第三十三章 清风侍郎
“放肆！”姓冉的中年人呵斥道，随即搀扶老者，坐在靠近大门的桌子旁。
看着这个押解官没有折辱自己，还递水倒茶，老者叹道：“大人还是歇息吧，刚才的那位小官爷没说错，我早已离开朝堂，现在只是个被发配到苦窑的流放犯罢了。”
“卫大人折煞小人了，在下伺候大人并非有所图，只是素来敬仰‘清风侍郎’的高洁而已。”
“清风侍郎？”龙泽一凛，他听说过这个名号，据说在启国朝堂上有个礼部侍郎，虽出身世家，但做官廉政，为人自检，不仅在启国，在其他国家也是名声鹊起。
“启国礼部侍郎卫子午，他怎会变成一个流放犯？”好奇的龙泽继续侧耳倾听。
“冉大哥，你和这老头废什么话啊。他得罪了当今国师，就是得罪了圣上，这辈子再无翻身之日，最好的结果就是老死在南阳苦窑。”童寿讥笑道。
“大胆！”卫子午断喝一声，“君是君，臣是臣，圣上的威严怎能成为那妖孽耀武扬威的手段！”
童寿被说愣了，心想这老梆子都这样了，还摆他礼部侍郎的架子呢，正要给他一巴掌，却被姓冉的差官拦住了。
“兄弟，奉劝你一句，有些事不要做得太过，咱们当差的拿俸做事，但也要分得清对错。”
“冉大哥，您高，当一个押解官实在是屈才了。”童寿拱手道，“可您别忘了，这老头是国师要整的人，万一让人知道了他这一路都被您供着，嘿嘿……”他没有再说下去，转而叫来店家，说带他去寻个好一点的铺位。
“那位差爷没有说错，你这样照顾我，很容易落人口食的，我这把老骨头不值得你这样做。”卫子午摇头道。
“值不值得，我心里清楚，大人不必再劝了。”说着，对方竟将卫子午的木枷卸了下来。
一得解脱，顿觉浑身轻松。
卫子午活动着双手与脖颈，这个时候，龙泽朝他走了过来。
“站住，和尚你想干什么？”姓冉的差官拦住他道。
“贫僧法号云方，早就仰慕卫大人廉名，见大人久戴枷锁，颈部已出现溃烂的淤痕，正好贫僧这里有些伤药……”
“不必，我们备着伤药呢。”姓冉的差官将一个小瓶放在桌上，冷冷道。
龙泽淡然一笑。“官爷不要误会，贫僧没有歹意，送出的也是真正的伤药。”
“我不关心，也不在乎，你最好回到自己的位子。”姓冉的差官将手按在刀上。
卫子午示意他不要冲动，然后起身双手合十，向龙泽行礼道：“大师不要见怪，他是为了老夫的安全才如此言语，没有恶意的。”
见对方姿势神情，龙泽若有所悟，问道：“敢问卫大人可否信佛？”
“哼，卫大人信佛的事满朝皆知，和尚你不知道？”姓冉的差官插话道，而且话里有话。
龙泽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既然那么多人知道卫子午信佛，会不会有人派出杀手，化装成和尚接近他施加暗害呢？
对此，龙泽莞尔一笑，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坐在卫子午对面，和他攀谈起来。
姓冉的差官不好在卫大人面前赶人，只是站在一旁冷冷地观察龙泽。
“卫大人是大启的肱骨之臣，可为何会落到这样的境地？”龙泽问道。
大概与佛门中人比较亲近，卫子午如实道：“说来惭愧，老夫忝为礼部侍郎，却无法阻止朝堂礼乐崩坏，多年来，陛下痴迷丹药之术，将一个江湖神棍封为国师。此人阴险歹毒，为巩固地位，拉拢奸佞，冤杀忠良，搞得好端端的朝廷乌烟瘴气。老夫看不过去，便直言上书，痛斥此贼罪行，没承想，一夕之间，竟沦落至此。”说到这儿，他无奈地叹了一气。
龙泽点了点头，心想原来是这样。对于启国朝事他多少有点了解，在距今二十年前，启国新君即位，但这个皇帝沉迷享乐，觉得当皇帝忒烦，结果二十八天后就把皇位禅让给了自己的表哥，即大启东陵帝。东陵帝敕封前帝为欢乐王，并赐予“皇太弟”的荣号，就此开启了自己的时代。在执政前期，东陵帝勤于政务，任用贤能，可是到了后来，不知为何就迷上了丹药之术，终日躲在丹房，不理朝政，幸亏启国底子厚，不然“中原第一霸主”的称号多年前就已移位。
想到如此昏君将直谏大臣流放，龙泽也是气愤。
与卫子午攀谈许久，他望向一旁的差官，突然道：“这么久了，还没请教阁下大名？”
“大名不敢，贱名冉让。”
见对方仍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龙泽也不好热脸贴了冷屁股，便不再与他言语。
转眼入夜，众人食了一顿没滋没味的晚饭便各自休息。
白日那位少女住在最里头，将草席一拉，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可是光想着那里有个女人，一屋子男人多少会有些心猿意马，除了龙斗和刚正不阿的卫子午早早入睡外，其他人的思绪都飞了一阵儿，才相继入眠。
龙泽的睡意来得最晚，紧接着，他的地狱就开始了。
龙斗睡相不好，有时还打鼾，一打起来闷雷滚滚，只听得人抓耳挠腮。更糟糕的是那个叫冉让的差役，呼噜声震天响，两人一左一右，相互配合，声声入耳，震得龙泽自杀的心都有了。
久久不能入眠，龙泽索性掀开草帘，翻身下楼，想着到外面野宿一宿也比在这儿活受罪要强。
他离开大马店，此时星汉灿烂，浩渺的夜空让人心情为之舒畅。
他离开官道，在森林里走了一阵儿，忽听到远处飘来一阵笛声，婉转悠远，如空谷仙音。他驻足长听，听着听着便痴了，等回过神来，循声遁去，便发现森林的一处高坡上站着一个人。
此时月光洒下，一片灰银色中龙泽看到了那位少女的倩影。
一个吹笛，一个倾听，二人保持着十步开外的距离。
时间就这样默默地流逝着。
看着这个押解官没有折辱自己，还递水倒茶，老者叹道：“大人还是歇息吧，刚才的那位小官爷没说错，我早已离开朝堂，现在只是个被发配到苦窑的流放犯罢了。”
“卫大人折煞小人了，在下伺候大人并非有所图，只是素来敬仰‘清风侍郎’的高洁而已。”
“清风侍郎？”龙泽一凛，他听说过这个名号，据说在启国朝堂上有个礼部侍郎，虽出身世家，但做官廉政，为人自检，不仅在启国，在其他国家也是名声鹊起。
“启国礼部侍郎卫子午，他怎会变成一个流放犯？”好奇的龙泽继续侧耳倾听。
“冉大哥，你和这老头废什么话啊。他得罪了当今国师，就是得罪了圣上，这辈子再无翻身之日，最好的结果就是老死在南阳苦窑。”童寿讥笑道。
“大胆！”卫子午断喝一声，“君是君，臣是臣，圣上的威严怎能成为那妖孽耀武扬威的手段！”
童寿被说愣了，心想这老梆子都这样了，还摆他礼部侍郎的架子呢，正要给他一巴掌，却被姓冉的差官拦住了。
“兄弟，奉劝你一句，有些事不要做得太过，咱们当差的拿俸做事，但也要分得清对错。”
“冉大哥，您高，当一个押解官实在是屈才了。”童寿拱手道，“可您别忘了，这老头是国师要整的人，万一让人知道了他这一路都被您供着，嘿嘿……”他没有再说下去，转而叫来店家，说带他去寻个好一点的铺位。
“那位差爷没有说错，你这样照顾我，很容易落人口食的，我这把老骨头不值得你这样做。”卫子午摇头道。
“值不值得，我心里清楚，大人不必再劝了。”说着，对方竟将卫子午的木枷卸了下来。
一得解脱，顿觉浑身轻松。
卫子午活动着双手与脖颈，这个时候，龙泽朝他走了过来。
“站住，和尚你想干什么？”姓冉的差官拦住他道。
“贫僧法号云方，早就仰慕卫大人廉名，见大人久戴枷锁，颈部已出现溃烂的淤痕，正好贫僧这里有些伤药……”
“不必，我们备着伤药呢。”姓冉的差官将一个小瓶放在桌上，冷冷道。
龙泽淡然一笑。“官爷不要误会，贫僧没有歹意，送出的也是真正的伤药。”
“我不关心，也不在乎，你最好回到自己的位子。”姓冉的差官将手按在刀上。
卫子午示意他不要冲动，然后起身双手合十，向龙泽行礼道：“大师不要见怪，他是为了老夫的安全才如此言语，没有恶意的。”
见对方姿势神情，龙泽若有所悟，问道：“敢问卫大人可否信佛？”
“哼，卫大人信佛的事满朝皆知，和尚你不知道？”姓冉的差官插话道，而且话里有话。
龙泽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既然那么多人知道卫子午信佛，会不会有人派出杀手，化装成和尚接近他施加暗害呢？
对此，龙泽莞尔一笑，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坐在卫子午对面，和他攀谈起来。
姓冉的差官不好在卫大人面前赶人，只是站在一旁冷冷地观察龙泽。
“卫大人是大启的肱骨之臣，可为何会落到这样的境地？”龙泽问道。
大概与佛门中人比较亲近，卫子午如实道：“说来惭愧，老夫忝为礼部侍郎，却无法阻止朝堂礼乐崩坏，多年来，陛下痴迷丹药之术，将一个江湖神棍封为国师。此人阴险歹毒，为巩固地位，拉拢奸佞，冤杀忠良，搞得好端端的朝廷乌烟瘴气。老夫看不过去，便直言上书，痛斥此贼罪行，没承想，一夕之间，竟沦落至此。”说到这儿，他无奈地叹了一气。
龙泽点了点头，心想原来是这样。对于启国朝事他多少有点了解，在距今二十年前，启国新君即位，但这个皇帝沉迷享乐，觉得当皇帝忒烦，结果二十八天后就把皇位禅让给了自己的表哥，即大启东陵帝。东陵帝敕封前帝为欢乐王，并赐予“皇太弟”的荣号，就此开启了自己的时代。在执政前期，东陵帝勤于政务，任用贤能，可是到了后来，不知为何就迷上了丹药之术，终日躲在丹房，不理朝政，幸亏启国底子厚，不然“中原第一霸主”的称号多年前就已移位。
想到如此昏君将直谏大臣流放，龙泽也是气愤。
与卫子午攀谈许久，他望向一旁的差官，突然道：“这么久了，还没请教阁下大名？”
“大名不敢，贱名冉让。”
见对方仍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龙泽也不好热脸贴了冷屁股，便不再与他言语。
转眼入夜，众人食了一顿没滋没味的晚饭便各自休息。
白日那位少女住在最里头，将草席一拉，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可是光想着那里有个女人，一屋子男人多少会有些心猿意马，除了龙斗和刚正不阿的卫子午早早入睡外，其他人的思绪都飞了一阵儿，才相继入眠。
龙泽的睡意来得最晚，紧接着，他的地狱就开始了。
龙斗睡相不好，有时还打鼾，一打起来闷雷滚滚，只听得人抓耳挠腮。更糟糕的是那个叫冉让的差役，呼噜声震天响，两人一左一右，相互配合，声声入耳，震得龙泽自杀的心都有了。
久久不能入眠，龙泽索性掀开草帘，翻身下楼，想着到外面野宿一宿也比在这儿活受罪要强。
他离开大马店，此时星汉灿烂，浩渺的夜空让人心情为之舒畅。
他离开官道，在森林里走了一阵儿，忽听到远处飘来一阵笛声，婉转悠远，如空谷仙音。他驻足长听，听着听着便痴了，等回过神来，循声遁去，便发现森林的一处高坡上站着一个人。
此时月光洒下，一片灰银色中龙泽看到了那位少女的倩影。
一个吹笛，一个倾听，二人保持着十步开外的距离。
时间就这样默默地流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