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身死债清
“孩子们，不要急，娘、娘会保护你们。”她将双手拔出水面，手中抱着一个血粼粼的婴孩。
卵囊和羊水在湖中消解，红色的腐臭液体扩散开来，一列清泓瞬间变成了地狱里的血池。
龙泽二人被这骇人的景象惊住了，甚至忘了在水沛儿最为虚弱时给她致命一击。
水沛儿搂住奇丑无比的鱼婴，露出了慈母般的笑容道：“别怕，有娘在，什么都别怕。”
“饿，饿……”鱼婴发出微弱的声音。紧接着湖面躁动起来，除了纷乱的扑水声，大抵都是鱼婴在喊饿。
“不要着急，等娘回复一些元气，就给你们找吃的，不要着急。”
“饿，饿……饿！”怀中的鱼婴突然咬向水沛儿的脖颈，鲜血喷溅而出。其他鱼婴也一同扑上，撕咬着她巨大的身体。这些鱼婴比之前出生的还不如，体内妖气极弱，对食物有着更多的渴求，饥饿感让它们连敌我都不分了，它们只是急切地希望分食眼前这个名为“母亲”的肉块。而水沛儿强忍疼痛，竟还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是母性所驱使的，甘愿为子嗣献出一切的本能。她的身体一点点下沉，周围的湖面被染上了真正的血色。
就在龙泽和万昭翎愣神的功夫，他们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沛儿，我的沛儿，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云嘉魔怔般地走向湖泊，眼看就要跳下去了。万昭翎连忙拉住他，只见他一副痴傻之相，已然因为连番打击失了神志。“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的沛儿！”
“云师兄，你醒醒，水姐姐、水姐姐她已经……”
就在这时，岸边突然传来出水声。
“水沛儿”浑身赤裸，血粼粼地爬上岸，她早已体无完肤，浑身上下都是鱼婴撕出的伤口。
“沛儿！沛儿！”云嘉一把推开万昭翎，朝她冲了过去。他抱住她的腰，哭笑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水沛儿”摸着他的头，冷声道：“可以的话，我真想杀了你，但是我做不到。水沛儿将身体交给我的条件就是不能伤害你。”突然，她抓住云嘉的脖颈，将他拎了起来。
“妖孽，休伤我师兄！”万昭翎意欲上前。
“别过来！”她喝住众人，转头看着呼吸困难的云嘉，说道：“她让我带一句口信给你，她让你好好活下去。哼，哈哈哈，生不如死地活下去。”水沛儿松开手，狰狞地笑道：“云庄主，你我恩怨已清。”说完，她转身望向湖泊，但见满池子嗣狰狞丑陋的模样，不禁悲由心生，惨然道：“孩子们，到妈妈这儿来。”当即张开双臂，跳入湖中。
湖水翻腾了一阵儿。鱼婴饱食生母血肉，虽能果腹，但是水沛儿的妖灵体质于他们而言，更像是毒，如此饮鸩止渴，不一会儿，一具具鱼婴的尸体变成了浮漂……在扑鼻的恶臭下，湖面终于恢复了平静。
明月西斜，夜色更深。
龙泽和万昭翎相对无言，只有云嘉癫傻的笑声和哭声在湖边回荡不休。
一切都结束了。
转天天明，当龙斗醒过来时，便听到了周围哭天抢地的声音。
他推开卧房的门，但见水云庄仆役一个个背着包袱，都在前院排队，领赵五派发的银钱。
“斗爷，您醒了。”
说话的是后厨老李，在他身边站着的是在后厨帮忙的众仆役、侍童。他们看到龙斗时，纷纷表现出躬亲的模样，本来龙斗就是他们畏惧的对象，在得知此人真实身份后，敬畏之情就更深了几分。
“大早上的，你们在干什么？”龙斗伸了伸懒腰，问道。
“斗爷，水云庄散了，我们这些人准备领了钱，到其他地方讨生活，以后就……”说着，老李不禁泪涕横流。
龙斗大感莫名其妙，忖思妖灵应除了，庄里的人好不容易得享太平，怎么就撒丫子散伙了呢？他不会安慰人，只是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便耐不住好奇，顺着队伍寻去。
来领钱的不仅是庄上家丁，还有周围的村民。队伍一直排到庄外。待走出庄，龙斗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水云庄以油菜花而闻名，漫山遍野，金黄一片，然而现在，油菜竟然在一夜之间全部枯萎了。没了生计，难怪这些人要到外面讨生活呢。
龙斗不喜与人相处，也就感慨了一阵儿，便跟个没事人似地在庄内闲逛。所见之处，能拿能搬的都被人带走了，曾经奢华的山庄变得萧条无比。
他一路走到水榭处，经过昨晚战斗，这里只剩下一半木桥长廊，另一半已变成了河面漂浮的木头，而偌大的湖泊死气沉沉，到处漂浮着鱼婴的尸体，散发着死沼般的恶臭。
在岸边，他看到龙斗正双手合十，在一地纸钱上诵经悼念亡灵。云嘉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疯子，像个孩童一边嬉笑地到处跑，一边往空中抛洒纸钱。万昭翎护佑在他旁边。三人就这样站在湖边，组成了一副奇异的光景。
诵经完毕，龙泽睁开眼，便看到龙斗蹲在地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小斗，哥知道自己帅，也无需你这般崇拜瞻仰吧。”
“屁！”龙斗骂了一声，起身道，“我只是好奇你一个假和尚，念出来的经真能度人往生吗？”
“信则能，不信则尽是惘然。”龙泽若有所思地看着湖面，“你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了？”
龙斗点了点头。“好端端的油菜花田，怎会在一夜之间枯萎殆尽？”
“这是那妖灵最后的报复。”龙泽叹息道，“因为有这处灵池滋灌，水云庄才能是沃野千里，但那妖灵死后，这一池水便被毒化，恐怕从今往后，这里连一粒庄稼都种不出了。”
“可惜呀。”
龙泽一愣。“你是在替他们惋惜吗？”
“我可惜的是没尝尝那妖灵的滋味，这一次真是白等这么久。”龙斗摇头叹道。
“我想也是。”龙泽眯缝着眼睛望向湖泊，突然，他愣住了，二话没说便向冲来各种粘稠物的岸边走去。
“龙泽，你干什么？”见大哥蹲在岸边一动不动，龙斗不禁好奇上前。万昭翎也拉着云嘉走来，只见龙泽掬着一捧清水，一条呈梭形，带着幼嫩鱼翼的荧光物畅游其中。
卵囊和羊水在湖中消解，红色的腐臭液体扩散开来，一列清泓瞬间变成了地狱里的血池。
龙泽二人被这骇人的景象惊住了，甚至忘了在水沛儿最为虚弱时给她致命一击。
水沛儿搂住奇丑无比的鱼婴，露出了慈母般的笑容道：“别怕，有娘在，什么都别怕。”
“饿，饿……”鱼婴发出微弱的声音。紧接着湖面躁动起来，除了纷乱的扑水声，大抵都是鱼婴在喊饿。
“不要着急，等娘回复一些元气，就给你们找吃的，不要着急。”
“饿，饿……饿！”怀中的鱼婴突然咬向水沛儿的脖颈，鲜血喷溅而出。其他鱼婴也一同扑上，撕咬着她巨大的身体。这些鱼婴比之前出生的还不如，体内妖气极弱，对食物有着更多的渴求，饥饿感让它们连敌我都不分了，它们只是急切地希望分食眼前这个名为“母亲”的肉块。而水沛儿强忍疼痛，竟还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是母性所驱使的，甘愿为子嗣献出一切的本能。她的身体一点点下沉，周围的湖面被染上了真正的血色。
就在龙泽和万昭翎愣神的功夫，他们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沛儿，我的沛儿，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云嘉魔怔般地走向湖泊，眼看就要跳下去了。万昭翎连忙拉住他，只见他一副痴傻之相，已然因为连番打击失了神志。“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的沛儿！”
“云师兄，你醒醒，水姐姐、水姐姐她已经……”
就在这时，岸边突然传来出水声。
“水沛儿”浑身赤裸，血粼粼地爬上岸，她早已体无完肤，浑身上下都是鱼婴撕出的伤口。
“沛儿！沛儿！”云嘉一把推开万昭翎，朝她冲了过去。他抱住她的腰，哭笑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水沛儿”摸着他的头，冷声道：“可以的话，我真想杀了你，但是我做不到。水沛儿将身体交给我的条件就是不能伤害你。”突然，她抓住云嘉的脖颈，将他拎了起来。
“妖孽，休伤我师兄！”万昭翎意欲上前。
“别过来！”她喝住众人，转头看着呼吸困难的云嘉，说道：“她让我带一句口信给你，她让你好好活下去。哼，哈哈哈，生不如死地活下去。”水沛儿松开手，狰狞地笑道：“云庄主，你我恩怨已清。”说完，她转身望向湖泊，但见满池子嗣狰狞丑陋的模样，不禁悲由心生，惨然道：“孩子们，到妈妈这儿来。”当即张开双臂，跳入湖中。
湖水翻腾了一阵儿。鱼婴饱食生母血肉，虽能果腹，但是水沛儿的妖灵体质于他们而言，更像是毒，如此饮鸩止渴，不一会儿，一具具鱼婴的尸体变成了浮漂……在扑鼻的恶臭下，湖面终于恢复了平静。
明月西斜，夜色更深。
龙泽和万昭翎相对无言，只有云嘉癫傻的笑声和哭声在湖边回荡不休。
一切都结束了。
转天天明，当龙斗醒过来时，便听到了周围哭天抢地的声音。
他推开卧房的门，但见水云庄仆役一个个背着包袱，都在前院排队，领赵五派发的银钱。
“斗爷，您醒了。”
说话的是后厨老李，在他身边站着的是在后厨帮忙的众仆役、侍童。他们看到龙斗时，纷纷表现出躬亲的模样，本来龙斗就是他们畏惧的对象，在得知此人真实身份后，敬畏之情就更深了几分。
“大早上的，你们在干什么？”龙斗伸了伸懒腰，问道。
“斗爷，水云庄散了，我们这些人准备领了钱，到其他地方讨生活，以后就……”说着，老李不禁泪涕横流。
龙斗大感莫名其妙，忖思妖灵应除了，庄里的人好不容易得享太平，怎么就撒丫子散伙了呢？他不会安慰人，只是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便耐不住好奇，顺着队伍寻去。
来领钱的不仅是庄上家丁，还有周围的村民。队伍一直排到庄外。待走出庄，龙斗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水云庄以油菜花而闻名，漫山遍野，金黄一片，然而现在，油菜竟然在一夜之间全部枯萎了。没了生计，难怪这些人要到外面讨生活呢。
龙斗不喜与人相处，也就感慨了一阵儿，便跟个没事人似地在庄内闲逛。所见之处，能拿能搬的都被人带走了，曾经奢华的山庄变得萧条无比。
他一路走到水榭处，经过昨晚战斗，这里只剩下一半木桥长廊，另一半已变成了河面漂浮的木头，而偌大的湖泊死气沉沉，到处漂浮着鱼婴的尸体，散发着死沼般的恶臭。
在岸边，他看到龙斗正双手合十，在一地纸钱上诵经悼念亡灵。云嘉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疯子，像个孩童一边嬉笑地到处跑，一边往空中抛洒纸钱。万昭翎护佑在他旁边。三人就这样站在湖边，组成了一副奇异的光景。
诵经完毕，龙泽睁开眼，便看到龙斗蹲在地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小斗，哥知道自己帅，也无需你这般崇拜瞻仰吧。”
“屁！”龙斗骂了一声，起身道，“我只是好奇你一个假和尚，念出来的经真能度人往生吗？”
“信则能，不信则尽是惘然。”龙泽若有所思地看着湖面，“你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了？”
龙斗点了点头。“好端端的油菜花田，怎会在一夜之间枯萎殆尽？”
“这是那妖灵最后的报复。”龙泽叹息道，“因为有这处灵池滋灌，水云庄才能是沃野千里，但那妖灵死后，这一池水便被毒化，恐怕从今往后，这里连一粒庄稼都种不出了。”
“可惜呀。”
龙泽一愣。“你是在替他们惋惜吗？”
“我可惜的是没尝尝那妖灵的滋味，这一次真是白等这么久。”龙斗摇头叹道。
“我想也是。”龙泽眯缝着眼睛望向湖泊，突然，他愣住了，二话没说便向冲来各种粘稠物的岸边走去。
“龙泽，你干什么？”见大哥蹲在岸边一动不动，龙斗不禁好奇上前。万昭翎也拉着云嘉走来，只见龙泽掬着一捧清水，一条呈梭形，带着幼嫩鱼翼的荧光物畅游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