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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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复活

    ——第二天凌晨。

    正当我和鸢伯劳享用烤面包、品着兑入砂糖的咖啡时,筱云雀面露怒色地冲到屋来。

    她依旧是那身素净的纯白礼服,蓬松的裙摆下露出皮靴的一角。这个身形窈窕面容姣好的女子,挂着一幅与她气质不搭的愤懑,不由得让人联想到某些善妒的女神。

    她连个招呼也没打,嗒嗒嗒地冲到了厨房里,直接落座在餐桌前。很轻车熟路地,她摘下了自己的白手套,把牛奶和砂糖全部倒入咖啡里,随后给整块面包涂上牛油果,开始“啊姆啊唔”地大吃特吃,看上去很饿的样子。

    “喂,筱云雀小姐,你吃的是我的那份……”

    我的抗议细若蚊呐,没人搭理我,筱云雀依旧我行我素。

    鸢伯劳看到姐姐来蹭饭,饶有兴致地瞄了她一眼,露出了奇怪的笑容。虽然她看上去蛮高兴的,但她的进食速度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一如筱云雀不存在那样。我见此景,也不好作声,怕不是这个内阁议员今天抽了风。

    “唔姆唔姆……按照承诺,我会给你七天的假期,唔姆啊姆……”

    筱云雀像是个赌气的孩子一样,大口大口地吃着手里的餐点。虽然她左右开弓,架势很野蛮,但迫于那樱桃小口,实际也塞不进多少东西,就这样,她拼死拼活半天,终究没吃下什么玩意儿,只啃去了半片面包。

    相比之下,鸢伯劳的吃相则显得十分优雅,她含着微笑,傲然地挺着和筱云雀不相上下的丰满小乳,左手餐刀抹黄油,然后用餐叉把面包折叠——再折叠——弄成了一个面包块,恰好塞入温润的小口里,嚼了两下紧接着一口吞下。

    丸、丸吞?我咋舌。

    这对姐妹,在“吃相”领域真是两个完美的极端。

    似乎是察觉自己的妹妹有些噎到,筱云雀用小拇指拨去了一杯咖啡,突然说道:

    “……我说,我们再玩个游戏,怎么样?”

    “不玩,我要去度假,别打扰我的七天旅行——咳咳!”鸢伯劳一边喝咖啡一边说话,果然呛到了。

    我递去了一张手帕,然后从鸢伯劳的手里接下了咖啡杯。

    “这次的游戏规则很良心,就算这样,你也不肯?”

    筱云雀没有放弃,倒不如说,她看上去就没觉得自己会失败。

    “……无事献殷勤,怕不是有什么麻烦事儿。”鸢伯劳用手帕擦了擦嘴,而后又“呲——呲——”地擦了擦鼻涕,这才把手帕还给我。

    我接过了手帕,内心越过了无数我奶奶的熊。

    “让我猜猜——”鸢伯劳叹了口气:“是不是哀冬公爵复活了?”

    复活了?我惊讶。

    “你明察秋毫,正是如此。”筱云雀郁闷地说:“昨天夜里,守墓人报案,说哀冬公爵从坟墓里钻了出来。我们的警察封锁了现场,发现哀冬公爵的墓室损毁了,并且是由内而外被破坏。”

    鸢伯劳听罢,浑身无力地往后仰身,然后往嘴里塞了支烟,没有点火。

    “……那么,这次的游戏规则是什么?”

    “规则只有一个。”听到鸢伯劳的问题,筱云雀咬着牙回答:“我要求你全力以赴,尽早抓住哀冬公爵。只要你抓住他,我会动用我的权利,让你悄然旅行一个月。”

    “两个月。”鸢伯劳讨价还价。

    “四十天,真的不能再多了。”

    “三个月。”鸢伯劳继续抬价:“不给的话,我宁可痛痛快快地玩七天。”

    “唔——!三个月就三个月,依你成不?”筱云雀气坏了。

    “那好,成交。”鸢伯劳露出了一副得逞的坏笑:“只是,这次的交易很大笔,我怎么才能确保你不会食言?”

    “我怎可能食言啊,我好歹也是个议员……”筱云雀哼哼着,垂头丧气起来。

    “唔,倒也是。”鸢伯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那么,咱们先去勘察一下案发现场吧——姐姐,带我去看哀冬公爵的墓室。”

    于是乎,在鸢伯劳的响应下,我们三个人在路上拦住了一辆马车。由于筱云雀的模样实在显眼,我只好给她披了一件土里土气的棉大衣,免得别人打她的主意。

    马车车夫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贼眉鼠眼,看上去就是个贪小便宜的家伙,在我们安排详尽的目的地后,他开始向我们搭起了话。

    “那么偏僻的地方,我还真不愿意去呢。”

    按照中年人的说法,我们要去的墓地非常偏僻,经过山路很难走,总而言之很难办。果然,他的要价也十分不合理,高出了市场价好几倍。正当我想要反驳,和他商谈合理价位时,坐在身边的筱云雀已经掏出了漂亮的钱夹,从里面取出了一枚银币,干干脆脆地付了钱。

    那个中年人见筱云雀这么爽快,不由得阴沉起了脸,后悔自己刚刚没有多要些价。而筱云雀似乎也察觉了我的意图,安慰道:

    “这没什么。戎黎少校明白吧,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是啊,你随随便便就能取出一大笔钱,面额足够让虔诚的老神父非礼修女、端枪杀人。”

    “呵呵呵,阁下真还会开玩笑。”

    和对待鸢伯劳不同,筱云雀在和我交流时,总是优雅又娴静。在我眼里,这个女人只有在鸢伯劳面前才会手足无措,也许是姐妹之间的羁绊情深,或许只是对鸢伯劳本能地提防,我不清楚。

    马车就这样循序渐进,来到了布满碎石子的小径,整个车厢颠簸起来,就好像是被人抓着肩膀摇来摇去似的,让人坐不安稳。

    “啊,真是要命,感觉会晕车。”鸢伯劳抱怨起来。

    “要躺一会儿么?”我指了指自己的膝盖:“只是一会儿的话,我不介意哦。”

    鸢伯劳的小脸惨白,尽力地摇了摇头。

    筱云雀见状,伸手打开了车厢的天窗,新鲜的空气涌入,赶走了车厢里的皮革怪味,不得不说,新鲜的空气让鸢伯劳的状态好了一点。

    一路上,萧条的景色延绵不断,冬日里的翡翠湾如同涂上了灰色的油漆,被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霾所笼罩,只有远处几座小山带着些许翠绿,傲然凝望着远方。

    马车不停前进,不知道过了多久。

    嘶嘶——

    随着马的嘶鸣,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向外看去,前方是一座空旷的墓园,低矮的石砖如同城墙般围绕在这里,显得突兀又冰冷,石碑们此起彼伏。

    翡翠湾的警察们封锁了这里。

    我们三个人缓步走下马车,鸢伯劳待在原地。她就这样一动不动,休息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逐渐缓解晕车的恶心感。

    “……那么,我还有其他事,先走一步了。”

    在确认鸢伯劳恢复状态后,筱云雀再次登上了马车:“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加把劲哦。”

    就这样,马匹再度发出了嘶鸣,嗒嗒地原地打了个转,向着相反方向驶去了。

    我转过头,看向了鸢伯劳,她一言不发。

    少顷,鸢伯劳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深吸了一口气候,咽了口唾沫,快步走向了那闹鬼的墓园。

    “哀冬公爵,你果然没死。”

    依稀听见了鸢伯劳的嘀咕,听她那口气,倒没多少紧张,更像是松了一口气。

    “愿正义得到伸张……”

    她喃喃道,若初识时那般严肃。

    至此,与邪恶魔法挂钩的哀冬公爵案,正式揭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