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棵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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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76什么未来什么爱

    卢玲从医院出来时想了很多,关于老师的立场、学生的叛逆和不同家庭的教育。



    其实她没有总结得很深奥,毕竟阅历有限,就是对比自己父母和他人父母,对比学校其他老师和赵老师。



    她想白驰的父母能改变、莹姐捡回一条命且终于让赵老师意识到她的教育方法有问题,她们上辈子可能拯救了世界。



    她也想到了在感情里互不妥协的她和钟之意,觉得“本性难移”这四个字还真是先辈们总结出的真理。



    于是她的救世主中二思想又冒出来,她做出人生中第一个重要却也仓促的决定——她想考英语专业,当英语老师,她要让枯燥学习英语的差生们听听她这个英语渣咸鱼翻身的故事,再用正确观念引导他们走向未来。



    慷慨激昂的目标是定下了,再回到现实,想起她的英语成绩。



    卢玲叹口气,先问白驰对她考英语专业有什么看法。



    白驰说:“以你的成绩估计会很辛苦。”



    对啊,题海里摸爬滚打一年,知识量和语感仍然有限。



    白驰补充说:“你再学一年看看呗,也不是现在要决定高考志向。”



    卢玲又问甘阳,他的看法基本会引导她的决定。



    甘阳一如既往帮她分析利弊,“以你高一一年学英语的劲头再坚持两年不是不可能,你要做好准备,高二高三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去和英语拼命。不过你有记忆优势,向着那样的目标努力也是不错的选择。下学期分文理吧?有些学校英语专业只招文科生,你提前看好。”他问:“你们什么时候填分班意向?”



    “高二前的返校。”



    “那你可以暑假研究大学的事。”



    卢玲其实想到了钟之意上学期邀她一起考s大的事,分手后自然不作数了。



    s大是一所偏理的院校,相比城市另一边的a大语言类专业薄弱不少。a大她没去过,反正食堂不如s大有名。



    甘阳笑问:“你把食堂作为主要参考依据是不是有点草率?”



    卢玲强调说:“只是参考之一,当然还要看专业本身。”



    “没事,你可以随时和我研究。人生是自己的,想好就做,没什么可怕的。”



    “害怕?那不是本人风格!”卢玲忽然慷慨激昂。



    甘阳看着屏幕笑出来,“对,你最英勇,为祖国的花朵呕心沥血,早早定下当老师的目标。”



    卢玲发个得意表情,冷静地将目标埋在心里。



    如果能站在讲台上,将自己青春时的经历当成借鉴,她少有的叛逆也许会成为与学生们沟通的桥梁。至少她希望在面对一些问题时,就算不能很好理解,也不必要敌对。



    她把自己当做“救世主”,想给在叛逆与迷茫中的孩子们一个交代,毕竟她身边人经历的那些很多人都没经历过。



    卢玲激动地想着,也快把自己感动了。



    然后回过头来,再看自己现在的成绩能不能考上a大......



    听说高三各科题目更难,学文学理都可以拼一下,只有英语距离120二十多分,还要会多少东西?



    卢玲激昂的表情变成哭丧脸,她告诉自己:“暑假再说,暑假再说......”否则期末考试都没有信心了。



    ......



    很久没有七人游了。盛夏来临之前,几人约定到公园看花,公园正举办花展。



    七人队形有所改变——“一对情侣拉着手,卢玲尚渊中间走,三个跟班在最后。”



    这是卢玲现编的顺口溜,她特意把尚渊拉到她旁边,说“儿子和妈并排走天经地义”,只怕钟之意在她旁边尴尬。



    怕自己尴尬。



    尚渊本来要往她身边凑,有这机会求之不得。



    几人在公园门口往里看,并不是想象中的样子。满眼不见花,只有“攒动的人头”。



    钟之意说:“没有回头路了。”



    白驰和郭忠不在意,拉着的手不会松开。



    尚渊去抓卢玲的手,“这样不会走散。”



    “又是麻麻和儿子那套?”



    “对。找不到麻麻的孩子多可怜啊。”



    卢玲打趣道:“怎么这时候不脸红了?”看尚渊的脸微微染上颜色。卢玲以探究的目光看他。



    尚渊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



    崔天凯说:“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蒋云峰与身边两人对视一眼,“拉手就免了吧。”



    崔天凯白他一眼,“谁说这个?”



    尚渊插话,“快进去吧,中午之前出不来午饭肯定吃不上了。”



    卢玲说她惦记在附近吃饭的事也指望不上了,预计饭点不会有七个空座,分开的都算。



    钟之意说:“还不是你提议来看花。”



    卢玲不和他斗嘴,“我检讨。”



    几人随着人潮往里走。



    春天的花熄了,夏天的花正开着。月季、风铃草、蝴蝶兰、鸡蛋花,一片片色块在树木间、花坛中,填满空场,让人沉醉。



    至于花名,都是写在展示牌上的,对于几个“花盲”来说,只认得月季和池塘里开得星星点点的荷花。



    卢玲的手被握得满是汗,想从尚渊手里抽出来,却被拉得更紧。卢玲斜眼瞄他,注意到他这队伍里公认的矮子已经比蒋云峰高了。



    “热死了,松开!”卢玲用双手扇风,从挎包里拿出水喝了两口,问尚渊有多高了。



    “179。”



    “一年长高多少?”



    “6厘米。”



    “估计长到头了,永远一米八以下。”卢玲说完哈哈大笑。



    “不好意思,我告诉别人都说一米八。”



    “没骗麻麻,好孩子。”卢玲象征性摸他的头,往前后各看一眼,看见钟之意一张无奈的脸和一些陌生人。



    钟之意让她别找了,“早没影了。”



    卢玲在心里对尚渊说:“感谢你没让我和钟之意单独在一起。”但是她不准备让他继续牵着,有点奇怪。



    卢玲本打算以花海为背景一起照些照片,索性不拍了,给白驰打电话。



    白驰说蒋云峰和崔天凯也在那边。



    “看来都没丢,那对基友把我排除在外了。”钟之意这样玩笑一句,心说在这边像个电灯泡。



    卢玲和尚渊都没接茬。卢玲让白驰他们继续往前走,在出口等他们。



    挂断电话,卢玲说她以后节假日肯定不往景点走了。



    尚渊笑道:“多好,亲子游。”



    卢玲撇嘴,“我想和帅哥游。”



    钟之意问:“两个帅哥陪你不够?正好一家三口。”



    卢玲沉默。



    尚渊愣一下狠狠捏住钟之意肩膀,“老弟,说得好。”他可不同意钟之意是爸爸,玩笑不合时宜,他想挑个时间结束过家家。



    钟之意清晰感觉到气氛的改变,怪异的氛围并不来自于尚渊,他们继续互相调侃。而卢玲只和尚渊开玩笑,和他正经说话,不接他玩笑的茬。



    她还是介意的吧?记仇的她。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多少有点压抑。



    他们在出口汇合,商量去哪吃饭。



    白驰站在一边接了个电话,是甘阳打来的,说他女朋友发烧,明天的饭局改天再议。



    请他吃散伙饭是她唯一能想到和他见面的理由,她也想郑重其事地表达对他的感谢,这称职的心灵导师,也是称职的家教,值得她认真感谢。



    可这一推不知他何时能有时间了。



    她这才知道他有女朋友。



    他那么帅的人怎么可能单身?要是单身就该怀疑他喜欢汉子了。



    白驰这样与自己说笑,掩盖不住心底的失落。



    她被他表现出的很多东西触动,他在她心中的身份逐渐变了味,她对他产生了超脱师生情的情感。



    白驰说她不吃饭了,到家那边再吃。



    “附近没地方的话,回去的路上总有地方吃吧。”卢玲这样说。



    白驰坚持不吃了。



    “怎么了?”卢玲发觉白驰不对劲。



    白驰被问哭了。



    卢玲看一眼郭忠问:“他欺负你了吗?”不用想就知道不会,他们刚才还好好的。



    “没,不是他的问题。阿玲你陪我回家吧,让他们自己走吧。”



    他们分成两队。



    白驰一直在哭。卢玲把她带到附近一片安静点的地方,问电话是谁打来的。



    白驰边抹眼泪边说:“我是个渣女,一边和郭忠腻着,一边喜欢甘阳。阿玲我觉得我好坏啊,不肯承认喜欢甘阳,骗自己骗郭忠。你说我要是告诉郭忠,他会不会伤心死?”她以为对甘阳的依赖是亲情,现在想想,其实和郭忠在一起才逐渐转变为了亲情。



    “甘阳到底说什么了?”



    “他有女朋友了。我刚才听见这句,发现我接受不了。我以为我只是依赖他,可是我好难过。我好讨厌啊!我会被郭忠恨吧?”



    卢玲让她冷静下来慢慢想。



    “我这算劈腿吧?太恶心了,我怎么是这种人?”



    卢玲帮她擦眼泪,“小白痴别这样,你不是刚确定自己喜欢他吗?你要是不能放弃他选择郭忠,就和郭忠分手。”



    白驰坚定地说:“我会和郭忠分手,我对不起他。”



    卢玲让她冷静下来再说。



    白驰说不行,下一秒她会觉得更对不起他。她激动地给郭忠打电话,说完分手不停道歉,语无伦次。



    郭忠恼火地想说他担心的事成真了吧,听白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终平静地说:“我终于学会了尊重你的选择。也许太晚了。”



    白驰回到家嚎啕大哭,为辜负郭忠而反省,也为还没开始就结束的另一段恋情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