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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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经石(二)

    “二姑不是早上就在那脊背山么?怎么现在都还没回来?”我反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下午回来见她不在家,我还以为她是做别的事情,可刚刚我又去看了下我家那黄牛,也不在,就想到她可能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所以就想来找你父亲帮忙找找。”二叔说道。二叔本就是一个没有主见之人,遇到这种事情,加之陈家此时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又在晚上,所以二叔只能来找父亲了。

    当二叔说出二姑还没回来的话语之时,我便产生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二叔,我早上看到了二姑,我们去找找看。”

    我也没等二叔的回答,直接跑进屋内找了一把老式的手电筒,直接就向脊背山的方向走去。

    脊背山,本是一个万人坑,当是修建水库时,死亡了众多的劳力,而没有地方安葬,最后再政府的统一安排下,将那些死去的人葬在了脊背山。刚好脊背山的位置可以看清楚水库的四面八方,所以,政府才会选择这个地方,想让这些为水库出力而死去的人,在天之魂可以看见这水库的面貌。然而诱因这脊背山的位置的原因,导致此时的众多坟墓都已经被水库水位的上升下降浸泡的完全辨不出原来的模样。只剩下一堆堆倒地的石碑,一座座残碎的封土,在时间的流逝下,变得模棱两可。而在这众多的坟墓之中,有着唯一一个没有倒下,矗立在那水中,一半在水里,一半在水外。

    我和二叔走得很快,来到三叉路口时,手电筒的光芒正好照在一个人的身上,我心直接一跳,以为撞见什么了,可是认真一看,发现正是二姑。二姑笑了。

    “二姑,天都这么晚了,怎么不早点回家?二叔可是很着急呢!”我说道。

    “没事,没事,就是打了个盹!”二姑看了看二叔,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还是笑了“哎,上年纪了,回想起一些事情,可这人老了,脑子里不能转快了,不然就经不住。”

    我无可否认,急忙上去帮二姑将黄牛牵在手中,黄牛有着灵性一般,走路很快,我只是需要轻轻的一带,它便跟上,仿佛是想要快点离开那一个地方。

    第三天,就这么过了。无波无澜,可让我隐隐有些担心。因为我回到家中看到父亲,头发好像又白了许多。神情虽然好得了许多,可依旧萎靡,总感觉像是大病初愈的人,没有一丝的活力,这不是我印象中的父亲。

    我回来的第四天,四叔的投河的遗体已经被人背回来了。我当时没有去看,可听他们说,四叔回来的时候,身上的水一直流个不停,一直没有断过,我不由的不寒而栗。

    陈家,有一个规定,人死之后,必须要在死后的七天之内下葬,所以在听到四叔投河自尽的消息后,四叔家就已经开始布置了,可当把四叔背回来的时候,四叔身上的水一直流个不停,连棺都无法入,只能请来了一个巫医--我的外公。

    而三叔家,都已经去了县城,今天是三叔开刀做手术的一天。我心乱如麻,三叔刚刚出事,四叔又跳河自尽了,这种事情让谁都无法快速的反应过来。

    我心中只能默默的祝福三叔,期望三叔的手术能够成功。

    而四叔的事情,让我感觉到了诡异。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身上的水会一直流个不停?

    我不明白。

    我很好奇?

    更多的却是害怕、忌惮。

    在害怕之余,我竟然选择了逃离这个院落,可不知道为何却是来到了脊背山。当我醒悟过来,发现已经站在了这个脊背山的正中央。

    远处的石碑上,站着一个人,一个妇人,一个中年妇人。那石碑是脊背山奇迹的所在,就是那一半在水中一半在水外的石碑,虽然经过风吹日晒,雨打水浸,可依旧可以看到石碑裸露出来的地方写着一个石牌匾“天上人间”。

    而那中年妇人,双脚踩在“天上人间”的石牌匾上,双脚不停的在水中来回晃动。这中年妇人,就是二姑。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此时的陈家,忙得不可开交,所有的人要么去县城了,要么就是在帮忙四叔家,将四叔的葬礼办得妥当。可二姑此时却在这里出现,我很意外。

    二姑说着什么,我隔得太远,有些听不清楚,但的的却却听到了一些微弱的声音,尽管相隔的距离还是很远。尽管她也很小声了。

    二姑,在做什么?我的第一反应是想到了三叔的状况。我准备前去。

    就在我要动身的瞬间,二姑仿佛是察觉到了我,转过了身子,看着我,直勾勾的看着我,那双犀利的眼睛,如同猎鹰寻找到了食物一般,我有些害怕,身子不由得想要后退,可身子又像是在原地扎根一样,动弹不得。我感觉到了二姑的敌意,感觉到了二姑的愤怒。她很陌生,非常陌生,她不是我认识的二姑,她已经变换了一个人。

    二姑怎么了?二姑为何会这样?

    二姑依旧盯着我,盯得我直直的颤抖。

    “二姑”我勉强张开嘴,叫到。然而叫出二姑后,却是不知道如何说话,看着二姑怪异的眼神,我急忙说道“二姑,二叔让我来找你,他在四叔家!”

    我不知道这样说是不是对的,但我感觉至少不会出现什么错误。

    可不是。

    “呵,他让你来找我?他现在倒是有点良心了,可二十多年前,他所作所为,让谁都不会原谅。”二姑说道。

    “二姑......”我继续叫到。

    “你们这该死的人儿,为何看到我儿遭罪,你们都该死。”

    二姑的声音有些凄厉,我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什么原因,在身子可以动弹的刹那,跑开了,离二姑的距离是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我的双眼之中,我才安下心来。

    我忽然才想起,难道不是父亲,而是她?

    我更加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