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次的简单接触
看到萧暮雨第二次推门而入的时候，秦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好在相比第一次的鲁莽，女孩儿这一次推门的动作轻了很多，倒让刚刚结束“工作”的秦措没有立刻对她说出“出去”这两个字。
并未现身的丫丫适时地发出一阵只有他能听到的嬉笑声，让他几个月以来第一次生出了马上将这个小丫头送走的念头。有些头痛的他将手放在吧台上故意抬起一根手指，作势要狠狠敲下去，受此“威胁”的小丫头也很知趣的立即收声。
与站在门口显得有些局促的萧暮雨对视片刻，秦措才猛然记起自己好像还有另一个身份，说起来因为太久没有活人顾客光顾的缘故，他几乎都忘了自己除了是守夜人外，还是经营这间酒吧的老板。也正因此，他一下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欢迎数月以来的第一位顾客。
有那么一瞬间，每晚面对鬼魂时的那句冷冰冰的“坐下”，差点从他嘴里脱口而出。
顿了一会儿，秦措勉强回忆起作为酒吧老板时的职业笑容，然后问了一句：“你，要喝酒吗？”
因为第一次相遇留下来的印象，秦措在萧暮雨眼中是个不太好相处的怪人，尽管之前的好奇让她对这次见面有着各种各样的期待，但推开门的一瞬间，所有的小期待随即消散，留下来的只有紧张和不安。而接下来的一阵沉默地对视，便更让她心底这种紧张不安逐渐演变成了战战兢兢，她努力思索着该如何措辞，几乎已经准备好了迎接秦措劈头盖脸的呵斥。
因此，当秦措那句“你要喝酒吗”说出口时，萧暮雨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她想过秦措可能会对她说“你来干什么”，或者“出去”，甚至是“滚出去”……每一种可能她都想好了回应方式，但唯独没考虑过该怎么回应这句——你，要喝酒吗？
于是，她一脸茫然地望着秦措，张嘴傻傻地说了一个字——
“啊？？？”
秦措看着她，觉得眼前这个女孩脸上简直写了一个大大的“蠢”字，而耳畔又响起的一阵欢快笑声，证明了丫丫这丫头也和他有着同样的感觉。
他笑了笑，指着旁边的空酒柜说道：“这次倒是想卖给你，毕竟我这里已经很久没开过张了，但是，我也是刚发现，我好像忘了我的酒已经卖完了。”
直到这时萧暮雨才从迷糊中回过神来，她快步小跑到吧台前面，红着脸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来喝酒的，我这次来是因为，是因为……那天晚上你不是救了我吗，回去之后我就想一定要好好谢谢你，但是前几天一直生病，所以才拖到现在，那个，我……我就是想请你吃顿饭，你看行吗？”
秦措一愣，首先想到的便是拒绝。倒不是眼前这女孩儿有多让他讨厌，事实上在他眼里，萧暮雨除了好像脑子有点不好使之外，也并没有什么其他让人厌恶的地方，更何况大部分时候，有些蠢萌的漂亮女孩是比处处表现得太过聪明的漂亮女孩要更受欢迎的——至少，以秦措的眼光来看，眼前这个女孩是算得上漂亮的。而漂亮女孩，多数不会让人生厌。
秦措之所以想拒绝，仅仅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值得萧暮雨感谢的地方。身为守夜人，猎捕厉鬼是他职责所在，这只女鬼敢在这酒吧附近出现，哪怕没有萧暮雨，他也一样会出手。在他看来，他的初衷只是灭掉那只女鬼，至于救人，他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即便最后仍有出手替萧暮雨固魂，也只是因为他觉得一只厉鬼在自己眼前伤了人还能逃走是件特别丢脸的事。
所以，所谓的“他救了萧暮雨”，在秦措看来只是女孩儿的误会罢了。他用力回忆了一番，硬要说谢的话，最后他答应女孩的请求目送她离开，倒是一件不太符合他平时行事风格的大善事。
但他没有立刻就把拒绝的想法说出来，因为他看着萧暮雨，总觉得如果此刻他说出那个“不”字的话，今后他将永无宁日，这个女孩儿一定会纠缠到他改口同意为止。
自从接任守夜人以来，他便刻意去回避与陌生人的不必要接触，毕竟这是个在普通人眼里不存在的职业，这也导致他在这座城市这么多年却基本没交到什么朋友。其实契约之中倒没有什么必须在与普通人的接触中隐藏自己真实身份的硬性规定，而秦措也不觉得有人知道了他是守夜人会怎么样，就算知道了，谁会信嘛！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接触毕竟还是能免去不少麻烦，而“避免麻烦”这点对秦措来说，着实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此刻摆在秦措面前的选择有两个：一是拒绝，然后在萧暮雨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纠缠之下最终同意，或者坚持到女孩儿自己放弃；二则是答应下来，一顿饭而已，他不吃亏，而且好处是一劳永逸。
在秦措自己的感觉里，他还算是个比较理智的人，因此在片刻思考之后，他选了方案二。除此之外，另有一个促使他做出这种选择的重要原因，便是丫丫。小丫头自从萧暮雨说出要请秦措吃饭的话之后就一直在他耳边嚷嚷——哥哥你就答应下来嘛；哥哥你就去嘛；姐姐也是一片好意，不答应的话也太不近人情了；哥哥哥哥……吵得秦措不胜其烦，头都快大了一圈，又想自己若是拒绝了，恐怕一整晚都会被这丫头闹得睡不着觉。
最终，在萧暮雨殷切的眼神下，秦措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萧暮雨心中满满的兴奋之情不加掩饰地从她脸上和眼中溢了出来，她努力抑制住当场跳起来的冲动，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那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呢，一路上我都在想要怎么才能说动你，我真的好怕我话没说完就被你赶出去了，现在总算松了一口气，吃饭的地方我都选好了，是我经常去的一家小店，就在我们学校附近，你一定会喜欢的。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她语速飞快，好像稍微说慢一点秦措就会反悔拒绝她似的，一段话说完，她便像刚刚爬了十七八层楼一样，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秦措看着女孩儿涨红了的脸，又忍不住想笑。他听说过有说话时被自己口水呛到的人，眼前这女孩儿这段话要是再长一点，恐怕就成了说话把自己说到窒息的第一个人了。
他站起来走出吧台，关灯，然后随着萧暮雨往门外走。到了门口时，又突然停住，转身对着一片漆黑的吧台方向说道：“在家乖一点，不要到处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回应他的，是丫丫一句不耐烦的“真啰嗦”。秦措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出去，然后将门锁上。
丫丫的回应萧暮雨自然是听不到的，因此她先是看了不知道在跟谁说话的秦措一眼，满脸疑惑，但猛然回想起那晚那只女鬼的事之后，又随即恍然——既然自己看不到，那肯定是在跟鬼说话了。
一念及此，想到自己之前在酒吧里时，还有一只鬼魂也在那里，后怕之余，居然还有一丝丝小兴奋。
当然，有好几只也说不定呢。
她又看了一眼身边的秦措，发现他一脸平静，对于自己之前的疑惑好像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一路上，萧暮雨有着满脑子问题想问却不敢问，这时候，一个女孩子特有的奇怪想象力便发挥了作用。她总觉得，自己脑海中的这些问题是不是都是不该问的，身边这个看起来和自己一样年轻的异性一定拥有一个古老而特殊的身份，而这个身份赋予他的特殊能力则让他以接引灵魂和猎捕厉鬼为职业，和所有拥有特殊秘密的人一样，这种神秘身份一定是要对普通人保密的，而一旦有普通人知晓了这个秘密，那么接下来就会发生一些……比如，“对不起，为了保守这个秘密，我必须得杀了你”这样的事？
萧暮雨飞快地偷偷看了秦措一眼，脑中想象着他因为这种原因要杀自己的狗血场景，最终也没忍住，被自己这大开的奇怪脑洞给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因为这一声笑，秦措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萧暮雨脸上。他当然不可能知道此时走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儿此刻都在想些什么，若是知道了，恐怕也只会回应一句，你只怕是小说和电影看多了吧。
感觉到秦措的目光之后，女孩儿收敛心神，很明显想强自崩住脸上的笑，但越是刻意想忍，反而越忍不住，到最后，女孩儿索性放弃伪装，大大方方地转头对着秦措露出一个明媚灿烂的微笑。
面对着这个笑容，不知道为什么，秦措居然有一瞬间的失神。
并未现身的丫丫适时地发出一阵只有他能听到的嬉笑声，让他几个月以来第一次生出了马上将这个小丫头送走的念头。有些头痛的他将手放在吧台上故意抬起一根手指，作势要狠狠敲下去，受此“威胁”的小丫头也很知趣的立即收声。
与站在门口显得有些局促的萧暮雨对视片刻，秦措才猛然记起自己好像还有另一个身份，说起来因为太久没有活人顾客光顾的缘故，他几乎都忘了自己除了是守夜人外，还是经营这间酒吧的老板。也正因此，他一下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欢迎数月以来的第一位顾客。
有那么一瞬间，每晚面对鬼魂时的那句冷冰冰的“坐下”，差点从他嘴里脱口而出。
顿了一会儿，秦措勉强回忆起作为酒吧老板时的职业笑容，然后问了一句：“你，要喝酒吗？”
因为第一次相遇留下来的印象，秦措在萧暮雨眼中是个不太好相处的怪人，尽管之前的好奇让她对这次见面有着各种各样的期待，但推开门的一瞬间，所有的小期待随即消散，留下来的只有紧张和不安。而接下来的一阵沉默地对视，便更让她心底这种紧张不安逐渐演变成了战战兢兢，她努力思索着该如何措辞，几乎已经准备好了迎接秦措劈头盖脸的呵斥。
因此，当秦措那句“你要喝酒吗”说出口时，萧暮雨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她想过秦措可能会对她说“你来干什么”，或者“出去”，甚至是“滚出去”……每一种可能她都想好了回应方式，但唯独没考虑过该怎么回应这句——你，要喝酒吗？
于是，她一脸茫然地望着秦措，张嘴傻傻地说了一个字——
“啊？？？”
秦措看着她，觉得眼前这个女孩脸上简直写了一个大大的“蠢”字，而耳畔又响起的一阵欢快笑声，证明了丫丫这丫头也和他有着同样的感觉。
他笑了笑，指着旁边的空酒柜说道：“这次倒是想卖给你，毕竟我这里已经很久没开过张了，但是，我也是刚发现，我好像忘了我的酒已经卖完了。”
直到这时萧暮雨才从迷糊中回过神来，她快步小跑到吧台前面，红着脸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来喝酒的，我这次来是因为，是因为……那天晚上你不是救了我吗，回去之后我就想一定要好好谢谢你，但是前几天一直生病，所以才拖到现在，那个，我……我就是想请你吃顿饭，你看行吗？”
秦措一愣，首先想到的便是拒绝。倒不是眼前这女孩儿有多让他讨厌，事实上在他眼里，萧暮雨除了好像脑子有点不好使之外，也并没有什么其他让人厌恶的地方，更何况大部分时候，有些蠢萌的漂亮女孩是比处处表现得太过聪明的漂亮女孩要更受欢迎的——至少，以秦措的眼光来看，眼前这个女孩是算得上漂亮的。而漂亮女孩，多数不会让人生厌。
秦措之所以想拒绝，仅仅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值得萧暮雨感谢的地方。身为守夜人，猎捕厉鬼是他职责所在，这只女鬼敢在这酒吧附近出现，哪怕没有萧暮雨，他也一样会出手。在他看来，他的初衷只是灭掉那只女鬼，至于救人，他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即便最后仍有出手替萧暮雨固魂，也只是因为他觉得一只厉鬼在自己眼前伤了人还能逃走是件特别丢脸的事。
所以，所谓的“他救了萧暮雨”，在秦措看来只是女孩儿的误会罢了。他用力回忆了一番，硬要说谢的话，最后他答应女孩的请求目送她离开，倒是一件不太符合他平时行事风格的大善事。
但他没有立刻就把拒绝的想法说出来，因为他看着萧暮雨，总觉得如果此刻他说出那个“不”字的话，今后他将永无宁日，这个女孩儿一定会纠缠到他改口同意为止。
自从接任守夜人以来，他便刻意去回避与陌生人的不必要接触，毕竟这是个在普通人眼里不存在的职业，这也导致他在这座城市这么多年却基本没交到什么朋友。其实契约之中倒没有什么必须在与普通人的接触中隐藏自己真实身份的硬性规定，而秦措也不觉得有人知道了他是守夜人会怎么样，就算知道了，谁会信嘛！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接触毕竟还是能免去不少麻烦，而“避免麻烦”这点对秦措来说，着实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此刻摆在秦措面前的选择有两个：一是拒绝，然后在萧暮雨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纠缠之下最终同意，或者坚持到女孩儿自己放弃；二则是答应下来，一顿饭而已，他不吃亏，而且好处是一劳永逸。
在秦措自己的感觉里，他还算是个比较理智的人，因此在片刻思考之后，他选了方案二。除此之外，另有一个促使他做出这种选择的重要原因，便是丫丫。小丫头自从萧暮雨说出要请秦措吃饭的话之后就一直在他耳边嚷嚷——哥哥你就答应下来嘛；哥哥你就去嘛；姐姐也是一片好意，不答应的话也太不近人情了；哥哥哥哥……吵得秦措不胜其烦，头都快大了一圈，又想自己若是拒绝了，恐怕一整晚都会被这丫头闹得睡不着觉。
最终，在萧暮雨殷切的眼神下，秦措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萧暮雨心中满满的兴奋之情不加掩饰地从她脸上和眼中溢了出来，她努力抑制住当场跳起来的冲动，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那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呢，一路上我都在想要怎么才能说动你，我真的好怕我话没说完就被你赶出去了，现在总算松了一口气，吃饭的地方我都选好了，是我经常去的一家小店，就在我们学校附近，你一定会喜欢的。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她语速飞快，好像稍微说慢一点秦措就会反悔拒绝她似的，一段话说完，她便像刚刚爬了十七八层楼一样，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秦措看着女孩儿涨红了的脸，又忍不住想笑。他听说过有说话时被自己口水呛到的人，眼前这女孩儿这段话要是再长一点，恐怕就成了说话把自己说到窒息的第一个人了。
他站起来走出吧台，关灯，然后随着萧暮雨往门外走。到了门口时，又突然停住，转身对着一片漆黑的吧台方向说道：“在家乖一点，不要到处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回应他的，是丫丫一句不耐烦的“真啰嗦”。秦措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出去，然后将门锁上。
丫丫的回应萧暮雨自然是听不到的，因此她先是看了不知道在跟谁说话的秦措一眼，满脸疑惑，但猛然回想起那晚那只女鬼的事之后，又随即恍然——既然自己看不到，那肯定是在跟鬼说话了。
一念及此，想到自己之前在酒吧里时，还有一只鬼魂也在那里，后怕之余，居然还有一丝丝小兴奋。
当然，有好几只也说不定呢。
她又看了一眼身边的秦措，发现他一脸平静，对于自己之前的疑惑好像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一路上，萧暮雨有着满脑子问题想问却不敢问，这时候，一个女孩子特有的奇怪想象力便发挥了作用。她总觉得，自己脑海中的这些问题是不是都是不该问的，身边这个看起来和自己一样年轻的异性一定拥有一个古老而特殊的身份，而这个身份赋予他的特殊能力则让他以接引灵魂和猎捕厉鬼为职业，和所有拥有特殊秘密的人一样，这种神秘身份一定是要对普通人保密的，而一旦有普通人知晓了这个秘密，那么接下来就会发生一些……比如，“对不起，为了保守这个秘密，我必须得杀了你”这样的事？
萧暮雨飞快地偷偷看了秦措一眼，脑中想象着他因为这种原因要杀自己的狗血场景，最终也没忍住，被自己这大开的奇怪脑洞给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因为这一声笑，秦措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萧暮雨脸上。他当然不可能知道此时走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儿此刻都在想些什么，若是知道了，恐怕也只会回应一句，你只怕是小说和电影看多了吧。
感觉到秦措的目光之后，女孩儿收敛心神，很明显想强自崩住脸上的笑，但越是刻意想忍，反而越忍不住，到最后，女孩儿索性放弃伪装，大大方方地转头对着秦措露出一个明媚灿烂的微笑。
面对着这个笑容，不知道为什么，秦措居然有一瞬间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