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城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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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丝带舞,谁知祸福;纵力相挽狂澜2

    sun aug 21 14:36:12 cst 2016

    无需你们的帮助,我心想,然而身边的人却面面相觑,原本的担忧此时也如重石落地。

    送走了人后,我立即回头找连强,一路没有找到,正着急,就在洗手间门口发现了他。

    心情不错,就没准备往男洗手间里面钻,歪在洗手间门上看他弯腰呕吐。

    他拿一张纸巾擦擦嘴,对我说:“他们都送走了。”

    “嗯,有千叶俊介和陆坚,还要我干……”他转过身来的那瞬间,我突然惊住了:“等一下……”

    因为那一瞬,我看到他扔在垃圾桶里纸巾沾着殷红的血色,我去捡时被他拦着,我还是猛地挣脱捡了起来,一片被水冲淡的血渍映入眼帘。

    我脑中一霎的茫然:“怎……怎么回事?”我抬起头,只见他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我不禁一阵惊慌,捧住他的脸:“你怎么啦?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血?”

    他微笑着摇摇头,握住我的手:“没事……”说罢,喉头一动,他急忙转身,在洗手池里吐出一口血。

    我的心像被谁紧紧揪住似的,用力抓着他的手,顿时急得满头大汗:“你怎么啦?怎么会吐血?”

    “没事,中毒了,不多现在没事了。”他用水抹掉嘴上的血渍,冲我摆摆手,道:“你送他们出去的时候,高通的董事长有事吗?”

    “我没注意……”我一愣,将当时送他们去大厅的情形仔细回想了一下,结舌道:“好像……好像很快就走了……”

    连强拿纸巾擦掉嘴上的水,笑叹口气:“我看着呢,他那杯酒肯定也有毒,不会错。两杯酒里都有毒,看来他事先服用过药物了,不过我也没喝。”

    我蓦地想起高通董事长原本敬我的那杯酒,那时我只是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后来连强代我喝了那杯酒。

    酒里有毒!

    我突然感觉从内心里生腾出一种真正的杀机,一种从未有过的杀机,想把他放在刀刃丛里碾碎。

    我夺门而出,那老家伙走不了多远,现在开始追,他还不一定能进家门,手向裤子上摸去,这才想起没有刀。

    没刀也能宰了他。

    我刚到走廊里,就被连强拉住了,他道:“回来吧,丫头,这种事情必须要当场抓住他,人赃并获,他才不能抵赖,别说他也给自己下了毒,就是他没这么做,你现在去非但他不会承认,还会让别人认为摩根信口雌黄,反复无常。”

    我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哼,他敢……我一定要杀了他!”

    他把我拉在怀里,温柔一笑,我不知道人得多没心没肺才能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他抱着我道:“我也没伤着,几口血吐出来就好了,摩根这场危机到现在来说已经解决了一大半了,只要不出岔子,很快就完事了,我还等你跟我回雪原呢,所以,音儿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惹事。”他从怀里掏出那条白丝带,在我眼前晃了晃:“答应我好不好?我真的没事。”

    我巨大的愤怒被他的期望勉强压制着,突然一种无形的心痛和惭愧涌了上来。

    半个月后,摩根的一切重新步入了正轨,我把对付高通的消息悄悄透给了法国公司的董事长贝尔纳?埃蒙斯,现在这个时候,摩根不能失信于人,我不好对付你,不代表别人不能收拾你。

    心情还不错,一个星期后,我就可以开始把权力分出去了,从文件上压制住沉没股权的使用,以后就算我想过问公司的事情也没有权力了,半个月后,过了圣诞节,我就和连强去雪原,永远也不回来了。这里一切的人与事,再见吧!

    我坐在剑桥市家里的窗户前,对着电脑这样想。

    正出神,突然“咚咚咚”的敲门声,连强刚站起来,我叫一声:“我开,我开!”直接跳了过去。

    张君豪和苏晴惊惶又颓败的站在门口,如刚刚遇上野猫的老鼠。

    苏晴看到我直接低着头扑在我怀里,刚一张口便眼睛泛红:“姐姐,穆尘跟别女结婚了……”

    穆尘,对于这个人,我实在印象不深,华尔街一个小汽车销售公司的经理,当年苏晴帮我抢文件后说要去找他,我没同意,把她送到张君豪那儿了,后来在赛车场上遇到时印证了我对他的看法,人品真的很不怎么样。

    苏晴抹了一下眼泪,抽抽搭搭地对我道:“他……他跟三维公司的费亚?希尔结婚了,今天办的婚礼……”

    我看苏晴是真的伤心了,估计也说不明白,便瞅着张君豪,他言简意赅:“我们砸了他的婚礼,三维公司派人追过来了,家里又不敢回,我想,无论是三维还是爸妈那儿,都不大敢到这儿来,所以想在你们这儿躲几天……”

    连强看他们灰头土脸的样子,估计真是闯了大祸了,忙让他们进来说。

    苏晴有一搭没一搭的抽抽噎噎说不清楚,还好张君豪在一旁不住的解释几句,我也总算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穆尘一心想往上爬,本以为苏晴是中奇的孩子,拽到苏晴算攀高枝了,谁成想苏晴根本志不在此,中奇后辈中最出色也就一个杨芊然,他多次劝苏晴争继承人的位置都被拒绝了,无奈一时找不到更好地便只好认了,中奇和北凌两个巨无霸公司的股权怎么也不算少了,打算继承了股权之后再做一番事业。谁知道半路杀出程咬金,我的出现,不仅让他失去了继承北凌的可能性,甚至连中奇的股份也要分我一杯羹,穆尘再也坐不住了,恰好这时不知怎的又结识了三维集团的独女,便一边抓着苏晴,一边勾搭那个女人,直到两人要结婚的消息传出去的时候,苏晴还蒙在鼓里。

    苏晴当然伤心,又不相信,一个人跑去质问他,谁知那人非但对她避之唯恐不及,还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又叫她以后不要出现在自己未婚妻面前。回来之后,那丫头不吃不喝,把自己锁在门里了三天。

    今天是穆尘和三维集团的费亚小姐大婚,杨丽云怕苏晴闹事,便把她锁在屋里,而张君豪看到一起长大的妹妹受到这份侮辱,当然气不过,偷偷地放了苏晴,两人带人到他们婚礼上迅速大砸了一场,闹得满地狼藉,看是中奇的人,别人也都不管,直到三维匆忙调来大批人两人才迅速开车逃走。事情太丢人又得罪了不少公司,三维集团一直派人追,二人不敢回家这才想到来剑桥市我们这儿是个不会有人惹的避难所。

    我听出了端倪,连强也问道:“晴儿这件事,蒋心仪和杨朝河肯定也知道吧,他们就没说什么?”

    “说了,他们……说,说穆尘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值得晴儿喜欢,让……让晴儿把这件事当成个教训好了。”

    我扬了扬眉。

    张君豪这才道:“三维公司是芊然很密切的合作伙伴,穆尘就是她介绍给那女人的,爸妈就没说什么……”

    连强和我对望了一眼,杨芊然肯定抓到了穆尘什么把柄,要借这个人掌控三维了。穆尘这个人虽说生意上没太大本事,但绝对是个不甘寂寞的人,杨芊然想掌控他,没那么容易,以后这几个人有得闹了。

    张君豪懊恼道:“明天这事儿肯定是新闻头条,爸妈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连强给他们倒了些果汁,在一旁笑道:“也不一定,三维公司不会任由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的,杨芊然也不会坐视不管,你们不用太担心。”

    晚上四个人挤一间屋子,连强和张君豪打地铺,苏晴看来真受打击了,整个一天不说话也不怎么吃东西,大部分时间都坐在床上抱膝发呆,张君豪想劝她,总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一直拿苏晴当做如果不曾离开的自己,我会很想知道,那样的话我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过得怎么样。明知道人生不可能重新来过一次,可还会想知道如果选了另外一个答案,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自从连强来到我身边,很少再想这个问题了,今晚猛然想起来,还会感觉如堕梦中。

    看着身边依然靠在靠枕上不肯入眠的苏晴,第一次觉得和我当初想到这个问题时的感觉不一样。

    一个星期后,他们俩离开了,张君豪不放心苏晴,便提出陪她到德国散心,正好也可以躲开家里人的搜寻,我派人把他们送走了,并且把他们的安全和人身自由拜托给了我在德国公司的mike。

    二零一零年十二月十八日。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圣诞节,我坐在笔记本前,翻看着重要信息,上面说有人暗地里勾结,想要置我于死地,还给出了他们的明确计划,这也是寻常事了,以前接到过不少这样的信息,只不过这次勾结在一起的一群公司,利益共享,风险共担而已,我并不在意,只不过却更加觉得连强留在雪原的决定是对的。

    我对着电脑,把我手中的股权永久沉默的提议用信息加密渠道下发给了各公司董事会,要求他们在七天之内给予答复,然后统一时间在纽约秘密召开董事大会,会议上我签完字,我的股权就只能领分红或者转让了。

    这样,元旦之前我们就能回到雪原,亲手在红梅树下将两条纯白的丝带系成中国结。

    突然肩膀上一阵微微的鼻息声,吓了我一跳,只见连强趴在我肩头,他脸色微红,眉眼含笑,看不出在想什么,但能知道他此刻的确很亢奋。

    “你把股权都放出去了?”

    “嗯。”我点头,“不是答应你要永远待在雪原上吗?摩根的事处理完了,我得在各公司董事上以书面的方式约束自己的权力啊,咱们以后就不愁吃不愁喝的待在雪原上好了。”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他,就是按照我提交上去的提议,六年后,也就是我死的时候,我所拥有的沉没股权将自动转移到他的名下。

    他轻轻揽住我的腰:“可我没想到你真的会这么做。”

    我怒道:“混账,你以为我在雪原上说的话都是放屁啊?”

    他捂上我的嘴,笑道:“小孩子不准说脏话。”顿了一下,他道:“抱歉,宝贝儿,以为你一直都是为不想待在雪原找借口,所以才会觉得生气。”

    我摇摇头,又道:“所以你跟我一起回来的时候是做好了一直待在纽约的准备?”

    他轻轻点头:“对不起,宝儿,没能把心里想的告诉你。”

    “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我摇头,近前咬住他的唇,“我不会骗你的,我不想做的都会告诉你,而且,你也是对的,经过上次高通董事长的事,看到你吐血的时,我才知道,我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不要再冒险了,也经不起风险了,雪原是我最好的选择,也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看着他黑玉一般的眼睛,心里涌起劫后余生的复杂,不禁眼眶泛红:“连强,你是对的。”

    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劝我,只是温柔道:“宝贝儿,我会陪着你的,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陪着你。”他把“任何”两个字咬得很重。

    他想了一下,突然从屉子里拿出一个u盘对我道:“音儿,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我最想对你说的话、最想做的事,都在这里,答应我,你看了之后,一定要满足我,不许说不同意。”

    他说到最后,眼睛里竟然泛出泪色,我茫然吃了一惊,问道:“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吗?”

    他把一丝泪色收回眼底,笑着把u盘收了回去,道:“现在不许看,等我们回到雪原,开启我们新的生活后,才准看。”

    我哼了一声,不满意的嘟起嘴,眼睁睁地看着他把u盘又放回了原处。

    二零一零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平安夜的前一天。

    我翻看着电脑里发来的想要置我于死地的那批人的旧消息,之前他们上面说情况有变,提前我注意,不过也没什么,两天之后,安保级别最高的各国董事会议上签完字,我就走了。

    门外“砰砰”的敲门声。

    这是继张君豪和苏晴上次敲门之后,家里的第二次响起门铃声,daddy在国外办事,明天晚上也不一定能赶得回来,我以为是苏晴他俩从德国回来了。

    连强打开门时,我却愣了一下,是蒋心仪和杨芊然。

    “他们的确在这儿住过,但是已经走了,走了有一个星期了,至于去哪儿了还不能告诉你们。”连强一眼看出了目的。

    说实话,这次看到她们,莫名的觉得不怎么烦了,许是因为要走了吧,最后一次见,许多东西都已经释然了。

    连强真是一句话拍死了所有聊下去的可能性,蒋心仪大概还没有领教过他这个本领,愣了一下,然后才道苏晴他俩一直电话关机,关于大闹别人婚礼的事已经摆平了,家里人不会怪他们了,这次来带杨芊然也一起过来就是给苏晴道个歉,来接他们俩回去。

    她说的倒也真挚,看杨芊然的表情似乎也同意了,连强就跟我商量要不要把他俩叫回来。

    这件事总要解决的,总不能一直在德国躲着吧,便同意了,连强拿着手机到洗手间。

    我呆呆的看着她们俩,也没有让座,也没有倒茶,随意拨弄着笔记本的盖子,等了半天连强还在洗手间,我便待不住了,也没合上笔记本,就冲进了洗手间。

    进去才知道这个公子哥有多磨叽,反复向连强确认回去到底回不回挨罚的问题,直到连强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保证,蒋心仪的话绝对真实,这才答应回国。

    刚挂断电话,蒋心仪也进来了,连强告诉她两人很快就会启程回国,估计明天就能回来。

    蒋心仪看看我又看看连强,犹豫着要说什么,我没给她这个机会,拉着连强开门出去,平安夜和圣诞节,我要跟连强一起过,才不会想看到他们呢。

    出去的太急,我也没料想到杨芊然会站在门前,要不是连强拉着,就和她撞个满怀了。若是以前我定能因为这种事再吵一架,不过现在已经没有这种欲望了,她似乎也没这个意思,当时只觉得她脸色微微发红,心跳过速,只道是刚才那一下吓得,也没多想。

    后来想想,如果没有之后那么严重的事,我真的可能会在某一天,愿意叫她一声妈。不过,我们终究是没有这个缘分。

    二零一零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圣诞节的前一天,下午,天气阴。

    这样阴沉沉的天气,让我想起了零七年的平安夜,那年,我初到纽约,还在收购贝尔,那天下午天气也是这么阴冷冷的,让人遍体生寒,晚上就飘起了雪,许连强就是从那样的飞雪之中一步步从华尔道夫走出去,从我身边走过,走进了人间地狱。

    想到这儿突然觉得心里很不安。

    平安夜的圣诞礼物还是要送的,我遵守这个习惯,我问他,他却说早就准备好了。我奇道,怎么会,咱俩一直在一起,我从来没见你准备过什么礼物啊?他笑着说,天天在一起还能不被知道,这叫本事,何况我这个人还有日上三竿不起床的毛病。

    我切了一声,没理他。

    不过我的礼物也早就有着落了,早就想给他买块儿手表了,他现在手上戴的那块儿怎么看怎么不舒服,走在一起连我的品味也给降低了。

    进商场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来我要干什么了,笑道:“音儿,你刷卡的时候可要仔细斟酌斟酌,想想我到底喜欢什么样式的,买丑了我可不戴!”

    自从我跟他说要回雪原后,他的心情可真是越发的好了,我佯怒道:“买个情侣的。我戴!你敢不戴?”

    他低头在我耳畔道:“情侣的?那我真敢不戴,我们可是夫妻!”

    真能给他磨得没了脾气,我推他出去:“快去,出去等我,圣诞节的礼物怎么能现在看?”

    他一边极不情愿的出去一边道:“怕什么,我都已经知道了。”

    我看着柜台里满目琳琅的手表,一边仔细挑选哪个更合适些,因为我在二楼,没法一眼望见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有一段时间外面很吵,很乱,似乎有车祸的声音。

    选中了一款白金点缀的银色手表,把东西塞起来就向楼下飞奔而去,现在真是寸步都离不开了,一眼望不见他都会觉得难受。

    天空中飘了雪,地上薄薄的一层,车在,人却不在,怎么喊都没有人,车子的不远处,还留着一滩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