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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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脱胎换骨 寻途篇十六回

    鲜花离开已经有九天了。厉有财在船埠上每天繁重的体力劳务让他只有在夜里休息时才会想起项鲜花的偶然出现和突然的消失在他这短短几天的航海生涯里还留下了不少记忆深刻的印象。鲜花的年幼,她的沉默和寂静,她受的伤还有见到阳光和海洋时露出的对比着沉默和寂静而言又十分闪耀的舒张和明媚,记忆里鲜花祈祷式的微笑,以及那透过晶莹绿石洒落在她眉宇间的幻梦似的日光。虽然在他生活的层圈里听过了难以胜数的凄凉遭遇,可是年少的有财,心里还是藏不下半点疵砂,他假想着鲜花去到一个好地方,那个地方让她得到善待,让她安身立命不能再有伤害。

    怀诚已经对自己心有芥蒂,而怀诚对鲜花在船上的安排以及去留又密缝了风声,船上的伙计可没有一个能跟有财叨唠得出他想知道的鲜花最后的行踪,有财也不去问不去打听,因为跑船跑久了,听来的事遇到的人多了,他心里清楚得很,人的境遇就像海上航行的船一样各有各的行程,各有各的方向。所以,鲜花就当是自己长这么大以来遇见的美好的一瞬,让它闭存在记忆里不再将她提起。生活的滚滚热浪席卷而来,有财无暇顾及其他,只得奋力拼搏,好歹活出个让别人看得起让家里又光耀的模样才算是松下这几年来憋在他胸上的一口气,所以日复一日,他马不停蹄……

    经过了几次东南亚的跑船,有财渐渐地发现自己老家和这里的物资通过船路互相调剂补缺是个时兴又能够旺火的买卖。沿着这个思路,他开始用心留意起在马来西亚各处角落里的大小行当。有吃的玩的用的,很多都是他在广西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还有一些密门配方治疗人的疑难杂症,光是看看这个不起眼的白色粉末,气味带着呛咽的冲劲儿,据说治疗虫蝎蛇毒可以将就死的人在眯盹间化险为夷;还有这遍地可罗的橡胶制品,一双双价低物好的橡胶鞋,要是老家山区寻常百姓穿在脚上不嫌热也不打脚,穿上几年也够使,想着想着,有财的脑海里顿时浮现了成千上百的小孩穿着这米黄色脚背系扣的橡胶凉鞋在山野奔跑的画面,这定是一件上好的买卖!他的心里禁不住发出让自己都难以抑制的喜悦!就这样,有财期望着自己想法落实的一天可以早日来到,他希望自己变得富有,这样的话父母不会再为钱短钱长的事而甘心饱受亲人间的分离之苦。有财不光是为了自己,他也要为有一个完整的家。

    看到船长这趟出船前前后后倒腾了这么多货,让他开了眼界。有财决心要跟船长拉近关系,将他宏图设想的第一步走出去!可自己这么个小小的船腿,在跑船界无权无势,光有所图可吃不开场面。于是,厉有财想着想着,也好像是爷爷的遗髓在自己身上贯通了经络似的,他拿出了爷爷乘风破浪时力拔山兮的勇气,他要把自己身上所有的财物和家当全部拿出来何船长去谈,但这也仅仅只是几个月的工钱还有几件不成样了的换身衣服罢了!有财不怕,貌似这是家族传统一样,面对艰难险阻人总要奋勇一搏,在缝隙中抓紧生机的曙光向来是勇敢者的活计,有财就是这样的人。

    带着一身憨态的执着和实在的真挚,有财找了船长,他要把一腔的波澜翻涌在这久经海炼的满脸胡渣的中年烟鬼面前。在船长勒巴的眼里这十几岁的毛孩可比他孙子大不了几岁,但是他这年纪可不也正是自己当年出来跑船的年岁,当年的自己跟厉有财一样是个干瘪的瘦猴,现在经历了这么多风霜雨打,熬成了黝黑发福的“钟馗”,想想自己当年一无所有,是自己的一腔热血让他遇到带船的老将,将他带上视野开阔的地界一步步走到现在。那个老将也在一次意外中被缆绳甩断了脖子一命归西,想起这些,勒巴也禁不住悔憾自己没能在师傅的有生之年报偿一份恩德而蹙紧眉头大口狠吸了几口烟,乘着吐露出来的烟雾他微眯了眼睛好掩饰住有可能从眼角涌落而出的泪珠……他是那么的清楚有财想说的话,那么清楚地明白他此时的心情,就跟他当年一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