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影天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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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万恶心计是死罪

    sat nov 14 22:48:46 cst 2015

    段南雁凝神一听,顿时心凉半截,几欲晕倒。只听得木语馨在和师父说话,她说道:“那口诀第一句很难背,但我记下来了。”于是念道:“世间万物,皆有损益之道,能补损而增有余,乃是正途。此功融化阴阳,沟通五行,采天地日月之精华,汇入气海,积蓄导引使通七经八脉,积一十七年可成神功。”

    停了一会儿,想是净虚子在思考。他说道:“这一句甚为渊深,料那小子编不出来。那么这一句一定是某种功夫的口诀了,那是什么功夫呢?难道就是破玉拳!”

    这时候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正是木连舟,段南雁心中一痛,想不到木连舟也参与此事。只听得木连舟道:“不像是破玉拳,我大哥二哥最近到亲眼见过破玉拳,前些年我也见段志邦使过这套拳法。破玉拳讲究威猛无俦,使起来有破金碎玉一般的金属之声。你看这一句,‘融化阴阳,沟通五行’,我感觉并不是一味刚猛的路子。所以我认为这不太可能是破玉拳口诀。”

    净虚子道:“师弟所言很有道理,那会是什么呢?这小畜生今天使那一拳又是什么功夫?那一拳看上去虽然毫不起眼,那小畜生的拳脚功夫也实在拙劣不堪。但是师弟,你看见了,那一拳慌乱击出,毫无章法,内力发挥恐怕就十之一二,却生生把东升击出数丈,昏死在地。可不可怕!难道那一拳与这套功法相关?”

    木连舟道:“我看不一定,以我看来,那一拳恐怕得有二三十年功力一般,但这小子也就十六七岁,这怎么可能呢!难道是遇到高人,传了他内功。不过这小子肯透露这一句口诀,是一个好的开端,语馨做得很好,继续取得他的信任,等他把所有口诀说出来,再想办法治他。”

    木语馨道:“三伯父打算怎么治他?”

    木连舟道:“这小子留着早晚是累赘。你看这段时间以来,找他的各路高手这么多。什么姑苏二尊者直流,武功这等了得,你四个师兄可不都是丧命于此吗?要继续留着他,我们是自取其祸。语馨,你必须尽快套出全套口诀,到时把他交给各路高手,让他们去争夺,这小子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净虚子道:“师弟此言差矣,留给各路英雄,你怎么这么愚蠢!我们能套出口诀,难道别人就不能套出口诀。我看那,这口诀必然非同凡响,如果不是破玉拳,那必然就是燃木剑诀。想来这小子在段家是得知燃木剑诀的,他毕竟是段老头的亲生儿子,不会像传言那样冷漠对他。各路高手筹划这么久,让我们占了先机,岂能拱手交给别人!让大家都得了燃木剑诀,燃木剑诀还有什么稀奇!那样的话,我们筹划大半年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好不容易他这小子套来,肯定要有所收获才值得啊。”

    这时候另外一个人的声音道:“那师父,你看怎么办?要不把他交给段南扬,段南扬不是一直在找他,要杀他吗。我们就借段南扬的手杀他,这样一来,我们既得了燃木剑诀,又就撇清了关系,江湖高手也不会再与我们为难,岂不是两全其美!”

    段南雁心想,原来大师兄萧栋也在。这一条倒是好毒计啊。幸好上天有眼,教我听到了这些真相。他不怒反笑,现在得知,虽然有一种被深深愚弄的痛苦,总比不知道,糊里糊涂做鬼强。我一直以来自视聪明,没想到别人费心做了这个圈套,自己竟全然不知,反而乖乖地钻了进去。还以为别人真心对自己,他在内心里耻笑自己。木语馨对我好,今天这么主动,还主动献吻,原来就是传说中的美人计啊!她对我,难道一丝真心都没吗?想到这里,痛苦地将要发狂。

    这时候净虚子说话了:“栋儿这主意好是好,但是有一个致命的缺陷。要是把段南雁教给段南扬,段南扬纵使真要杀了段南雁,也必定要查问一番,你跟什么人在一起,说过什么话等等。要是段南扬得知我们套出了‘燃木剑诀’,如何肯善罢甘休!段家武功这般了得,虽说老头子失踪了,就段南扬前来,我们怎么应付得了。退一步说,就算段南扬没空来,他只要放话江湖,说我们得了燃木剑诀,我们便成众矢之的。那么你我必定死无葬身之地,无量剑派便有灭派的风险了。”

    段南雁大吃一惊,原来父亲失踪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就在大哥要杀自己的时候,不是听到大师兄萧伏虎喊一句,师父失踪了吗。当时自己伤心欲绝,没注意听,后来也就忘记了。再说,自己对老头子本来就心存怨恨,心中只有冷漠,潜意识里大概是想,他的死活跟我无关吧,也就从来没细想过这事。也难怪大哥放话江湖,让别人来抓自己,想来,他正忙着追查老头子的下落呢。

    萧栋又道:“如此说来,师父认为如何是好?”

    净虚子的声音突然冷如寒冰,狠狠的说道:“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干净,毁尸灭迹,也算替我四个徒弟报仇。”

    净虚子见大家没有异议,接着说:“这段时间大家不能露出破绽,语馨,全靠你了,你可不能心软,这是为了我们大家的利益,也是你的利益。你一定要赶紧套出全套口诀。这样大家就散了吧。”

    段南雁赶紧偷偷跑回自己的屋中,他大汗淋漓。没想到净虚子这牛鼻子老畜生这般阴损毒辣,平时见他笑嘻嘻地,都是伪装吗!真是难以想象,自此之后,自己在无量剑派可是步步荆棘,怎么办呢?得赶紧想出办法来,不然死无葬身之地。

    躺在床上,思绪纷乱复杂。想了十余个办法,都被自己逐一否定。心想算了,反正自己不会马上就有危险,明天再想也不迟。想要睡去,无论如何睡不着。虽说对父亲没有多少感情,然而父亲消失了,对他还是有很大的触动。不知道老头子现在怎么样了!然后又想,这不是该自己考虑的问题。

    该想的是,这是一个多么用心的圈套啊!难道自从在大理醉仙楼上木连舟装疯卖傻,就是为了使自己上钩!那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们真可是说费尽心机了。他去我们家把我救走,二哥是不是木连舟杀的,不像,起码身材动作很不像,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查出二哥的死因。那么木语馨呢,她也纯粹就是道具,难道从一开始就准备用美人计骗他?一想很有可能,木连舟安排木语馨带他来无量山,早有计划吧,这计划真是天衣无缝吗!

    想到木语馨,内心一痛,掉下泪来。这种痛从来没有经历过,他毫不防备,一心爱上了她,却原来是个计谋。上一刻在天堂,下一刻在地狱,这变化太快了些,他受不了。心中一时矛盾无比,他发自真心地想要原谅木语馨,想要找出证据来,好证明她不是有意要伤害自己。但潜意识里却清清楚楚,木语馨从一开始就参与了这场阴谋,她从一开始就被安排,或者说也做好准备,就是勾引他,欺骗他,伤害他。

    想到这里,一时释然,突然感到恶心想吐,站起来走到院里草丛中,狠狠地吐了个干净,几乎把胆汁都吐出来。到水池边洗净脏污,漱完口,眼泪热辣辣地下来了。他赶紧洗净,这时候不能心软,不能沉溺于痛苦,如果是那样还不如让他们杀了好。要抗争,要活下去,要找到杀人的方法,逃跑的方法,活下去的方法。他回去睡在床上。一夜噩梦不断,几次都梦到木语馨拿着匕首来杀自己,几次惊醒。

    第二天一早照常起床,木语馨照样来见他,照样装出甜蜜深情的样子。依然软磨硬泡,要他说口诀。段南雁心中的恨意更深,反而装出毫无知觉的样子。又告诉他一句,但这一句已经不是白衣姑姑所教的口诀,而是《黄帝内经》中的一个句子。他昨天晚上想要编出一个句子来应付木语馨,但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武功秘诀,而且自己读书有限,担心应付不了净虚子和木连舟。恰好从前二哥教他背过一段《黄帝内经》,里面有些古怪句子,于是稍加改变,就有些像了。

    他念到:“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天地之间,六合之内,其气九州岛、九窍、五藏、十二节,皆通乎天气。其生五,其气三,数犯此者,则邪气伤人,此神功之本也。”木语馨花了很长时间才记住,说道:“真难记啊,像这样的句子还有多少?”

    段南雁道:“不多,也就还有四五万字而已。”

    木语馨长叹一声,心想完了,不知要多少年月,倒不如逼这小子自己写出来好些。害怕忘记,急忙赶到师父房中,把这个句子告诉了师父,净虚子一听,的确十分艰深,自然信以为真。

    如此数日,段南雁有时告诉她一句《黄帝内经》,有时又把白衣姑姑所教的口诀其中一句胡乱改变,添字减字,关乎穴道经络的重要部位均改成其他穴道经脉,心想,如果你照着练,非练死你不可。每天晚上,他都想办法去偷听师父们的谈话,几乎都是在密谋如何得到燃木剑诀,其他的时间就是来讨论他给出的口诀,这口诀颠三倒四,但是神秘莫测难以理解,于是净虚子和木连舟都相信是真的。

    这样过了四五天,有一天晚上,木语馨在汇报完段南雁给的口诀后,从师父房中出来,进了大师兄萧栋的房。段南雁隔得远远地跟着,找个了隐蔽之地,静静听着,只听得房中说话了。首先是萧栋的声音,显得甚是烦躁。然后是木语馨低低的解释之声。

    萧栋道:“师妹,自从那小贼上山之后,你离我越来越远,离他越来越近。我有些放心不下,也很不开心。师妹,我和你自小青梅竹马,你可不能做对不起我的事啊。”

    木语馨道:“师兄,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啊,我不是假装靠近他吗,师父和三伯父早就授意的嘛,当时你不也在嘛。我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啊!我之所以不太敢来见你,是怕那小子疑心,你也知道,那小子聪明得紧。来吧,为了安慰安慰你,我亲一亲你这呆头鹅的小脸。”

    于是听到里面想起来亲嘴的声音。段南雁终于放下了不甘的心。他算是看清了这个人的嘴脸,她原来是这样的人,他们原来是这么样的人!上天垂怜,自己没有被这群狗男女蒙在鼓里。他不想逃走,反而想报复,于是回去睡着,思考报复的计策。

    第二天夜幕降临的时候,有一群人悄悄进入了无量剑派。夜深人静的时候,段南雁躲在师父窗下,偷偷瞟了一样屋里的情况,屋里坐满了人,主位是无量剑派的人,师父净虚子,师叔木连舟,大师兄萧栋和木语馨,三师兄木易,四师兄魏东升。想来这二人也得到了师父的信任。

    一看客位,顿时吓了一跳,却原来是流云剑佟云凤和追风剑佟云路兄弟,还有滇池门门主欧阳玉,以及两个年轻弟子。段南雁一下子明白了,所有细节都连在一起了,这些人本来就是一伙的,他们为了谋取什么燃木剑诀,真算是煞费苦心了!担心佟氏兄弟武功了得,怕被发现,急忙躲得远远的。

    但近来随着对玄元丹的吸收,内功日进,能听得更远,他远远地躲在树影里,却把屋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只听见欧阳玉说道:“净虚道长,我们筹划半年有余的事虽说失败了,但是段南雁这小贼却最终落到了贵派手上,也总算是有些收获。不知道这段时间有没有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净虚子道:“欧阳大侠应该知道,这小贼机警得很,我们还没有得到什么有用信息,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从他口里挖出燃木剑诀来。”

    欧阳玉道:“静虚道长不会是有所隐瞒吧,这么长时间,这小贼已经完全信任了无量剑派,怎么可能不说出燃木剑诀的下落。起码也该说出破玉拳的口诀,有好处,道兄可不能独吞啊。这可是大家一起谋划的事情啊,当初说好互不隐瞒,同心协力的啊!”

    净虚子道:“不瞒各位大侠,也许这小子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再给我点时间,如果不能挖出有用信息,就让各位大侠把他带走。”

    这时候流云剑佟云凤道:“我们等不了这么久,今天已是极限,如果没有什么信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带他走。”

    过了一会儿,木连舟说话了,“实不相瞒,我们的确已经从段南雁口中得知了一些口诀。我师兄这样说,是想等把所有口诀得到后,再由大家一起来分享。现在不能带他走,那小畜生现在对语馨很有好感,正好利用她来得到口诀。”

    佟云凤惊奇地道:“此话当真,想不到这小子真知道口诀。赶紧拿出来大家看看。”

    净虚子道:“既然各位大侠要看,我已经抄在一张纸上,就拿给大家看看吧。反正老朽无能,也破解不开它的意思,大家看看也好。”

    又过了一会儿,大概大家正在研读口诀。通云风道:“这第一句嘛,的确有些奇怪,也很像高深内功的口诀,其他句子就不像那么回事了。有几句是《黄帝内经》改编的,这几句就颠三倒四,根本说不通。静虚道长,莫不是你胡乱编来糊弄我们的吧?”

    净虚子大惊道:“老道怎敢欺瞒佟大侠,的确是这小子背下来的,老道师兄弟读书不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才拿出来请教诸位大侠的。您的意思是这是假的?”

    佟云路道:“如此说来,那小畜生一定是已经知道了你们的意图,故意说些假的口诀,或者会他压根就不知道燃木剑诀。”

    佟云凤道:“不然,你看这第一句的确很有道理,除了那几句《黄帝内经》,其他几句虽然被他有意颠倒修改,但仍然可以看得出来非同凡响。所以,那小子是知道燃木剑诀的,明天一早就把他叫来,严刑逼供,我就不相信那小子不会说真话。静虚道长,你觉得如何?”

    净虚子也很生气,道:“没想到这小子狡猾如此,把老道骗了,就给他点厉害尝尝,一切全凭佟大侠安排。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一早把这小子叫来询问。”

    佟云凤道:“可别走漏风声,今晚要派人看着门,不要让他跑了。”

    段南雁听到这里,急忙起身回屋里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段南雁就起床了。开了门出去洗漱,远远看见转角处有师兄们的影子,果然在监视自己。

    他回到房中,关上门,拿出蓝月陌所赠的药,先服下一粒解药,然后把苗山无忧均匀地涂遍全身衣服,沾满双手,拿出一卷纸,用一根线扎好,做成秘籍口诀的样子,上面也涂满了苗山无忧。他本来想在井里下毒,但又一想冤有头,债有主,毕竟很多师兄弟未参与这件事。他这时心中充满恶意,蓝月陌姐姐说得对,如果有人要害你,想办法把他们全部毒死,不要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