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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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那年那酒,落花成愁

    那个风光一世的老人走了,安安静静的走了,甚至没有在江湖中再掀起一丝波澜。他没有倒在金戈铁骑的战场上,没有死在明枪暗箭的阴谋里,只是安静的躺在了床上,武陵山里。

    前半生风光无限,不论是玄坛论道还是谋定天下,都力压同代众人,却因为儿子儿媳的冤死,坏了心境,跌落了那无数人羡慕的境界,后半生活在愧疚之中,隐居武陵山里,养大了孙子。谢府一战,重回圣境,一句话便削了谢家三代气运。前半生风光无限的事,武鸣看不到,他只看到了那个普普通通的老头,活在半生的愧疚之中,时常会默默不语,只是看着天,看着地。

    “人死了啊,就尘归尘,土归土。等我死了,就随便找个地啊,埋了就行,不用那么多讲究”老头子在下山的时候,对武鸣说道。

    随着老头子的心愿,武鸣把老头子安葬在了离家不远的溪流畔,微风吹过,漫天是漂泊的蒲公英的花。武鸣躺在地上,身边放着古剑和那个酒壶,往昔之事历历在目,勾起了回忆。

    良久,两行清泪从武鸣脸上划过,爬起身,武鸣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将酒壶系在剑柄上,挂在肩头,怀抱着古剑,一步一步的向家里走去。

    沿着小路回家,踩过蒲公英花丛,惊起阵阵飞絮,不远处就是武鸣生活了十七年的两间茅屋,大青水牛仍栓在树旁,认真的啃着草皮,许是听到了脚步声,便抬起头看了看,只见武鸣抱着古剑默默地从远处而来,白色的素服穿在身上,头上缠着一圈白纱,腰间是一条白麻腰带,脸色比往日更显苍白,眼睛肿着,应该是哭过了,看着武鸣走近,这头陪着武鸣一起长大,如今却也显老态的大水牛用头蹭了蹭武鸣。武鸣摸了摸水牛的头,走进了屋子,把酒壶从剑上解了下来,把身体放在了床上,一口一口的灌着老头子留下来的漠北老酒,呆呆的看着屋顶,想着近日来发生的事和过去的种种。意识渐渐模糊,许是醉了,只觉得眼皮重千斤,慢慢的合上了眼。酒壶从手中滑落,慢慢的滚到床边吧,左摇右晃,不在滚动,上面的的喜字朝着上方,涓涓的酒水流了出来,慢慢的变成细流,再慢慢的滴滴落下。

    “嘀嗒、嘀嗒”

    四下无声,高天上红日依旧,无边古木苍翠的像是涂了蜡一样,水牛吃饱了,依旧站在树下,只有酒水滴落的声音回响。

    …

    “啊”不知道过了多久,武鸣醒了过来,碰掉了酒壶,刚要叫老头子,却又想到了什么,顿感阵阵孤独袭来,望着空空的屋子,一阵惶恐。

    武鸣在屋子里翻找了一件素色的衣服穿上,将之前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床上,白色的纱巾放在衣服上,从厨房找到了几个粗面的饼子,酒壶里灌满了酒系在剑上,就这样又搭在肩上,走了出去。拉上门,将锁挂好,用手一推便锁上。走到水牛的边上,将栓在它脖子上的粗麻绳解开,水牛等着大眼睛不解的看着武鸣,清澈认真而又迷惑,武鸣想到小的时候老头子第一次将这傻水牛带了回来,便是用这绳子给它拴在了这个矮树上,那时候它七拽八挣的想要扯断,却因为力气小扯不开,后来大了,却也不再挣扎了,就这样在这里栓了十几年。想到这里,武鸣的泪又流了下来,拍了拍水牛的脖子,转身走在小路上,离开了这个他最熟悉的地方。

    他决定去龙家退婚!

    老头子去了,武鸣却也知道了武家从漠北而来,他要去看看老头子活着的时候给他讲过的漠北草原,大漠孤烟。去苦禅寺替老头子道声谢,也要去京城看一看,看看父母曾经住过的地方,他还想找出害死自己父母的人。

    一路上树木渐低,荒草凄凄,快要走到大路上的时候,武鸣回头看着来路,看着深山尽处,雾气深重的地方,缓缓的跪了下去,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声音低沉的说道,

    “爷爷,我要离开了,我要去龙家退婚,原谅我没有遵循你的安排。我想走出去看看这你们离开的江湖,重新走一下你说过的每一个地方。爷爷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活下去,不论以后怎样,就算挑不起,武家儿郎也能挑,等我回来”。

    起身,转头。武鸣拿过酒壶狠狠的喝了一口,辣的又是满眼通红,走在去往武陵府的大路上,武鸣高声吆喝起老头子以前带他卖八珍鸡回来时喊过的另一首词。

    “只身拍马江湖过,吾名随风扬归途。苍天再补虽无术,马踏江湖谁肯输?酣醉间喜看霓裳一舞,惊醒时偏又泛舟五湖。有道是北冥难渡,徒留燕雀嗟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