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辈盛世之经典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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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9.2002.10 惭

    sun jul 03 11:36:59 cst 2016

    chapter.09.2002.10 惭愧

    智者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恶魔,当人们的良知被侵占了之后,便会人性向恶,做出违背良心伤天害理的事。

    王泽生遵守了和张老师的约定,在期中考试的时候真的拿到了所有成绩的满分,于是老师也同样遵守了约定把他和谭皓彧两个人的座位调到了一起。自从两人当上了同桌之后,成天折腾的是不亦乐乎,两个人的四周的同学也被两人影响的无心学习。

    跟王泽生的私底下感情很不错的牧韫就坐在两个人的前面,由于长得憨态可掬,他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经常被谭皓彧等班里的人所欺负,虽然单方面的王泽生和他的关系处的不错,但是王泽生肯定不会因为一个牧韫就为他出头,站出来和谭皓彧所属的整个集团较真儿的,所以平日里他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看着谭皓彧他们调戏班里的弱小同学。而最近不知道为何,谭皓彧他们开始变本加厉的调侃起了牧韫来,就好像是刻意针对他似的。

    某一天上音乐课,大家都趴在桌子上没有听讲,谭皓彧抬起了一只手指向了前方,示意让王泽生看一看他手指的方向,谭皓彧一脸戏谑的看着坐在前面的牧韫,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王泽生也观察了牧韫半天,发现这个小胖子的眼睛很不老实的直勾勾的在前方的音乐老师身上身下扫来扫去,眼神十分的猥琐。王泽生又看了看正坐在讲桌上讲课的音乐老师,她是刚刚才转来这个学校任教的,分到了王泽生所在的年级教音乐,才20出头,是整个年纪里最漂亮的,没有之一的老师。

    王泽生大概知道这个小胖子在看什么了,此时的谭皓彧和坐在自己斜后方的杨智超和李嘉成正挤眉弄眼的互相望着,杨智超从老远扔过来一个纸条,告诉谭皓彧说大牧韫年纪轻轻的不学好,作为班里的大哥,几人下课一定要**他一下,谭皓彧冲两个人摆着一个ok的手势。

    当下课的铃声打响之时,当音乐老师走出房门的那一刻,谭皓彧和杨智超等人就立刻挤眉弄眼地笑着走到了牧韫身边,王泽生双手抱起了后脑勺,准备开始看戏。

    “大牧韫呐,你年纪轻轻的不学好,成天到晚往音乐老师身上瞄什么呢?”谭皓彧一脸笑嘻嘻的表情坐在了牧韫的课桌上,经过一年的相处,牧韫觉得谭皓彧这一伙人横行霸道于班里,自己根本没有实力反抗他们,和那一伙儿人也没有共同语言,所以他很厌恶的推了谭皓彧一下,告诉他不要坐在自己的课桌上,让他赶紧下去。

    牧韫把自己的手放在了谭皓彧的腿上推搡他,但是根本就没有推动。旁边的杨智超轻轻踹了课桌一脚告诉牧韫不要动手动脚的,于是牧韫瞬间放下了推搡谭皓彧的手。

    于是谭皓彧继续一脸狞笑的教育着他,说他上课不好好听课,总是喜欢视奸音乐老师,谭皓彧在说话的时候还故意地把自己的音量放的很大,好让班的人都能够听到。

    “我跟你说sb杨智超,这小王八犊子的眼睛瞪的老大老大的,眼皮子都不眨一下,而且我上课看见他的裤裆里都**了,跟tm支帐篷的一样!”谭皓彧生动而又形象的描述着他的所见所闻,四周的同学哄笑了起来。而且听完这话牧韫也不吱声了,就好像被人说中了要害似的,一点儿底气都没有了。

    杨智超继续用冷的能让四周的空气降几度的语**育着牧韫,像一个大人一样告诉他,小小年纪应该学一点好。

    “哎!你说要不咱们以后干脆别叫他牧韫得了,叫他老色b好不好?我去你看看你们看看他现在还硬着呢!嘎嘎嘎!”谭皓彧一脸贱笑但是却不失霸道地摊开了自己的双手冲着房里的同学们大声喊叫着,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演讲一般。

    “你欠的吧!”牧韫从课桌上猛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推了谭皓彧一下,谭皓彧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推得整个人都后退了好几步,后背一下子撞到了一个人的课桌角上。

    几个人做梦也没有想到平日里老老实实的牧韫在这一次被惹毛之后会真的冲boss谭皓彧动手,王泽生只见到谭皓彧在从惊愕之中反应过来后,上前踢了牧韫一脚,把肥胖的他一下子又踢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而且在一边儿的幕后boss杨智超也慢慢地抬起了他的脚,不紧不慢的以一种很高的角度踢了牧韫的脑袋一下,告诉他老实点儿。

    牧韫迅速的趴在了桌子上,大伙儿都知道他已经被欺负哭了。

    “喂喂!你别在这儿跟我们装王八犊子!”谭皓彧不依不饶的走到了他的跟前,使劲的又拍了牧韫的脑袋几下,有点欺人太甚的架势。

    见到谭皓彧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一直在班级的前方忍着自己的怒火的正义使者,班长韩玥晟冲着谭皓彧喊了一嗓子,告诉他差不多就得了,不要得寸进尺,人家牧韫都哭了就别蹬鼻子上脸了。

    班长走了过来,拦在了几个人的中间直接把站在牧韫旁边的谭皓彧使劲到了一边儿。

    “你怎么当的副班长,这么做不怕遭报应吗?”

    谭皓彧一脸厌恶的看着他,说韩玥晟多管闲事。

    “你平时里怎么就敢欺负自己班的同学呢,你这么nb你家里人知道吗?你怎么不去把外面的另外三个班的人都欺负一遍!老是窝里斗你还是个爷们儿吗?”班长一席话扯的谭皓彧哑口无言。

    “我跟你说,我今天一定要教育教育他,要不然咱们三班以后会培养出来一个大色狼的,这样太败坏咱们班的名声啦!”谭皓彧一席话又逗乐了四周的人,本来挺严肃的气氛一下子又变得活跃了起来,其中夹杂着一丝诡异。

    “你们都笑什么?又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怎么思想都这么龌龊呢?”班长怒斥着身边起哄的人们。

    “我说你喊你妈啊?你是要和我们对着干么?”杨智超用不温不火的语调对班长韩玥晟说了一句,霎时间整个班级都没人敢说话了,安静的只能听到牧韫的啜泣声和坐在最后面的王伟打手掌gba游戏机的声音,在两人周围的同学们都屏住了呼吸,看事情发展的下一步情况。

    “你想怎么的?把我也打一顿?”韩玥晟毫无惧色的走到了杨智超的面前,两人互相对视着。就在此时救命一般的预备铃打响了,由于刚才的班里实在是太过于安静,所以这个预备铃的声音显得十分的吵耳,楼道里逐渐传来了张老师的高跟儿鞋的声音。

    “行,你狠!”杨智超转过身大摇大摆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谭皓彧也冲班长吐了一个鬼脸,随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韩玥晟俯下了身子,安慰了正在哭的牧韫几句话,也匆匆回到座位上。

    “我跟你说老王这事还没完呢!”谭皓彧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吃了亏,有一点不罢休的意思。

    “我说老谭啊,牧韫还哭着呢,一会儿被老师看见那咋办啊?”王泽生担心的看着牧韫的背影,谭皓彧告诉他不用管,那胖子就会装犊子。

    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

    当张老师走进了教室之后,虽然在前期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但是非常不幸运的,在课上了一半之后,张老师开始让同学们站起来,一个人读一个自然段的朗读课文,同时也非常不幸运的偏偏选中了牧韫所在的那一竖列。

    当轮到了牧韫站起来读的时候,他慢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像一个蚊子一样哼哼唧唧的读着课文,说话的腔调十分的哽咽,于是事情暴露了。

    “哎?牧韫你怎么了?”张老师仔细看了看牧韫,看到了他的眼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水,于是问他谁又欺负他了。

    牧韫只是低着头小声啜泣不敢说话,似乎还不敢告发谭皓彧等人对他的恶行,谭皓彧等人静静地在一旁看着这一幕。

    “韩玥晟怎么回事?谁欺负他了?”张老师又问了班长,关于事情的发生和经过,于是课堂停止了,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听班长讲述刚才谭皓彧几个人的所做所为。

    “你们几个!都出来去我办公室站着!”张老师听完故事冲着谭皓彧等人大喊,于是谭皓彧几个人灰溜溜的去了办公室等着下课挨训,王泽生由于是看热闹的,所以幸免于难。

    “我就知道这个王八犊子早晚会把咱们牵扯进去。”当谭皓彧三个人进了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之后,杨智超一屁股就坐在了老师的座椅上。

    “老子他妈的不也是啥也没干么?为啥把我也带上了?”李嘉成很不爽的说他自己只是看热闹的,感觉很冤枉。

    “哎呀行了,一会儿下了课老师过来,咱们仨就直接说啥也没干就ok了,然后我自己跟老师解释一下!”谭皓彧应付着两人,杨智超什么话也没说,表情淡定的看着墙上的时钟。

    伴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张老师回到了办公室,三个人老老实实的排成了一排。

    “说吧怎么回事儿,张老师把书本往桌子上一扔,坐在转椅上。”没有一个人说话。

    张老师斜了三个人一眼,随后冲着谭皓彧说有话就快点交代,自己还赶着回家做饭呢,于是谭皓彧就开头说了起来。

    “老师,其实呢也没啥事儿,就是我们几个逗着玩儿呢!”

    “逗着玩儿?你直接把人家牧韫给逗哭了,还冲人动手动脚的!”张老师直接一脚一下子踢向了谭皓彧的小腿,疼的他弯了一下腰,看到谭皓彧的洋相,杨智超嘿嘿的笑了起来。

    “很好笑是吗?”

    “没有没有!”杨智超摆了摆手,但是脸上还是一直想要乐的表情。

    “我说你们几个是不是心里有什么疾病啊?我建议你们几个去看看心理医生!”张老师也是实在不知道怎么教育这几个人了,自己多多少少有些无可奈何,确实在整个三班里的风云人物太多,自己根本掌控不了所有人。

    见张老师没词了,谭皓彧又开始了和张老师的扯淡,并且不断地美化自己的行径,一直解释说自己其实是为了同学好,说牧韫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会误入歧途的,把自己的罪行说的跟正义使者一样。当叙述完毕之后连张老师都没忍住笑了起来,一看张老师被逗乐了,三个人也就安心了,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中午放学的铃声打响了,杨智超走到了牧韫身边,手指点了点他的脑袋,冷冷的说:“你等着啊。”

    杨智超这一句话不管被说的对象是谁,都足以令那个人的中午的饭吃不进去,王泽生在旁边听到了这句话,觉得下午一定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前几天下了几场秋雨,整个操场都变得泥泞不堪,由于这几天的天气有点阴,所以操场上的土路还未完全干透,四周里外都渗透着潮湿的气息。

    下午的体育课,谭皓彧和杨智超几个人“热情”的拉着牧韫,一起玩儿扔雪球。

    哦不对,是扔泥巴捏的球。

    牧韫就理所应当的成为了众矢之的,很明显谭皓彧这几个人是有预谋的,他们在之前就提前捏了几十个泥巴做的球做准备,王泽生也毫不知情的加入了生产制作,谭皓彧他们储存了很多泥球,现如今拿着塑料袋子,装备精良的前来报仇了。

    牧韫缩着脑袋躲避着他们的攻击,干净的校服被砸了一个五彩斑斓,王泽生在一旁看着这一场闹剧,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场邪恶的欺负人的场景似乎比看东北的二人转还要来得有趣的多。谭皓彧、杨智超、王伟、李嘉成四个人车轮战一般往牧韫身上招呼着,其中王伟打的最欢,就仿佛跟人家有血海深仇一般,王伟每一次攻击都显出一副咬牙切齿,用尽全力的样子。

    一个泥球砸在了牧韫的脸上开了花,牧韫被崩了一脸的土渣子,于是他哭着朝离自己最近的王伟跑了过去要打他,被逼疯了。

    牧韫狠命地推了他一下,推了王伟一个跟头,王伟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的诧异,因为在三班,乃至整个年级,敢跟他动手1v1的人,掰半只手的手指头也数的过来,所以王伟就理所应当的如同一头饿狼一般朝牧韫扑了过去,牧韫根本不会打架,他死命的抱住王伟却不知道攻击,王伟的连环组合拳像是在打一个沙包一样往他的身上招呼着,一时间两个人扭作了一团,谭皓彧等看热闹的人都往后方退了一退,以免被王伟所波及,两个人的校服都被泥巴给弄脏了。

    直到班长韩玥晟跑过来抱住了王伟的腰,将他拖到了一旁,这一场仗才算了事,拉架的期间,班长他自己的身上都被王伟在无意之中肘击了好几拳。

    牧韫的脸上在打斗的时候被王伟抠了一个长长的血道子,像是被红色的水彩笔划了一道一般。

    “我的天啊!王伟你tm的多长时间没剪手指甲了?”当看到了牧韫脸上鲜红的血道子之后,杨智超反而说了这么一句话,全场的围观的人再一次被逗乐了。

    于是在下午三班停课了,张老师一个接一个的打起了电话叫来了欺负牧韫的所有人的家长,牧韫的母亲来接他去医院的时候,王泽生看到了牧韫的母亲拉着他的手走向了走廊的尽头,望着那对母子的背影,王泽生突然联想到了自己小的时候曾经被母亲拉着去游乐园玩儿的情景,心里莫名的感到一丝悲伤。

    第二天牧韫并没有来上课,班里的所有人也没有提及到这件事。

    “老谭你爹回家怎么整你了?”杨智超一脸笑嘻嘻的问着谭皓彧回家之后的遭遇。

    “我x,回家之后我直接站了一个小时的墙角,面壁思过!然后就抄tm的弟子规,吵到tm晚上11点多,牧韫这个王八犊子!”谭皓彧咬牙切齿的望着那个空了的课桌,然后反问别人。

    “我倒是啥事儿都没有,我爸直接领着我吃饭去了。”杨智超得意看着谭皓彧,炫耀自己有一个好爹。

    “我也一样,回家直接玩儿电脑去了!”李嘉成说道。

    “你们爹怎么这么好啊?真tm羡慕你们。”王伟眯着他的眼睛凑到了众人的跟前儿。

    “你爹回家干你了?”谭皓彧看了看王伟。

    王伟他并没有多说话,可能是觉得光是用语言已经不足以形容出来自己受到的待遇了,所以他直接一个人演示了一遍自己在家是如何挨打的,光是演示演示就足以让几个人叹为观止了,王泽生没想到王伟回到家里头会被他老爸用皮带抽得满地滚。

    带着调侃的意思,杨智超没事儿找事儿的把矛头指向了王泽生,说他什么事儿都没有,也没被请家长,自己心里很不平衡。

    “哎?我什么也没干啊,我也没法啊,我就是看热闹的,这你也能怪上我?”

    “对,你确实是没上,但是你是帮凶!你捏了多少泥球给我们,而且这帮人里头就数你笑的最欢乐,那合着咱们哥儿几个给你演了一场好戏,然后你看过你爽了但我们几个被请家长了,这是不是不太合适了?没有这个道理的么?”

    王伟笑嘻嘻地搂住了王泽生的脖子,经杨智超这么一说,他好像觉得也有这么一番道理,说要王泽生补偿补偿他们。

    杨智超点了点王泽生的脑袋说给他一个机会将功赎罪,王泽生一看情况不妙使劲挣扎了起来,王伟的胳膊一使劲儿王泽生直接就被夹的喘不上来气了,于是只能求饶了,说要请他们喝饮料。

    “那也行,连续请我们到这周结束啊!”杨智超托着下巴同意了,王泽生无奈地望着几人。

    又到了放学的时间,每逢此时王泽生的心情都会无比的畅快,可是今天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的心里十分的堵,满脑子里想的全是牧韫脸上的那一道长长的血道子。

    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王泽生是一个很爱做梦的人,有的时候他做的梦不是黑白色的,但也不是彩色的,而是那种用很淡很淡的颜色,像是用快没有颜料的水彩笔勾勒出来的世界,仿佛失去了它本来的颜色一般,而有时却又像是在看一场泛黄的老电影,眼前不时闪烁着雪花,或者黑斑。

    亦真亦幻。

    那一夜王泽生梦到了牧韫,他以第三人称的视角看到了两个人走在学校门口的路上,牧韫一直在把他手中的零食分给自己吃,而王泽生自己却不知为何留意着时间,不一会儿便看一下自己的腕表。

    “咱们啊!肯定是在做梦!”王泽生在梦里笑着冲牧韫说道,随后他看见牧韫笑着不说话,后来整个世界连同自己的身体一起,渐渐的变浅,画面逐渐地失真,变成了一片空白。

    到最后,一无所有。

    后来………

    后来自己醒了,打开了手机看时间,大半夜手机屏幕上的光亮显得十分的刺眼,自己的眼睛被晃出了光晕,再闭上眼睛,漆黑的世界里闪烁着无数移动着的绿色斑点。

    周五的早晨走在上学的路上,王泽生突然觉得天气有些变凉了,这座城市的早晨和中午温差比较悬殊,他不曾想到自己会遇见这样一个人。

    “哎!王泽生!”有人在叫自己,遁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王泽生看见牧韫站在一辆白色的奥迪车旁边冲着自己挥手,他脸上的疤痕结翦了,像是一个胖小丑一般滑稽,只见他笑着朝自己走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好久不见了。

    “你没事吧?”牧韫这莫名的热情,使得自己有一些不知所措。

    “你过来一下,我妈找你有事儿!”牧韫一指旁边停着的白色奥迪,王泽生瞬间就慌了,有家长要找他,自己内心里一下子堵了起来,心想这次自己玩儿大了,说不定还得被人家家长骂一顿。

    就当自己进退维谷慢吞吞地走到那辆车前的时候,王泽生见到一个妇女打开了车的车门,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王泽生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便是出事儿那天把牧韫领走的那个女人,也就是他母亲。

    王泽生低着头看着牧韫他母亲的脚下,不敢抬头看对方的眼睛。

    “妈,这就是王泽生,我跟你总提的那个同学!”牧韫高兴的冲自己的母亲介绍着。

    “阿姨好!”王泽生抬起头来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又很快的低了下去。

    牧韫的母亲和蔼的夸了他一句说王泽生长得秀气,似乎聊起了闲话一般说什么自己总是听儿子提起到他,说人家王泽生成天在班里调皮捣蛋,却还回回考试能拿满分,一看就是脑子好使的人之类的话,看样子一点儿都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一下子搞得王泽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低着头“嗯嗯,啊啊”地应付。

    “我听说上学期你们两个还当同桌来的,这得有多大的缘分啊,我就挺后悔当初没和自己的同学们保持联系,你看到现在弄得自己挺孤单的,你看你们这么年轻,能一起去上学,一起去玩儿,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牧韫的母亲俯下了自己的身子以便和王泽生保持平行的视线。

    “是!”王泽生点了点头。

    天上厚厚的云层随着气流遮住了刚刚升出来的太阳,当太阳被云彩遮住,大地获得了短暂的清凉时间,微风夹带着些许的湿润气息流淌过每一个路人的衣服。

    “孩子,我们家牧韫其实根本就没有坏心眼子,他就是太老实了,也挺窝囊的,是我这个当妈的没尽好责任!”牧韫的母亲拉住了王泽生的手,顿了一顿,“我总是听到牧韫说你人不错,是他的好朋友,那么阿姨就拜托你一件事好不好?”

    王泽生低着头“嗯”了一声。

    “我听说你跟那帮人关系不错,以后劝劝同学们别老欺负我们家牧韫了,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将来没准以后毕了业互相发展都帮得上忙的,我觉得真的没有什么必要闹到这个地步!”牧韫的母亲一字一句的说着,时不时看一下自己儿子的脸上的伤疤。

    王泽生“嗯嗯”地答应着。

    “孩子,那阿姨替牧韫谢谢你们了!我儿子这么笨,以后还有什么不懂的问题或者什么不明白的事,你这么聪明就多替我,帮助帮助他,阿姨真的谢谢你了!”牧韫的母亲紧握了一下王泽生的手。

    王泽生只觉得自己的手心已经冒汗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牧韫的母亲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告诉两个人说以后有时间让牧韫请王泽生来自己家做客,然后交代完毕之后就说自己还有事,让两个人先走了,她上了车,摇下了车窗,走的时候对王泽生说了最后的一句话。

    “王泽生,你们两个就彼此好好相处吧,同学将来在一个人的人生中都是一笔无价的财富啊!”白色的轿车带着一阵冷空气从两人面前开走了,那一片遮住太阳的厚云彩,也继续向西方飘去,太阳的光线冲破了云层的束缚,晴朗的天空又重新降临了,明亮的天空又重新呈现在视野里,气温又瞬间热起来了。

    在这座城市,本来是让人心理阴暗、失落的阴雨天气,却在这个季节变得难能可贵,王泽生总是盼着能下一场秋雨,驱散余暑。随后整个世界都逐渐起了寒气,令人厌恶的虫子消失了,自己就能趴在结满残霜的窗台边上放心地打开纱窗,看一看外面世界下雨的雨景。而且最好是一场暴雨,自己看见绿色的树木所积累的尘土被雨水冲刷掉之后而显得更加的苍绿,街道两旁因为暴雨的洗礼而溅起一层又一层的水雾,没有行人却又不乏诗意。随后空气变得更加湿冷和清新,世界彻底告别了夏天,落叶铺满街道,汽车上沾满了雨水和泥土,整个世界都充斥着那一股很好闻的土腥味道,随后飘落着的枫叶的火红,伴随着同样火红的夕阳,一起将这个世界渲染成深秋。

    无奈这座城市的秋天是十分短暂的,牧韫单方面地特别热情地搂着王泽生肩膀,两个人像铁哥们儿一样进了学校的铁栅栏。

    这一幕被谭皓彧等人给发现了,于是王泽生便在当天的体育课上被他们拉到了墙角里,问事情的经过。

    “老王,你今天没事儿吧?”谭皓彧还以为是王泽生被牧韫的母亲给骂了。

    “咋的?牧韫她妈干你了?下回你就告诉她,在校门外头她可能是好使点儿,但是进了校门里头,她要是不想自己儿子天天挨打的话,就别老整这些没有用的,有啥事跟我们当面说,别抓单的欺负!”

    杨智超的话说的王泽生有一点儿感动,就貌似这伙人想照自己一般。

    “老王,你得认清自己的立场,”杨智超手指一指蹲在不远处在一起弹玻璃球的和牧韫同样被定义为弱势群体的几个同学们,“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是咱们帮的人,所以不能和别的无关人员一起玩儿!”

    见这么一帮古惑仔看多了的人好像是误会什么,王泽生急忙跟他们解释说人家母亲只是跟他讲了半天的道理,说的都是好话,自己并没有被骂。

    “他妈最后还让我好好跟牧韫相处呢!说什么将来都是同学都用的上的,挺客气的一个人,还开着车呢!一看挺有钱的样子。”

    “开车?啥牌儿啊?”杨智超一听有车便起了劲儿。

    “我不认识车牌子。”

    “那是什么形状的?”

    “嗯……四个圈!”

    “我x,开奥迪的啊,牧韫这小b崽子家里这么有钱呢?”杨智超惊讶地望了望牧韫。

    在二十世纪初的那几年,王泽生他们所在的那个城市的整个大街上车都是比较少的,当时的大众车一般就是夏利或者桑塔纳,而奥利车在当时绝对是拿的出手的高档车。

    谭皓彧也愣了半天,说自己还真没看出来这小子原来这么有背景,既然这样,王泽生不如将计就计,假装跟牧韫好,然后就收他当小弟,将来混熟了让他请哥儿几个天天吃东西。

    王泽生笑着看着眼前这帮心机婊。

    到了周五下午放学的时候,牧韫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很大声地邀请着王泽生来他们家做客,王泽生本来打算直接跟红叶回自己家的,后来看见身边的谭皓彧冲自己使了一个眼色,就好像是让自己去打探情报一般,于是王泽生就答应了牧韫的邀请,出了校门之后跟着他上了前来接他的牧韫的母亲的那辆白色的奥迪。

    “阿姨好!”王泽生再次很拘束的冲那个母亲打了声招呼。

    “王泽生,牧韫他跟我说了晚上请你来我们家玩一会,没事你随意一点吧。一会我开车给你俩送到家去,家里有零食你俩就吃那些东西吧!我这晚上还有点事。”

    汽车开动了,一路上王泽生很被动的回答着牧韫的母亲的几个日常的问题,感自己感觉十分的不自在,终于汽车开进了一家小区,离自己家还挺近的,打车的话回去也只有起步价。

    把两个小孩送到自己家的楼底下之后,牧韫母亲摇下了车窗让两个人上去,随后自己又匆匆的离开了小区。

    “上来吧老王。”牧韫取下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钥匙,告诉他自己的家在顶楼。

    “哦,还得爬六楼啊?太遭罪了!”

    “没事,我家小区有电梯!”

    王泽生跟着牧韫进了单元门,看到这六加一的户型竟然还安装了电梯,看来这个小区挺高档的。

    进了牧韫的家,随着一阵檀香的气息,王泽生看到了一幕与自己的想象截然不同的场面,客厅里摆着一个深红色的鱼缸,冒着好看的气泡,里面养着很多五彩斑斓的热带鱼。牧韫家里大厅的照明灯是吊式的,显得十分的奢华,屋子里面并没有铺地砖,而是一层又一层的实木地板,甚至还有楼上这一说,直接了当的一个奢华的小越层。

    望着接近300平米的豪华越层,自己又看了看与奢华两字看似毫无关系的牧韫本人,心中不由得惭愧了起来。本来以为自己老爸给买的房子已经十分的不错了,可是现如今跟眼前的这个小胖子的家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看来真的是人不可貌相。王泽生开始用羡慕的眼光打量起牧韫来。

    牧韫进了自己家的门就放下了从学校里的拘束感,直接大大方方地从茶几上抓了一大兜子吃的给了王泽生,示意他随便吃里头的零食。两个人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无聊的调着台,唠闲嗑儿。

    “老牧啊,你家这装修装的也太nb了啊!你爸你妈是干啥的啊,干买卖的?”

    牧韫倒是一点都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告诉王泽生说她妈是搞房地产的,和他爸离婚了,自己是跟着他妈生活的。

    原来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王泽生一点都没有顾及牧韫的感受,又很不识相的接着那个话题继续问因为什么离的婚。

    牧韫实在的不得了,直接像是唠闲嗑儿的一样,把自己家的那些事全告诉了王泽生,说自己的父母离婚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

    牧韫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脯:“我爸我妈的脾气都不好,当时为了赚钱,两个人成天到晚都不回家,都没有人给我做饭吃,那个时候我妈挣得比我爸多,所以我妈直接就跟我爸说让他不要上班了辞职在家照顾我,然后我爸不同意,他俩就天天吵架,后来就离婚了。”

    这个离婚理由也是够奇葩的了,王泽生半信半疑地听着牧韫说话,心里想估计俩人离婚肯定也有什么别的因素在里面,只是牧韫他不知道罢了。

    “那你爸现在在哪儿啊?还有联系么?哎对了你家没人照顾你的话不会请保姆么?”

    牧韫摇了摇头,看样子是被王泽生问烦了,于是他又撕开了第二带零食说他爸好像是去外地了,应该是再也不回来了,他已经有一年多没看见了。

    整个屋子寂静了下去,王泽生只听得见牧韫的咀嚼声。他对那个大鱼缸产生了兴趣,隔着玻璃可以看见打氧气的气筒不停的产生着水泡,那些水泡不断的上升到水面上破碎掉,周而复始。

    王泽生安慰了牧韫一下,说其实他现在过的也挺好的,住这么大的房子还没人管他,想干啥就干啥,自己都有点羡慕他。

    “其实是我妈觉得她挺对不起我的。”

    “啊?”

    “她曾经跟我说过,说我跟着她遭罪,遭罪这种事情,明明她一个人遭就行了,还非得拉上我,所以她现在对我特别好,我有什么要求她差不多全能满足我。”

    “就你这还遭啥罪呀?天天有零食吃,晚上放学还没人管你!你难道不开心么?”

    牧韫摇了摇头,说事情不是想的那么简单,他跟他妈两个人在原先,尤其是去年上一年级的时候过得很苦很苦的,那个时候他妈的公司里的买卖不好干,欠了银行很多钱,然后他妈就把这个房子给抵押了,又赶上离婚,没地方住。住宾馆又嫌贵,租房子没有合适的,所以娘俩就租了一个小下房住了起来,那个时候自己成天晚上热的睡不着觉,也没地方洗澡。

    王泽生听完这么一段伤心往事之后,且先不问真假,他终于明白了牧韫在去年跟自己同桌的时候身上为什么那么臭了,原来都是生活所迫的。

    “然后今年生意变好了,房子赎回来了,我才过上这种日子的,进房门的第一天开始我妈就说过要好好补偿我,我也是刚舒服没几个月。”牧韫一席话说的感人肺腑,王泽生看着牧韫脸上的那一道伤疤,心里十分的惭愧。自己曾经在内心深处也是很瞧不起他的。而如今那种感觉瞬间就没有了,王泽生反而觉得自己跟他一比还差了一截子,牧韫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平日印象中的那么蠢和sb,他现在完完全全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富家子弟,只不过是没有那些跋扈嚣张的气势罢了,说白了就是老实和胆小,其实人家道理什么都明白。

    王泽生和牧韫两个人爬上了位于二楼的阳台上,看着远方天快要黑了的落日景色,随后王泽生告别了牧韫,打车回到了自己家。

    在下周一开学之际,王泽生把自己在牧韫家的所见所闻全都告诉了谭皓彧他们,当认了牧韫他家里的情形之后,以杨智超为首的原先瞧不起他的那帮人全都不出声了,谭皓彧沉默了半天,告诉王泽生说实在不行,以后就让王泽生把牧韫拉入伙,然后天天就有人请他们喝饮料了。

    王泽生表面答应的好好的说他看机会行事,但是心里却不是那么想的,自打从牧韫家里出来的那一刻开始,王泽生已经下定决心要把牧韫当成一个真正的好朋友来对待了,他做人的原则是从来不对朋友耍小心眼儿的。他当时的年纪虽然小但是也懂得这样的道理,他觉得牧韫这个人,值得一交,很值得。

    因为同学将来在一个人的人生之中,都是一笔无价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