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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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t apr 04 09:40:24 cst 2015

    三人在附近的城镇休息,客栈里的老板娘年过三十却风韵犹存,粗布短裙,木笄绾发,和进客栈的每个人点头微笑。挂在柜台上的木牌刻着招牌菜的名字,而另一面雕了朵绽放的梅花。

    “两位公子回来啦?”老板娘笑眯眯地打招呼,目光有些稀奇地落在柳依身上。

    “三间上房,再备些吃的。”谭明简单地吩咐了一句,就见老板娘笑靥如花地回头对小二转达到厨房。

    白天泽走上二楼却见一男人依靠在雕花护栏边饮酒,微醺的眼迷蒙地看着老板娘的一举一动。他显得有些颓废,精神萎靡。谭明看着白天泽若有所思的样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个男人每天都会在那个位子喝酒,看楼下的老板娘。”

    柳依摆开杯子倒茶,疲懒地打呵欠:“大概是看上老板娘了,可惜是单相思。”

    白天泽垂下眼,接过柳依递来的茶杯,不发一言。这世上能互相喜欢的人不多,终成眷属的就更少了。

    柳依指尖在杯口打圈圈,杯子并非上品,杯口有些凹凸不平,包浆也不是很好,色泽黯淡。小二将菜上齐,却被柳依叫住:“小哥请留步。”

    小二先是一怔,随后讪讪地瞄了眼似笑非笑的柳依,脸上显出一抹少年憨态:“姑娘有事?”

    柳依笑吟吟,将茶杯往边上挪了挪:“听说前几日镇上发生了件大事?”

    小二细细回想了下,脸色先是泛白,接着连忙低头打哈哈:“大事?哪有什么大事?”

    柳依眯眼,取出一两银子放在小二手中,脸上的笑带了丝媚意,妖妍祸世:“小哥不要这样嘛,你说轻些,我们绝不外传。”

    小二有些尴尬,看着柳依楚楚可怜的模样咬了下唇,最后才豁出去一般看看左右,压低声音:“前几日,后面的万福当铺被烧了,死了好多人!而且,当铺前的一棵树上,挂了四五个血淋淋的人头,那表情,跟见到索命阎王似的,吓哭了很多人呐!”

    白天泽面色一沉,看向谭明。谭明原本低着头,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眼,然后移开视线。柳依一副惊吓的表情,谢了小二之后若有所思,目光在白天泽身上打转。

    街坊上热闹无比,卖糖人的摊子围了一圈小孩,阳光打在他们脸上,天真烂漫。白天泽漫无目的地走,谭明亦步亦趋地跟,如同有一条丝线牵引,不知不觉就到了原本的万福当铺。虽然焦木都清理的差不多,但仍有黑色的痕迹平铺在地上。一个红衣男子背对着两人,黑发在身后用一条红绸绑起,左手握着一个烧了一角的锦包,看形状似乎是个木盒。右手随意的搭在佩剑上,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有猫叫从废墟下传来,黑猫钻出瓦砾抖了抖毛,拖出一块腰牌。男子俯身轻拍猫头,挑起腰牌,抚去上面的黑灰,仔细辨别着上面的字。黑猫原本眯着眼,突然睁开,抬头看向站在远处的白天泽,撒娇似的向他跑去。

    红衣男子回头,他的脸上戴着半块血玉面具,如血般的色泽流转,将整个人衬得更加妖魅。他的眼平静淡漠,空洞的仿佛一无所有,然而又真切地映照出这个世界。在见到黑猫的举动后,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依旧面无表情。

    白天泽抱起黑猫,它的右耳戴着耳环,显然和当时在洛面前出现的是同一只。白天泽抬头打量着男人,他下半张脸的轮廓和身形与洛极像,然而他们的气质却天差地别,眼前这人冷漠得高高在上,就连眼神也没有丝毫感情。可就是如此,依然给他一种熟悉感。“不知公子如何称呼?”白天泽笑着问。

    男人摇头,似乎没有开口地打算。他从白天泽身边经过时带过一阵清风,风中夹杂着迷迭香干爽的香气,黑猫在白天泽愣神的时候从他怀中跳出来,追上前方的身影。

    柳依此时正靠在一家药铺的柜台上,双手撑着头百无聊赖地报药名。店家随着她口中的名字在药柜前上蹿下跳,好不有趣。

    有人走了进来,柳依没有在意,依旧折腾着掌柜。那人将柜台上的木牌翻过来,也是一朵梅花,却比客栈里的精致许多,然后叹气:“首乌和人参这两种药应该用不到吧!”

    柳依一怔,偏头看向身边的红色身影,扬起一个灿烂的笑:“盟主你出来啦!”

    男人手肘搭在柜台边,面朝门外吵嚷的人群,目光悠远:“遇到白天泽了,他竟没有认出我。”

    “那是当然的吧,盟主你穿上红衣后完全就是性情大变啊!”柳依转头看向掌柜,“好啦好啦,就这样吧!”

    掌柜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和徒弟打包。男人没有在意他们的动作,过了一会儿才对掌柜道:“把附近的邪教打压打压,万福当铺那里你们也收拾得快些。”

    掌柜连声应和,同时苦着脸抱怨:“盟主你也看着神医点,不要每次都到我这里洗劫一通啊!”

    “嗯,这次她要付钱的,你放心。”男人若无其事地开口,往门外走去。黑猫见到他出来从屋顶跃到他肩膀,回头对着柳依“喵喵”叫了几声,消失在人海。

    柳依听到他的话脸色一僵,随后冷哼着掏钱。掌柜手下利索,状似无意地问:“盟主身上的是迷迭香吧,这种花药用久了对身子不好,神医怎的不劝一劝?”

    柳依装作迷糊地抬头看他,最后扯开一个笑,声音仿佛散在了药香中:“我知道呀,但本来也没多少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