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火燎原
字体: 16 + -

七生二

    sat sep 12 11:49:52 cst 2015

    收拾完房间,豆子终于找了一个高点的凳子,堪堪够着了插在门梁上的长剑,吃力地将其拔下。做完一切,豆子似是有些累了,靠着墙坐在门前,看着这青山派美如画的景色,有人说美景看久了,便会厌倦,但豆子却百看不厌,就像看自己小姐一样,永远都看不够的。

    肚子上的疼痛渐渐散去,却发现强烈的饥饿感又随之而来,干了一上午的活,方才又和冷风逸剑一番较量,豆子早已是饥肠辘辘,疲惫不堪。良久,豆子困难地站起身来,就这么摇摇晃晃地朝着伙房行去。杂役在青山派是不可以在前堂用饭的,只能自己去伙房打好饭菜,找个角落在后堂用食,而豆子则是经常一个人端着碗坐在伙房前就开吃的。

    来到厨房,看着里面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有老刘头一个人在那里偷偷地喝着小酒,豆子的家奴身份,让他在一众杂役中也是地位极低,也只有这位老刘头没有把自己当一个贱奴看待,对豆子也算颇好。

    “刘大叔,还有吃的吗?”豆子一面进门,一面朝老刘头打着招呼。

    不过,老刘头却被吓了一跳,看到来人是豆子后,才放下心来,“你个小兔崽子,来这儿干嘛?”

    豆子憨憨一笑,“刘大叔,还有吃的吗?”

    老刘头卷起衣袖擦了擦嘴,将酒壶盖了起来,一脸不悦,“你没看伙房都收拾的这么干净了么,哪还有吃的!”

    这话让豆子顿时有些垂头丧气,“又要饿肚子了啊。”

    豆子话刚说完,老刘头便打开一个锅盖,从里面取出两个馒头,递给豆子,“你这小兔崽子,下次这么晚过来,我可就不会给你留吃食了。”

    看见馒头,豆子会心一笑,抓过馒头就啃,至于老刘头的话,他也未曾放在心上,自己因为要照顾小姐的关系,经常来迟的,每次老刘头都会从不同的地方拿出吃的来,当然还有那一句看似玩笑的话。

    “等会儿我要去山下置办些东西,晚上就在山下住一晚,明日傍晚时分才能回来,我老了,一个人扛不动那么多东西了,小子你跟我一起去如何?”老刘头看着狼吞虎咽的豆子,笑着道,虽然老刘头这般说,但豆子却知道,老刘头每次下山,都是让跟那家文悦酒楼要两个伙计帮忙送货的,他自己顶多拿点不太重的东西罢了。

    恨恨地咽下了口中的馒头,豆子抬头就是一句,“没问题,有多少东西,我都能给你搬上山来。”说完,豆子似乎愣了一下,又抬起头来看着老刘头,“明天才回来啊?那可不行,我还要照顾我家小姐的。”

    看到豆子这般反应,老刘头又好气又好笑地,踹了豆子一脚,“你个傻蛋,你家小姐离了你又不是活不了,不行你去问问她,问问她让不让你去。”

    豆子三两下便啃完了两个馒头,嘴里一边嚼着馒头,还一边对老刘头嘟囔着,“我这就去问问。”说完,豆子便一溜烟的跑开了。

    看着一路狂奔的豆子,老刘头笑了笑,果然还是个孩子啊。重新拿出酒壶,老刘头又开始喝了起来。

    豆子一路狂奔,直奔叶可儿平时练功的大院,那是江夏的居所,也是其门下弟子平日练功的地方。冲进院门,豆子就大喊着小姐,只可惜跑了一路,都未曾见人,豆子心中疑惑,平日这大院里人可多了,怎么今日都不见踪迹了呢?

    直直地冲向大院中心地带,猜想着自家小姐可能会在那里,因为那里也是江夏指导门下弟子的分落,是整个大院的中心。急匆匆地跑了过去,一把推开院门,豆子顿时傻了,数百名身穿青色道服的青山派弟子,就那么回过头来,愣愣地看着自己。豆子心道一声,这下惨了,忘了今日上午小姐说过的,下午这个时候,江师叔是要检阅弟子修为的,自己一下就推开人家的大门,估计是要给小姐惹事了。

    一众青山弟子,看着这个傻傻的家奴,都是强忍着笑意,如若不是江夏平时甚是严厉,恐怕早已大笑出声,开始奚落这个无知的家奴了吧。而江夏看到冲进来的豆子,还一边喊着小姐,已经整张脸都绿了,眼色极为不善地,盯着藏在人群里已经把头低得极下的叶可儿,直接厉声喝道,“叶可儿,滚出去给你这家奴教教什么叫礼节,再回来领罚!”

    叶可儿一愣,随即明白,师父怕是以为豆子找自己是有什么要紧事吧,虽然极为动怒,且明言要责罚自己,但还是让自己先带着豆子出去处理“家事”,这在平日应该是不可能的吧,看来……貌似……师父已经听说了,关于自己打伤了冷师兄的事情了吧,不然平日里毫不起眼的自己,师父怎么会给予方便呢。但在叶可儿想来,眼下师父给予自己方便,等看到自己真实的势力有多差劲的时候,自己便要死的很难看了。

    “是,师父。”叶可儿转过身的时候,眼神就变了,变得极度抓狂。叶可儿就用这眼神看着豆子,顿时让豆子心头一冷,看来真给小姐惹事了,这下怕是要被小姐修理了。

    出了院门,轻轻将门合上,叶可儿就在豆子的胳膊上一顿猛掐,“你这笨蛋,大吼大叫地跑进来这里干什么,你想害死我啊!”

    豆子强忍着疼痛,皱着眉头,嘴巴咬的极紧,硬是没有出声。看着豆子这般模样,叶可儿突然就想起了上午豆子保护自己的情形,怕是被冷师兄踹那一脚伤还未好吧。想到此处,叶可儿便有些于心不忍,松开了掐在豆子胳膊上的手。

    “说吧,什么事?”叶可儿虽然停止了“惩罚”豆子的举动,但还是一脸气呼呼的样子。

    豆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结巴地说道,“那个,伙房老……老刘头,他……他叫我陪……陪他去趟山下,明……明日傍晚时……时分,可……可能才……才会回来。”

    “你想去?”叶可儿鬼头鬼脑地盯着豆子的眼睛。

    看着叶可儿表情这般变化,豆子一愣,随即傻傻地道,“那个……小姐想让我去我就去,小姐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极为熟悉叶可儿的豆子,一看到她脸上这般变化,便知道她想捉弄自己了,只是豆子并不会配合,反倒觉得这样小姐就不生气了,心里便松了口气,连说话也不复方才那般结巴了。

    豆子这般,叶可儿捉弄他的心思一下子就没了,甩了甩手道,“去吧去吧,我也不需要你整天跟着我,害的人家都笑话我呢。”叶可儿的话,显然有些口是心非,平日里老是在找豆子帮自己做这做那的,何时见过她怕人笑话了。

    豆子憨憨一笑,“谢谢小姐。”说完,转身就跑。

    看着跑的极快的豆子,叶可儿轻轻一笑,心道一声傻蛋,突然又轻声喊叫着他,“豆子。”

    听到叶可儿又叫自己,豆子赶忙回头,诧异地看着叶可儿,这时叶可儿掏出一锭银子,朝着豆子抛去,稳稳地落在了豆子手中,“记得给我带些胭脂水粉,我常用的那些,剩下的自己花掉,花不完不许回来。”

    豆子朝着叶可儿憨憨一笑,便转身继续朝伙房跑去,只是转身的一刹那,豆子的眼睛有些湿润,别人都以为他傻,但他并不傻,他只是有些憨罢了,小姐对自己这般好,自己又怎么会傻傻的不知道呢,哪有人给自己的奴仆银子花的,还要求花不完不许回来,从小无父无母的豆子,即便同是叶家的家奴,也都对自己冷眼想看,常常欺负自己,从小到大,也只有自家小姐对自己这般好了。

    放下心中的感动,豆子一路跑到伙房,“哗啦”一声就推开了伙房的大门,偷偷喝着小酒的老刘头又被豆子吓了一跳,“你这小兔崽子,动静就不能小点么?”

    豆子依旧憨憨一笑,“我家小姐同意了。”

    老刘头站起身来,拍拍屁股,踢过两个空空的大箩筐,“拿个扁担,挑上箩筐走吧。”

    “好嘞!”豆子顺着门后,抄过一根扁担,挑起两个箩筐就跟着老刘头往外走。虽然平日里豆子都会下山挑水,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离开青山,只是到青山脚下的水源那里打水罢了,但下山置办货物,可就是去到繁华的小镇了,豆子以前未曾来到青山时,就曾住在繁华的地方,虽然这青山景色极美,弟子众多,但在豆子看来,还是比市井之地少了一份热闹。

    两人刚走到山门,便好巧不巧地碰到了冷风逸,老刘头赶紧弯了下腰,喊了一声冷少爷,而冷风逸则是重重地哼了一声,瞪了一眼豆子便径直朝山下走去。豆子这才想到,冷风逸之前说是要到山下买醉的,如此倒也极好,不用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这家伙再去欺负自家小姐了。

    老刘头看到冷风逸已走远,一手便打在豆子的后脑上,“你个小兔崽子,见了冷少爷都不知道行礼的吗?”

    豆子一手捂着后脑勺,看着老刘头憨憨一笑,“我行了,你没注意。”

    “是吗?”老刘头灿灿一笑,“下次记得叫大声一点。”

    入得城中,豆子便立刻被那五花八门的景色所吸引,这家的糖人,那家的瓜果,还有远处被围在人群中卖艺的,年仅十四的豆子,对这些东西都是极有兴趣的。自己平日里极少下山,此刻当然是看什么都有意思了,而老刘头虽然三天两头就下山置办一次货物,但并不是每次都会带上豆子,毕竟豆子并不能算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杂役。街上熙熙攘攘地人群,对老刘头来说反倒颇为麻烦,短短的一段路就要挤个半天,中途还遇到个扒手,被老刘头一招就拿下了,还惹得豆子一阵佩服,最后好不容易才走到文悦酒楼,却发现里面人也不少,老刘头一下就不乐了。

    豆子半年前跟着老刘头来过一次,只是上次未曾在此过夜罢了。老刘头要置办的东西不少,而老刘头自己也懒得满街去跑,索性就直接到这家酒楼,让店家帮自己去置办,然后再让酒楼安排两个人帮自己挑货上山,反正老刘头也是要买酒的,而且青山派数千人的开销也并不小,对于文悦酒楼来说,就算老刘头不买酒,其他粮油杂货,也能从中捞不少油水。

    老刘头刚走到文悦酒楼门口,一个发福的中年人就小跑了出来,一脸笑意,“哎吆,刘老板又来了啊。”

    老刘头看着这个略有些胖的中年人,皮笑肉不笑地道,“姚掌柜你这儿今天的人挺多啊,不会已经没位置了吧?”

    被称作姚掌柜的中年男人轻轻一笑,“刘老板您哪的话,房间给您留着呢,您这下山的日子我都掐的准准的,怎么会让您老没地方住呢!”

    老刘头习惯每次都来这家酒楼,酒楼掌柜也是看上这老刘头带来的源源不断地利润,索性提供给老刘头的客房都是不要钱的,反正只要这个老刘头不换别家,一间客房又如何。

    跟着姚掌柜一路进到客房,老刘头便一头倒在床上,“还是上次那些东西,晚上给我爷俩准备点酒菜。”

    “好嘞!”掌柜的应了一声,就退出门口准备帮老刘头把门给带上,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悄声道,“刘老板,您这隔壁房间里有几个看似江湖人士,都带着兵器的,没事可千万别太吵闹,免得招惹祸事啊。”

    老刘头不耐烦地喊了一声,“知道了。”心里却在想,自己可是青山派下来的,即便只是个杂役,你又敢把我怎么着,放眼魏国,哪个江湖人士敢惹青山派?

    姚掌柜走后,老刘头便躺在床上自顾地睡着,豆子一人无事可做,坐立不安,想到这样坐在这里,还不如出去看看人家都吃些什么菜呢。想到此处,豆子便悄悄地从客房溜了出来。老刘头的客房是在二楼,出了门便能看到楼下,瞧着下面一众食客吃肉喝酒,豆子便拼命地咽着口水。

    这时,一个背着怪异大刀的壮汉从豆子旁边走过,扫了豆子一眼,豆子也看着他轻轻一笑,心想这隔壁房间,果然都是些江湖人士啊。大汉扫过一眼豆子,便不再看他,大步走到豆子和老刘头隔壁的房间,推门而入。

    只是,推门的那一刻,豆子却看到里面至少又四五个人的样子,都是背负怪刀。但有一个人,却让豆子为之一愣,虽然只是看到了背影,但豆子还是可以肯定,那就是冷风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