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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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菲二

    wed sep 09 15:21:23 cst 2015

    洛城,北魏都城,也许是因为下了一夜的雨,这一日的清晨,让人感觉格外的爽朗。

    夏云菲带着侄子夏继祖,如往昔一样,来到菜场,打算选购些食材。自从家中出事后,这件事本一直由大嫂操办,但家中事物确实太多,夏云菲便主动承担下了这一任务,即便对一个未出嫁的小姐来说,并不是什么光鲜的事情。

    “夏小姐,今天买点什么?新鲜的猪肉来两斤吗?”肉铺的老板看到夏云菲热情地招呼着。对于菜场的人来说,夏云菲虽然地位不如往昔,但依旧是大家小姐,而且本身也平易近人,故而各摊主小贩,都习惯在夏云菲早上来此买菜的时候,打声招呼。

    “那就麻烦帮我包个三斤吧,走时一并来取。”夏云菲点头轻轻一笑。

    “好嘞!”肉铺老板抖抖膀子,从架上取下一长一短两把剃刀,开始挑肉。

    夏云菲带着侄子继续前行,看着其他摊位。

    “姑姑,我去和他们玩儿了。”夏继祖指着远处几个玩耍的孩童。

    夏云菲轻轻点头,这也是长久以来的惯例,每次带着夏继祖来菜场,这个贪玩的侄子,都是要去和那些摊主家的孩童一起玩耍的,而自己一个人挑完菜,再带着侄子一起回去。

    “夏小姐,空心菜要来点吗?”一个中年大妇满脸笑意,似乎看到夏小姐是件高兴的事情。

    夏云菲轻轻一笑,“我看看别的菜吧,空心菜家中还有些。”

    “嘿嘿,夏小姐今日运气好,刚从城外来了一批新鲜的,还未卖出呢,夏小姐可随我去挑。”大妇示意夏云菲跟着她一起进屋,想必是刚刚从城外送来,尚未摆出。

    “老板,不知今日新菜,可否送到。”夏云菲与大妇正要进屋时,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大妇赶紧招呼道,“有的,有的,公子来的也早,新菜尚未摆出,可随我先进屋挑选。”

    夏云菲打量着男子,一身白衣,面相清秀,看似有些瘦弱,年纪与自己相仿,奇怪的是,这男子从头到脚,一身打扮虽不见奢华,但也绝不像一个会来菜场的人。

    男子也微微看了眼夏云菲,轻轻点头。夏云菲有些发呆,如此近的距离,居然感觉不到对方的呼吸,自己武功修为不高,但因为《五毒经》的关系,十步之内,若有活物,绝难逃过自己的察觉,看来这男子内功修为并非一般。

    “这位小姐,先请!”男子再次出声,夏云菲才放佛惊醒一般,赶紧跟着大妇进屋。

    “老头子,赶紧把今天新到的菜打开,来了两位客人。”大妇一进屋便大喊道。

    屋内有些暗,摆设也比较简易,一张床,一张桌,其他地方基本都是摆着菜。躺在床上的老汉听到大妇喊声,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

    “好嘞,马上。”老汉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个箩筐往外挪了挪,至少能借着门口的光亮看清箩筐里的菜。

    看着五六个装满菜的箩筐,夏云菲轻声道,“每样都包一些吧。”夏云菲虽然来菜场很多次了,但对于挑菜并不在行,而且所说的一些,也是夏云菲自己第一次来买菜时,不懂斤数,随意挑了一些看似够吃的数量,之后便一直按照类似的这个数量打包罢了。

    大妇看着白衣男子,“公子您要点什么呢?”

    白衣男子并未看箩筐里的菜,而是侧耳对着门外,听到大妇的话,才如梦醒一般,稍微有些慌乱地说道:“和这位小姐一样。”

    大妇显然一愣,“好……好,老头子,每样各包两份。”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吵闹声,远远地好像还有孩童的哭声。

    夏云菲一愣,赶忙跑出小屋,便看见远处,自己的侄子,夏继祖卧倒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哭着,一个看似同龄的小孩,指着夏继祖似是在骂,不时还踢上两脚。

    夏云菲快步跑了过去,一把推开那个骂着夏继祖的小孩,抱起夏继祖,“继祖,姑姑来了,没事了,别哭了。”

    看到夏云菲,夏继祖放佛发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搂过夏云菲的脖子,嚎啕大哭,“姑姑!”

    “谁家泼妇,居然敢推本少爷。”被推到的小孩怒道。

    “夏小姐,你这有些过了吧?小孩子打架,你一个大人居然好意思出手。”旁边一个身形并不高的胖子开口说道。

    夏云菲认识他,太医馆王医师家的管家,夏归还在太医馆时,似乎就和王医师极为不和,但碍于夏归在太医馆的地位,以及夏归和诸多大臣的关系,王医师并未有过无礼之举,但自从夏文韬出事后,夏归丢掉了官职,王医师反倒成了太医馆的首席,王家自然也就水涨船高,夏卓出门也曾遭过王家下人的刁难。

    夏云菲并未理会这个让人厌烦的胖子,而是轻轻地拍着夏继祖的背,“继祖乖,有姑姑在呢,别怕。”

    夏继祖抬起头,抹着眼泪,看着夏云菲,呜咽着,“姑……姑姑,他……他们……他们辱我父亲,还说我是没爹的野种。”

    夏云菲听到这话,抬头恶狠狠地盯着那个胖子,胖子反倒并没有表现出愧疚的样子。

    这时,那个被夏云菲推了一把的王家小少爷再次吼道,“这个恶妇居然敢推本少爷,管家,替我打她。”

    胖子听到这话,脸上一副阴笑,“夏小姐,你打伤了我家少爷,是否该道个歉呢!”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历时投来鄙夷的目光,一个柔弱的小姐轻轻一推,你就说伤了你家少爷,这不是在找茬欺负人家一个孤零零的女子吗?但是想归想,没人真的会站出来为夏云菲打抱不平,毕竟在这菜场混迹的人,可得罪不起王家。

    夏云菲并未打算理会这个胖子,抱起夏继祖转身就准备走。胖子看到对方如此无视自己,嘴角一抽,“给我拦住她!”

    语落,四个壮汉冲出人群就围住了夏云菲。虽然四个壮汉都是一身家丁打扮,但夏云菲一眼便能看出,这几人都是有一定内功修为的,至少也不是普通的家丁,看来对方今日是有意滋事了。

    “王管家,你这是何意?”夏云菲回头看着胖子,冷冷道。

    胖子笑着,不过在夏云菲看来,他笑的极为丑陋。上前几步,胖子懒洋洋地说道,“哎呀,夏小姐你看,这可不是我跟你过意不去啊,你打伤了我家少爷,总得有个说法吧?”

    夏云菲看着胖子,似是在思量着对方的目的,“那依王管家之意,我该如何?”

    胖子嘴角上扬,似是奸计得逞一般,“只要我家少爷高兴了便可。”

    夏云菲没有说话,而是紧紧地盯着胖子,似是在等待下文。

    果然,胖子稍微一顿,脸上带着淫笑再次开口,“我家少爷喜好人奶,夏小姐反正也已年过二十,无人敢娶,这辈子怕也不能体会这为人母的乐趣了,不如今日就当众为我家少爷喂一次奶,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再也忍不住了。

    “无耻之徒……”

    “还要不要脸了,几个大男人欺负人家一个弱女子。”

    虽然在声讨着,却没有人敢真正站出来。

    夏云菲一手抱着夏继祖,一手紧握着拳,因为太过用力,指甲刺破皮肤,慢慢流出的血,已将手指染得猩红。冷冷地看着对面邪笑地胖子,夏云菲心中闪过一丝杀人的念头,却转瞬即逝。人,杀不得,即便自己再怨恨,也杀不得,杀了人,自己就要连累一家人。

    夏云菲突然一掌横扫,旁边的壮汉毫无防备,被一掌击倒。夏云菲转身又是一脚,身后的壮汉赶紧抬手格挡,夏云菲却借着力道空中一翻,向后落去,其余两人显然一愣,未料到夏云菲居然会武功。一愣之后,两人急忙出手,一人疾步上前向夏云菲一抓,夏云菲落定一掌隔开,另一人的拳风却已至面门。匆忙间,夏云菲赶紧小退一步险险地避开,却突然感受了腹部一阵剧痛,第三人的一脚正中夏云菲小腹,夏云菲浑身力气顿时感觉一松,倒飞出去,怀中的夏继祖也被对方一把提了过去。

    夏继祖吓得哭声连天,但对方好似并未听到。胖子走过几名壮汉近前,提过夏继祖,往地上一丢,就一脚踩在夏继祖的背上,恶狠狠地看着夏云菲,“夏小姐,你可不要让我为难啊。”

    忍着剧痛,夏云菲半蹲在地,看着远处被踩在胖子脚下,还在大哭的侄子,夏云菲心中满是恨意,眼中已然爆出杀意。

    “怎样,夏小姐,喂个奶而已,今天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不然……我剁了这小杂种的一只手也行。”胖子一副自得的样子,让夏云菲心中的凶狠更胜一筹。

    内心挣扎着,杀……夏家必受牵连,一家人必然会再度因为自己入牢而陷入苦地。不杀……自己武功平平,唯有《五毒经》中所学有可能打赢对方四个打手,但若真用《五毒经》中所学,必然只有杀人一途。

    “呵呵……几个狗奴才居然也会仗势欺人。”说话的人,一身白衣,面相清秀,虽然笑着,但看向王管家的眼神,充满了轻蔑和厌恶。

    夏云菲看向白衣男子,刚好迎来了对方的目光,他的眼神……他的眼神……居然让人感到一丝丝平和。

    “小子,不该管的事,最好别管。”王管家看着白衣男子,一副恶狠狠地表情。

    白衣男子收回目光,扫了一眼这位胖管家身后的四个精壮家丁,轻轻地摇了摇头,“五条狗罢了,我对打狗没兴趣,放开那个孩子,自己滚吧!”

    一听这话,王管家顿时怒了,“给我宰了这小子。”

    一名家丁忽然暴起,一拳砸向白衣男子面门,白衣男子轻轻一笑,一掌抓出,正中对方袭来的拳头,用力一抓,向下一掰,那名家丁立时惨叫一声。

    白衣男子紧跟一脚,将这名家丁踹飞了出去,临时还补了一句,“这一脚是替刚刚这位小姐踢的。”

    其余三名家丁看到这一幕,也明白了对方武功怕是不弱,三人急忙一起冲上前来,白衣男子再次轻轻一笑,疾步上前,迎向三人,拳脚并用,周围的人还在替白衣男子担忧之时,三名家丁已然悉数倒地,捂着小腹,痛苦不堪。

    王管家已经愣了,他未曾想到,这面相俊秀的小生,居然武功如此了得。在发现白衣男子盯向自己的时候,顿时吓得后退几步,护在自家少爷身前,而那会儿还凶狠地王家小少爷,此时也吓得不敢言语,躲在管家的身后,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

    白衣男子朝着王管家招了招手,“你过来。”

    王管家似是踌躇,最终还是极不情愿地,战战兢兢地朝着白衣男子慢慢挪步而去。

    “跪下!”白衣男子忽然声色一厉。

    王管家愣了一下,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找到了些勇气,用颤抖地声音,故作大声地道,“小子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今天胆敢……”

    白衣男子一掌拍在了王管家那满是肥肉的脸上,制止了他那让人极为不悦的声音。

    “跪下!”白衣男子再次一声冷喝。

    “扑通”一声,王管家急忙跪地。对方的反应,显然让王管家明白,他并不害怕自己身后的威慑,或是并不知道你自己身后有什么,而且,从他的眼神中,王管家看到了一丝杀意。

    “不是对我,是对她。”男子手指着夏云菲。

    王管家一愣,赶紧拖动着肥胖的身躯,将下跪的方向,对着依旧半蹲在地的夏云菲。

    “知道该做什么吗?”白衣男子冷冷道。

    王管家这次反应的很快,连忙道,“夏小姐,小的知错了,小的猪狗不如。”说完就对着夏云菲急忙磕了一头。

    “滚吧,看着你,本公子就倒胃口。”白衣男子这一出口,王管家如蒙大赦,敢接起身招呼几个家丁逃也似地跑开。

    白衣男子抱起夏继祖,走到夏云菲身旁,半蹲下身,“夏小姐,可有大碍?”

    夏云菲一把揽过满脸泪水还在哭的夏继祖,直直地盯着白衣男子,眼中的泪水已经在打转了,“谢……谢公子搭救!”

    夏云菲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落下眼泪,但她的内心却被泪水浸透了一遍又一遍……

    走在回家的路上,夏云菲抱着哭累睡着的夏继祖,而白衣男子则帮夏云菲提着一篮满满的菜,两人一路都未曾说话。至于跟随夏云菲一路,送其回家,白衣男子的借口自然是怕方才那帮人再来生事,夏云菲也点头算是默许了,毕竟对方方才救了自己姑侄二人。

    看到夏府到了,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将菜篮递给夏云菲,“夏小姐家中倒是比较冷清啊!”

    夏云菲接过菜篮,也未顺着男子的话茬说什么,只是道了一声谢,便转身离去。走上大门前的台阶,夏云菲似是想起了什么,猛然回头,却发现白衣男子还在看着自己。

    “公子可否留个姓名?”夏云菲轻声道。

    白衣男子微笑着,似是对于一路寡言的夏云菲能够主动问自己而感到高兴,“在下李墨飞。”

    “云菲再次谢过李公子今日搭救之恩。”夏云菲说完,便含羞低头,急忙合上了大门。

    在北魏,只有在心上人或是长辈面前,女子才会如此,去姓自称。

    一身白衣的李墨飞,看着已经闭上的大门,轻轻一笑,自言自语道,“夏云菲!很好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