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脸颊感觉湿热，陈天灵皱皱眉，努力想睁开眼睛，奋力适应着周围明亮的光线。
突然一团阴影投射在眼睛上，切断了亮光，眼睛很快适应过来。眼神缓缓聚焦，却惊讶地发现是一颗纯白的狼头。陈天灵感觉后背猛地一凉，拼劲全力想要逃离。
惊恐中，身体猛然下坠，落入地面之下。
离狼越来越远，陈天灵稍微安下心来，下降中，看着那两皮站在湖面上的狼，明亮的背影下，幻化为两只剪影，眼神却异常明亮。
明亮中看不到一点凶残。
脸颊再次回想起温热的感觉，陈天灵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刚才难道是它在舔自己的脸颊吗？
身体不停下坠，远离了那两匹狼，也远离了湖面上的光明，周围逐渐变暗。
努力向上伸出手，却再也触碰不到。
又感到冰凉。
冰凉的水。水？自己周围都是水？
突然，陈天灵感觉自己无法呼吸，努力憋一口气，奋力挣扎。
无法呼吸。
吼。陈天灵猛地深深地吸一口气，大口大口喘息着。周围的景象逐渐传进睁开的眼睛里。
纯白的墙壁，来来往往急匆匆的人，几排座椅，许多人挤在上面。自己也坐在其中一个破旧掉漆的座椅上，左手插着管子，上面连着一个吊瓶。
恐惧多半来源与未知，当看清周围的一切之后，陈天灵逐渐平静了下来，胸腔不再剧烈的起伏。
开始用鼻子呼吸之后，医院的味道顺着鼻腔，横冲直撞地冲进大脑，避无可避。
消毒水混合着各式饭菜，以及各人身上多天不洗澡的味道，有些女人身上劣质香水的浓郁刺鼻的味道，还有人的各种新陈代谢的味道。
三教九流，疑难杂症，皆汇聚于此，散发着各自令人作呕的味道。
医院是最肮脏的地方，医院是最干净的地方。
陈天灵将右肘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右手拖着下巴，食指自然地挡在鼻子前面。陈天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掩饰，明明没人认得自己，明明味道确实是很难闻。
明显的厌恶让人心有愧疚，我们假装尊重，我们小心地将自己隔离。
既合乎大众教养的要求，又保护了自己，两全其美。
之后的一段时间，陈天灵回忆起自己当时的举动总会为自己感到愧疚，再长大些，陈天灵才终于释然，意识到那才是最好的方案，其实我们别无选择。
现在的陈天灵掩饰的并不好，深深皱着的眉头昭示出深处的小情绪。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陈天灵惊异地回头，看见小女孩歪着头，若有所思，一脸关心。
还以为自己的表演被人当场拆穿了，原来不是，陈天灵略微松了口气。
小女孩看他不说话，继续说道：“我看你刚才睡醒之后，剧烈地喘气，那喘气我见过的，那时害怕的喘气。”
“害怕的喘气？”陈天灵疑惑的问道。
“我奶奶有时候就是这样喘气的，我奶奶为什么这么喘气，奶奶说是因为害怕。”
陈天灵有些明白了，问她道：“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我和爸爸妈妈还有奶奶一起来的，奶奶被推进了房间里面，爸爸妈妈在外面外面，他们让我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
关于死亡，陈天灵并不了解很多，却又一种模糊的恐惧的感觉。
之前看过一部动画片中，陈天灵最喜欢其中的一个小配角，经常跟着主角身边，那个人却在动画片中间死掉了，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陈天灵感到很难受。每次想要再次看到他的时候，总是将电视调到其他的频道，那里剧情尚早，他还在，知道回来，所有的频道里那个配角都死掉了，陈天灵没有再继续看下去。
偶然有一天正好看到大结局，大团圆，却没有那个配角。
这就是死掉了吧。
“你奶奶会没事的。”陈天灵看着小女孩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我知道。”小女孩回答地轻松，“你也会没事的。”
她还不懂得这其中的含义，真希望她永远也不用懂。陈天灵的眉头不自觉又皱了起来。
小女孩看着他的脸庞，认真地问道：“所以你是做噩梦了吗？”
“是吧。”
小女孩还想再说什么，突然有个女人便急匆匆跑过来，便说道：“莺儿，快过来，你奶奶想要再见见你，快来和你奶奶再说说话。”
声音中带着哭腔。
“嗯。”小女孩答应着，欢快地朝女人跑过去。
女人一把把她抱起来，急匆匆地走了。
“妈妈，你怎么哭了？”小女孩疑惑而又心疼地问道。
女人走得更快了，陈天灵目送着他们越走越远，转个弯，消失在走廊中。
希望她奶奶没事。陈天灵在心底真诚地为小女孩的奶奶祈祷。
“忙，忙，忙，天天只有你自己忙？我难道每天在家歇着了？”
耳朵中突然传进来熟悉的声音，陈天灵认真听着，仔细辨别着。
“这些事情我们聊过多少遍了，那些根本不是我自己一个人能解决的，你现在想要搬回去我没有意见，大家不都说好了吗？能不能不要再拿这个说事了？！”
这个声音好像是父亲，但是父亲从来不这样的，声音真的好像。
“我知道你在那边也委屈，我这边每天也在拼命努力，不是希望能早日搬走，我们能够早点生活在一起吗？”
“我知道你也很累，还要带天晴，我每天也要带天灵啊。”
天晴？天灵？真的是爸爸？
“天灵也是你的亲儿子，现在病成这样，你难道不能抽时间来看望一下吗？”
陈天灵更加认真的听着，想要知道答案。
妈妈的答案。
“唉，好吧。那你也注意身体，照顾好天晴。天灵现在正在输液，还在昏睡，天晴呢？”
到底答案是什么，妈妈是怎么回复的？陈天灵用了十二分的精神，却终是徒劳，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一点都听不到。就连爸爸的声音也平静了下来，小了下来。
对了，妈妈的声音是怎么样的来着？
讲话的声音消失了。
陈天灵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在昏睡。
陈风清摇摇陈天灵，陈天灵缓缓地睁开眼睛。
“你怎么样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陈风清问道。
“我感觉没事了。”陈天灵平静地回答道。
“你怎么哭了？”陈风清看着陈天灵的脸，诧异地问道。
脸颊再次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温热感，陈天灵突然想起那只纯白的狼。
“我做噩梦了。”
陈天灵仰头看着陈风清，微笑着回答道。
突然一团阴影投射在眼睛上，切断了亮光，眼睛很快适应过来。眼神缓缓聚焦，却惊讶地发现是一颗纯白的狼头。陈天灵感觉后背猛地一凉，拼劲全力想要逃离。
惊恐中，身体猛然下坠，落入地面之下。
离狼越来越远，陈天灵稍微安下心来，下降中，看着那两皮站在湖面上的狼，明亮的背影下，幻化为两只剪影，眼神却异常明亮。
明亮中看不到一点凶残。
脸颊再次回想起温热的感觉，陈天灵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刚才难道是它在舔自己的脸颊吗？
身体不停下坠，远离了那两匹狼，也远离了湖面上的光明，周围逐渐变暗。
努力向上伸出手，却再也触碰不到。
又感到冰凉。
冰凉的水。水？自己周围都是水？
突然，陈天灵感觉自己无法呼吸，努力憋一口气，奋力挣扎。
无法呼吸。
吼。陈天灵猛地深深地吸一口气，大口大口喘息着。周围的景象逐渐传进睁开的眼睛里。
纯白的墙壁，来来往往急匆匆的人，几排座椅，许多人挤在上面。自己也坐在其中一个破旧掉漆的座椅上，左手插着管子，上面连着一个吊瓶。
恐惧多半来源与未知，当看清周围的一切之后，陈天灵逐渐平静了下来，胸腔不再剧烈的起伏。
开始用鼻子呼吸之后，医院的味道顺着鼻腔，横冲直撞地冲进大脑，避无可避。
消毒水混合着各式饭菜，以及各人身上多天不洗澡的味道，有些女人身上劣质香水的浓郁刺鼻的味道，还有人的各种新陈代谢的味道。
三教九流，疑难杂症，皆汇聚于此，散发着各自令人作呕的味道。
医院是最肮脏的地方，医院是最干净的地方。
陈天灵将右肘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右手拖着下巴，食指自然地挡在鼻子前面。陈天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掩饰，明明没人认得自己，明明味道确实是很难闻。
明显的厌恶让人心有愧疚，我们假装尊重，我们小心地将自己隔离。
既合乎大众教养的要求，又保护了自己，两全其美。
之后的一段时间，陈天灵回忆起自己当时的举动总会为自己感到愧疚，再长大些，陈天灵才终于释然，意识到那才是最好的方案，其实我们别无选择。
现在的陈天灵掩饰的并不好，深深皱着的眉头昭示出深处的小情绪。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陈天灵惊异地回头，看见小女孩歪着头，若有所思，一脸关心。
还以为自己的表演被人当场拆穿了，原来不是，陈天灵略微松了口气。
小女孩看他不说话，继续说道：“我看你刚才睡醒之后，剧烈地喘气，那喘气我见过的，那时害怕的喘气。”
“害怕的喘气？”陈天灵疑惑的问道。
“我奶奶有时候就是这样喘气的，我奶奶为什么这么喘气，奶奶说是因为害怕。”
陈天灵有些明白了，问她道：“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我和爸爸妈妈还有奶奶一起来的，奶奶被推进了房间里面，爸爸妈妈在外面外面，他们让我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
关于死亡，陈天灵并不了解很多，却又一种模糊的恐惧的感觉。
之前看过一部动画片中，陈天灵最喜欢其中的一个小配角，经常跟着主角身边，那个人却在动画片中间死掉了，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陈天灵感到很难受。每次想要再次看到他的时候，总是将电视调到其他的频道，那里剧情尚早，他还在，知道回来，所有的频道里那个配角都死掉了，陈天灵没有再继续看下去。
偶然有一天正好看到大结局，大团圆，却没有那个配角。
这就是死掉了吧。
“你奶奶会没事的。”陈天灵看着小女孩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我知道。”小女孩回答地轻松，“你也会没事的。”
她还不懂得这其中的含义，真希望她永远也不用懂。陈天灵的眉头不自觉又皱了起来。
小女孩看着他的脸庞，认真地问道：“所以你是做噩梦了吗？”
“是吧。”
小女孩还想再说什么，突然有个女人便急匆匆跑过来，便说道：“莺儿，快过来，你奶奶想要再见见你，快来和你奶奶再说说话。”
声音中带着哭腔。
“嗯。”小女孩答应着，欢快地朝女人跑过去。
女人一把把她抱起来，急匆匆地走了。
“妈妈，你怎么哭了？”小女孩疑惑而又心疼地问道。
女人走得更快了，陈天灵目送着他们越走越远，转个弯，消失在走廊中。
希望她奶奶没事。陈天灵在心底真诚地为小女孩的奶奶祈祷。
“忙，忙，忙，天天只有你自己忙？我难道每天在家歇着了？”
耳朵中突然传进来熟悉的声音，陈天灵认真听着，仔细辨别着。
“这些事情我们聊过多少遍了，那些根本不是我自己一个人能解决的，你现在想要搬回去我没有意见，大家不都说好了吗？能不能不要再拿这个说事了？！”
这个声音好像是父亲，但是父亲从来不这样的，声音真的好像。
“我知道你在那边也委屈，我这边每天也在拼命努力，不是希望能早日搬走，我们能够早点生活在一起吗？”
“我知道你也很累，还要带天晴，我每天也要带天灵啊。”
天晴？天灵？真的是爸爸？
“天灵也是你的亲儿子，现在病成这样，你难道不能抽时间来看望一下吗？”
陈天灵更加认真的听着，想要知道答案。
妈妈的答案。
“唉，好吧。那你也注意身体，照顾好天晴。天灵现在正在输液，还在昏睡，天晴呢？”
到底答案是什么，妈妈是怎么回复的？陈天灵用了十二分的精神，却终是徒劳，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一点都听不到。就连爸爸的声音也平静了下来，小了下来。
对了，妈妈的声音是怎么样的来着？
讲话的声音消失了。
陈天灵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在昏睡。
陈风清摇摇陈天灵，陈天灵缓缓地睁开眼睛。
“你怎么样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陈风清问道。
“我感觉没事了。”陈天灵平静地回答道。
“你怎么哭了？”陈风清看着陈天灵的脸，诧异地问道。
脸颊再次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温热感，陈天灵突然想起那只纯白的狼。
“我做噩梦了。”
陈天灵仰头看着陈风清，微笑着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