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霸英魔
字体: 16 + -

第十四回 顺其自然

    tue may 19 22:33:05 cst 2015

    叶知秋冷哼一声,神情不屑,说道:“原来是有人同魔教的人关系非常,也难怪卓勇那小子没被抓到!”莫染尘等人听了怫然不悦,舵随风正要说上两句,却听牛长烁正色道:“这位仁兄误会了,在下虽对这位梅姑娘仰慕得紧,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在下决非厚颜无耻之人,是以适才已在心中断了对梅姑娘的念想,自今而后,我牛长烁一心向武,将父业发扬光大。此外,决不敢再奢望儿女之情。”他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莫染尘听了又惊又喜,不由走到他身边,赞许地向他点了点头,牛长烁涩然一笑,道:“师父,徒儿不会再叫您老人家失望了。”莫染尘道:“为师相信你。”牛长烁心中一热,险些掉下泪来。

    梅香冷情知卓勇不会走远,必在左近,虽则内伤未愈,但对于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卓勇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自己被这些人挟持,他必定已得到讯息,因为他身为冷血堂的堂主,属下精明强干的人数最多,他们往往分散各地,打探各种消息。即使卓勇一点也不知情,多半会被手下的人看在眼里,从而奔走相告,那么卓勇他......他一定会来救自己么?

    梅香冷眼前掠过卓勇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中七上八下,至于牛长烁说了些什么,她并未听在耳里,她想起卓勇以往对自己冷言少语,爱理不理的神情,心里气苦之极,自忖他是决计不会为了自己而孤身犯险。

    果然众人凝神戒备等到日落,亦不见有任何风吹草动,众人不禁大失所望。梅香冷只觉心头酸涩,难受之极。卜艮焦躁起来,口里骂骂咧咧,在翠竹苑里来回走动。叶知秋在旁冷眼旁观,不时“哼”上两声。卜艮忍耐不住,回头瞪眼道:“你‘哼’够了没有?”叶知秋长叹一声,恻然说道:“想我夫妻二人安守云家庄多年,不意遭此无妄之灾,当真意想不到。”众人默然无语。卜艮顿足拍胸,口内大叫:“他奶奶的,这事因咱而起,就算拼了这条命,势必将卓勇那厮捉来,掷于叶兄面前,刺瞎他的眼,挑了他的手筋足筋,慢慢地折磨死,方解俺心头之恨!”忽听梅香冷冷笑一声,说道:“只怕没这个本事,空讲大话罢了!”卜艮闻言大怒,叫道:“你这婆娘休要说风凉话!上回在‘会友居’,若非莫大侠相救,俺卜艮已做了你轮下之鬼,看在你还是个娃娃的份上,不与你计较,现下你又冷嘲热讽,委实活得不耐烦了!”梅香冷眉毛一耸,傲然道:“那你杀了我吧!反正我梅香冷落在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手里,早就抱了必死之心。”

    此时梅香冷穴道已解,只是周围众多高手环伺,一时不便脱逃。卓勇又迟迟不来搭救,心灰意懒,实是不想活了

    卜艮怒道:“你以为俺不敢?”正要欺身上前,心中一动,说道:“罢了,我卜艮若此时杀你,岂不是趁人之危,叫人笑话。”梅香冷道:“动手便动手,这番推三阻四,岂是男子汉的行径!”卜艮受不得激,口内哇哇大叫,便要动手。梅香冷又道:“慢着!”卜艮一愣,叫道:“还有什么事,快讲,省得你九泉之下,死不瞑目!”梅香冷冷笑道:“别把话说满了,到时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卜艮焦躁道:“真他奶奶的啰嗦!”梅香冷不以为意,接着说道:“我若用神月轮,你必败无疑,是以为了公平起见,你我单打独斗,不用兵刃暗器,若我输了任你处置,若我侥幸胜出,定要放我下山。”卜艮一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他知道梅香冷惯使暗器,尤其是她那个魔鬼般的神月轮,当真使得出神入化,先前若非莫大侠及时相救,焉有命在?是以对其甚是忌惮。听得梅香冷说不用,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但又听她说自己输了要放她走,这个可做不了主。当下走到莫染尘面前,请他示意。

    莫染尘点头道:“好吧,咱们这么多人挟制一个女子,日后传将出去,必然令江湖中人取笑。卜兄弟,你自便吧。”卜艮见他应允,心中大喜,叫道:“来来来,你我比划比划。”梅香冷满腹怨气,无处可撒,当下猱身直上,双掌拍出,直袭卜艮肩头,卜艮不闪不避,伸出簸箕般的巨掌径拿梅香冷手腕,梅香冷身子一矮,转到背后,发掌欲击,卜艮虽然胖大,身法倒也迅捷,他见梅香冷欺身背后,当下大喝一声,连环腿横扫而出,风声飒然,尘土飞扬,将梅香冷逼得连连倒退,舵随风在旁喝彩道:“卜二哥,腿法真俊哪!”卜艮得意,步步进逼,一心要拿住梅香冷。但梅香冷身子轻灵之极,忽前忽后忽左忽右,自己纵然使出浑身解数,却连她衣衫也沾不到。只一会功夫,卜艮已累得气喘吁吁,梅香冷却显得甚是轻松。众人见卜艮已处于劣势,都替他捏一把汗。舵随风又叫道:“卜二哥,加把劲啊!”卜艮心中暗骂:“他奶奶的,这还用你说!”忽见梅香冷身子纵起,双足轻飘飘地落于卜艮肩头,卜艮反手抓她足踝,岂料梅香冷凌空向后一翻,双掌齐拍,结结实实地打在卜艮背上,卜艮不由自主,身子仄斜,向前踉跄几步,舵随风抢上扶住,卜艮恼怒地甩开他,反身欲打,只听梅香冷大声喝道:“你还不认输么?”卜艮一愣,叫道:“我怎么输了?”忽觉胸口气血上涌,烦恶难耐,当即俯首干呕。舵随风慌忙为其拍背。衣上云走过来,盯着梅香冷问道:“你刚才使了什么伎俩?”梅香冷道:“我能使什么伎俩,你们这么多英雄豪杰,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一个弱女子,我哪敢啊!”牛长烁一听,转身入屋,衣上云“哼”了一声,也走开了。莫染尘呵呵笑道:“姑娘骂得好,押你在此,实属无奈之举。现下你可以走了。”梅香冷不发一语,众目睽睽之下,昂然便走。卜艮气咻咻地站在一旁,舵随风不断安慰。

    叶知秋见梅香冷已走远,不满地说道:“不是说好拿她诱敌,如今可好,放虎归山去了。”衣上云道:“放了此女,擒拿卓勇,说不定希望更大。”叶知秋怪目一翻,道:“此话怎讲?”莫染尘哈哈一笑,道:“云儿说得没错。这梅香冷只要出去,势必去寻那卓勇,他们出自同门,必有暗号相互接应,岂不知晓对方下落?咱们只要悄悄跟在梅香冷后面,不怕卓勇不出来。”舵随风叫道:“莫大侠果然高见!”卜艮心下正自懊恼,闻言叫道:“梅香冷是因为俺走掉的,就让俺去跟踪她吧。”莫染尘道:“不劳卜兄弟,此事由云儿一人便可,人多反而不便。”大家都知衣上云轻功了得,当下再无异言。衣上云随即追去,众人只得回转小屋,干坐枯等。

    梅香冷脱离虎口,却是无精打采、满面愁容。她搭船过江,到了对岸,往南而行。衣上云悄然跟上,怕对方发觉,不敢十分逼近,只是远远尾随。跟了一程,见梅香冷尽拣偏僻之地乱走,心道:“魔教中人行事向来诡秘,就连这藏身之所也是选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此时天色虽然暗了下来,但今晚的月亮却格外明媚。梅香冷一举一动都被衣上云瞧得清清楚楚,只见她身形愈来愈快,衣上云也不得不加快脚步,二人奔了小半个时辰,忽听梅香冷发出一声长啸,啸声冗长,在这荒野之地四下回荡。忽隐隐听得西北方向亦响起一阵冗长的啸声,此起彼落,那啸声愈来愈近,梅香冷面上一喜,顿住身形翘首以待。衣上云知她正在联络同门中人,当下矮身藏起。须臾只见几条白影前后如飞而来,眨眼到了梅香冷面前,俱拱身施礼道:“属下恭喜护法脱离险境。”梅香冷“哼”了一声,厉声道:“我受困于焦山半日,想必你们已得到讯息,却一个个都不来施救,眼里还有我这个护法么?”众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梅香冷忽地一巴掌打在一人脸上,那人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捂住面颊,忍痛不语。梅香冷待要抬手打第二人,蓦地听到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喝道:“住手!是我不许他们救人。”梅香冷浑身一颤,循声望去,但见一个白衣飘展、玉树临风般的男子施施然走来,不是卓勇是谁?梅香冷紧咬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众人又向卓勇施礼道:“属下参见总堂主。”卓勇道:“你们回去,分头找人,三日之内,还找不到那姓含的,各人自裁,不必多言。”众人唯唯而退。

    梅香冷见卓勇气色不错,显是内力恢复不少,登时宽心,但又见他对自己仍旧十分冷淡,气恼之下,不由得说道:“卓勇,怎么说我也是你师姐,你平时不叫我师姐罢了,但师姐有难,你却隔岸观火、见死不救,是何道理?”卓勇淡淡一笑,说道:“我若去救你,你还能这般轻易地出来么?”梅香冷陡然见他轩眉浅笑,刚才那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的神情完全消失不见,顿时心花怒放,将先前愤恨、忧伤统统抛到九霄云外,随即展颜说道:“哦?原来你是故意不去的,好叫他们知道挟持我一个女孩子非但无济于事,传出去还叫武林中人笑话,是以最终会放了我。对不对?”卓勇正色道:“你还算聪明。不过,以后再束手待擒,恐怕没有这么幸运。凡事三思而行,怎能赌气、任性妄为?”梅香冷脸上一红,低声道:“原来你那时就在我左近,我一时糊涂,才让对方制住。不过,下次再也不会了,咱们此次下山,师父一再叮嘱,一切小心为是……”一言未了,忽听卓勇朗声道:“朋友,听了这么多,也该现身了吧。”梅香冷一惊,游目四顾,但见一个系着大红披风的男子一笑而出,认得此人便是日间出招擒拿自己的少年,不禁愕然,忖道:“莫梁尘这群人果然没安好心,明里放我走,暗里却让这厮跟了来。但不知莫染尘一干人来了没有?若是这群人都来的话,我和卓勇能走得掉吗?”一念至此,心下发慌,自背后摸出神月轮,屏息待敌。

    衣上云心下也是暗暗吃惊:适才屏住呼吸,藏得又这般严秘,岂知还是叫对方发现了,这卓勇听力着实厉害。月光下又见卓勇气度非凡,不似传说中的那般十恶不赦,心里竟起了惺惺相惜之心。当下抱拳说道:“阁下听力了得,在下佩服。”梅香冷抢先说道:“你是莫染尘的人,一路鬼鬼崇崇地跟着本姑娘,必不怀好意。我还道你们所谓的正义人士行事光明磊落,现下看来,只是徒有虚名、给自己脸上贴金而已。”衣上云被她抢白一顿,勃然变色,怒道:“那也要看对付什么人了!”卓勇道:“阁下可是为我而来?”衣上云道:“不错。”卓勇道:“那么请动手吧。”衣上云忖道:“这人对莫老前辈十分重要,决计不可伤了他,但我若不动手,一则显得我衣上云怕了他们似的;二则这架由不得我不打。我姑且和他交上几手,趁机开脱。”当下拔出弯月刀,劈面便砍,他虽气势吓人,但拿捏得当,不至于伤了对方。

    卓勇身子一斜,向后滑开几丈远,衣上云一招扑空,猱身再上,忽听一阵风声飒然,一圈银光已兜头打到,原来梅香冷心疼卓勇重伤初愈,便不假思索,掷出神月轮。衣上云见这银轮来势凶猛,不敢硬接,欲要矮身避让,岂知这东西也随着自己身形往下跌降,如影随形,堪堪打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闻一声清啸,一条黑影闪电般来到,右手扬起,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已将银轮击落于地。衣上云暗叫一声:“惭愧!”梅香冷见击落神月轮的是一只金光闪闪的酒杯,脸色一变,已然垂下头,不敢看来人。那黑影将衣上云扶起,温言道:“云儿,你没事吧?”衣上云见到来人,喜动颜色,叫道:“莫老伯伯,您……怎么来了?”此人正是莫染尘。他知衣上云血气方刚容易冲动,放心不下,随后跟来。衣上云惊魂甫定,怒视梅香冷。莫染尘伸脚一点,已将金杯和神月轮钩在手里,随即放于怀中。转头向梅香冷说道:“你仗着这轮子一再伤人,老朽干脆收为已有。”梅香冷紧抿双唇不敢言语。莫染尘又向卓勇道:“阁下这次自认还能逃脱么?”卓勇道:“前辈如此紧追不放,意欲何为?”衣上云怒道:“阁下明知故问,自是为了水如天那老头子的事了。”先前自己险丧命于水如天的九龙剑下,心中余怒未消,是以出口不敬。莫染尘见卓勇改称自己为前辈,对自己突然尊敬起来,甚感诧异。当下语气也缓和了许多:“据老朽所知,九龙帮帮众正自沧州赶来,须臾便到,帮主水如天之死已轰动整个武林,阁下若还置身事外,那未免于理不合了。”卓勇道:“倘若在下说的话,大伙不信那便如何?”莫染尘一怔,道:“怎么?”卓勇道:“即便在下陪同前辈,说明事实真相,但舆论的矛头已指向前辈,纵使在下辨白一二,他们也未必相信那水如天是在下所杀。”莫染尘喟然长叹:“看来我莫染尘一世清白之名,多半毁于阁下之手,想必天意如此。”衣上云怒道:“莫老伯伯,这是他们有意陷害,魔教中人,做事卑鄙,人人得而诛之。”他适才死里逃生,对那神月轮仍心有余悸,心里恼恨梅香冷暗算自己。

    莫染尘微微一笑,道:“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衣上云讶异道:“莫老伯伯,这当儿还对他们客气什么?”卓勇沉声道:“不敢,前辈是问这幕后中人究竟是谁?”莫染尘道:“不错,请阁下告知,老朽自忖并无得罪人之处,究竟是谁要暗算老朽,实是纳闷之极。”卓勇道:“在下只是奉命行事,其他一概不知。”衣上云道:“如此说来,那便是阁下的师父了。除了师父之外,谁又能差遣得了阁下呢。”梅香冷道:“你凭什么信口开河,诬蔑师父?”莫染尘摆手道:“你们不必吵了,不管是谁陷害老朽,事已至此,顺其自然,老朽索性由它去了。”衣上云赞道:“莫老伯伯胸襟如此之宽广,当今之世,再无二人。”梅香冷接口道:“是啊,莫老前辈乃当今豪杰,岂可与小辈纠缠不清。”她这句话弦外有音,自是暗示莫染尘不要再对她和卓勇穷追不舍了。莫染尘岂能听不出,当下呵呵笑道:“小妮子诡计多端,行事狠辣,若放走你二人,武林中不知又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衣上云道:“莫老伯伯,咱们将这二人擒住,即使不杀,关他们一辈子,省了作恶。”梅香冷听到“关他们一辈子”想必是将自己同卓勇关在一起,那真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