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观山海与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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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潜入

    “两百多年前欧洲探险家好运莱夫在从挪威返回格陵兰的航线上,第一个踏上了美洲的土地,他毕生难忘那些粗糙以至恢弘的雄伟神殿,也忘不了热情好客的印第安人,他们载歌载舞,他们骁勇善战,他们道德高尚,那些美味可口的甜玉米以及穿在身上柔软像云絮的棉花成为了他记忆中挥之不去的美好,更别提那些仿佛能看见天上星辰与万世万物的伟大玛雅文明。”

    “莱夫就像是当初误入桃花源的武陵人,念念不忘美洲的神奇,于是回去后就将这趟探险的所见所闻口耳相传,成为了后世屡被提起的维京人探险传奇。”

    “但此时的美洲,目所能及的却是一片断壁残垣,漫山遍野的古木倒伏在地,有的焦灼发黑,有的还冒着熊熊烈火,若从天上望下,就像是山明水秀突兀地被人剜去了一块。”

    “美洲土著民从遥远且高耸的山上运下巨大的石头,粗糙而耿直地拼凑成巨型神殿,其内本应供奉着雨神、五谷神、风神——他们相信万物有灵,崇敬自然,对自然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报以敬畏态度——此时却横七竖八地趴着数十位衣遮半体的高大男人在奄奄一息地痛苦哀嚎!他们恨恨发誓再也不会向彼岸的富饶国度投去贪婪的觊觎目光,那个国度里都是些粗暴无礼的蛮横家伙,不是他们这种餐风饮露的自然神所能对付的!”

    “而由于此次变故,两百多年后意大利航海家哥伦布发现美洲时,只见到一个卑贱、衰败且愚昧的土著文明,他自然不会知道这是繁盛后的凋亡,只看得见遍地的财富,从而开启了奴役与屠杀的血腥殖民时代!”

    “并不能预知到此次战争几乎将一个文明打落尘埃的古兽军队,此时浩浩汤汤地从美洲边缘腾飞而起,云雾缭绕地越过不宽不窄的海峡——这个海峡将在五百年后被丹麦的一个探险家命名白令。”

    “刚与美洲卑贱种们大战告捷的他们此时志得意满,气势高昂,打算乘胜追击,杀入天堂光辉照耀下的西欧,把那帮自以为是的鸟人的白毛拔光,警告他们山海的威严不容许任何种族侵犯!”

    “他们的祖辈曾是凌驾整个世界的皇,哪怕如今皇室衰弱,作为皇的后裔,他们也决不允许东十字军的铁蹄挥踏至卧榻之旁!”

    “公元1292,十字军东征结束后的第二年,在蒙受屈辱的睚眦怂恿下,凡人所无暇顾及的天空以及天空之上,山海后裔与神圣血裔的史诗战争徐徐拉开血红色的帷幕——”

    王瑜用力地敲下最后一个破折号,利落得像是个将军仗马驰原终于砍下了敌将首级,他长长地吐出一气,接连不断敲击了一晚上键盘的双手,烫得仿佛烧红了的烙铁,脑袋发胀,微微一晃就感觉满脑袋的浆糊浓稠不散。

    他叫王瑜,因为降生时手里攥着玉佩,才被他那位清华毕业的父亲根据《诗经》里“怀瑾握瑜”的典故,取名为瑜。王瑜小时候问过父亲,那枚与他一同降生的玉佩去了哪里,父亲只是耸了耸肩,“出了产房就没见过了,可能是我出现了幻觉,也可能是哪个贪小便宜的护士顺手摸了去!”王瑜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那可是个降生异象啊,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了?但随着年龄增长,年少时还常常幻想着自己有着常人所不具备的特殊能力的王瑜渐渐认清了自己的平凡,也就不再把玉佩一事记挂在心上,也许真是如父亲大人所说,只是一时眼花看错了吧。

    王瑜是个网文作家,从初三中考后的暑假就踏入了网络文学的圈子,至今已有五年,期间太监、扑街都曾有过,但从未放弃。

    他不缺钱,父母亲都是闻名商界的儒商,常年奔波在外,除了银行卡上数不清几位数的生活费外,一年基本上只见王瑜两面:中秋和春节!

    他写作只是为了获得赞赏与认可,对于一个从小到大不论成绩好坏都得不到父母的嘉奖或责骂的孩子来说,获得赞赏与认可又是件多难的事!可是在网络世界里,他能够通过文字去书写自己的心情,去撰写无人知晓的幻想,去获得山呼海啸的认可。

    他喜欢幻想,也喜欢写小说,近几年来一直连载着《山海经》系列长篇小说,这部小说的风评颇差,读者们总是吐槽说山海经里的异兽都太蛮横太粗鲁了,兽性大于人性,没有风花雪月也没有打脸装逼,血腥残酷的就好像是网文界的《罗马帝国艳情史》,实在不符合网络文学的套路。

    王瑜不为所动,在他看来,大多数中国人都只知道精卫填海、夸父逐日等耳熟能详的神话传说,也只对穷奇、肥遗等影视剧、小说中常见的异兽有些熟悉,却不知道的是,这几乎是通篇富贵、通篇奇珍的上古神话总集《山海经》中字里行间都充斥着人吃兽的残暴。

    哪怕是龙凤等呈祥之兽,也会有龙肝凤胆之说,微博上常常戏称中国是舌尖上的中国,意思是指不论是澳洲泛滥成灾的龙虾还是任何影响食物链平衡的动植物存在,只要引进入中国,就会变成餐盘中的美味食馐。可他们玩笑归玩笑,并不知道中国人这种“人至上,万物皆可食”的倨傲态度早在上古年间就已经根深蒂固。

    王瑜并不理解,倘若山海古兽当真曾存在于史,那些仅仅掌握了青铜兵戈的上古人类是如何对付得了这些动辄大旱、大水的恐怖异兽的呢?

    因此,他想通过自己的文字建立他想象中的合理的真正的山海世界。

    其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山海至上观,说他狂热也罢,反人也好,坚信不疯魔不成活的王瑜到了最后甚至关闭了书评区,耳不听为静。

    直到那一天,微博上有个名叫“神秘教授”的粉丝私信他,说:想要了解真正的山海世界就来沪政大学找我,偏执以致疯魔的王瑜既是不服又是好奇,在父母安排好的出国留学与自填志愿间毅然选择了后者,成为了15级沪政大学中文系大一新生。

    而今天,则是他开学报到的日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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