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醉了，倒了
thu may 26 23:30:25 cst 2016
王薄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而在他说话的时候，不管是孙老爷子还是陈雄伟等人，甚至包括孙虎臣，都没有发出任何的杂音，这是属于他们卧龙村的骄傲，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无论将来出人头地还是怎样，在面对龙家人的时候，都必须保持最起码的尊敬，这也是为什么脾气暴躁的孙虎臣会对龙惊风另眼相看的原因所在。
“龙怀远往上，龙家四辈都是一代单传，到了龙怀远，终于是有了两个儿子，大儿子龙清泉，生于1953年，也就是龙怀远负伤退伍的第二年，尽管说龙怀远的父亲为国捐躯，他的一条腿也留在了战场上，但是他依然是毫不犹豫的把儿子送进了军营。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时年二十六岁的龙清泉服役于南疆军区某军某师警卫连连长，他所要负责警卫的正是张上将……”
“张上将？”赵平凡忍不住出口打断，心里面波涛起伏着，张上将那可是战功赫赫的民族脊梁，更是赵平凡心中的偶像，能够成为张上将的警卫连长，当年的龙清泉该是何等的雄姿勃发，想到这里，赵平凡不由得心向往之。
“二十六岁的上尉连长，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龙清泉的前途如何，但偏偏天意弄人，老天爷似乎真的看龙家人不顺眼，某次战役，因为情报有误，前线指挥部被迫转移，龙清泉率领警卫连断后，确保了张上将的安全，自己却命丧异国他乡……”
包厢里面的气氛一时间无比的压抑，任谁听到这样的事情，都会忍不住感慨一声造化弄人。
“龙清泉牺牲后，张上将来过我们卧龙村两次，第二次，他带走了龙清泉的弟弟，也就是龙惊风的父亲龙清海。龙清海和我一样大，如果他不是太固执的话，有着张上将的照拂，现在估计怎么也能混到师级干部了吧？”
王薄又叹了一口气，他和龙清海是光着屁股一块长大的，感情也一直不错，但现在人鬼殊途，他所能做的也只是每天清明去英雄冢祭奠一番。
“难道……”赵平凡心里面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张上将原本是打算安排他在普通军区部队里面老老实实地混资历，但是龙家人天生就不是那种安分的主，龙清海主动要求进入野战部队，而且还是最危险的特种部队。大概是在90年代中期吧，他授命参加一次边境缉毒，然后，他就成为了烈士……”
“这，还真是满门忠烈啊！”赵平凡闭着眼睛，表情扭曲地感叹道。
“可惜的是，老子英雄儿好汉，龙清海铁骨铮铮，却生出来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孙老爷子重重一拍桌子，他固然在卧龙村一言九鼎，可每年过年，中秋节的时候，他都是必须要去龙怀远家里走一走，看一看的，对于龙怀远这样为国奉献的老兵，同样是老兵的孙老爷子是发自内心的敬重的。
“看孙书记气成这个样子，难不成，这个龙惊风做了什么混账事儿？”赵平凡故作平静地问道，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会儿他心里有多激动，因为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打击孙老爷子威望的机会，他不否认龙家为国为民作出的贡献，但是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更不要说他龙惊风了，如果龙惊风真的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孙老爷子又没有处理的话，那么他赵平凡不介意处理一下。
“那倒是没有。”王薄自然猜不到赵平凡心里的想法，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老书记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怒其不争，龙家满门忠烈，三代豪杰，不管是龙恒，龙怀远还是龙清泉龙清海兄弟，都是铁骨铮铮响当当的汉子，但是到了龙惊风这一代，说不上声色犬马吧，但也绝对是不求上进。因为这个孩子是我们看起来长大的，也因为他姓龙的原因，所以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对他也都很关心照顾，小时候还好点，这孩子也算是争气，年年考试都能拿第一。但是上了初中之后，他就开始堕落了，抽烟喝酒逃课上网这些坏习惯都沾上了不说，学习成绩也是一落千丈。初中毕业之后，老书记和怀远叔商量好了要把他送去参军，但这孩子死活不答应，老书记和我们也不想老龙家绝了后，所以也就没有再坚持。可是不当兵没关系，可也不能让他年纪轻轻的胡混啊，老书记带头，我们几个也凑了点钱，给他交了赞助费让他去县一中读书。本来我们指望着他年纪大了，收收心，考个好大学，不说对得起我们村，至少也能对得起他的姓吧。可是这孩子真是玩野了，那个心根本就没放在读书上，混了三年，又去滨南的一个野鸡大学混了四年，就在前年，灰溜溜地卷着铺盖卷回来了，你说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也不能种地，怕脏嫌累还晕船也不能出海，怎么办？老书记还是心太软，操持着帮他开了个小商店，也算是帮他寻摸了个吃饭的碗……”
“只是这样么？”赵平凡心里面多少有些失望，可是也不能表现出来，只是稍稍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菜过五味，想来小赵书记已经准备好了，那么，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孙虎臣旧事重提，也不给赵平凡推辞的机会，直接抱起酒坛子，咕咚咕咚就把面前摆着一排六个酒杯全部倒满。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赵平凡心里默念口诀，脸上却是风轻云淡地站起身来，“既然孙主任盛情难却，那我就客随主便了！”
“干！”
“干！”
两人的酒杯在空中轻轻一碰，然后各自举起。
“这酒……”
酒一入喉，赵平凡就明白了为什么有一种白酒叫做烧刀子，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喝的好像不是酒，而是刀子一般火辣辣的，嘴里，喉咙里都好像被刀戳一般，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这酒真的能咽下去么？赵平凡不是没有喝过烈酒，六十多度的闷倒驴也没有把他喝趴下，这个海参酒，还真是有门道的很呢！
有门道么？这个时候孙虎臣的一张脸，已经完全变成了青红色，红色的皮肤，青色的血管，交织出一副地狱夜叉的模样，站在那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好一个下马威，好一个地头蛇！赵平凡缓缓闭上了眼睛，也不再犹豫了，一咬牙一横心仰头就把杯中烈酒倒进了喉咙里。
“好酒，好……”
赵平凡手扶着桌子，身体打着摆子，眼神迷离地呢喃了一声之后，整个人再也控制不了平衡了，腿弯一软，滑落到了桌子下面……
“这就倒了？”
“真是个废物！”
“哈哈，我还以为和我干爹叫板的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原来不过是个银枪蜡样头的怂货！”
“哎，年轻人啊，不撞南墙就不知道回头啊！”
“行了，张香香，你把他送回去照顾一下，省的别人说我们卧龙村的人不讲究！”
议论纷纷声中，孙老爷子一锤定音，尽管他尽力掩饰，但是眉宇间还是露出了一丝蔑视的神情。
妇女委员张香香站起身来，迟疑道：“老书记，我去，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青天白日的，你张委员身正还怕影子斜么？”孙虎臣大咧咧说道：“我们老爷们凑一块喝个酒，你在这儿有些话也不方便说不是？”
张香香俏脸一红，甩给了孙虎臣一个卫生眼，犹豫了一点还是点头答应道：“那老书记你们喝好，我把他送回去就直接回家了。”
孙老爷子点点头，“去吧。”
“超杰你个兔崽子也别在那偷着乐，过来帮我把他弄到车上去！”
孙超杰笑吟吟地走过来，拖着赵平凡的一条胳膊把他拉起来，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哈哈笑着走出门去。
张香香并没有紧跟着离开，而是先去了一趟洗手间。
“老书记，你说这个小骚蹄子不会？”孙虎臣盯着张香香离开的方向，转着眼珠子问道。
“她敢！”孙老爷子冷哼一声，自信满满地道：“我还就不信了，有我孙某人在，这卧龙村还有谁能翻了天！”
虎老雄风在，尽管已经快到古稀之年，但孙老爷子举手投足之间，仍然有着一股让人臣服的气势。
王薄暗地里打了个寒战，表面上却是古井不波，按理说他是最应该站出来和孙老爷子打擂台的人，因为他是村民选举出来的村委会主任，他所在王姓也是卧龙村的第一大姓，但也正是因为王姓人多，所以王薄才清楚的知道，只要他让孙老爷子不满意了，随时随刻孙老爷子都能推出另外一个王姓人来当这个应声虫一般的村委主任。他心里一直都很清楚，他的当选，不是因为众望所归，只是因为孙老爷子需要一个王姓人来担任村委主任，原因，就是这么简单。
王薄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而在他说话的时候，不管是孙老爷子还是陈雄伟等人，甚至包括孙虎臣，都没有发出任何的杂音，这是属于他们卧龙村的骄傲，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无论将来出人头地还是怎样，在面对龙家人的时候，都必须保持最起码的尊敬，这也是为什么脾气暴躁的孙虎臣会对龙惊风另眼相看的原因所在。
“龙怀远往上，龙家四辈都是一代单传，到了龙怀远，终于是有了两个儿子，大儿子龙清泉，生于1953年，也就是龙怀远负伤退伍的第二年，尽管说龙怀远的父亲为国捐躯，他的一条腿也留在了战场上，但是他依然是毫不犹豫的把儿子送进了军营。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时年二十六岁的龙清泉服役于南疆军区某军某师警卫连连长，他所要负责警卫的正是张上将……”
“张上将？”赵平凡忍不住出口打断，心里面波涛起伏着，张上将那可是战功赫赫的民族脊梁，更是赵平凡心中的偶像，能够成为张上将的警卫连长，当年的龙清泉该是何等的雄姿勃发，想到这里，赵平凡不由得心向往之。
“二十六岁的上尉连长，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龙清泉的前途如何，但偏偏天意弄人，老天爷似乎真的看龙家人不顺眼，某次战役，因为情报有误，前线指挥部被迫转移，龙清泉率领警卫连断后，确保了张上将的安全，自己却命丧异国他乡……”
包厢里面的气氛一时间无比的压抑，任谁听到这样的事情，都会忍不住感慨一声造化弄人。
“龙清泉牺牲后，张上将来过我们卧龙村两次，第二次，他带走了龙清泉的弟弟，也就是龙惊风的父亲龙清海。龙清海和我一样大，如果他不是太固执的话，有着张上将的照拂，现在估计怎么也能混到师级干部了吧？”
王薄又叹了一口气，他和龙清海是光着屁股一块长大的，感情也一直不错，但现在人鬼殊途，他所能做的也只是每天清明去英雄冢祭奠一番。
“难道……”赵平凡心里面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张上将原本是打算安排他在普通军区部队里面老老实实地混资历，但是龙家人天生就不是那种安分的主，龙清海主动要求进入野战部队，而且还是最危险的特种部队。大概是在90年代中期吧，他授命参加一次边境缉毒，然后，他就成为了烈士……”
“这，还真是满门忠烈啊！”赵平凡闭着眼睛，表情扭曲地感叹道。
“可惜的是，老子英雄儿好汉，龙清海铁骨铮铮，却生出来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孙老爷子重重一拍桌子，他固然在卧龙村一言九鼎，可每年过年，中秋节的时候，他都是必须要去龙怀远家里走一走，看一看的，对于龙怀远这样为国奉献的老兵，同样是老兵的孙老爷子是发自内心的敬重的。
“看孙书记气成这个样子，难不成，这个龙惊风做了什么混账事儿？”赵平凡故作平静地问道，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会儿他心里有多激动，因为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打击孙老爷子威望的机会，他不否认龙家为国为民作出的贡献，但是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更不要说他龙惊风了，如果龙惊风真的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孙老爷子又没有处理的话，那么他赵平凡不介意处理一下。
“那倒是没有。”王薄自然猜不到赵平凡心里的想法，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老书记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怒其不争，龙家满门忠烈，三代豪杰，不管是龙恒，龙怀远还是龙清泉龙清海兄弟，都是铁骨铮铮响当当的汉子，但是到了龙惊风这一代，说不上声色犬马吧，但也绝对是不求上进。因为这个孩子是我们看起来长大的，也因为他姓龙的原因，所以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对他也都很关心照顾，小时候还好点，这孩子也算是争气，年年考试都能拿第一。但是上了初中之后，他就开始堕落了，抽烟喝酒逃课上网这些坏习惯都沾上了不说，学习成绩也是一落千丈。初中毕业之后，老书记和怀远叔商量好了要把他送去参军，但这孩子死活不答应，老书记和我们也不想老龙家绝了后，所以也就没有再坚持。可是不当兵没关系，可也不能让他年纪轻轻的胡混啊，老书记带头，我们几个也凑了点钱，给他交了赞助费让他去县一中读书。本来我们指望着他年纪大了，收收心，考个好大学，不说对得起我们村，至少也能对得起他的姓吧。可是这孩子真是玩野了，那个心根本就没放在读书上，混了三年，又去滨南的一个野鸡大学混了四年，就在前年，灰溜溜地卷着铺盖卷回来了，你说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也不能种地，怕脏嫌累还晕船也不能出海，怎么办？老书记还是心太软，操持着帮他开了个小商店，也算是帮他寻摸了个吃饭的碗……”
“只是这样么？”赵平凡心里面多少有些失望，可是也不能表现出来，只是稍稍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菜过五味，想来小赵书记已经准备好了，那么，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孙虎臣旧事重提，也不给赵平凡推辞的机会，直接抱起酒坛子，咕咚咕咚就把面前摆着一排六个酒杯全部倒满。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赵平凡心里默念口诀，脸上却是风轻云淡地站起身来，“既然孙主任盛情难却，那我就客随主便了！”
“干！”
“干！”
两人的酒杯在空中轻轻一碰，然后各自举起。
“这酒……”
酒一入喉，赵平凡就明白了为什么有一种白酒叫做烧刀子，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喝的好像不是酒，而是刀子一般火辣辣的，嘴里，喉咙里都好像被刀戳一般，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这酒真的能咽下去么？赵平凡不是没有喝过烈酒，六十多度的闷倒驴也没有把他喝趴下，这个海参酒，还真是有门道的很呢！
有门道么？这个时候孙虎臣的一张脸，已经完全变成了青红色，红色的皮肤，青色的血管，交织出一副地狱夜叉的模样，站在那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好一个下马威，好一个地头蛇！赵平凡缓缓闭上了眼睛，也不再犹豫了，一咬牙一横心仰头就把杯中烈酒倒进了喉咙里。
“好酒，好……”
赵平凡手扶着桌子，身体打着摆子，眼神迷离地呢喃了一声之后，整个人再也控制不了平衡了，腿弯一软，滑落到了桌子下面……
“这就倒了？”
“真是个废物！”
“哈哈，我还以为和我干爹叫板的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原来不过是个银枪蜡样头的怂货！”
“哎，年轻人啊，不撞南墙就不知道回头啊！”
“行了，张香香，你把他送回去照顾一下，省的别人说我们卧龙村的人不讲究！”
议论纷纷声中，孙老爷子一锤定音，尽管他尽力掩饰，但是眉宇间还是露出了一丝蔑视的神情。
妇女委员张香香站起身来，迟疑道：“老书记，我去，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青天白日的，你张委员身正还怕影子斜么？”孙虎臣大咧咧说道：“我们老爷们凑一块喝个酒，你在这儿有些话也不方便说不是？”
张香香俏脸一红，甩给了孙虎臣一个卫生眼，犹豫了一点还是点头答应道：“那老书记你们喝好，我把他送回去就直接回家了。”
孙老爷子点点头，“去吧。”
“超杰你个兔崽子也别在那偷着乐，过来帮我把他弄到车上去！”
孙超杰笑吟吟地走过来，拖着赵平凡的一条胳膊把他拉起来，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哈哈笑着走出门去。
张香香并没有紧跟着离开，而是先去了一趟洗手间。
“老书记，你说这个小骚蹄子不会？”孙虎臣盯着张香香离开的方向，转着眼珠子问道。
“她敢！”孙老爷子冷哼一声，自信满满地道：“我还就不信了，有我孙某人在，这卧龙村还有谁能翻了天！”
虎老雄风在，尽管已经快到古稀之年，但孙老爷子举手投足之间，仍然有着一股让人臣服的气势。
王薄暗地里打了个寒战，表面上却是古井不波，按理说他是最应该站出来和孙老爷子打擂台的人，因为他是村民选举出来的村委会主任，他所在王姓也是卧龙村的第一大姓，但也正是因为王姓人多，所以王薄才清楚的知道，只要他让孙老爷子不满意了，随时随刻孙老爷子都能推出另外一个王姓人来当这个应声虫一般的村委主任。他心里一直都很清楚，他的当选，不是因为众望所归，只是因为孙老爷子需要一个王姓人来担任村委主任，原因，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