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残雨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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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疾风棍阵

    fri feb 20 19:06:18 cst 2015

    龙行镖局,演武场。

    “关西敬德”邵文烈跃入风行的“疾风阵”中。魏云崖知道以邵文烈的武功,断难闯出此阵。正欲阻拦,但见邵文烈说:“师父,请上前观看弟子闯阵。”魏云崖心知他是为自己前去探看此阵的虚实,不由心中感激,于是说:“文烈小心!”

    风行朗声言道:“今日只为选任镖局之盟长,切不可伤及人命!”

    二十黑衣人应道:“属下谨知!”

    邵文烈也不答言,挥起钢鞭一阵乱打。魏云崖仔细观看,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子外表粗莽实则内心灵慧。他入阵看似毫无章法的胡乱拼打,实则使出的是“绕头缠腰护身鞭”的招式。表面看乱打乱撞,实际上既保护了自己又看引动阵型变化,好使师父看清分晓。

    阵中黑衣人并不追随邵文烈的节奏,而是各守本位,棍棒挥舞进退有据,团团将邵文烈围定。忽有一人喝道,“风起云涌”,只见阵型突变,棍棒忽急,舞出团团黑雾。邵文烈见阵式有变,遂急速下蹲,将钢鞭上举,舞出一片银白色的花朵,隔开疾风骤雨般的攻击。接着使出一招“横扫千军”逼退棍阵的攻势。魏云崖看得分明,心中不由焦虑,照邵文烈这样打下去,不要多长时间就会力竭。

    阵中邵文烈已经汗如雨下,而走阵的二十人却由一人指挥,各自进退,颇为轻松自如。

    指挥者又喝道:“风声鹤唳!”,只见黑衣人皆一跃而起,自高空挥棒击下,棍棒裹挟风声,发出凌厉的声响。邵文烈一急,一招“敬德碎石”盯住一人打去。这样一来后背尽失守御。魏云崖大叫:“不好!”话音未落,邵文烈已经中棒仆倒。

    胜负已分,阵型收住。邵文烈立起身来到了声“承让”便踉踉跄跄地退下来。

    风行问:“还有那位英雄愿闯此阵?”

    柴钊见长安震武镖局的一个后辈镖师就可以在阵中抵挡几个回合,想来此阵未必有多厉害。他思忖着,自己不如索性闯到阵中搏杀一番,即使不能破阵,至少也可以全身而退。这样在天下群雄面前也看争得几分面子。于是他操起自己的鎏金鸳鸯钺飞身跃入阵中。太原武靖镖局的镖师见柴钊入阵,皆大声呼喊着助威。

    风行冷笑一声道:“各位小心伺候,柴镖头可是成名高手!”

    二十黑衣人应道:“属下谨知!”

    只听指挥者一声“风雨如晦”,阵中黑云翻滚直向柴钊扑去。柴钊见来势凶猛,急运身法躲避。想来他毕竟混迹江湖日久,轻功自是了得,这样到躲过了第一波的攻击。指挥者又大喝“风驰电掣”,阵中人两两一组,轮番向柴钊攻去,一时人如闪电,棍如骤雨。柴钊的鎏金鸳鸯钺本擅灵巧,但面对二十人的轮番攻击,精巧灵活无法施展,只落得左挥右挡,疲于应付。指挥者又一声“摧枯拉朽”,一时五人攻上盘,五人攻下盘,五人封顶以防逃窜,五人外守以防走脱,上上下下,棍声棒影直向柴钊袭来。柴钊一时慌了手脚,一双鎏金鸳鸯钺拿捏不稳,“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兵刃脱手之时,柴钊也顾不得体面,就地仆倒,顺势在地上滚了几圈,避开了几条凌厉的棍风。

    指挥者见柴钊倒地翻滚,便喝住阵型。即便如此,柴钊身上也结结实实地挨了几棒,好在大家都收了功力,否则柴钊必然重伤。阵型已收定,柴钊浑然不觉,依旧在地上翻滚,惹得在场群雄一片哄笑。

    邵文烈与柴钊闯阵败北,让所有镖局的英雄义愤填膺。魏云崖正准备跳入阵中,不料被郑宣抢了先。郑宣打斗没几回合,便受伤退下,彭岩又掠入阵内,未几又被击伤,一时群豪震怖。魏云崖操起铁尺起身入阵说:“本人并无争夺盟主之意,但此阵颇有玄机,如不破此阵,恐天下英雄笑我镖局无人,老夫就闯上一闯。”

    风行笑道:“魏老英雄请便,只是此阵自现身江湖,尚无人破得,阁下还是当心些。”

    魏云崖入阵之后,挥动铁尺专向指挥阵型者攻去。这铁尺伴魏云崖历尽江湖波折,自是不可小视,加之魏云崖只向指挥者进攻,阵型变化就不如先前灵便,所以看上去破阵似乎就在弹指之间。但明悟大师眉头紧皱,似乎对魏云崖的攻法不以为然。

    看阵中形势,魏云崖明明占了上风,但阵中二十人依然进退有据,并无破绽。时间已经过了多半个时辰,魏云崖渐渐力怯。他在阵内边打边观察,发现进攻指挥者并不可得手,因为指挥者被其他人拱卫,进攻他只会耗时费力,难有结果。于是他身法一变,使出“重雷交叠连环尺”的手法,力取拱卫指挥者的几个人。他心想,只要击退阵中几人,阵型势必有破绽,到时破阵就非难事。他大喝一声,直向指挥者扑去。即刻有五人侧身上前护住指挥人。魏云崖忽然虚晃一招,转身向后,铁尺直指后翼一人,那人猝不及防,被铁尺击中肋骨,遽然倒地,阵型瞬间现出乱象。魏云崖又一次指东打西,闪过棍棒招式,欺身近前将两人击伤,阵中一下错乱,守阵者竟步法打乱,自己碰撞在一起。在场群雄无不兴奋欢跃,声振寰宇。

    风行飞掠而起,落于阵前大声喝道:“风过竹林”,阵中诸人依令后退,棍棒竖提,环着魏云崖疾走。魏云崖不知这样的变化有何用意,也调整身姿,小心应对。风行又喝道:“乘风御宇”,阵中有几人飞旋而起,其他人变棒成枪的招式舞出团团黑色的花朵向魏云崖刺来。魏云崖也不惧怕,施展轻功身法跃起,专打飞旋而起的几个。谁知风行忽然喊道:“浊浪排空”,飞旋而起者翻身向外围落下,而以棒为枪者随魏云崖跃起,挥棒直向魏云崖脚踝打去。魏云崖在空中急转躲避,但棍棒如蛆附骨,紧盯他的脚踝不放。眼见魏云崖难免脚骨折裂之威,他只好翻身直下,并挥动铁尺强行接住一齐袭来的棍风棒雨。兵器交接之后,风行急呼:“收!”

    阵中人皆持棒后退,只见魏云崖铁尺已掉在地上,右臂下垂,似乎骨头已经断裂。

    风行缓步走到魏云崖面前,递过一枚药丸说:“魏老英雄果然不凡,可惜功亏一篑啊。这枚‘续骨丸’七日可愈骨伤。”

    魏云崖并不接风行的药丸,愤愤地说:“惭愧得紧哪,镖局已成天下英雄的笑柄了,老夫这手臂折裂又何须一提。”说罢怏怏而退。

    彭飞虎缓步上前,慨然长叹说:“老夫已经久不手持兵器了,今天就入阵一试。如能破阵,即为我镖局换得江湖说话的几分余地,如不能破阵,愿以死相谢。望天下英雄不要因为我镖局今日之没落而耻笑,扶持我后辈,助我后代人才广大我镖局事业!”言出慷慨,令在场英雄莫不唏嘘感慨。

    风行笑道:“彭老英雄言过了,此阵江湖尚无人破得。如阁下破得此阵自是英雄,不破得也不必自责,以死相谢实在是言过了。”风行言语中难掩的傲慢让在场的英雄愤恨不已,但此阵确实凶险,大家皆无破击之力,所以只能强压怒火。

    阵内因为有人受伤,所以从另一旗下走出几人换下伤者。彭飞虎从弟子手中接过自己的九环大刀飞身跳入阵中,刀起风生,银光灿灿,赢得群豪一片喝彩。风行也不敢怠慢,亲自指挥。场上棍如黑云压城,刀像银浪排空。大家凝神定气,定睛极目,不敢漏掉一分一秒,这样的精彩比武有人一生行走江湖也难得一见,今天遇上都认定为平生幸事,怎可错过分毫?

    魏云崖忍着伤痛站在阵外,紧密关注着阵在的情势。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阵内棍棒的黑云大炽,而彭飞虎是刀影缺渐渐收缩,众人大惊,以为彭飞虎已经不敌。可魏云崖却面露喜色,对邵文烈说:“这老彭果然有些手段,刀气凝聚,力道沉稳,我自愧不如啊。文烈你注意,如果他持此稳健收敛的刀法,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可破阵而出。”邵文烈听了暗自喜悦,一则为此阵可破而喜,二则因师父已经破除成见,冰释两家前嫌而喜。

    片刻之后,彭飞虎暴喝一声,抱刀入怀,又猛向前一推,使出一招“翻江倒海”向东南方向杀去。风行大喝:“扶摇万里”,只见棍云骤收,合为一股黑龙盘旋而至。魏云崖大叫:“不好!”急忙用左手将铁尺掷出。只听“呯”的一声巨响,铁尺顿时断裂,阵中有几人的棍棒也掉落在地,但还是有一支棍结实地打在彭飞虎的前胸。彭飞虎后退几步,定住身形,一口鲜血压抑不住从口中吐出。

    魏云崖顿足大叫:“彭兄,你太心急啦!”

    “多谢魏兄出手相救,我还是败了!”彭飞虎怆然道,“此阵难破,我以死谢天下英雄了。”说罢,横刀向自己脖颈刎去。彭岩和郑宣一齐抢上前,夺下彭飞虎的九环大刀。

    风行跃上高处,大声宣言道:“各位江湖豪杰,镖局英雄。我派关掌门示下:如果镖局有堪当大任的盟主人选,就从镖局选出;如果无人,乾坤派愿意统辖镖局总盟,调度镖局英雄共御强敌。”

    魏云崖闻言大怒:“好一个统辖镖局,共御强敌!乾坤派这般趁火打劫实在欺我镖局太甚,你看我镖局可有受辱之辈?”众镖局镖师闻言各自亮出兵刃,皆准备死战御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