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残雨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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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赫连公子

    thu feb 19 17:28:37 cst 2015

    洛阳城西翠烟酒楼最高的临风阁上,有两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正临轩把酒,远翘着龙行镖局演武场的热闹与纷乱。身着淡青锦衣,外披浅灰轻裘,俊逸挺拔,玉面朗目的正是驼城商帮帮主赫连彰柯的长子赫连瑾。另一个圆目阔口,面色略黑,他就是驼城商帮左护帮使独孤鞬的独子独孤勇。

    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推门而入恭敬地说:“禀告二位公子,各大镖局都已到齐,现在正为镖局合一的事情吵闹不休。”他叫尤安宝,明里是翠烟酒楼的店小二,实际上是驼城商帮在洛阳的眼线。翠烟酒楼实际就是驼城商帮在洛阳的据点,掌柜傅仲良在洛阳经营十几年,建立起了完备的秘密网络。

    独孤勇笑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各家镖局互不买账,现在要合成一家不吵闹一番怎么行?我看他们是合不到一起的,弄不好马上就会窝里开打,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各大镖局都来了些什么人?”赫连瑾问。

    尤安宝说:“不少呢,领头的是长安震武镖局的总镖头魏云崖、太原武靖镖局的总镖头柴钊、荆州怀仁镖局的少东家刘玢、扬州福泽镖局的总镖头郑宣。刚才洛阳龙行镖局的彭岩,哦,就是彭飞虎的儿子,和扬州福泽的郑宣打起来了,后来又被荆州怀仁的少东家刘玢劝开了。”

    “看看,开打了,不是?”独孤勇仰头喝尽杯中的就说。

    赫连瑾轻轻一笑问:“哦,还来哪些江湖人物?”

    “被请到台子落座的有少林寺监院明悟大师与终南山的恒玄道长。台下的就多了,小的一时也认不出几个。”尤安宝回答。

    赫连瑾说:“我看他们也打不起来。”

    独孤勇惊讶地说:“为什么,不是已经开打了吗?”

    “不是有那个少林和尚和终南山老道嘛,这两个可是中原武林镇得住场子的人物,他们在就打不起来。我看镖局合一幕后的主使一定是少林和终南山,不然洛阳龙行镖局是不敢挑这头的。”赫连瑾给自己和独孤勇各斟了一杯酒说,“老尤,你先下去,通知弟兄们盯紧了,一有情况马上来报。”

    “是,小的知道了。还有一事小的必须禀报,镖局的人和少林和尚和终南山老道都说劫镖杀人是我们商帮所为。”

    独孤勇大怒:“放屁!在汾阳石华崖,我们商帮三十几条汉子也被劫杀,我们也是受害者!再说商帮金银如山,怎么会看上他们行镖的那些破烂?他们怎么说的?你说来我听听,我要和他们理论去!”

    “少林和尚和终南山老道当众说,商帮为了独占塞北商道,聚敛财富,意欲称霸武林。”尤安宝小心地说。

    赫连瑾哈哈大笑:“他们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老尤,你先下去,告诉弟兄们盯紧喽,一有情况立刻禀报!”

    独孤勇一脸诧异,赫连瑾却一直笑而不语,而是殷勤地劝他喝酒吃菜。独孤勇只能忍着不解,没滋没味地喝着闷酒。

    许久,他终于忍不住了:“赫连瑾,你想憋死我啊,难道劫镖杀人的事真是商帮做的?”

    “这倒不是,商帮历来都是在商言商,怎会做出如此劫匪勾当。”

    “那你为何说少林和尚和终南山老道的屁话有几分道理?”

    赫连瑾举杯一饮而尽,将酒杯重重放下道:“因为我商帮就是要称霸武林!”

    “啊!”独孤勇惊叹。

    赫连瑾肃然道:“江湖纷争不断,处处有流血杀戮。只有用雷霆手段,威慑群雄,降服各门各派才可得武林平静,才可免去处处仇杀,处处流血。”

    “威慑群雄,降服各门各派岂不是更要一番厮杀吗?这更是血雨腥风啊!”独孤勇说。

    “身在江湖,以杀止杀也是不得不为。杀伐而得宁天下,杀之可也!”赫连瑾语气低沉而冰冷。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朗笑:“赫连公子果然不愧江湖少年英豪,老朽佩服!”

    赫连谨和独孤勇正在小声密谈,没想到门外竟有偷听者!独孤勇从桌上拿起一只竹筷,手腕一挥。筷子如劲弩发射出的利箭洞穿房门,厚厚的门板被穿出一个核桃大小的圆洞。

    房门缓缓而开,门外站着一位须发俱白的老者,他手里拿着的正是独孤勇挥射出的那只竹筷。

    老者向赫连谨和独孤勇拱手一揖道:“二位公子莫怪,老朽奉我家主人之命特来拜会赫连公子。”

    独孤勇喝问说:“你家主人是何许人?为何派你个老匹夫偷偷摸摸听墙根?”

    赫连谨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老者。他虽一身土布青衣的仆从打扮,但须发如雪,气定神闲。他能接住独孤勇激射而出的竹筷,可见武功甚是不凡。再者,今天傅仲良和尤安宝特意安排赫连谨、独孤勇二人独处临风阁,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这老者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静立门外听得他们的谈话,由此可见,眼前这位老人的轻功和内力已非寻常武林人士可企及。而这样的高手竟自甘人下,以仆从自居,那么他的主人又是何等厉害的角色?

    赫连谨躬身答礼问道:“在下赫连谨,敢问贵主人有何见教?”

    老者从袖中拿出一个二寸大见方的木牌说:“我家主人听闻公子刚才‘杀伐而得宁天下,杀之可也’的言语,心有戚戚焉。所以命老朽前来见过公子,并将此物奉上,望公子笑纳。”

    赫连谨接过,原来是一块普通的紫檀木片,正面刻有一个阳文篆体的“镇”字,背面刻着一个有头无身的鸟的图案除此之外,别无异样之处。

    老者见赫连谨接过木牌沉思不语,说:“公子妥善保管此物,万不可遗失,更不可落入他人之手。此物关系重大,我家主人不便携带,所以托付给公子。他日江湖相逢,此物必有大用。公子切切不可忘记。”

    赫连谨说:“敢问贵主人现在何处,烦请前辈引见。”

    老者笑道:“公子莫急,我家主人现在已远去,以后自有相见之日。”

    旁边的独孤勇早已按捺不住,抢前一步说:“你这老头唧唧歪歪,看小爷今天如何收拾你!”说罢挥拳而出。他出招看似平常而莽撞,实则暗里藏着化拳为掌的近身擒拿绝技。这擒拿手法最能试探对方功力,独孤勇此举就是意在一探老者武功高下。

    谁知这老者身形一动,无声地滑出独孤勇出手的范围。独孤勇又欲向前逼近,赫连谨上前一挡道,无声地制止了独孤勇的进攻。

    老者哈哈大笑说:“二位公子,老朽叨扰了,就此别过。”说罢拱手一揖,飘然而去。

    赫连谨手里摩挲着木牌,良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