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坊沉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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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六章

    fri feb 13 13:11:18 cst 2015

    第廿六章 圣女苗岭遇故人,山脚小楼露真情

    龙画儿清早起来,见莫寒与狂浪尚且未回,心中一突,忙令白衣上街寻访,白衣刚出门口,就听满街人传言道寻仙楼与岳阳楼一夜之间出了三条人命。两男一女,死状可怖。白衣大惊,心知其中必是莫寒,狂浪无疑,急忙回屋向龙画儿禀报。龙画儿闻得噩耗,落泪不止,开口道,“想不道莫寒姐姐与狂浪竟毙命于此,我悔不该让他们去盗取灵心,如今却又奈何?”

    白衣遇事沉稳,见事已至此,安慰道,“现在不是悲伤之时,我们早作打算为宜,此地已成是非之地,我们还是早些离开,到那河北府才告安全,今日之仇只待来日再报,若那无痕到来,我们束手也。”龙画儿闻言,收却眼泪,点头称是。两人收拾行李,离开岳州城,渡过长江,往湖北境内而来。

    却说那无痕为何迟迟不至,原来自从那日用蛊毒伤了莫三千之后,无痕便伙同空谷连夜赶路,准备到渝州与小七等人会合。一日两人正行于荒郊路上,遥见一男子头带斗笠,面容不清,一身苗人打扮,右手柱着一拐,拐头雕着一兽,却叫不出名目,站于路中间,似在等人。

    那无痕一见,脸色一变,加快脚步,低首从那男人面前走过。待得两人走过,背后传来声音,“师妹,哪里去?”空谷一听,甚觉奇怪,转过身来,欲询问那人,无痕一把扯住空谷衣襟,低声道,“”莫管闲事。”空谷依言回身。不想那人声音又传过来,“师妹,你虽食蛊易容,但终归是我苗家之人,我自识得你,这十几年来,当真一去不返,连我这师兄也成为路人了么?”

    无痕见那人说到这个份上,知道已无法可避,只得转过身来,行了一礼,“师兄,一向可好?在此荒野相侯,难道是专为我而来。你知我当年叛族而去,圣山难回,就请师兄代我向大巫师问安。”那人柱着拐杖,一步步向前,到得跟前方才开口道,“你一入黔地,大巫师就已知道你来了,命我在此侯你,他老人家自你走后,郁郁寡欢,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唉,你与那人的孽缘今日该断了,若再痴心不改,此去必大祸临头,难回故土也。大巫师不忍见你血光浸身,让我带你回去,仍做族中的圣女,待他老人家百年之后,由你继承他的衣钵。”

    无痕一听,哈哈大笑,“我还能回去么?十几年前我抛弃一切,离开圣山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追随那人而去,此生再不回头,就算大祸临头,血光之灾,又能怎样,至少我还能见到他,总比在这里做什么圣女强过百倍,师兄,若真验了大巫师之言,我求你一事可好?”那人一愣,复又一叹,“师妹有事直说,师兄能力所至,一定照办。”

    无痕于是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小心翼翼的打开,只见里面无有他物,唯有青丝一缕,再从腰间掏出短匕,割下自已一缕长发,用红绳把两缕青丝紧紧拴与一起,复又放于盒中,递于那人,“若师兄听闻我命绝之询,请将此物葬于定心池畔,葺一坟丘,立一石碑,上面就写,雪落无痕偏向左,黄泉碧海夜夜心罢。”那人惊道,“师妹你。”无痕把手一摇,笑道,“好了,我意已决,师兄不必再劝,我好久未见大巫师,如今近在咫尺,自该去看看他,再说当年我离族脱逃,罪责难免,也该是了断的时候了,我跟你回去,免得你为难。”那人摇头不止,不再答话,接过锦盒,大步朝圣山而去。

    梵净山,历来为苗人圣山,众苗人靠山而居,成一大寨,房子靠四圆木为基,立于柱上,悬空而建,称之为吊脚楼,与中原的建筑与风俗大为不同。过了寨门,一条大路直通半山大巫师居住之所,无痕一行到得这里已是三更时分,那寨中人白天劳作捕猎,此时早已安歇,四下一片黑暗,灯火全无。遥遥望去,唯见半山大巫师居处还隐现火光。该是那长年不熄祭火无疑,三人行于寨中,只闻脚步踩地的嚓嚓声和偶尔想起一两声犬吠,一切是那么的宁静祥和。

    无痕离开此地十余年,如今重踏故土,心中自然感慨万分。只见她东瞅瞅,西望望,儿时往事一慕慕袭来,这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一草一木是那么的亲切,熟悉,纵狠下心肠,也难以割舍,不觉来于一小河边,这里就到了寨子的尽头,过了河上的小桥就是上山之路了。无痕停住脚步,指着小河,转头对师兄道,“师兄,还记得小时候,我俩与寨中的小伙伴们在这里摸鱼捉虾,嬉水玩闹么?转眼我们就这么大了。李狗蛋与张春花如今怎么样了,过的还好么?”

    她那师兄,眼角一皱,“李狗蛋去年上山打猎,再未回来,大巫师说他已入狼口。张春花早已嫁人,就在寨中第一家,如今已是四个孩子的娘了。”无痕哦的一声,又说道,“我原来住的地方还在么,我想去看看。”那人点头道,“你去吧,我在此等你。”无痕报以一笑对空谷道,“你也留于此地,我去去就来。”说罢,飞身而起,快步来于自已昔日住所。

    那是离河畔不远处的一幢独木楼,左右山林环绕,无有人家。几百番午夜梦回,心恋家园,如今真正到得门前,望着那回忆的门扉,却迟迟不敢推门而入。阿爸阿母在我小时就已离世,自己早已记不起他们的模样,只留下了这幢房子,还留存了对他们的思念。从小自已都是一个人,艰难度日,凭自已的毅力与天赋做上了圣女。如今却……想到这,不再掩饰,在这寂静的夜里放声大哭。好像只有在这里,才可以像一个孩子似的,尽诉心中的委屈。好像只有这样痛快的哭过,才有勇气打开那扇门,那扇尘封了许久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