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善良
这是一个良夜，没有教徒的追赶，没有无止息的战争。
“怎么，居然开始学起血族来，彻夜不眠了吗？”海默给了她一个白眼，事实上自从来到旧金山，她已经有两天一夜没睡过觉了，但不知为何，需要担心的东西开始多起来。
他们没点篝火，以防引来不速之客，坟音坐在海默身边，经过了一个月的相处，两人的关系也比当初好了一些：“汝难道就不觉得自己活得像条狗一样？”
海默自是知道她在指保护青朗的这一事实，咳了两声：“这个叫忠诚。”
“和狗没什么两样。”有的时候海默就是讨厌坟音这一点，完全不会好好说话，“以汝的能力，复兴一族，治理国家，轻而易举。在这个世界，成王败寇，只有力量说了算，何必辅佐那小狼？”
“既然你都说了，和狗没什么两样了······这是为了报恩，也是为了尽忠义。”海默皱起了眉头，她并不是没有想过独立，但之所以不这么做，也并不是单纯地碍于礼节，“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对，距离那一天已经过去了十二年九个月三天，我在加拿大的隐蔽森林里，遇到了青朗的父亲。”
“他收留汝，保护汝，而汝优秀的战斗能力也让他喜悦，从此狼族战神的名号传开来，是这样？”
“对，相差无几。”海默折断了一根干枯的树枝，在寂静的黑夜中那清脆的断裂声被无限放大，“不过比起这个我还是更好奇你的过去。直觉告诉我，你所明白的东西很多，你所经历的痛苦也比别人多了几倍，你嗜血，但不成性，那只是身为血族的本能。”
海默总是很喜欢去观察一个人的眼睛，因为眼睛仿佛就是心灵的窗户，你能透过那晶莹剔透的角膜去寻找内在的往昔。
坟音沉默了许久，她们之间还有一个共同话题是想要谈起却无比沉重的，不过她还是先开了口：“染染是孤的女儿，虽然这是她的小名，她却常常用于真名使用，算下来，应该与汝同龄。”
海默倒吸了一口气，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染染，是在六岁，那时的染染确实与她相差不大，一位天真无邪，却又勇敢坚强的女孩。面前的坟音有多大呢？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岁左右，可，那是她在大约二十年之前的年纪吧。
“染染救过我。”
两人的信息都非常简短，因为在这看似简短的信息背后，都隐藏着数不尽的哀伤。海默开始大致猜得到坟音要寻找的那位男人到底是谁了：她的爱人。不过海默对于爱的理解不算深刻，她曾经见到过很多对情侣，多数都是以分手为尽头。她也不明白拥有子女，或者拥有父母是怎样的感觉，只是因为她没有······
虽然说这些并不是她应该去关心的，但至少也算是交流的另外一种突破吧。
“染染是个善良的人。”海默认为，坟音几乎是再没有见过染染了，而那双暗淡的眸子也证明海默的猜想是正确的，“你的友人顾河曾经说过一个名字——姜桐。我想那应该是你原本的名字，不过既然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便不再追问。我只想知道你要找的男人，名。”
“陈亦柯。”谈及这个名字时，坟音显然多了一丝伤感，“时日不早，汝去睡吧。”
困扰海人“”默让她无法入眠的到底是些什么呢？是回忆。虽然那些事情她不曾忘记，可一旦回想，却又是如此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言语，每一个动作，一清二楚，像是放电影一样。时间对于她来说真的不是什么良药。
尽管睡不着，海默还是躺下了，她就那样辗转反侧，偶尔睡着仍然会被那回忆给亏扰，渐渐地，渐渐地，天空的颜色由黑转到靛蓝，由靛蓝转到湖蓝，再由湖蓝转到浅蓝，随后地平线上，染红了云彩，初升的太阳标志着新一天的开始。
海默混混卓卓地起身，摇醒了青朗，茂密的树叶遮住了阳光，将坟音藏在了阳光下。海默从八维盒里找出指南针，晃动了一下，随后指向了一个方向：“但是，我们还是先安定一下小宝比较好，我们的旅程不适合一位未满十六岁的孩子。”
青朗点了点头，虽然他也有些舍不得小宝，但毕竟他是人类，要活在人类的世界当中：“海默姐，你准备把他交给谁？”
“我所认识的，一位善良的精灵。”坟音抬起睫毛，她已经很久没再见过精灵了，传闻那位大地之母是最后的一名精灵，但是没有人真正见过她。精灵都有着俊美的容颜，碧绿的眸子，尖尖的耳朵，坟音上一次见到这种物种是在拍卖行，“她叫多丽莎，是一名修女，丈夫是龙族，名曰亚当，一名传教士。”
“他，他们都是异端？？？那他们为什么要成为······”
“我刚刚也说过了，他们是善良的。”海默示意青朗把还在酣睡的孩童带上，青朗便把他背在了背上，小宝神印了几声，随后又沉沉睡去了，“战争之中总是会产生孤儿，而他们夫妇就是专门收纳这些孤儿的。他们教孩子们读书，写字，手工，还常常到教堂祷告，帮忙义工。”
坟音皱起了眉头，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这样的和平定是用夫妇二人的什么换来的，果然，她在海默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不悦：“在汝的眼中，善良的定义就是这个吗？”
“在这个世界，善良或许真的没有什么用处，它甚至只会招来仇恨和鄙弃，但是它仍然是一种无法被遗弃的美好品德。”海默自然是知道坟音话中有话，所以直接回答了另外一个隐藏的问题，“因为他们的救助，孩子们才能得到安全舒适的环境，像是爱着亲生父母一样爱着他们，从这份善良中找出黑暗世界中幸福温暖的光芒。”
在那之后，他们就很少再有交谈了，只有青朗背书时的念叨声在一次次响起。小宝醒了之后，便让他下来自己走，随后踏着一条幽香的大理石砖路，林间的空地上蓦地出现一栋小屋。
海默上前敲了敲房门，很快，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了：“你好，这里是多丽莎魔法小房子！请问需要点什么？？？”
但很快，门就被打开，一名身穿黑色修女长裙的金发女子打开了门：“别闹，爱丽丝，有客人。你们好，失礼了，请问你们是？”多丽莎第一眼就认出了坟音的身份，心里咯噔一下，但仍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微笑着看着一行人。
“咳，多丽莎，你还记得我吗？”海默看着多丽莎身后那位名叫爱丽丝的小女孩，猫科动物特属的耳朵与胡须暴露在空气中
多丽莎惊讶地看着海默，从头到到尾地打量了她，却还是摇了摇头。
“是我，海默。”
多丽莎似乎仍然没有记起面前这位狼人到底是谁，但很快，她便睁大了眼睛：“海默？你是说······哦天哪！谢天谢地你还活着！外界有很多关于你的传闻，一言难尽，总之，坐下来说吧。”屋内的男人听得这个名字也急忙从厨房里冲了出来，也有少许孩子带着羡慕的目光看着她。
“这个的话还是算了吧，有点赶时间。”海默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将小宝推上前来，“这次主要是因为这个孩子，因为教会的原因······但是他看到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有关我们的全部记忆，我希望你们清除。”
这时小宝才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急忙退回去拉住了青朗的衣角眼泪汪汪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要丢下小宝了吗？为什么？小宝不想忘记青朗哥哥，不想忘记海默姐姐，不想忘记坟音阿姨的魔法，不想忘记自己是谁！”
青朗本想狠下心来拒绝他的要求，可看到孩童噙满泪水的眼睛却又失去了那份勇气，不知所措地看向海默。多丽莎也皱起了眉，和声道：“让他铭记你们吧，铭记在黑夜中是谁带给了他白昼。”
“那个将带给他白昼的人，会是你，而我来到这里还有另外一个目的。”而海默，无情地将所有意见拒之门外，将小宝交给了愣在门口的亚当，“我知道你已经很多年没用过魔法了，但是我需要你的力量，我要找一个人。”
这下多丽莎似乎有些犯难了，她支支吾吾的没有给出答案，正当海默想要问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亚当开口了：“多丽莎已经不能够使用魔法了，你要知道教会之所以让我们组织这个孤儿院，是因为这里的每个孩子，魔核都会被取出，我们两个人也不例外。”
“好吧，没有想到才过了这几年他们就已经放肆到了这种地步。”海默皱起了眉，显然她在思考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们不能够帮到你。”多丽莎往屋里走去，对一名大概有十六岁的男孩说了些什么，男孩便领命去了，“精灵族自古保存着一张神秘的地图，只要注入魔力，便可以找到任何你想要找到的东西，因为实在是太过重要，我们两个瞒过了教会将其隐藏，但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保存着它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就将它赠予你们吧。”
“感激不尽。”那名男孩从屋里跑了出来，手上拿着一长长的盒子，盒子上边落满了厚厚的灰尘，想必是很久没动过了。海默接过地图，随后看了一眼小宝。
接下来，便是分离时刻了。
tbc
(本章完)
“怎么，居然开始学起血族来，彻夜不眠了吗？”海默给了她一个白眼，事实上自从来到旧金山，她已经有两天一夜没睡过觉了，但不知为何，需要担心的东西开始多起来。
他们没点篝火，以防引来不速之客，坟音坐在海默身边，经过了一个月的相处，两人的关系也比当初好了一些：“汝难道就不觉得自己活得像条狗一样？”
海默自是知道她在指保护青朗的这一事实，咳了两声：“这个叫忠诚。”
“和狗没什么两样。”有的时候海默就是讨厌坟音这一点，完全不会好好说话，“以汝的能力，复兴一族，治理国家，轻而易举。在这个世界，成王败寇，只有力量说了算，何必辅佐那小狼？”
“既然你都说了，和狗没什么两样了······这是为了报恩，也是为了尽忠义。”海默皱起了眉头，她并不是没有想过独立，但之所以不这么做，也并不是单纯地碍于礼节，“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对，距离那一天已经过去了十二年九个月三天，我在加拿大的隐蔽森林里，遇到了青朗的父亲。”
“他收留汝，保护汝，而汝优秀的战斗能力也让他喜悦，从此狼族战神的名号传开来，是这样？”
“对，相差无几。”海默折断了一根干枯的树枝，在寂静的黑夜中那清脆的断裂声被无限放大，“不过比起这个我还是更好奇你的过去。直觉告诉我，你所明白的东西很多，你所经历的痛苦也比别人多了几倍，你嗜血，但不成性，那只是身为血族的本能。”
海默总是很喜欢去观察一个人的眼睛，因为眼睛仿佛就是心灵的窗户，你能透过那晶莹剔透的角膜去寻找内在的往昔。
坟音沉默了许久，她们之间还有一个共同话题是想要谈起却无比沉重的，不过她还是先开了口：“染染是孤的女儿，虽然这是她的小名，她却常常用于真名使用，算下来，应该与汝同龄。”
海默倒吸了一口气，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染染，是在六岁，那时的染染确实与她相差不大，一位天真无邪，却又勇敢坚强的女孩。面前的坟音有多大呢？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岁左右，可，那是她在大约二十年之前的年纪吧。
“染染救过我。”
两人的信息都非常简短，因为在这看似简短的信息背后，都隐藏着数不尽的哀伤。海默开始大致猜得到坟音要寻找的那位男人到底是谁了：她的爱人。不过海默对于爱的理解不算深刻，她曾经见到过很多对情侣，多数都是以分手为尽头。她也不明白拥有子女，或者拥有父母是怎样的感觉，只是因为她没有······
虽然说这些并不是她应该去关心的，但至少也算是交流的另外一种突破吧。
“染染是个善良的人。”海默认为，坟音几乎是再没有见过染染了，而那双暗淡的眸子也证明海默的猜想是正确的，“你的友人顾河曾经说过一个名字——姜桐。我想那应该是你原本的名字，不过既然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便不再追问。我只想知道你要找的男人，名。”
“陈亦柯。”谈及这个名字时，坟音显然多了一丝伤感，“时日不早，汝去睡吧。”
困扰海人“”默让她无法入眠的到底是些什么呢？是回忆。虽然那些事情她不曾忘记，可一旦回想，却又是如此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言语，每一个动作，一清二楚，像是放电影一样。时间对于她来说真的不是什么良药。
尽管睡不着，海默还是躺下了，她就那样辗转反侧，偶尔睡着仍然会被那回忆给亏扰，渐渐地，渐渐地，天空的颜色由黑转到靛蓝，由靛蓝转到湖蓝，再由湖蓝转到浅蓝，随后地平线上，染红了云彩，初升的太阳标志着新一天的开始。
海默混混卓卓地起身，摇醒了青朗，茂密的树叶遮住了阳光，将坟音藏在了阳光下。海默从八维盒里找出指南针，晃动了一下，随后指向了一个方向：“但是，我们还是先安定一下小宝比较好，我们的旅程不适合一位未满十六岁的孩子。”
青朗点了点头，虽然他也有些舍不得小宝，但毕竟他是人类，要活在人类的世界当中：“海默姐，你准备把他交给谁？”
“我所认识的，一位善良的精灵。”坟音抬起睫毛，她已经很久没再见过精灵了，传闻那位大地之母是最后的一名精灵，但是没有人真正见过她。精灵都有着俊美的容颜，碧绿的眸子，尖尖的耳朵，坟音上一次见到这种物种是在拍卖行，“她叫多丽莎，是一名修女，丈夫是龙族，名曰亚当，一名传教士。”
“他，他们都是异端？？？那他们为什么要成为······”
“我刚刚也说过了，他们是善良的。”海默示意青朗把还在酣睡的孩童带上，青朗便把他背在了背上，小宝神印了几声，随后又沉沉睡去了，“战争之中总是会产生孤儿，而他们夫妇就是专门收纳这些孤儿的。他们教孩子们读书，写字，手工，还常常到教堂祷告，帮忙义工。”
坟音皱起了眉头，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这样的和平定是用夫妇二人的什么换来的，果然，她在海默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不悦：“在汝的眼中，善良的定义就是这个吗？”
“在这个世界，善良或许真的没有什么用处，它甚至只会招来仇恨和鄙弃，但是它仍然是一种无法被遗弃的美好品德。”海默自然是知道坟音话中有话，所以直接回答了另外一个隐藏的问题，“因为他们的救助，孩子们才能得到安全舒适的环境，像是爱着亲生父母一样爱着他们，从这份善良中找出黑暗世界中幸福温暖的光芒。”
在那之后，他们就很少再有交谈了，只有青朗背书时的念叨声在一次次响起。小宝醒了之后，便让他下来自己走，随后踏着一条幽香的大理石砖路，林间的空地上蓦地出现一栋小屋。
海默上前敲了敲房门，很快，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了：“你好，这里是多丽莎魔法小房子！请问需要点什么？？？”
但很快，门就被打开，一名身穿黑色修女长裙的金发女子打开了门：“别闹，爱丽丝，有客人。你们好，失礼了，请问你们是？”多丽莎第一眼就认出了坟音的身份，心里咯噔一下，但仍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微笑着看着一行人。
“咳，多丽莎，你还记得我吗？”海默看着多丽莎身后那位名叫爱丽丝的小女孩，猫科动物特属的耳朵与胡须暴露在空气中
多丽莎惊讶地看着海默，从头到到尾地打量了她，却还是摇了摇头。
“是我，海默。”
多丽莎似乎仍然没有记起面前这位狼人到底是谁，但很快，她便睁大了眼睛：“海默？你是说······哦天哪！谢天谢地你还活着！外界有很多关于你的传闻，一言难尽，总之，坐下来说吧。”屋内的男人听得这个名字也急忙从厨房里冲了出来，也有少许孩子带着羡慕的目光看着她。
“这个的话还是算了吧，有点赶时间。”海默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将小宝推上前来，“这次主要是因为这个孩子，因为教会的原因······但是他看到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有关我们的全部记忆，我希望你们清除。”
这时小宝才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急忙退回去拉住了青朗的衣角眼泪汪汪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要丢下小宝了吗？为什么？小宝不想忘记青朗哥哥，不想忘记海默姐姐，不想忘记坟音阿姨的魔法，不想忘记自己是谁！”
青朗本想狠下心来拒绝他的要求，可看到孩童噙满泪水的眼睛却又失去了那份勇气，不知所措地看向海默。多丽莎也皱起了眉，和声道：“让他铭记你们吧，铭记在黑夜中是谁带给了他白昼。”
“那个将带给他白昼的人，会是你，而我来到这里还有另外一个目的。”而海默，无情地将所有意见拒之门外，将小宝交给了愣在门口的亚当，“我知道你已经很多年没用过魔法了，但是我需要你的力量，我要找一个人。”
这下多丽莎似乎有些犯难了，她支支吾吾的没有给出答案，正当海默想要问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亚当开口了：“多丽莎已经不能够使用魔法了，你要知道教会之所以让我们组织这个孤儿院，是因为这里的每个孩子，魔核都会被取出，我们两个人也不例外。”
“好吧，没有想到才过了这几年他们就已经放肆到了这种地步。”海默皱起了眉，显然她在思考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们不能够帮到你。”多丽莎往屋里走去，对一名大概有十六岁的男孩说了些什么，男孩便领命去了，“精灵族自古保存着一张神秘的地图，只要注入魔力，便可以找到任何你想要找到的东西，因为实在是太过重要，我们两个瞒过了教会将其隐藏，但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保存着它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就将它赠予你们吧。”
“感激不尽。”那名男孩从屋里跑了出来，手上拿着一长长的盒子，盒子上边落满了厚厚的灰尘，想必是很久没动过了。海默接过地图，随后看了一眼小宝。
接下来，便是分离时刻了。
tbc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