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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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以一敌百

    fri oct 31 23:16:38 cst 2014

    “到底所为何事,阁下执意要见我堂主?”护坛使者皱着眉,看着面前那古井无波的男子,那仿佛对世间一切都淡漠的眼神中,完全看不到他自己的身影。

    是目中无人,还是他对别人生命的淡漠。总之,他没把我放在眼里。

    风墨迟并未作答,只是身子向前挪了几步,手缓缓的向腰间木剑移去,护坛使者如惊弓之鸟,手掌一挥,众绝刀堂弟子纷纷后撤,摆好了架势。

    一道寒芒自风墨迟眼中闪掠而过,原本柔若和风的手忽的一下化作破失之箭,身子一弓,猛地一抽剑,电光石火之间,绝刀堂的人都为有所反应,一道锋芒剑气破空而出,只听“铮”“噗”两声,站在最前头的守堂弟子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被撂倒在地,鲜艳的殷红血花,如百花齐放般绽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开来。

    护坛使者大惊失措,聊没想到这风墨迟不到两句话便大动干戈,只是一出手便放倒几十名守堂弟子,心里不由的一揪,急忙喝道:“众弟子听命!围住他!用我护坛大阵杀了他!”

    话音刚落,几百弟子身形一动,只是眨眼功夫便将风墨迟围在中间,片刻后只听耳边呼呼作响,数百名绝刀堂弟子竟同时舞起钢刀,他们手中的双刃长刀摸样古怪,活像是一柄短枪,然而舞起来却生生起火,像是一个正在急速旋转的风火轮,正是绝刀堂看家本事“绝殇刀法”。

    或许这百名弟子没有一个比左阵武功高,但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上百号人一起用这绝殇刀法,声势之大,力量之强可以想象,更可怕的是风墨迟被围在中间,上百刀片砍下来,可谓是躲无可躲逃遁无形。

    护坛使者冷着脸看向被团团围住的风墨迟,心里道:料是你武功高强,被这番团团围住,怕是当今武林绝世高手也要退层皮去!

    然而,当他看向风墨迟时,他却不由得呆住了。

    那淡漠冷静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一样。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绝殇刀阵里那上百刀刃就要落在风墨迟身上, 只听风墨迟一声冷笑,抬手起剑,竟将那成群刀刃一一挡下,出手间犹如迅风疾电,此时的风墨迟身影模糊,如同生出三头六臂一般,雨点般的刀刃竟未伤他丝毫。

    绝刀堂自建立以来,自从使出这绝殇刀阵,有强行以内力逼退众人的,然而却因为人数太多,前赴后进犹如千层叠浪无穷无尽,终归死在乱刀之下;也有想强行冲出包围的,却为等冲出去便被砍死;更甚者有武功高强之辈强行破开一道出口,杀敌无数,却力不从心,四面八方都是刀刃,终归是照应不来。

    但向风墨迟这般出手抵挡的却从未见过,而且此人如铜墙铁壁,几轮冲砍却仍是衣不沾血,真乃前无古人的怪胎。

    然而,风墨迟岂是那种安之若固之人?

    只听“叮锵”之声不断响起,风墨迟忽的一喝,一股狂风诡异的从风墨迟身子里喷薄而出,竟如同一阵旋风一般,吹得人东倒西歪,见有机可趁,风墨迟手起剑落,只听“啊”一声惨叫,一名绝刀堂弟子眨眼间便是命丧黄泉,随即声如雨下,不断传出“噗噗”声响和随之而来的惨叫声,风墨迟快如一道墨色闪电,在人群中不断穿梭,所到之处犹如寸草不生,凡是经过之处,必是鲜血狂喷。

    只是一盏茶的功夫,绝刀堂布阵弟子竟无一活口,纷纷倒在地上,而风墨迟脚下土地,早已是血流成河,可他自己却仍是一尘不染。

    护坛使者被震得瞠目解释,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张大着口,发出低沉的“啊”的声响,半响后,如噩梦惊醒,惊喝道:“神……神行步!你竟会这种失传已经的古武术,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风墨迟一脸平静的看着他,似乎方才也只是静静的在这里站着一般,一通厮杀后,竟仍然面不改色,呼吸顺畅,内力之深厚令人咋舌。

    盯着护坛使者半响,方才平缓的道:“这不是神行步……是踏风神功。”

    说着,他的目光中忽然闪过一丝暗淡的伤感,然而只是一瞬,那护坛使者只顾惊讶,根本没在意。他语气有些凄凉,道:“十年,足以让一个人的名字响彻天地,也足以让一个人的名字被人淡忘,我抛弃了从前的名字,只为重新找到活着的意义。”

    “十年前,人们都叫我杀破狼。”

    护坛使者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面前这身形瘦弱的男人,竟是十年前天下闻风丧胆的杀破狼。他痴痴的张着口,半响,他反而冷静了下来,面带讥笑的道:“呵,原来你还没死,十年前人人传说你已经武功全失心灰意冷寻死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更让我吃惊的是你以前的武功还在,不过可惜,没有内力,你那点武功对付普通人还行,对我可是没半点用处。”

    说罢,他脱去上衣,露出结实而健壮的肌肉,两个握紧的拳头忽然变得一片彤红,在这余冬天气里,正“嘶嘶”冒着白气,而风墨迟离他随远,却仍然能感受到面前这个英俊的中年汉子正发出火一般的炙热。

    风墨迟嘴角一斜,一丝颇有些邪气的微笑挂在脸上,讥笑道:“你要与我动手?”

    护坛使者同样是面带讥笑,道:“少虚张声势了!我为护坛使者,却并不是绝刀堂的人,我的任务是守护业火罗煞神的神位,自然是业火堂的人,呵呵,让你见识见识无量业火的厉害!”

    话音刚落,护坛使者猛的一喝,身子如恶虎般扑了过来,两个滚烫的拳头如同烧红的火炉般砸了过来。

    双拳齐下,来势汹汹,大有刚猛无匹之势,这护坛使者倒也不亏为守护神位的最后一关,可能不及左阵,但这滚烫的拳头却难有人敢硬碰硬。

    风墨迟眉头微皱,抬手一挡,只听“砰”的一声,风墨迟身子被打的倒退几步,这一拳果然气势凶猛,竟震得他虎口生疼。

    护坛使者连连怒吼,双**替,一时间如同狂风暴雨连绵不绝,滚烫的拳头夹杂着狠戾的拳风,刮得风墨迟面颊如被刀割,颇为难受。

    忽的,风墨迟一声轻喝,身子骤然一甩,一记飞腿便轮了出去,照着护坛使者的脸踢去。这一脚要是中了非要破相不可,护坛使者急忙一挡,拳腿相碰,心里不由一惊,没想到这风墨迟不禁剑法高超,这一飞腿也是其实凶狠,常年被炙火烧烤的胳膊,早已如铜浇铁铸一般坚硬,却没想到风墨迟腿如快刀,在他胳膊上留了个血印。

    然而容不得护坛使者多想,风墨迟腿刀刚一接触,瞬间身子一蜷,竟翻了个个,一剑刺来,欲一剑穿心。

    护坛使者大惊,急忙后撤,手上动作丝毫不停,狠狠的向那木剑两侧打去,企图偏转剑的方向,然而刚一挥拳,风墨迟身子在半空中又是一蜷,猛的如毒蛇般弹射而出,速度比方才更快,那凶狠的气势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护坛使者仓促间急忙闪向一旁,然而这一剑实在太快太凶,他可是不敢在用拳去打,那一剑便是将将躲过,险之又险。

    刚想松口气,风墨迟却再次蜷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一记如同毒蛇般爆刺而出,护坛使者心里大骂一声,却依旧不敢怠慢,闪躲着身子,而风墨迟却如同长江叠浪,一重接着一重,一次比一次凶狠,竟将护坛使者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只得狼狈的躲闪着。

    可只是一味躲闪,在这重重叠浪般延绵不绝的攻势之下,终究还是躲闪不及,“噗”的一声,风墨迟一剑刺下,护坛使者躲避不及,右肩便是中了一剑,一时间鲜血便是喷薄而出。

    护坛使者猛地吃痛,“啊”的一声怒吼,双拳一并,“呼”的一道烈火便是从拳间钻了出来,似是飞逝而出的火龙一般,呼啸而出,风墨迟饶是一惊,急忙闪身,脚下轻盈一点,却身在百尺之外,“嗖”的一剑刺入那道火龙“脑袋”上,只听“嗤”

    的一声,那火焰方才化为吹灰。

    护坛使者满头冷汗,手指在右肩疾点几下,这才止住鲜血,皱着眉头看向风墨迟,此时身子微弓,神态如临大敌,心道:好是诡异的剑法,没料想这人武功颇奇,稍一有喘息之余攻势便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看来与其对阵不可停滞,只得压的他无法喘息。

    心念一动,护坛使者心想必要先发制人,不然是决然敌不过他。猛的一跺,脚下土地竟纷纷崩裂,双腿燃起熊熊烈火,向风墨迟猛冲而去,所到之处,留下一条长长的火径。

    风墨迟眉头微皱,这火煞教功法诡异,侵略如火,且忽然窜出的火焰防不胜防,眼下不可恋战,大事要紧。如此想到,便也提剑相迎。

    刚一接触,那护坛使者却如同发了疯一般,一通乱拳打下毫无章法,而那乱拳之中却带着无匹凶狠的炙热烈火,风墨迟眼下大惊,水火无情,岂是用剑能挡下的。

    一时间连风墨迟也有些手忙脚乱,当年闯荡江湖,什么门派都交过手,唯有这火煞教的另外两个宗堂碰到过,初次应战倒也吃了些暗亏。

    护坛使者状若疯虎,竟如同一头蛮牛一般,将风墨迟推出数丈之远,“砰”地一声,二人便是齐齐装进绝刀堂的围墙里,风墨迟饶是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姿态攻进绝刀堂来。

    眼下被压的举步艰难,风墨迟有些恼火,眼睛一红,喝的一声,手上竟缠起丝缕白气,猛地一掌推出,那白气如一阵旋风,将护坛使者推出数丈远,护坛使者所料未及,心里一惊,急忙并拳,一条火龙便窜了出来。

    风墨迟一声怒喝,身子周围不断有白气如丝绸般萦绕在身旁,那火龙飞驰而来却全然不顾,一往无前,眼看就要一头撞了上去。

    护坛使者即惊又喜,道:“这家伙被我打疯了吗!”

    然而下一刻,他却再也说不出话了。

    风墨迟的身子,就那么直直的从那条火龙中间窜了出来,竟安然无恙,而那火龙却如同无头苍蝇,一头撞在院子里的一顶巨大香炉上,轰的一声,火光冲天,那巨大香炉连同火龙一起飞灰湮灭。

    护坛使者瞪大了眼睛,看着风墨迟冲了过来,过于吃惊的他却忘了躲闪。

    一把剑,或者说是一把木剑,从他的胸膛钻了出来,一尘不染。

    “噗”的一声,伴随着风墨迟收起木剑,护坛使者身形难以支撑,仰头倒了下去,临死前,他不甘的,有气无力的道:“为什么……你……没被烧死……”

    风墨迟并未回头看他一眼,只是平缓的道:“火,烧死得是活物,我的心死了,本就是死的,火,又能焚烧什么。”

    一声惨笑,护坛使者便是没了呼吸。

    “啪啪”,突兀的从身后响起鼓掌的声音,风墨迟闻声回头望去,却见那里空无一人,半响后方才传出一阵阴冷的笑声。

    “呵呵……风大侠果然武功盖世,在下佩服……嘿嘿嘿……”

    风墨迟皱着眉头,看着那从暗处缓缓走来的一人,那人浑身漆黑,只是脸上带着一个惨白色的笑脸面具,那面具上的脸,笑的那么阴森,仿佛是索命鬼笑容。

    风墨迟冷笑一声,道:“手下败将,却阴魂不散,可是来送死的?”

    来人正是席剑山庄十大护法之一的鬼煞,他的脸藏在面具之后,虽然看不出他的表情,但那阴森的声音,却十分清晰,仿佛那面具上的脸,就是他的脸一样。

    “呵呵……上次大意了,你以为我用了全力?”

    “难道你以为我用了全力?”风墨迟冷笑着反问他。

    “就算你没用全力又怎样!”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见一白发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背负一柄极其巨大的宽刀,与这瘦小身子决然不符,只是那隐隐散发出的气势,如同有开山碎石之力一般,此时正满脸桀骜不羁的笑容,看着风墨迟。

    风墨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鬼煞,忽然,一股凌厉的杀气从他身子里窜了出来,只是那双眼睛。

    比先前更加平静而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