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行歌
字体: 16 + -

第二十三章:蠢蠢欲动

    thu oct 30 20:44:09 cst 2014

    冀州,景岚城。

    火煞教,中原四大势力之一,此教因供奉邪神业火罗煞神而名,亦正亦邪,介于二者之间;火煞教又分三大宗堂,分别是业火堂,罗煞堂堂和绝刀堂;其中以业火堂势力最盛。

    业火堂,也是火煞教最核心的宗堂,其总舵即座立于此。业火堂教徒行事诡异,行走江湖时皆是孤身一人,然而却无人敢轻易招惹,原因有二,一是他们信奉邪神,江湖上名头并不光彩,二是他们擅使一种奇怪武功,源自南方巫术,可凭内力驱火,号称顺从神意,烧尽天下负罪之人,而这种内功,又被称为“业火天心诀”;然而正所谓水火无情,一旦驾驭不好便是玩火自焚,也时常有教徒毒火攻心走火入魔而亡,但不少人经不住强大力量的诱惑而入此邪教。

    罗煞堂,火煞教中人数最少,却也能和业火堂分庭抗礼,其镇宗秘术“祭血术”,一旦小有所成,身子如同披盔戴甲一般坚不可摧,修至大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如同天神下凡金刚不坏;然炼成此邪术之人,各个变的相貌丑陋,半人不鬼,且练此逆天邪术是要折阳寿的,所以只有对业火罗煞神疯狂崇拜的教徒才入此堂,这也是罗煞堂人数颇少却也能与业火堂分庭抗礼的原因。

    绝刀堂,火煞教中人数最多且最鱼龙混杂的地方,名头上虽是教徒,但却不如其余两个宗堂那般狂热虔诚,他们号称是业火罗煞神身边的刀,罗煞神地位尊贵,岂能亲手染指凡间之事,无量业火只惩戒罪恶滔天之人,而凡间庸人,便由这凡间的刀来惩治;由此,虽然绝刀堂人数最多,但在这火煞教,地位却是最低。

    但地位低并不代表绝刀堂的人弱,绝刀堂善使钢刀,刀法刚猛无匹,江湖上也是颇有名声,其“绝殇刀法”刀刀带火,与其对峙之时,刀剑炙热气浪让人不敢靠近;日积月累,体内内力变成一片火气,出手间热浪腾腾,连体内气血也被烧得不留痕迹,杀人不见血便是他们最常见的手段。由此,反而在江湖上名头颇盛,却是盖过了其余两个不长出没世间的宗堂。

    然而五年前,将绝刀堂推上江湖顶尖的堂主雷动天却突然逝世,其子雷惊云不知所踪生死未卜,大弟子左阵却当上了堂主,一时间风言风语便是在江湖上传了出来;而这左阵却也着实是个枭雄,凡是多口多舌之人,竟一个不留,皆是死在其刀下,而且是连手下也没用上,只是一个人便将这些名动江湖的高手除了个干干净净,更传闻其刀法诡异,自创“蝴蝶刀法”天下无一人能学,八把刀舞起来虎虎生风……倒也的确配得上这堂主之位,只是绝刀堂因为他这些年来杀人灭口的行径,名头坏了不少。

    茶楼外胡同里,几个人正围在一起,听一说书人讲述这段江湖异事,其中一人扫兴的道:“我当什么故事,你讲的这些东西天下谁人不知?快还我那三文钱!”

    身边几人一听,也是一起起哄:“就是就是,快还钱!”

    那说书人一时头大,片刻后不耐烦的道:“别吵吵了!我还没说完呢!”

    几人一听还有下文,不禁提起了精神,道:“哦?快讲!”

    那说书人嘿嘿一笑,本想卖个关子,但看那几人面色阴沉,急忙道:“那……那左阵这几日离开了绝刀堂,说是去了恒天城参加比武招亲去了。”

    几人一听,皆是一惊,颇感兴趣的道:“哦?真有此事?堂堂火煞教分堂堂主竟然去比武招亲了,哈哈哈,这可真是新鲜。”

    说书人点了点头,道:“那可不,传说他去参加比武招亲那几日,城里忽然严加看守,原来正好是出了名的采花大盗艳阳天去了恒天城,多半是打起了城主纳兰绝千金纳兰云裳的主意了。”

    见说书人又停了下来,几人不禁催促道:“还有呢?你快说啊!”

    说书人面有得意,见以得逞,得意道:“左阵闻讯大怒,当夜便吧艳阳天宰了。”

    听书的几人皆是一震,拍手快道:“杀得好!那种辣手摧花的畜生,早就该死了,这左堂主倒也是做了一桩为民除害的好事啊。”

    几人心满意足,纷纷散去,不一会儿便只剩那说书人自己留在那里,蹲在角落里得意的数着铜板。

    “你说……”

    就在这时,一双脚突兀的出现在低头数钱的说书人眼前,他顺着脚抬头往上看,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正站在他面前,宽大的斗篷遮住了那人的脸,然而虽有空档,但望向里面却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似是雾里探花一般神秘莫测。

    可那人只是站在这里,他身子上发出的真真血腥气却让这个没见过市面的说书人阵阵发寒。

    “艳阳天被左阵宰了……”那声音缓缓地从斗篷里传出,略微沙哑,略微朦胧。

    说书人满脸惊恐,下意识的往墙上靠了靠,道:“是……是的。”

    “你从哪听说的……”那声音缓缓地从斗篷里传出,略微阴冷,略微森然。

    说书人更是惊恐,支吾道:“我……我是从恒天城里过路的商人那打听的。”

    “消息可靠吗……”那缓缓地声音此时却变得格外清晰,似是从人的脑子里传出一般清楚。

    说书人急忙点头,连声道:“大人放心!绝对可靠!”

    “哦……”

    忽然,那声音尖利的笑了起来,那尖利恐怖的声音如同来自死地深渊,又如同来自他的心里。

    心口一凉,眼前的一切变得那么虚幻,似乎自己活在世上,如同受苦受难一般痛苦,又那么的如幻如梦,似镜花水月,慢慢的,说书人觉得自己脑袋昏沉沉的,没有任何苦楚,就只是想这么一觉睡过去,或是说……

    从这个梦里醒来。

    他在这个世上最后听到的声音,是阴森的,

    “作为报答,你就这样了无痛苦的去死吧。”

    他在这个世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殷红的。

    鲜血如盛开的花朵,顷刻间便沾红了这片地方,然而热闹的街市上,仿佛没人看到这里一般,不断有人路过,却不断的视若无睹。

    黑衣人舔了舔自己匕首上的鲜血,嗤之以鼻的到:“用这种废物的血养刀,恐怕会吃坏肚子吧。”

    正自言自语般嘀咕着,身后走来一人,从胡同里黑暗的深处缓步走来,那人样貌十分年轻,满头雪般的白发,白皙的皮肤,纤细的身材,然而剑眉星目,英气逼人,背后背着一口七尺大刀,饶是比他还要高大。

    那白发少年盘着手,皱着眉毛看向一脸“幸福洋溢”的说书人,道:“要在这种闹市里杀人并且不留声响,恐怕天下间只有你这‘极乐慈悲刀’了吧,只是每次杀人虽然没有动静,但场面却是不堪入目呢。”

    那黑衣人阴冷的笑了笑,道:“嘿嘿……刀渴了,没办法。”说罢,他如同看着美人一般,看着自己手中满是鲜血的匕首。

    白发少年心里一阵厌恶,这个人对自己这把匕首的狂热,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若不是有命在身,他宁愿自己一人行动,然而表情却依然是一片平和,半响后才道:“他说艳阳天被宰了,消息可靠吗?”

    黑衣人怜爱的将匕首藏到宽大的袖口里,缓缓的道:“嗯……将死之人,没必要说谎,我的极乐慈悲刀,便是让人感觉自己是死的,然而被我杀死的瞬间,他才感觉自己是活的……嘿嘿,死人是不会说谎的……”

    白发少年冷哼一声,不屑的道:“本来也没打算那个废物能有什么作为,不过如此看来,左阵是背叛我们了吧。”

    黑衣人摇了摇头,道:“他没那个胆子……但也不确定,毕竟那东西可是无价之宝……嘿嘿……”

    白发少年笑了一声,道:“他当然没那个胆子,不过事已至此,‘灵泽龙王丹’怕是落在左阵手上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黑衣人此时却当机立断的道:“杀!”

    白发少年忽然大笑了一声,有些癫狂的道:“哈哈哈!好!杀!要不是庄主临时下命夺取灵泽龙王丹,我们也不会跟丢了他,此时正好拿左阵开刀!”

    黑衣人阴冷的笑了几声,斗篷一卷,便是突兀的消失不见,白发少年桀骜的笑了一声,身子一跃,便是顺着房檐向东疾驰。

    不知何时,这原本安静的街市,忽然传出妇人的尖叫声,只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传至街头巷尾。

    “杀人啦!”

    ……

    冀州,景岚城,绝刀堂总堂。

    高耸的围墙外,几个巡逻弟子正一丝不苟的环绕这总堂四周,忽然,一名弟子指着远处,警惕的喝道:“前面有人来了!来得很快,大家戒备!”

    闻言,几名巡逻弟子纷纷提刀警戒,站在围墙上的人飞身跃下,怕是通报其他弟子去了。

    绝刀堂也不愧是中原四大势力之一,不一会儿便是出来百名弟子,领头一人身材高大,相貌粗旷,鼻梁上有一道十字伤疤,看起来颇为狰狞,此时正皱着眉头,向远处那个正在向着窜的黑点望去。

    半响,当那黑点渐渐清晰时,他脸色大变,向后一挥手,喝道:“大家赶紧戒备!来人不少!”

    闻言,众弟子皆是一惊,绝刀堂的名声,少有人敢来招惹,然而此时堂主未在,只有眼前这护坛使者一人,多少有些底气不足,然而绝刀堂立足江湖百余年,寻常弟子也不是吃干饭的,片刻后便是井然有序,结成护坛大阵,这护坛大阵乃是守护堂内业火罗煞神坛的第一防线,少有人能破此阵。

    护坛使者眉头紧皱,那黑点不过几秒便是快窜到眼前,这般速度简直骇人听闻,然而仔细一看,却只有一个人,饶是他闯荡江湖多年,也没见过脚力这么快的人;而且这人不仅速度快,身后尘土飞扬,如同一阵狂风一般,声势之浩大,如同万马齐驰一般,这究竟是何种内力深厚之人才能搞出来的动静?由此,哪怕是他武功高强,也不敢不正视对待。

    那人所到之处可谓寸草不生,卷起滔天尘土,不一会便是窜到众人面前,可众人一看皆是一惊。

    这人相貌堂堂,身子有些瘦弱,满头长发让他看起来更是文绉绉的,然而更可笑的是这人竟手无寸铁,只是腰间悬挂着一柄看起来颇为可笑的木剑,若不是清晰地有剑柄,怕是会让人认为这只是一根木棍;他们打死也不相信,那如同黄洪古流般尘土骇浪是这么个相貌英俊的小白脸掀起的。

    此人正是风墨迟。

    护坛使者也是一愣,但他毕竟见多识广,不少高人都是性子古怪,更何况他们火煞教本就是出怪人的地方,而且不少人看起来年轻,但内力武功高的出奇,真实年龄也不似外表那般年轻,有些邪术有复颜之功效。

    护坛使者微一抱拳,平和道:“不知阁下来我绝刀堂有何指教?”

    风墨迟面无表情,连说出的话也没有半点起伏,颇为淡漠的道:“找人。”

    “何人?”

    “左阵!”

    众人又是一惊,江湖上敢直言名讳的叫左阵名字的,五个指头也数的过来,且都是德高望重的江湖老前辈。护坛使者眉毛不禁一跳,然而却不敢轻视风墨迟,只得小心的道:“堂主不在堂中,阁下请回吧。”

    风墨迟平静的目光忽然变得冰冷了起来,他面色阴沉,然而语气颇为平静,只是缓缓地道:“既然如此……”

    “在下便踏平你绝刀堂!”

    ……

    南宫辰懒散的坐在大殿的椅子上,邪魅英俊的脸上挂着一丝妩媚的笑容,他的手在一旁的美人身上轻轻的游离着,那美人不时的叹出一声低吟,然而只是不断地颤抖着身子,未有反抗。

    大殿之下的人皆是面色尴尬,大庭广众之下,南宫辰倒也是肆无忌惮,但却无人敢去制止,显然这般大伤风雅之事,南宫辰做的不少。

    忽然,南宫辰面色阴冷,只是脸上还带着邪笑,抬手一巴掌狠狠的打在那美人脸上,他恶狠狠的掐着那美人的下巴,手上毫不留情,不一会那美人的下巴便流出了丝丝鲜血,怕是不一会便要被毁了容貌了。

    南宫辰面色阴冷,却笑容满面,语气森然的道:“贱人,快说出汉相墓的位置,不然我继续用功力软禁你,伺候我席剑山庄千百男丁,让你生不如死!”

    那美人只是不断地流着眼泪,似是被一股强横的内力束缚,容不得她有半点反抗,可她性子却也着实刚烈,饶是南宫辰百般威胁,仍是只字不提。

    南宫辰怒极反笑,颇为狰狞的仰天狂笑,片刻后面貌颇为狰狞,狠狠一推,将那美人从高高的座椅上推了下去,对着一身子高达,面如烧铁的丑陋巨汉道:“恶来,这贱人本座玩够了。”

    停顿片刻,他脸上带着狞笑,道:“呵呵,今晚你就好好享受享受吧。”

    那巨汉面上有喜,似是受宠若惊,急忙半跪着谢道:“多谢庄主成全!”说罢,恶来满脸喜色,只手提起被推下去的那个美人,向大殿之外走去。

    南宫辰怒气未消,面色阴沉,就在此时,大殿之上忽的窜出一黑衣人,那黑衣人恭敬的半跪在地上,抱拳道:“禀报庄主,恒天城艳阳天已死……”

    话音刚落,南宫辰的脸更是难看了起来,霎时间便黑了一半,那黑衣人眼看触了霉头,急忙道:“然左阵得手,殿外求见……”

    说到这,南宫辰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只是一挥手,漫不经心地道:“让他来见本座。”

    “是!”那人恭敬答命,嗖的一闪便是不见踪影,不一会,衣衫褴褛的左阵便捧着夜明珠走了进来。

    南宫辰见左阵狼狈不堪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嗤笑道:“呵呵,你怎么成了这番摸样?”

    左阵本就心情不好,被南宫辰耻笑一番更是火上心头,然而迫不得已寄人篱下,他不得不忍气吞声,只得忿忿的道:“被一个怪人拦住了,差点丢了性命。”

    原本满脸讥笑的南宫辰反而皱起了眉头,左阵虽然在自己这窝囊受气,然而那也是因为他有求于自己,可论真材实料的武功,在场的人除了十大护法,没一个是他的对手,可左阵性子极傲,却也说出差点丢了性命这种话,可见袭击他的人武功之高,怕是不在十大护法之下……况且还是个怪人,莫非是那老东西出来了?

    他皱着眉头,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可知道他叫什么?”

    左阵略加思索,道:“叫……风墨迟……”

    南宫辰脸色大变,样子颇为愤怒,喝道:“什么!是那个废物怕你打成这样的!”

    左阵见南宫辰几欲失控,不禁也是纳闷道:“南宫庄主认得此人?”

    片刻后,南宫辰心里平静了不少,满脸怪笑的呢喃着:“呵呵……何止是认识……算了,不提了,那东西到手了?”

    左阵点了点头,将怀中的夜明珠递给南宫辰,见南宫辰面有喜色,竟长出口气,片刻后才迟疑道:“不知南宫庄主可否……”

    南宫辰笑了笑,道:“就在后院,今日你们便走吧。”

    左阵面色大喜,急忙谢道:“多谢庄主成全!”说罢便拔腿就走。

    见左阵走远,站在一旁的老者天机皱了皱眉,附耳道:“庄主,这么放他走……是不是有些太……”

    南宫辰的脸忽然阴沉了下来,道:“那老东西被我废了武功,折腾不了多久,只要我们开了汉相墓拿到那东西,三样东西凑齐,便可除掉易无言这个心腹大患,到时候……呵呵”

    天机也是附声笑了几下,便退回一旁了。

    南宫辰面色阴冷的看着远处,一股难以言喻的野心勃勃溢于言表,他眼神忽然狞厉起来,嘴里恶狠狠地嘀咕道:

    “风墨迟,十年前让你活了下来,十年后的今天,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