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猎师之幕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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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废物穷酸

    wed jan 28 09:00:00 cst 2015

    回到宿舍的时候,武胜似乎已睡了。幕北躺在床上,脑海中挥之难去的是苍月的那句话,“虽然你已选择了仙修,不过,一个月后的筛选,还得凭你的真实实力。做为昆仑墟的主人,我不会罔顾山规的。”

    虽然苍月答应了可以留在昆仑墟,不过,这仅仅是以一个月后的考试为前提。

    睡梦中,一只巨大的手掌紧紧掐着他的脖子,越来越紧。幕北甚至感觉到了窒息,这个梦,是如此真实,以至在梦中都会产生这并非一个梦的怀疑。晕眩中,他忽地睁眼,一只蒙面身影正骑在他身上,双掌使劲地掐着他的脖子。

    冷汗在惊恐中渗出,任他如何挣扎翻腾,都动不了对方丝毫。喉头越来越紧,这双手也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死亡的气息,一步步一步步逼近。

    在这昆仑墟上,不会有魔界的人如此明目张胆地要置他于死地的。

    那么,会是谁。他想到了武胜,不过,最有可能的还是那个翠衫少女小兮。

    曾经的杀手素质并没有从他生命中遗失。惶恐失措之中,他冷静下来了。

    他将额头向上一撞。呼痛声中,脖子上一松。同时,他的双掌以同样的方式掐上了对方的咽喉。

    可是,这该死的家伙怎么毫不反抗。幕北探手一掀这个人的蒙巾,是武胜。

    武胜满眼泪水地一动不动。

    “说,为什么要杀我。否则,我定会杀了你。”幕北咬牙切齿。他实在想不通,自已虽与这个人有些不和,可怎么的,就惹得他想杀了自已呢,这该需要拉出多大的仇恨啊。

    月光下,武胜的脸色有些发涨发紫,这是快要噎气的迹象。

    幕北慌乱地松了松指。他重重咳了两记,一瞬间,仿佛酝酿出泼天的仇怒,双眼猩红,“你当着那么多人打我揍我,折断我的手指,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你不该打掉了我馍镆。”

    幕北依旧难解,一个馍馍,就能让一个人动杀机。“妮塔玛地发什么神经,你的一个臭馍馍就想换我的一条性命。你以为我是什么,好胡弄麽,再不说实话,劳资宰了你。”又听他说,“我家里穷,爹娘自已舍不得吃穿,才幸幸苦苦攒了那些为数不多的钱和生活费供我入昆仑墟修仙,可是,你竟找掉了我的馍馍。你个混蛋,那可是我爹娘的血汗啊。你再怎么贬辱我,可是,你怎么可以那么贱踏我爹娘的血汗呢……”

    幕北双手一软,离开了他的身子。是啊,怎么可以如此贱踏别人爹娘的血汗呢。幕北啊幕北,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你自已的爹娘又何曾不是庄稼人,那时,为了供应自已和妹妹去私塾念书识字,不也是一般的节衣缩食,宁愿炒菜少着油,吃粥多掺点汤。

    武胜低声咆哮着,“穷人便没有尊严吗。你这混蛋。你忘了是谁借钱你买馍馍的,你恩将仇报。早知如此,我借个屁给你。可知我爹爹说的一点也不假,像你们这样的坏人,根本不能与之交朋友。可笑我只道对人好,人便会对我好。如今,我总算是长教训了。像你这样的人,我不对你好,你倒罢了;一旦我对你好,你反倒百般**欺负我。塔玛的这个修真,这究竟都是些什么天理啊。”

    幕北默默离开一一零。

    好像哪里出现了问题。他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忽然变得一团糟。

    他十分厌恶此时的自已。他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自已会变成自已曾经最讨厌的那一种人。

    被骂作是坏人,混蛋,忘恩负义。

    曾经,这些字眼,都是他用来骂别人用的。

    人,就是这么奇怪,太喜欢自以为是。处处苛责别人不该那么做,而自已却不知不觉就是那么做的。

    君山的白天,有些热。而这夜,却十分清冷。也不像是高处不胜寒的缘故。

    月光下,草丛中闪闪发光。是一枚锃光发亮的铜钱。他弯下身,拾捡而起。轻轻捂抹上面的尘渍。

    月上中天,幕北才缓缓回君山殿。

    路过君山殿屋后时,风中传来响动,而且,那里有一只身影,掬搂着腰身,似在地上拾拣着什么,而且,那人的身上背负了大坨大坨的东西。幕北走近了些,隐身在拐角处。月光照在那人满脸汗污的脸上,却是武胜。他的身上驮满了麻布袋,是那种装东西废弃不要的那种破布袋,他正将被仍弃的破旧鞋子和衣衫都拣起来装塞在袋子里。

    回到一一零。武胜的床底下塞满了麻布袋,里面都是鞋衣,有些只破了点小口子,有的只是有些泛旧,这些东西,也许,对于那些豪富弟子而言,只因微有瑕疵而遭扔弃。但是,对于穷苦人家而言,只要好好补洗一番,便是做梦都得不到的好东西,即便拿到街市旧货摊上变卖,也是价钱不菲的。

    幕北将身子躺下,静静瞅着屋顶。那一枚铜钱,就贴偎在他的小衣里,已不再冰寒,似被心偎暖了。他想起了爹娘。那时,爹爹也喜欢做这样的事,同样是在夜深人静之后,去那些豪富人家仍废弃物的垃圾堆里,翻拣着。

    翌晨,金钟三响,君山殿的响动便打破了沉寂了一夜的君山。

    千余名新人齐整地排列在君山的道场上,面容肃穆地听着道台之上离九长老的课。这是第一堂课,由奔雷峰离九长老讲授,这一个月内的所有理论课程都内这个中年男子传授。讲解的是昆仑墟术法的起源。八座山峰,以八卦之位排列。分别象征着昆仑墟的至高仙术八部幻术,天地风雷水火山泽。

    下午,由惊风峰长老三月传授实践课,演习的是道家初步筑气练丹。

    满道场上的弟子丹炁皆步入初关,甚至,有些根基拔尘的已隐隐具有中关的实力。丹炁乃昆仑墟幻术根基中的基本,其实力直接影响着后面的修为与术法的成就。幕北挥抹着汗水。得姐姐以桂花酿相助,丹田总算是修补了回来,不过,大抵由于重创新愈,丹田甚是虚弱,气息薄若游丝,花了大半个时辰,好不易充盈的丹炁,想要游至奇经八脉,却是天大的难事。

    三月长老缓缓踱近身边,纤纤玉指轻轻搭上的右肩,“不要着急,瞧你的情形,乃鬼丹初废之象,如今,想要接纳以天地正气为源料的仙丹,的确是有些排斥,只要你勤加修习,必定能克服这些负面因素的影响。”

    幕北蹙了蹙眉,感激地睇了她一眼。

    中午饿了一顿,直至傍晚,幕北虚乏地躺在床上,听着肚子发出暴动的声响,无奈地拍了拍,“你们忍耐些吧,如若有办法,我又怎忍心让们受此待遇。”去洗手间出来时,身子似乎又虚了不少。他在宿舍里翻了翻,终于在武胜的橱柜的角落里发现一包盐。盐,这家伙,要这东西干什么。不过,他的心瞬间抖了抖。倒了白开,抓了一撮盐,冲了一碗有些舍不得地浅浅喝了一口。

    双手捧着暖得有些烫的盐白开,眼泪一滴滴落在碗中。

    他记起了那一天晚上,淡淡的的月华从窗户投了进来。他似乎在做着一个梦,就在橱柜边有个影子,像抓取着什么,然后,似乎听到水声和喊烫的声音。那时,他只道是一场怪梦。

    傍晚的君山,有着另一面的美。万里红霞飘浮在空荡荡地大漠上空,红黄交接,仿佛是一个金灿灿的天外乐园。因这里地处极西,因此,这里的傍晚较中原和江南更加空旷和炫烂。

    今天的傍晚,很少见到新人弟子。或许,因疲劳了一天,他们已早早的歇下来,蜷在宿舍,不愿再出来。

    转过几处亭楼,隐隐传来嘈杂的人声。那气势,像狂风在万顷松海里的会议。喁喁杂杂,尘埃沸腾。

    道场之上,人影堆叠。

    幕北艰难地挤进人丛,眼前的一幕,他身上的血液瞬间沸腾了起来,拳头几欲捏爆。

    大砣小砣的破旧麻布袋散落一地。众人围作的圈子中央,鼻青脸肿倒地不起的武胜的身前,正立着一群厉目飞眉的华服弟子。听身旁的众声悄议,那些华服弟子乃辽东丁家堡的族人,那为首的便是丁家堡的大少爷丁蒙。只因武胜背了太多的包袱,一个不小心碰了下丁蒙,丁家堡的人便向武胜索赔一百两纹银。

    几个丁姓弟子不由分说扯开了那些包袱,将里面的破衣鞋尽数抖落了出来。

    场面上,瞬间爆发出洪水般的嘲笑声。

    幕北紧紧咬着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讥笑着。这笑声,是如此反胃刺耳,比之在人的头上屙一泡屎更让人屈辱。他冷不防地撞了过去,撞向丁蒙那只踩在武胜脸上的脚。

    丁蒙一个踉跄被身后几个族人扶住,他一脚踢开替他揉那只被撞的腿的低头哈腰的族中弟子,冷眉飞剔,冷叱一声,“这不是新入山的那个废物吗。一个废物,一个穷酸,哟,果然是臭味相惜啊。”

    “闭上你的臭嘴。”幕北扶起满脸恍惚的武胜,斥指点着丁蒙。

    场面上顿时安静了下来,谩笑声七零八落的。

    丁蒙悠闲地从背后摘下一柄玉骨墨扇,轻挥两度,如沐春风,“废物就是废物,还容不得……”

    一记重拳勾在他如玉的脸蛋上,血丝从嘴角如缕飞出。幕北睇了一眼他身后尚来不及反应的众人,顺势扑了上去,骑在他身上,拳头如雨点般直下,任他如何护住脸面,尽数落向他的脸上。

    当场上响起如雷鸣般的怂恿声,“打死这废物。”时,幕北已被凌空架了起来,动弹不得。

    丁蒙被族人扶起时,满面淤青,他抵着拇指,撇了嘴角,吐了口血污,皎好的脸纠成一团,“好家伙,你竟敢打我的脸。”他暴跳如雷大喝一声,飞腿踢向架起幕北的那些族人,“蠢货,都愣着干什么,给劳资往死里打。本少爷有的是钱,打死自有我料理。”

    一拳拳砸击在幕北的腹部,背部,头上……

    鲜血一缕缕滴下,在地面汇聚成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