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猎师之幕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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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若水芳华

    tue jan 27 09:00:00 cst 2015

    天,清清地下起雨。

    高高的屋檐下,雨丝薄薄地飘着,被风趋使着。

    君山的古建筑群中,飞檐流廊下,并不只幕北一人避雨。零零落落的烟雨中,几缕华衫。

    一个月后的昆仑初试,成绩靠后者会被遣送下山。一个月的期限,想从毫无术法变得身具术法,并且有一定的实力,并非一件易事。虽然,这里并非什么多么了不得的地方,可是,姐姐的意思,除了这里,已没有自已的容身之所。

    那具琴,芳华。姐姐说,凭借那琴就可以留在这里。

    挡了挡袖,奔跑在雨幕中。

    那一段空旷的路段上,横着一溜长长地画廊,旁书着,六界消息展。

    那一张素笔肖像画,是如此熟悉。

    幕北不由自主奔了过去。怎么回事,这画上之人,为何与自已如此相像。

    “兄弟,一个人站在这里做什么。”一把淡粉色的纸伞悄然撑了过来,替他挡了上面的风雨。这柄伞的主人是个女子,身量高挑,有着一股难掩的成熟和暖暖的笑容。只是俏皮的唇和浅浅的梨涡似乎在隐隐揭露其另一方面的特征。

    她的目光也落向了画上之人,唇微弯,声线妩媚,“是有些像,不过,听说此人乃全魔界一致通辑的人呢。虽然不知道名姓,不过,能闹得魔界如此大动静的人,肯定来头不小吧。”

    她将纤纤玉指探在伞沿,雨滴滴在上面,溅得如梦如幻。“你住哪间宿舍,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幕北冲进雨幕,回眸一眼,“掌门住哪里!”

    “你要见掌门?!”她说,“你还不是正式弟子,是不能见掌门的。”

    “是吗?”

    她脸上的梨涡深了点,“不过,我正好有事要回禀掌门,你倒是可以跟着我。”她紧走七步,粉红的纸伞又挡上了幕北的上空。

    幕北再次冲入了雨幕,向君山殿的方向,“等等我,我回宿舍拿样东西。”

    一一零的门一推开,怒火便不可遏制地往上冒。压放在被褥底下的瑶琴竟被武胜翻了出来,还堂而皇之地抱在怀里,不着调地东敲西扯。幕北将瑶琴抢在怀里,蓦见秀雅斑斓的琴身被利器新镂四个横七竖八的小字,幕北去屎。

    “蓬”一拳砸过去,不偏不邪,正中武胜的脸上。“蓬”又一声,幕北的脸上同样挨了一记重拳。

    一一零宿舍,拳足交加。结局,依旧是武胜瑟缩在床角里。

    “伞……,借用一下。”幕北背了包起的瑶琴,抄起了床角的一柄墨黑帆布伞。

    武胜望着他的勿勿离去。一具破琴,有什么稀罕的。只是,一口气实在难以噎下,他素性往被褥里一钻,大被蒙过头。

    “师姐,我们走吧。”幕北紧了紧身后的包袱。

    “你的脸怎么了,又打架了。”

    “又。师姐?”

    她抿嘴微笑,“走吧”。

    昆仑墟古建筑群林林总总,界限模糊,不过,依旧能分辨出大体的构架。八座山峰将君山围在核心,而君山的核心便是三清宫,昆仑墟一应重大事宜都在这三清宫举行。连带着,每届拜入山门还未经筛选的这一个月内,所有新人都会被安置在君山。西方君山殿和东方玉女殿分别是男女宿舍,待一个月后,所有正式弟子将会离开君山宿舍,分往八峰宿舍入住。

    两人所过之处,不时有人打招呼,“明钰师姐好。”

    幕北故意落在后头,拉住一个刚刚打过招呼的包子头的女生问,“明钰师姐,她是什么来头。”

    包子头眨了眨一对水汪汪的大眼,有些紧张地摇摇头。

    远处,明钰师姐遥遥望来,安娴地等候着。

    幕北三步并做两步趋上去。

    “你们适才说什么呢。”

    幕北忙缄口,摇头。

    “呵呵,我能有什么来头,不过是若水峰的大师姐而已。”

    幕北不敢再瞧她,“你,原来都知道了。”

    “到了。”她说。

    幕北蓦然抬头,好半天,再瞧见三清宫正门的顶。三清宫足有百十丈高,那巨大的匾额更是直挂云宵。正殿之上,一裘华贵而不乏清丽的身影端正坐在一把光华灿烂的精致椅子上,凤目流转,仿佛三春之兰,盛夏之荷,爽秋之菊,严冬之梅。禀龙风之姿,擅风月之貌。只是,那个人幕北是见过的,虽然,那时的打扮不像现在这样端庄华贵。

    就在大殿两旁精雕细镂的椅上,零落地坐着七八个人,其派头与气势,应该是昆仑墟各峰的长老。

    明钰躬身道,“若水峰已就绪,只待迎接一个月后的新生弟子。”

    两旁座上的长老们皆点头,满面嘉许的表情。高台之上,苍月微微抬手,微点头,声线温和地说,“你师傅已闭关一万五千余载,难测出关之期,幸苦你了。咦……”她睇了睇明钰身旁。

    “禀掌门,禀各位长老。这位师弟要见掌门。弟子便……”

    “甚好。你先下去吧。各位长老,你们也先退下吧。”众人不约而同望向幕北,出殿而去。苍月走下高座,向幕北打量了半晌,“你终于肯走正途了,不过,依昆仑墟的规矩,你还须过得了一个月后的考试。”

    幕北瞧着她那明艳动人的容颜,不觉间记起了些往事。那一次诛仙台之战。“是你设计废了我的修为。”

    她蓦然瞥来,“你还记着那事。那只是为了你好,更何况,我应了朋友之托。”

    “是吗?对你而言,也许无关要紧,不过对于我而言,失去修为等同于死。也因此,你的朋友死了。”

    “我并没有考虑太多。事实上,的确如你所说 ,如若你的修为未失,你便可以救回她。如若你修为未失,她至少现在还活着,虽然活得很痛很累。”她幽幽别过身子。

    “直到现在,我依旧不太能清晰分辨出你心中所谓的正邪之途。所以,我会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你欠了我们的。如今,婉婉已不在了,我希望你将欠我们的补回来,将欠婉婉的也一并补在我的身上。”

    她的身子步出去两步。

    “你想要什么。”

    “帮我恢复鬼修。”

    “不可能。”她说得斩钉截铁。接着说,“答应我,重新开始。入我仙门,选择仙修,且修习仙术。”

    幕北勾了勾嘴,一抹酸涩和疲倦不经意从心中流淌而过,“仙修,重头开始?你说笑的吧。”

    “凭你的资质,我相信,一定有比从前更高的成就。”

    “我少一魄,你觉得容易?”

    “这并难不倒你。我并不相信你放弃了。至少,你没因诛仙台那一战而殒迹,就表明你没放弃过。现在,你能站在我的面前,向我讨索,更说明你一直在坚持着,正如你自已所说,修为对于你而言,比任何人都都重要。”

    幕北转了身子,“修为对我而言,的确非常非常重要。不过,仙修?两年,三年,十年,抑或是一辈子?呵呵,你认为我等得及吗。对于我而言,恢复我的鬼修才是捷径,才是正经。不要枉费心机了,我从来没有仙修的打算,这一辈子,也绝不可能。”

    “是吗。”她黯然回到她的座上。“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诛仙台那一战,我并不是没有杀你的想法。”

    幕北冷笑一声,“是吗。”

    “那是以你弃邪从正为代价的。眼下,……”

    “眼下,我不可能弃邪从正,所以,你可以杀了我是吗。”幕北说。

    “看在婉婉的面上,我放你一次。下一次,我不会手软。你,即刻下山去。”

    幕北一动不动。他不是没想过苍月是不可能帮他恢复鬼修的,只是,心存一线奢想罢。因此,他才觉得,做了一件无聊得有些幼稚的事。终于,他缓缓解下背后的包袱,解了开来。

    “芳华!怎么在你这。”她的表情变了变。

    “有了此琴,我是不是可以继续呆在昆仑墟上。”

    她有些恍然,脸上的黯然一扫而去。纤指微屈地一滑,芳华已在她的掌中。她的表情很复杂,既有惊喜,又有忧伤。“此琴是谁给你的,你与那人是什么关系。那人,还对你说些什么?不对,那人怎么可能还活着。这琴,你是……”她的表情激动得无可名状。

    幕北有些难解。临行前,姐姐明明说仙魔敌对。可是,这明明是一把魔琴。

    “是一位姐姐。”

    “香尘吗。”

    幕北彻底震惊了。怎么回事,她也知道姐姐的名字。似乎对姐姐还很了解。

    “我可以让你留在昆仑墟。”她似在思量着什么,微侧着头,视线透过窗户,遥接天边。当她拉回视线的时候,淡淡的笑浮上她的脸靥,“其实,你并不想下昆仑墟!是因为魔界的人在通辑你。只有这里,魔界的人才很难渗入。适才那些,你不过是试探我,看能不能恢复你的鬼修。从你进入这三清宫开始,你便已知晓如若不能帮你恢复鬼修,你便不得不加入昆仑墟。”

    她停顿了一下,眉宇清朗中略带一丝不解,“想必,香尘已告诉你这琴不能让别人知晓。只是,香尘为何选你将芳华送上昆仑墟。”

    “我差点死在九幽鬼域……”不行,她虽对姐姐并没什么敌意,难保对其他魔界之人没有敌意。“是她无意中救了我,她又说我呆在冰魄香丘会有危险,于是,就让我来这里了。”

    苍月有些失神。从幕北的话中,不难明白香尘的用意。当真是无意相救的吗,不救的话,恐怕魔界其他人也会去救吧。那时,六界之中,皆有人闻讯前往九幽鬼域,只是终被魔界登先一步。天香命格之人吗?一万五千年了,看来,随着岁月的变迁,香尘也并不想让那个人醒来。那个人,醒或是不醒,苍月都觉得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