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泊中的蚂蚁
字体: 16 + -

第19章 以讹传讹造就假是真时真亦假

    天空写满了阴沉与昏暗,无缝衔接着黑夜与黎明,以至于每日勤恳报晓的金鸡也毫无觉察,就这样连同万物一起,被蒙在阴暗的鼓中。

    好在冰冷机械与智能编程并不在乎光线的明暗,依旧准时准点,从四面八方唤醒了这座沉睡中的城市。

    天兵迷茫的睁开眼睛,只感觉头痛欲裂,不愿清醒的诉求充斥着整个大脑。

    可那无情的手机却不停地喧闹着,如同一口钟磬置于颅内,反复撞击,低沉回荡。

    挣扎着挪动自己瘫软的身躯,好不容易才够到了近在咫尺的手机,天兵当下便胡乱地摸索着屏幕,令人厌烦的闹钟声戛然而止。

    ———————————————————————————————————————————

    五月十七日,上午八点二十一分。

    昨夜又是在队里度过的,可惜案件还是没有进展。

    天将试着拨打了几次弟弟的电话,但是却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最后接收到的信息,是一张饭馆中所拍摄的照片,并附话语:哥,请暂时不要联系我。

    至此之后,便失去了联系。

    “这小子,又在搞什么……”天将皱了皱眉头,回想起天兵往常就是如此,喜欢莫名其妙的消失,之后再突如其来的出现。

    小孩子心性,暂时顾不上管他,天将手里捏着车钥匙,往昨天修好的车子走去。

    秦奋毕竟不是铁打铜铸,身体对休息的需求与他人别无二致。

    与此同时,龙大海身为副队长,就要顺势顶扛上去,成为队里的主心骨。

    所以这次出门给整个队买早餐的任务,就变成了最早醒来的天将独自一人执行。

    天将在脑中思索着目的地,不知不觉就想起了昨日的包子店,于是驱车前往了那条去过的街道。

    天色昏暗,犹如泼墨,近远光灯也无法将眼前的景象照亮。

    路灯一直在打瞌睡,忽明忽暗,丝毫没有想要振作精神的迹象。

    虽然一路上车辆并不是很多,但天将仍旧高度集中着注意力。

    自从上次暴雨天车祸之后,天将就不敢再有半点疏忽了。

    好在一路顺风,并在那条街道不远处找到了可以停车的位置。

    还未迈步进入,天将便站在远处望了一眼,随后又环顾四周,唯独这条街道里透出微光。

    为了生活,世上总会有早起的鸟儿。

    慢步行进,拿出手机照亮,途径金记砂锅店、张三排骨米饭、王大发腊肉夹馍,越过一滩还未褪去的污水。

    昏暗与安静相伴,天将继续前行,却被忽然间爆出的一阵粗鄙之语扰乱了心思。

    闻声望向源头,亮光透过人间缝隙散发出来,嘈杂之声不绝于耳。

    天将加快脚步走上前去,不巧正是那间包子铺。

    只见笼屉散落一地,新鲜的包子被人踩踏,和着污泥粘在地面上,刚出生却又奄奄一息。

    顾客们都纷纷往后退开,站在自认为心安理得的位置静观其变,等待着一出好戏的上演。

    门面外支架上方老旧的白炽灯来回晃动,摇曳的光线将人脸一遍遍涂成蜡黄。

    经营这间包子铺的是一对中年夫妇,男的叫马老三,站在门口,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马老三的老婆是个哑巴,手上沾着面粉,腰上系着围裙,吓得躲在店门后面不敢露面。

    有些客人的手里已经提到了热气腾腾的包子,但却仍旧不肯离去,大惊小怪的瞪着眼睛,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比免费看戏来的有意思了。

    而那些原本就还没买到包子的客人,便更加理直气壮,躲在灯光之后,一本正经的围观着。

    天将同样是毫不知情,看着脚边散落的包子,他弯下腰来,打算在被践踏之前捡起,却不料有人抢先踩了一脚,随后踮起脚尖,特地又蹂躏了一番。

    “捡什么捡?!妈的,死猪肉包的馅儿你也敢要?!”

    粗鲁的行为,粗暴的语言,让天将伸出去的手连同怒气不知安放于何处。

    然而这位大腹便便的光头男子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继续用那肮脏的鞋底,将周边散落的其它包子,一个又一个,毫无顾忌,肆意踩踏。

    天将咬紧了牙齿,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

    “就是就是!为了省几个小钱,居然敢拿前几天淹死的死猪做肉包子,呸!真不要脸!瞧瞧你们那穷怂样儿!”另一位尖嘴猴腮,上红下绿的妇人顺势帮腔,说罢一口恶心的浓痰就吐在了笼屉上。

    “我从来也不会用死猪肉做包子,你们这是血口喷人。”看着一大早起来,辛辛苦苦亲手包好的包子与泥土为伴,马老三实在是于心不忍,便走上前来理论。

    “血口喷人?呵呵,马老三,你狗日的以前就是个贼!偷人家大姑娘的衣服叫警察给逮了起来,可叫人一顿笑话。现在倒好,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卖起了包子,却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你那点儿贼心思,就压根儿没变过!”光头男子咄咄逼人,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那那那……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再再再……再说了,我我我……我早就不做贼了!”马老三被戳到了痛处,急红了眼眶,磕巴地话都说不顺溜。

    “我呸!你说你不做贼就不做贼啦?拿死猪肉做包子馅儿,你还不如做贼呢!”帮腔的妇人翻动着白眼、撅着下巴,双手叉腰,接着就又是一口浓痰。

    “我!没!有!用!死!猪!肉!”马老三是个粗人,说不过理来,就声嘶力竭的想要用声音证明自己。

    “马老三,你吼那么大声干嘛?老娘我耳朵好得很!”帮腔妇人的声调也不甘示弱,尖锐的就像是在杀猪一般:“我可是听小猴子说的,狗日的你昨晚跟你媳妇两个人,到河边去偷偷地运了一头死猪回来,那可是瞧得真真儿的!”

    “干……干嫩娘的!我马老三才没有捞死猪呢!”马老三大吼着,胸口大幅度起伏,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马老三!你个贼孙子,狗玩意儿,用死猪肉包包子,不得好死!”帮腔妇人见马老三还嘴,就像是炸了毛的斗鸡一般,踩着步子就顶了上去。

    “我……我……我……我他妈弄死你!”马老三说不清理儿,哪里还顾得上形象,咬牙切齿的瞪着这个嚣张跋扈的妇人,脑子一热,挥起拳头就朝着面门打了过去。

    只听一声惨叫,那妇人鼻血撒了一地,向后倒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墩儿就坐在了自己吐下的浓痰上。

    “马老三!我干你丫的!”光头男子见妇人吃瘪,便立即从裤兜里掏出了铁虎指,一蹬后脚跟儿就朝着马老三冲了上去。

    形势越发脱离控制,然而如此火热的现场,除了天将之外,围观群众却都一个个冷漠的像是纸牌一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