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拨云见日（四）
玄素神秘地笑了笑：“他已经被你们吃了！不过，我是个很节约的人，他身上的肉可是一点都没有浪费。脑袋煮熟后直接做成酱爆人头肉，胸脯肉腌成肉干，肋板肉焖烧成东坡肉，大腿切成小块用竹签串起来做烧烤，手脚直接炖汤……”
“闭嘴！你这个畜生，到底还有没有一点人性？连狗都不吃狗肉，你竟然让我们人肉？！”李尧臣伏在地上，吐得稀里哗啦，倔强地抬头对着玄素大吼，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碗片，使劲儿朝他扔去，似乎以此给予对方重击。
“哈哈——”玄素冷笑一声，轻轻一个侧身便躲过袭来的碎片，不屑地瞥了一眼，道：“没有这些人肉，你们上哪里品尝这么美味的佳肴？”
我已经吐得混身无力，整个胃几乎翻过来，连肚里剩下的最后那点残渣也荡然无存。我没想到自己有天会吃人肉，而且还能吃得如此津津有味，现在之所以觉得恶心，无非是因为知道这是人肉，所以心理上才产生抵触，可是生理上似乎完全享受得很。从这点来说，与玄素又有什么不同，只是嘴上不愿承认罢了。
蒲松龄虚弱道：“你就是因为这些，所以才杀了万启远，是吗？”
玄素拽过一把凳子，坐下来：“本来并无意要杀他，但是那天晚上遇到突发状况，我急需补充阳气维持法术，赶巧那天寺院没有其他香客，整个后院只有你们和万启远住着。你们是我兄弟，念及往日情谊，我只能选择万启远作为牺牲对象。”
“你这个坏蛋，没有一点人性，快还我启远——还我启远——”谌凤莹突然激动起来，痛哭流涕。
蒲松龄质问道：“这么说来，我们幸运没有死，原因就在你心里还念及大家往日的兄弟之情，是吗？如果那晚万启远不在，你是不是也会选择我们作为牺牲品？”
玄素僵直的肌肉缓和下来，少了些冷酷与无情，缓缓道：“玄素绝对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大嫂刚才说的那些事，每一件我都牢记在心理。我知道自己施展养尸术，大逆不道，违悖天伦，但是我有我的苦衷。一直以来，我都把你们视同亲生兄弟，这也是多年让大家蒙在谷里的原因。我这么做，全是为了大家好。然而，天命不可违，你们还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也许我命里注定不配享受友情，出此下策，我比你们更痛苦。”
张笃庆注视着他，难过道：“你认为我们还会相信你的话吗？”
玄素凝望着张笃庆，眼神里竟然流露出一丝深情与痛楚，几次欲言又止。
我心里有个疑问，张口道：“万启远死亡的那个夜晚，我就睡在隔壁，为何屋里会传来让人耳红心跳的女人呻吟？”
玄素犀利地眼神看着我，道：“万启远的死虽是我所为，但是也有他自身的原因，如果他是一个正人君子，面对美人能够不动色心，可以坐怀不乱，也许就不会那么轻易死，说到底他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
大家有些不知所云，我也没有听明白，胡乱猜测莫非玄素为了吸取万启远的阳气精华，还动用一番美人计不成。谌凤莹撕心裂肺地吼道：“不可能，你胡说！启远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这个坏蛋不光谋害人命，竟还恶意造谣中伤他人。”
玄素睥睨着谌凤莹，发出一阵冷笑。
说时迟，那时快。躲在角落里的何所忆突然触地而起，手持利剑，双脚往墙壁一蹬，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只见刀光一闪，身体倏地向玄素弹去。大家全然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她被打伤后已经动弹不得，没想到现在还能突然袭击。
“今天就是死，也要找个垫背的——”何所忆人剑一体，舞着长剑，高声喊道。
玄素似乎没有料想到，一个瘦削的姑娘竟会放命一搏，而且此人身中剧毒，同时还被自己亲手打伤。他并不知晓何所忆年纪虽不大，但在长期刻苦修练下身法也是十分了得。眨眼间，就给他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何所忆人在空中，招式接连变化，剑锋四射，让人眼花缭乱，无法分清虚实。玄素本想迎面还击，危机之下却没有发现破绽，只见他眉头一蹙，身体还保持着坐姿，人却后移至一丈开外。
只听见“咔嚓”一声，寒光一闪，那把凳子从中间炸裂开，被剑劈得四分五裂。何所忆双脚重重落地，立在那里，双手持剑，依旧保持着砍的架式。玄素刚才只要动作再慢上半秒，身体必被击中，后果可想而知。
玄素静静伫立着，左手攥着念珠，微微颔首，施了一个单手礼，道：“阿弥托佛！好厉害的剑法，看来姑娘是成心要置我于死地，既然这样，那就休怪贫僧下手不留情。”言毕，身影一闪，瞬间移到何所忆面前，他右脚往后一撑，两掌合并推出，正中何所忆胸口。接着，何所忆身体弯成弓形，被强大的力量击起，呼呼向后面飞去。
鲜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四肢随着惯性无力地从空划过弧线，那张清秀的脸庞还未来得及展示痛苦，已经闭上双眼失去生机。
嘡啷一声，何所忆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墙边的那排罗汉上。那些塑像看样子非常脆弱，如同瓷烧的花瓶一样，转眼间被砸碎一地。何所忆死死地躺在地上，白色衣服上沾满血迹，惨状目不忍视。
“何姑娘——何姑娘——”蒲松龄匍匐着挪到何所忆身边，艰难地坐起来，眼里流淌出清澈的泪，慢慢地伸出手把她上半身揽在怀里，轻轻地摇晃着，好像在喊醒一个正在沉睡的人。他难过地张大嘴巴哭泣，却发不出声音，泪水无声息地滑落，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忧伤和绝望。我鼻子一酸，眼眶里不禁挂满泪水。
若兰嫂早已是个泪人，慢慢地爬过去，抱着蒲松龄的后背，不断啜泣着。龄哥抱着何所忆那张苍白的脸，悲哀地哭泣道：“你爹临走时，我曾经答应过他，要把你当作亲生女儿一样好生照看。现在却因为我的错，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我该怎么向你九泉之下的爹交待？”
突然，一股扑鼻地恶臭飘过来，直熏得人头昏脑涨。我扭过头去四下寻望，发现臭味源自那些破碎的罗汉。仔细一看，我内心被巨大的恐怖和恶心填满。
地面上一堆堆白花花的活物正在蠕动，原来是令人作呕的生蛆。米黄色的肉块散落遍地，明显已经腐烂很久，有些已经发霉变成黑褐色。众多的头骨、肋骨、大腿骨等包裹在雕塑壳内，上面挂着不少零星的碎肉，因为腐烂几近剥离。原来那些罗汉外表挂着一层陶壳，里面却是一具具真人的尸体，难怪造型会如此栩栩如生，简直跟真的一样。
(本章完)
“闭嘴！你这个畜生，到底还有没有一点人性？连狗都不吃狗肉，你竟然让我们人肉？！”李尧臣伏在地上，吐得稀里哗啦，倔强地抬头对着玄素大吼，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碗片，使劲儿朝他扔去，似乎以此给予对方重击。
“哈哈——”玄素冷笑一声，轻轻一个侧身便躲过袭来的碎片，不屑地瞥了一眼，道：“没有这些人肉，你们上哪里品尝这么美味的佳肴？”
我已经吐得混身无力，整个胃几乎翻过来，连肚里剩下的最后那点残渣也荡然无存。我没想到自己有天会吃人肉，而且还能吃得如此津津有味，现在之所以觉得恶心，无非是因为知道这是人肉，所以心理上才产生抵触，可是生理上似乎完全享受得很。从这点来说，与玄素又有什么不同，只是嘴上不愿承认罢了。
蒲松龄虚弱道：“你就是因为这些，所以才杀了万启远，是吗？”
玄素拽过一把凳子，坐下来：“本来并无意要杀他，但是那天晚上遇到突发状况，我急需补充阳气维持法术，赶巧那天寺院没有其他香客，整个后院只有你们和万启远住着。你们是我兄弟，念及往日情谊，我只能选择万启远作为牺牲对象。”
“你这个坏蛋，没有一点人性，快还我启远——还我启远——”谌凤莹突然激动起来，痛哭流涕。
蒲松龄质问道：“这么说来，我们幸运没有死，原因就在你心里还念及大家往日的兄弟之情，是吗？如果那晚万启远不在，你是不是也会选择我们作为牺牲品？”
玄素僵直的肌肉缓和下来，少了些冷酷与无情，缓缓道：“玄素绝对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大嫂刚才说的那些事，每一件我都牢记在心理。我知道自己施展养尸术，大逆不道，违悖天伦，但是我有我的苦衷。一直以来，我都把你们视同亲生兄弟，这也是多年让大家蒙在谷里的原因。我这么做，全是为了大家好。然而，天命不可违，你们还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也许我命里注定不配享受友情，出此下策，我比你们更痛苦。”
张笃庆注视着他，难过道：“你认为我们还会相信你的话吗？”
玄素凝望着张笃庆，眼神里竟然流露出一丝深情与痛楚，几次欲言又止。
我心里有个疑问，张口道：“万启远死亡的那个夜晚，我就睡在隔壁，为何屋里会传来让人耳红心跳的女人呻吟？”
玄素犀利地眼神看着我，道：“万启远的死虽是我所为，但是也有他自身的原因，如果他是一个正人君子，面对美人能够不动色心，可以坐怀不乱，也许就不会那么轻易死，说到底他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
大家有些不知所云，我也没有听明白，胡乱猜测莫非玄素为了吸取万启远的阳气精华，还动用一番美人计不成。谌凤莹撕心裂肺地吼道：“不可能，你胡说！启远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这个坏蛋不光谋害人命，竟还恶意造谣中伤他人。”
玄素睥睨着谌凤莹，发出一阵冷笑。
说时迟，那时快。躲在角落里的何所忆突然触地而起，手持利剑，双脚往墙壁一蹬，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只见刀光一闪，身体倏地向玄素弹去。大家全然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她被打伤后已经动弹不得，没想到现在还能突然袭击。
“今天就是死，也要找个垫背的——”何所忆人剑一体，舞着长剑，高声喊道。
玄素似乎没有料想到，一个瘦削的姑娘竟会放命一搏，而且此人身中剧毒，同时还被自己亲手打伤。他并不知晓何所忆年纪虽不大，但在长期刻苦修练下身法也是十分了得。眨眼间，就给他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何所忆人在空中，招式接连变化，剑锋四射，让人眼花缭乱，无法分清虚实。玄素本想迎面还击，危机之下却没有发现破绽，只见他眉头一蹙，身体还保持着坐姿，人却后移至一丈开外。
只听见“咔嚓”一声，寒光一闪，那把凳子从中间炸裂开，被剑劈得四分五裂。何所忆双脚重重落地，立在那里，双手持剑，依旧保持着砍的架式。玄素刚才只要动作再慢上半秒，身体必被击中，后果可想而知。
玄素静静伫立着，左手攥着念珠，微微颔首，施了一个单手礼，道：“阿弥托佛！好厉害的剑法，看来姑娘是成心要置我于死地，既然这样，那就休怪贫僧下手不留情。”言毕，身影一闪，瞬间移到何所忆面前，他右脚往后一撑，两掌合并推出，正中何所忆胸口。接着，何所忆身体弯成弓形，被强大的力量击起，呼呼向后面飞去。
鲜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四肢随着惯性无力地从空划过弧线，那张清秀的脸庞还未来得及展示痛苦，已经闭上双眼失去生机。
嘡啷一声，何所忆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墙边的那排罗汉上。那些塑像看样子非常脆弱，如同瓷烧的花瓶一样，转眼间被砸碎一地。何所忆死死地躺在地上，白色衣服上沾满血迹，惨状目不忍视。
“何姑娘——何姑娘——”蒲松龄匍匐着挪到何所忆身边，艰难地坐起来，眼里流淌出清澈的泪，慢慢地伸出手把她上半身揽在怀里，轻轻地摇晃着，好像在喊醒一个正在沉睡的人。他难过地张大嘴巴哭泣，却发不出声音，泪水无声息地滑落，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忧伤和绝望。我鼻子一酸，眼眶里不禁挂满泪水。
若兰嫂早已是个泪人，慢慢地爬过去，抱着蒲松龄的后背，不断啜泣着。龄哥抱着何所忆那张苍白的脸，悲哀地哭泣道：“你爹临走时，我曾经答应过他，要把你当作亲生女儿一样好生照看。现在却因为我的错，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我该怎么向你九泉之下的爹交待？”
突然，一股扑鼻地恶臭飘过来，直熏得人头昏脑涨。我扭过头去四下寻望，发现臭味源自那些破碎的罗汉。仔细一看，我内心被巨大的恐怖和恶心填满。
地面上一堆堆白花花的活物正在蠕动，原来是令人作呕的生蛆。米黄色的肉块散落遍地，明显已经腐烂很久，有些已经发霉变成黑褐色。众多的头骨、肋骨、大腿骨等包裹在雕塑壳内，上面挂着不少零星的碎肉，因为腐烂几近剥离。原来那些罗汉外表挂着一层陶壳，里面却是一具具真人的尸体，难怪造型会如此栩栩如生，简直跟真的一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