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拨云见日（三）
桌子翻了，油灯灭了，屋内漆黑一片。
“何姑娘——”蒲松龄关切地喊道，想起身过去搀扶，却发现实在动不了，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
“玄素，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李尧臣吼道，徒劳挣扎一番。
“你怎可对一个姑娘下手？”张笃庆冷冷地质问。
屋外划过几道闪电，照得屋内瞬间如白昼。何所忆斜倚在墙角，瘦削的身体蜷缩着，脸上现出非常痛苦的表情，嘴角残存着一丝血迹，呼呼地喘着粗气。那把二尺利剑落在不远处。
呼！许多根蜡烛神奇地同时点燃，房间瞬时亮堂起来。玄素根本无视众人的责问，雕塑般乌楞楞地站在那里，右手上的鲜血一滴滴地流下来，一张冷酷的脸毫发毕现。我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满屋子的蜡烛竟然可以瞬间点，既然可以这么做，刚才为何只点着一盏油灯，让大家在昏暗的灯光里吃饭，看来此人除了狡猾之外，还是一个吝啬节约之人。
屋内亮如白昼，每个人脸上的痛苦更加清晰。满松龄坐在地上道：“何姑娘，不要再硬拼，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咱们盲目拼命还有什么意义。现在，有一些事还是没弄明白，不管怎样也不能死不瞑目。”他扭头望着玄素，“我问你，那洞穴里的尸骨是怎么回事？里面躺着的女孩又是怎么回事？”
玄素脸部不自觉地触动一下，似有迟疑，眯着眼若有所思道：“我对不住大家，玄素在这里给大家赔个不是，恳请大家原谅。”他深鞠一躬，“事到如今，我就满足你们的愿望，也好死个明白，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的苦衷，今天的一切全是迫不得已。何姑娘在道术上的造诣的确令人刮目相看，你猜的一点不错，我就是那个养尸人，那个地下洞穴就是养尸地。那年，我来到青云寺，意外发现这里有一个天然洞穴，里面条件十分有利于养尸，所以才下定决心留下来。养尸本来就是邪术，违逆天道，有悖人伦，需要有大量的阴气。此术欲炼成功，必备的一种东西就是——人油，只能由新鲜的人肉制作。”
“啊？！”我们惊愕不已。若兰嫂和谌凤莹两位美女被吓得花容失色，何所忆却紧抿着嘴唇，胸口一下一下地起伏着，死死地注视着玄素。蒲松龄张大嘴巴，许久，喘息道：“这些说来，那些尸骨都是活人的？这些年，你到底杀了多少人？这些人家属难道就没有一个报官府么？”
玄素微微一笑道：“你说的没错，那些尸骨生前都是像你们一样的活人。他们都是来庙里拜佛的香客，这些俗人的目的无非就是些取妻生子、荣华富贵、升官发财之类。为祈求烧香灵验，很多人连烧三天，就选择在本寺后院留宿。也许有些人家属会上报官府，但是每年都有人莫名其妙失踪，没啥值得大惊小怪，时间一长自然不了了之，根本没有人会把失踪人口与寺庙联系起来。”
张笃庆使劲儿斥训道：“玄素啊玄素，我做梦也想不到你竟然是今天这副模样。这些年里，咱们无数次即兴远游，吟诗赏月，既然你这么喜欢杀人，那么杀我们的机会一定有很多，为何迟迟没有动手？”
玄素似乎在努力克制内心的情绪，道：“不杀你们，是因为我拿你们当兄弟。杀人并不是我的嗜好，亦非故意为之，而是养尸下的迫不得已。青云寺历来香火旺盛，那些香客足以供我使用，除了用来炼制人油，适时汲取阳气以外，他们的身上剩下的肉一点也没有浪费。”
我不嗤一鼻，他这么一说，倒显得自己还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这不明摆着是“既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可是，这话听着又让人十分别扭，我寻思着里面的意思。突然，眼光落在刚才被打翻在地的残羹冷炙上。
这一看不要紧，我的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方才因为灯光暗淡，所有东西看起来都显得模糊，现在灯火通明，一切东西看起来都清清楚楚。晚饭桌上那罐味道鲜美可口的骨头汤已经洒落满地，装汤的陶瓷罐歪躺着，里面掉落出一支完整的人脚。脚踝处被齐刷刷砍去，脚掌已经被煮得白白胀胀。
胃里仿佛一座火山爆发，一股酸甜苦辣咸的液体直涌喉咙，喷薄而出，我的面前吐出一大摊秽物。一边吐，一边紧忙喊道：“啊？！刚才吃的肉有问题，你们看，那汤罐里装着一只人脚——”话没说完，哇啦一下，胃里又一股食物翻上来。
(本章完)
“何姑娘——”蒲松龄关切地喊道，想起身过去搀扶，却发现实在动不了，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
“玄素，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李尧臣吼道，徒劳挣扎一番。
“你怎可对一个姑娘下手？”张笃庆冷冷地质问。
屋外划过几道闪电，照得屋内瞬间如白昼。何所忆斜倚在墙角，瘦削的身体蜷缩着，脸上现出非常痛苦的表情，嘴角残存着一丝血迹，呼呼地喘着粗气。那把二尺利剑落在不远处。
呼！许多根蜡烛神奇地同时点燃，房间瞬时亮堂起来。玄素根本无视众人的责问，雕塑般乌楞楞地站在那里，右手上的鲜血一滴滴地流下来，一张冷酷的脸毫发毕现。我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满屋子的蜡烛竟然可以瞬间点，既然可以这么做，刚才为何只点着一盏油灯，让大家在昏暗的灯光里吃饭，看来此人除了狡猾之外，还是一个吝啬节约之人。
屋内亮如白昼，每个人脸上的痛苦更加清晰。满松龄坐在地上道：“何姑娘，不要再硬拼，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咱们盲目拼命还有什么意义。现在，有一些事还是没弄明白，不管怎样也不能死不瞑目。”他扭头望着玄素，“我问你，那洞穴里的尸骨是怎么回事？里面躺着的女孩又是怎么回事？”
玄素脸部不自觉地触动一下，似有迟疑，眯着眼若有所思道：“我对不住大家，玄素在这里给大家赔个不是，恳请大家原谅。”他深鞠一躬，“事到如今，我就满足你们的愿望，也好死个明白，希望你们能理解我的苦衷，今天的一切全是迫不得已。何姑娘在道术上的造诣的确令人刮目相看，你猜的一点不错，我就是那个养尸人，那个地下洞穴就是养尸地。那年，我来到青云寺，意外发现这里有一个天然洞穴，里面条件十分有利于养尸，所以才下定决心留下来。养尸本来就是邪术，违逆天道，有悖人伦，需要有大量的阴气。此术欲炼成功，必备的一种东西就是——人油，只能由新鲜的人肉制作。”
“啊？！”我们惊愕不已。若兰嫂和谌凤莹两位美女被吓得花容失色，何所忆却紧抿着嘴唇，胸口一下一下地起伏着，死死地注视着玄素。蒲松龄张大嘴巴，许久，喘息道：“这些说来，那些尸骨都是活人的？这些年，你到底杀了多少人？这些人家属难道就没有一个报官府么？”
玄素微微一笑道：“你说的没错，那些尸骨生前都是像你们一样的活人。他们都是来庙里拜佛的香客，这些俗人的目的无非就是些取妻生子、荣华富贵、升官发财之类。为祈求烧香灵验，很多人连烧三天，就选择在本寺后院留宿。也许有些人家属会上报官府，但是每年都有人莫名其妙失踪，没啥值得大惊小怪，时间一长自然不了了之，根本没有人会把失踪人口与寺庙联系起来。”
张笃庆使劲儿斥训道：“玄素啊玄素，我做梦也想不到你竟然是今天这副模样。这些年里，咱们无数次即兴远游，吟诗赏月，既然你这么喜欢杀人，那么杀我们的机会一定有很多，为何迟迟没有动手？”
玄素似乎在努力克制内心的情绪，道：“不杀你们，是因为我拿你们当兄弟。杀人并不是我的嗜好，亦非故意为之，而是养尸下的迫不得已。青云寺历来香火旺盛，那些香客足以供我使用，除了用来炼制人油，适时汲取阳气以外，他们的身上剩下的肉一点也没有浪费。”
我不嗤一鼻，他这么一说，倒显得自己还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这不明摆着是“既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可是，这话听着又让人十分别扭，我寻思着里面的意思。突然，眼光落在刚才被打翻在地的残羹冷炙上。
这一看不要紧，我的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方才因为灯光暗淡，所有东西看起来都显得模糊，现在灯火通明，一切东西看起来都清清楚楚。晚饭桌上那罐味道鲜美可口的骨头汤已经洒落满地，装汤的陶瓷罐歪躺着，里面掉落出一支完整的人脚。脚踝处被齐刷刷砍去，脚掌已经被煮得白白胀胀。
胃里仿佛一座火山爆发，一股酸甜苦辣咸的液体直涌喉咙，喷薄而出，我的面前吐出一大摊秽物。一边吐，一边紧忙喊道：“啊？！刚才吃的肉有问题，你们看，那汤罐里装着一只人脚——”话没说完，哇啦一下，胃里又一股食物翻上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