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蒲松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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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隔壁命案(三)

    “莫非……”蒲松龄踱着脚步,欲言又止。

    张笃庆似有领会道:“难道是……”

    李尧臣不明就里,有些着急,道:“两位说话能否直接一些,弄得我们简直不知所云。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

    我暗自琢磨着他们的话,脑袋里思维依旧混乱,从昨天西餐厅突然来到大清朝,从相识《聊斋志异》的作者到昨夜发生的命案,一切都来得太唐突,变化太不可思议,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蒲松龄悠然道:“问题也许就出在那副画上。”

    李尧臣不解道:“那画和死者有什么关系吗?”

    蒲松龄低头沉思片刻,道:“以前,曾发生一件真人真事。济南府往南三十里地,有一个村叫水盘石,村里有一名画匠叫老张,尤善人像工笔,手法绝伦,技艺精湛,作品可媲美真人。老张老伴走得早,他和一个小名叫翠翠的女儿相依为命。转眼之间,翠翠长成大姑娘,十分水灵,相貌出众,可以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又因书香门第,气质斐然,秀外惠中,十分惹人疼爱。十里八村的乡亲,无人不知晓老张家里有一位漂亮的女儿,提亲的人自然是踏破门槛。但是,姑娘愣就一个也没入眼。水盘石村里有一个财主,财主家有一个儿子,和戏文小说中描述的一样,十足的纨绔子弟,为人霸蛮,恶习遍身。不知何时,此人惦记上了翠翠。财主觉得姑娘人也不错,想让儿子早日结了婚,也好约束他的行为,让二老以后少操些心思。于是,就寻个媒妁上门提亲,没想到翠翠死活不答应。财主的儿子从小要山得山要水得水,哪里允许自己看上的美人不同意,便怒从心生,动起了歪心思。一日,老张外出办事,财主的儿子便带着几个村痞,闯进老张家里。当时,翠翠正在按着父亲走时嘱托,在屋里装裱客人送来的书画。这个纨绔子弟让人把翠翠手脚用绳绑起来,扒光了其身上衣物,顺手把桌上的宣纸垫于身下,作为行乐铺席,几人逐个发泄完**后方才离去。姑娘哪里受得如此污辱,便含恨自缢。老张悲愤交加,便用其中一张宣纸,含恨作了人生最后一幅画。传说,那画上的红色鲜艳异常,并非源于染料朱砂,而是翠翠被辱时流下的第一滴血。后来此画中的怨气时常化作人形,杀害那些贪恋美色之人。”

    大家听得津津有味儿,我心里对蒲松龄又陡增几分景仰,真不亏为千年小说之王。《聊斋志异》本身已是十分精彩,和当面听他说故事,感觉却是天壤之别。

    李尧臣道:“如此说来,此命案系鬼神所为?”

    张笃庆道:“这当然只是猜测,无凭无据,说了别人也不会相信,自然更不可能成为我们开脱罪责的理由。”

    蒲松龄言毕,重新陷入沉思。

    我道:“各位哥哥,眼下我们被官府的人监禁于此,这样待下去也不是办法,应该想个法子先出去。”

    张笃庆道:“出去倒不急,我们自有法子。那区区一个小霸王奈何不了我们。”

    蒲松龄笑着道:“这淄川县城里,能与知县说上话的人比比皆是,不用担心,大家在这里待不了多久。”

    听到这些,我悬着的心放下来,差点忘了诸位都非等闲之辈。

    突然,玄素叹了口气,道:“你们知道死者是谁吗?”

    我们都忘记了这点,眼睛齐刷刷地望着玄素。他蓦然道:“死者乃是这淄川城万记商铺东家,万洪山的公子万启远。”

    张笃庆面露惊讶之色,道:“万洪山之子?”

    “没错。万记商铺在这淄川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年农历八月十五,万洪山都会前往寺里拜佛上香,我们之间也早就认识。万洪山家资殷实,生意兴隆,却并不希望儿子继续家业,只是企盼万启远有朝一日可以蟾宫折桂,求得功名,光耀门楣。所以,便把公子送到寺里,闭门苦读,准备来年大考。现如今,未曾想到发生这样的事。唉!”

    张笃庆道:“万记商铺在淄川城可是大生意,万启远意外身亡,万洪山一定不肯善罢干休。”

    蒲松龄道:“这样更好,就怕万洪山不追查,查得越细越可证明我们的清白。”

    玄素面露悲容,道:“他的儿子在青云寺意外身亡,我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张笃庆安慰道:“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情,相信万洪山可以理解。”

    李尧臣道:“与其依靠他人,不如依靠自己,咱们应该早些出去,自己动手调查事情真相。”

    蒲松龄道:“淄川名士毕际有是我至交,先前一直在其家中坐馆。毕先生顺治十三年时任山西稷山知县,后任江南通州知州,为人正派,交友甚广,虽然现今居于淄川城无官无职,但却为社会名流推崇,威望很高。他若与淄川知县说句话,放咱们出去应该没问题。只是如何使人书信与他,这倒是一个问题。”

    大家一下子陷入沉默。一会儿,张笃庆朝着牢外喊:“有人没?有人没?”

    连喊几声后,一名小吏走了过来,怒斥道:“嚷什么嚷?”

    张笃庆立马陪着笑脸,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道:“大人,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借笔墨一用,书信一封?”

    看那银锭份量着实不轻,我心里感叹古人随身带着这东西,也不嫌累得慌。只见那小吏看到银锭,仿佛老虎发现了猎物,两眼放光,愤怒的面容立刻变得恭敬温顺,讪笑道:“有的,有的。我这就去拿与你。”说完屁颠屁颠地跑出去,很快拿回一具文房四宝。

    蒲松龄奋笔疾书,片刻功夫,写好一封书信。张笃庆又掏出一个银两,交给小吏道:“麻烦火速送往淄川毕际有先生府上,地址已写在上面。”

    小吏爽快道:“好嘞,包在我身上。”

    我算是真正长了见识,这小吏不管怎么说也是朝廷公职人员,竟然光明正大地收受贿赂,难怪大清朝会灭亡,腐败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就算没有“中央八项规定”之类的制度,收受好处起码也该私下进行,灰色收入怎么可以变成阳光收入。不禁喃喃道:“这小吏胆子真是不小,竟公然接受贿赂。”

    张笃庆笑道:“兄弟习惯就好,这帮小吏每月薪资少得可怜,如果再没有半点油水,还有谁愿意干这个苦差事呢。”

    想想自己的样子,顿时理解了,大家都不容易。

    这封信的效果来得还真是出奇的快,不到两个时辰,另一名小吏就拿着钥匙走过来。打开牢门和每人身上的锁具,道:“你们可以走了。”

    我开心道:“蒲哥真是神通广大,一封信就把大家救了出去。”

    李尧臣大笑道:“大哥的能力可不仅限于此,日后你便可慢慢知晓。”

    蒲松龄详装道:“我乃一介书生,何能之有啊?”说完,众人笑起来。

    李尧臣笑声嘎然而止,道:“咦,怎么少了一个人?欧阳俊兄弟去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