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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没石也起千层浪

    sun mar 15 21:17:57 cst 2015

    人们常常借用“一石击起千层浪”来形容一件事情引起的轩然大波,而就在刺青的这件上访事情的同时,整个的红旗镇还真的有了一场不小的风波,某种程度上讲,对于一个小小的红旗镇来说,也足以说成是一场所轩然大波。

    但这场风波的本身,可绝对不单单是由刺青的上访这一石击起来的。换句话说,就是没有刺青的这场上访,红旗的这场风波也得起来,真正的引子就是在那改革的政策上了:“一事一议”。

    可以说是受了多少年的“摊派”之气的村民,这冷不丁的就有了抗拒“摊派”的依据了,你村里一顿饭就花三千的招待费,不管你是换成雇工、修渠还是什么的名头,只要事先没有“议”的,就是可以不拿了。

    而已经摊派惯了的村镇费用,仍旧还是三提五统农业税的,再加上村里的花多少就一股脑的摊派给村民多少,每个人头的三百二百负担,若是不拿的话那村长的威风可就来了,政府下单子、民警协助清债、滞纳金、抽回土地等办法应有尽有。甚至更什么的地区竟然花上三成的费用雇用法院人来清债,实行以物顶债拍卖……

    一项都是花惯了和摊派惯了的倌倌们,仍旧是我行我素的为所欲为,还把“一事一议”的政策当成了耳旁风,这下花了的钱摊派不下去,已经收上去的村民纷纷的还要讨回去,也就有一波一波的人开始了乡里县里的访诉……

    刺青的访省也只是不偏不正的赶到这个时候上了,正好赶到了村民讨要多收钱款,和纷纷起来追要失款去向的时候,村镇也是在收不上款堵洞的情况下,才去动了截留粮补款、和抬债的心思。

    如若不信那就看看他们的欠帐时间,花钱的理由是可以美化到为老百姓办事,而抬债的时间总是可以看出大概的吧。一个千多人口的村子,竟然在每年都向村民收钱的情况下,外债几十万甚至近百万,程度可想而知……

    所以要说红旗地区的百姓访浪,那种是早早胀鼓的疖子、浓包,那可不是刺青上访这一石击起来,给弄破了的。

    公元2003年的最后半月,已经在信访接待窗口站了就快一个上午的刺青,大声的说了诉求的理由,引了来访者的一个个都不再说喧哗,目光在看向窗口刺青那里,而这窗口的里面原来是有两个人的,就在刺青的大声之后也在陆续的多了二、三个进来,但传看几下刺青的单子,象嘀咕什么然后的几个又都退了出去,其中的一人还带走了单子……

    发放完了单子的窗口清静了下来,只剩下刺青一人在那等着,偶尔也会有刚来的领走几张单子,然后再把填好的单子送回去。刺青眼睛虽在看着里面的工作人员,可心里却仍旧在想事情的结局,自己也并非就是想要到那省委的大门口去,只不过是想通过这样的压力,给自己访的问题加一些力度罢了。

    在家一走的时候,第三村民组的组长就已经扔下话来,找不赢的,如果要是赢了的话费用由他个人出,省里的政策,市、县、镇三级政府搞的,哪个地方不多收,都告,上面还管不过来了。看似表面上是哪一个人多收了,你这不是告的哪一个人,告的是政府,从上到下都告了,那还有个赢呀?

    其实刺青的心里也是没底,人家这话说的也不全假,就拿那个三义庙村来说,那家伙都告到了什么程度了,卖山、卖矿钱的去向能不好查吗?结果还真的就是没有结局,此时的刺青也是没有准确的主意,但又不能自动的退却离开。难道真的就象有些人说的那样,对于公家的钱,你一个人花了那叫贪污,而大伙一块花了,那就没事儿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刺青处于礼貌不能老是看着人家里面的工作人员,便也看着那墙上的钟针,在一跳一跳的移动,就快到了中午下班的时间了,刺青也想里面的人是在跟自己玩心理,下午会不会来,一般情况在等待无望的时候自动也就放弃,可刺青也想试一把,不过晚走几个小时,晚回家一天呗,那么咱也试试,一但下午上班的时候,里面的接待人员见自己还在,还在坚持着等待他们向领导上报反映,他们又会怎样?

    此时的刺青虽然预料不到结果,但他只是要试一把,就想看到了下午上班之后的表情再去车站,也便打算了吃完午饭后早早来等。

    刺青下午的事情不说也知道了,里面的工作人员还真拨了电话,手里还拿着刺青填的那张单子,究竟拨到了哪里,说些什么,是不是应付刺青也不知道。

    不过好象刺青也是猜了他们的心理,有的事情是报了不行,有的事情是不报又不行,有的事情是报早了不行,也有的事情是报晚了还不行,反正是事情没有出怎么都好,一但事情出大了,那不报就是责任……

    对于这刚刚十几天的政策问题,特别是钱的去向问题在村镇就是一个普遍的反映,这又好不容易遇到了政策来访的肯定还会有的,这压了今天是压不了明天的,刺青也只能这样想着但愿他们是真的上报了。

    傍晚,坐在火车上的刺青是想,火车站离家还要有120多里,怎么也得在凤城县城过夜了,今晚反正是到不了家了,就不如给高主任打电话补票去丹东了,也算日后能给那姓丁主任的一个交待。

    正好那高主任接了电话后招呼声特别热情,还告诉刺青他会在财政等着,真待刺青到达丹站时天已经黑了,那姓高主任果然在单位里面等着,还给刺青留了晚饭,之后谈了上访的事情……

    由于村民从村镇受到的很大整改压力上,看到了上级的重视和认为的刺青的上访力度,各村,尤其是德奎村的各组对刺青的相当信度,纷纷邀请刺青帮助他们完成上访。

    由于处于各方压力,镇里也找了刺青谈话,村长也来了刺青家道歉,还表示了要为刺青申请困难房什么的,言外之意刺青也当然明白,曾经也是想过的,真能自己有座大房子住该有多好。那若要搁在这之前的平常日子里,村和组要是把刺青住的大棚头窝棚,给通过的正常渠道报了住房困难,刺青还真就会很高兴的。

    可是按照刺青的性格,要他在这种情况下放弃上访的话,或是要他用上访中的村民利益去换自己的住房的话,他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刺青又对村镇相互推诿,不返村民资金的事再次的去访了县里的经管,并于2004年1月7日,得到了凤城农经局的题目为:《关于红旗镇德奎村……在税费改革中出现问题的处理意见》的书面答复,具体的内容如下:

    “……反映的四个问题:计税面积多,计税常产多,全村每人摊加30元费用,村里高压电网改造每户收取25元……如下:

    1),……将原来的354亩,改为负担计税面积300亩。

    2),……常产由原来434.4公斤落到现在的390.7公斤。

    3),收取农民每人30元的村提费用,退还给农民……

    4),税改前收取每户农民24.80元,全村共收9845元,……3570元已退还给农民,余下部分由电业部门分期支付给村委会,随返随返。”

    落款写的是凤城市税改小组,最后写上了2004年1月7日后,一位姓卢的领着刺青去见他们的局长,得由农村经济发展局的局长审批盖章才行。

    之后,虽然是盖了市的农村经济发展局的公章,也确定了返还村民的集资的,可始终还是没有得到村镇的执行,也就是说,除了高压电网改造收的返还了24.80元之外,其余多收的每人30元,是一分也没有返还给村里的百姓。

    也就是在刺青上访省城一回来,就已经发现组长与村长的关系好了,但究竟是打成了什么样的协议,刺青也不知道了,反正组长正在动员二组的村民,要他们签字同意上交的费用和集资款项。

    刺青一看村和镇里要互相的赖账,村里说等镇里返钱,镇里的经营管理站说村里欠了镇里的钱,唉哟就怪了,听在村里干过的人说是镇里曾在村上拿走了五万,这怎么又成了村里还欠镇里的钱呢?

    那好,村和镇的帐不公开,谁欠谁的咱也管不了,就问这收村民的每人30元到哪里去了,这也没有人想说清楚,村说给了镇里,镇说返了村里,要不就说村欠镇的,没有一个准茬,但就是不给帐看……

    想是就算村里欠了镇里的钱,那也不能跟村民集资的30元扯上关系?这30元集资到底是顶了村里欠镇的钱,还是镇里向村下达的每人30元任务,所谓的欠钱是不是替镇摊派给老百姓的任务,总该向村民说明白吧?

    由于村帐不予公开,刺青不得已再次的又去了省信访,紧接着,省便派了调查组要来到了德奎村实地调查。

    就在刺青回村没几天功夫,上级调查组就来了,有那个省里姓丁的主任、也有丹的姓高主任、还有一个史局长等等一行人来了红旗、来了村里。

    得知了他们也会来刺青的家,刺青听了当时还高兴的,觉得这么多大官来村里,不管是账目上、资金上的吃呀贪那都可以弄清解决了。

    可就是谁也没有想到调查组的人没去村部,而是被按排去了德奎村小学,只见了几个事先按排好的组长亲戚,和村长事先安排的村民。其他闻讯赶到的要想见到领导的村民,包括前来的刺青统统一律的,都被镇里来的人和村里来的人挡在小学的园墙外……

    这里的刺青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一切,这样的作假那还是在解决问题吗?当时立马的也就没了见他们的信心了,于是也就决定躲了不再见他们,以免独词力争必将吵怒他们。

    不过刺青也想,虽说不见领导他们,那也得让他们知道原因那,是想至少也得让他们对这事有所觉察也好,这样总比见面直说弄得领导难堪要好得多。

    你们想呀,这些人虽然都是府的领导,但来的地方层别有所不同,他们各自的心理也就不同。换句话说主要的领导是省里下来的,市里面的领导也就得跟着下来,心里都装着明白呢,县里和镇里的呢,在捅漏子的时候最怕的就是上级领导下来,怕事情见光,擦不干净的屁股得压着盖着,怕在领导面前被揭了下不来台,不愿意跟着但又不得不来。

    因此他们在看待问题的角度,和处理事情的方法上也是有着不同的,村镇干部把要求见领导的村民,拦在小学校墙之外就是个例子,他们不就是怕村民把真相摆到了领导面前难堪么?

    刺青在想,省里的领导要来自己的家,也就是等于给足了自己的面子,自己一人就是对小学的事儿说了,看现在这样子那也是无济于事的,村镇找好的群众都已经被录入了,就是打了人家面子也是搬不回来的。

    象半路拦架告玉状的场景,那是电影里面古人的办法,人人都是见过的,这要真的就是在路上的话,或许刺青也会去效仿的。可眼下的就是不同的啦,这可是人家的领导来咱自己的家,进门是客的道理刺青还是得懂的,更是不能的让人下不来台呀。

    有了,有办法了,决定不见领导了,但人家都是领导是来的客人,礼貌也不许刺青悄没声的躲呀,总该招呼一下,于是刺青便想好了一段文字,至少也要向领导提示自己要躲的有原因。

    领导哪个不是绝顶的聪明,哪个会信曾经那么坚持上访的刺青,会真的说离开就能够真的放得下呢?于是刺青就琢磨好了一段似是非是的词,就在想写大一点的时候,可家里却没有大一点的纸张,好不容易找了一张旧的年画,看上去有一尺半高一米多长,就用了这画的背面,不伦不类的写上了:

    “晨钟空谷敲来,

    名利大梦初醒,

    贪魂欲魄随鼓归夕于心,

    方知:

    乾坤清浮尘埃落,何悔当初苦贪求?

    佛乃心,平息万欲,无惊、无悔、无忧、无贪欲者是:

    悟觉心正怀若谷,何惧地狱十八层?

    吾知:

    天人合一得随缘,龙虎立卧而亦然,何忧无展材不玉……

    ……山止水转三十载,何愁沙不静……”

    刺青把这词写完了,自己也觉得挺好笑的,你说这诗不叫诗、说词又算不得词的不论也不类的,又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怎样才能递到领导的手呢?

    这忽然的似乎又觉得不能是递,更不能是送给人家看,只能是放在某个显眼的地方,让人家自己去看。即要明显摆明了就是给人家领导看的,却又是愿看不看的那种不是逼着去看的形式。即使看出来这东西就是刚刚挂上的,就是为他们准备的,也不会有人用口说出来。

    刺青就是想从自己的角度看,放弃见领导的本身就是更加重视这次机会,更想要领导的心里明白这一点,他们是愿意看明白的就往明白里看,不愿意看明白的就往笑话上看。

    反正刺青是想把这意思的说明白:说贪的时候欲望是望多不多,这一见到露馅了又是把领导往小学里面弄,又是把反应问题的村民往墙外面赶,早干吗去了?躲过这次再有机会他们还会去贪的。

    这东西写了,意思也摆在上面呢,可到底挂哪呢还是放哪呢?要说这刺青家住的,就这么十几平米大棚窝棚的窄小空间,分不出个橱房与卧室,做饭的锅台紧连着土炕,也只有靠着土炕这边的墙才勉强放得下挂得开。

    唉呀,这下可好了,满屋子烟烧火燎的黑柒柒,就这么一块纸白的特别显眼,挂在那了恐怕是进来的人不看都不行了。

    刺青走了后,领导果然去了刺青的家,是由村里的姜会计领着那个丁主任、高主任、史局长等等。妻子在家,他们问过了家常也就没了话题,只能看着这段字句、他一句你一句的揣摩着念着:

    “挺好,有点水平,难怪能够算清那些数据了”,省里姓丁的主任又问姜会计,“这个叫刺青的几年文化,在哪个学校毕业的……?”

    或许是刺青退让的原故,临走的时候,县里的史主任从本子上撕下了一页,上面写着手机号码和他的名字,让刺青的妻子代话给刺青,说有什么困难,可以去县里找他。

    刺青回来后看着史局长留下的条子,心里着实有些犯难了,身子躺倒在土炕上头枕着被卷,两眼望着矮矮的棚顶,自己的困难无非就是住的这大棚的窝棚了……连红旗镇里头头,都曾在和睦村骂过自己的窝棚,说没有人家的茅厕大,这会儿怎么能不想自己家的住房困难呢?

    但是刺青又很快的想不下去了,更不敢领受领导的这番好意了,你们想呀,那么多村民被挡在德奎小学的院墙外,他们拿着各式各样的证据,是要向上级领导反映自己的问题。

    结果他们没见到领导、他们的问题没反映解决,领导来了刺青的家里,再之后刺青家的新房子盖起来了,这些村民又会怎么想呢?不就成了拿他们大伙的利益换的吗?还不是刺青拿了村民的上访换了自己的好处?那还是吐沫星子可淹死人呢,何况当时全村有一千七百多人呢。

    于是刺青只有放弃了,没有再去省里找那姓丁的主任,也没有去向史领导说这自己家的住房困难,只有一个人悄悄的又去了省信访和农业厅,再一次的反映了全村每个人头上滩排的30元钱的问题。

    并于2004年3月22日,得到了农业厅的54号《……信访交办函》,又一次的通过政府的渠道,多收30元钱的事儿经丹东、凤城,一级一级的转回到了当地……

    由于刺青的盯钱不放,给好处又拒绝不要,招惹了镇领导骂其“脑袋有病”及更多的记恨与打压,这也成了之后的停水、断电话、威胁、仲裁及诉讼中遭遇的等等事件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