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章 死鬼
镜中人呆立在那儿。
陈直吊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了下来。
计划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刚才陈直施展的是一个非常规的催眠手段——快速催眠。
在《催眠术基础与入门》里只是附带着提了一句。
“快速催眠针对的是有着相当戒备心的对象。对方对催眠师抱有相当的警惕，精神高度紧张。此时，可设法使其注意力集中于催眠师之外的某一对象，然后进行催眠。”
这个催眠手段他虽然没有实践过，但陈直觉得跟正常催眠原理应该类似。
现在看来自己运气不错。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被行家知道他只通过一本入门书里的一小段话，就自学施展出了高难度的快速催眠，那些为此钻研了十几年的老牌催眠师都该羞愤自尽了。
陈直按部就班地引导着镜中人开始想象。
“你顺着暗纹的螺旋，进入了一个无法言喻的美妙世界。”
“那是一片山谷。”
“溪水淙淙流淌。”陈直配合地打开mp3，放起溪水流动的声音。
“细细的软绒般的青绿色草坪，和煦的微风如同母亲温柔的手，阳光从头顶洒下来。”
“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借着蜡烛和气窗透进来的光，陈直仔细观察着镜中人的反应。
夹紧的双臂已经放松下来，神情变得安详而平静。
于是陈直继续催眠道：“你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如此放松过了。”
“于是你决定在草坪上躺下，草坪像毯子一样温暖而柔软。”
“你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沉沉睡去。”
随着陈直的催眠，镜中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陈直深吸口气，接下来就是戏肉了。
成败在此一举！
“阳光温暖舒服，草坪也柔软细密。”
“但你躺得有些无聊了，想要到溪水中玩玩。”
“小溪很浅，你赤裸着双脚踩了进去。”
“不冷不热，水温正好。”
“你在溪水中自由地行走。”
“小溪底部有多很坚硬的石头，稍稍有点硌脚，但你并不在意。”
“你继续欢快地走着。”
陈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
“一颗尖锐的石头划破了你的脚底。”
“但你毫不在意。”
“没有关系，你仍然感到很快乐。”
“但脚底的伤口在源源不断地流血。”
陈直打开水龙头，控制水流大小，然后用手接住流到盥洗池里。
镜中人眼皮急速颤动，像是要脱离催眠状态。
陈直压抑住自己紧张急切的心情，仍然保持着不急不缓的语速。
“伤口一直没有结疤。”
“温暖的溪水让伤口一直没有愈合。”
“血液流失得有点多了。”
“你想要上岸，你想要离开小溪。但血液流失得太多了，你没有力气。”
“你只能静静地躺在小溪里。”
“溪水很暖和。温柔的溪水趟过你的耳尖，拂过你的脸庞。溪水每流过一缕，就带走你一缕力气。”
陈直调大了mp3的音量。
“你没有力气了。”
镜中人眼皮终究没有睁开。
他的身体愈发放松，一副毫无防备的姿势。
“你脚上的伤口浸在温暖的溪水里，源源不断地流出鲜血。”
“你体内只有4000毫升血液，而每一秒过去，你就流失了10毫升的血液。”
“当你失去15%的血量，你的脉搏会加速跳动，你会觉得有些发冷。当你失去40%的血量，这将影响血液流回心房。”
“当你失去一半的血量，你就将回归死神的怀抱。”
“你静静地躺在溪水里，感受着血液不停流失。”
“流失。”
陈直让水龙头一直打开，保持着轻微的流动声。
现在，他的台词已经念完了。
镜中人没有别的反应。陈直知道，现在只能静静地等待。
等镜中人以为自己流失了50%的血液，他应该就会死掉……吧？
陈直站在卫生间里一动不动。
他不敢发出声音，害怕干扰了镜中人的催眠状态。
这点时间，比之前招鬼的时候更加难熬。
黑暗之中，陈直和镜中人的脸色都青白地不像生人。
陈直默数着秒，“01，02，03，04……”
“97，98，99，100。”
陈直蜷起一根手指，然后重新数到“01，02，03……”
这样读秒的好处是不会出现数快了或者数慢了的问题，只要不停念下去就可以保证与准确的秒数相差不多。
当陈直蜷起第二根手指时，镜中人仍然站在那里。
陈直脸色变得惨白。但他仍然开着水龙头，没有动弹。
陈直继续数着秒。
第三根手指也蜷了起来。
陈直的心沉入了深渊，他不准备再等下去了。
再等下去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也许镜中人根本就没有血液。
陈直闭上眼，平复了下心情，强自继续说道：“你的身体失去了力气，你甚至没有力气呼吸。你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溪水里，任凭水流带走你的所有能量。”
温和而平稳的声音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任，想要依照他的话语行动。
但镜中人毫无所动。
陈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现在不是反省的时候，他只能继续进行催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时钟指到十点半。
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
“诶？家里怎么没开灯？”
这是老妈的声音。
“陈直莫非还没回来？难道他去哪个女孩子家玩了？”
这是老爸……
卫生间里的陈直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僵硬地不像话，看着一直稳稳站立的镜中人，心里只有四个字：我命休矣！
但镜中人仍然一动不动。
陈直的目光渐渐变得诡异起来。
“他鞋子都在这儿。陈直！陈直！”母亲大声喊道。
“在睡觉吗？”
“卫生间里怎么有光？”
“好像不太对。”
父母此时也发现了卫生间里的诡异状况，父亲挥手拦住母亲，拿着晾衣杆敲了敲卫生间的门，“陈直？”
陈直终于发现了镜中人的异样，他连忙大声向父亲吼道：“在在在！刚刚停电了，点了蜡烛在上厕所。”
父亲听了，松了口气，但仍皱眉想着，今天没听物管说停电啊。返回玄关检查了下总控板，没有发现异常，于是也就不了了之了。
陈直看着毫无反应的镜中人，壮着胆子碰了碰镜子。
镜子冰凉而湿润。
陈直的手指沿着镜面滑动，缓缓地接近了镜中人的位置。
然后，轻轻碰了碰镜中人的衣角。
只是从视觉效果上碰了一下。
没想到刚一碰到镜中人的衣角，或者说陈直的手指与衣角在陈直视角里重合的一瞬间，镜中人就如同被卷入旋涡一般，整个人拉成一条丝线被卷入了旋涡中心。而旋涡的中心，自然就是陈直的手指。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
若不是陈直全神贯注地盯着镜中人，他甚至是以为自己眼花了。
镜中人被卷入陈直手指中后，镜子就像视频卡顿了一般，卡了一下后立刻同步成了陈直的动作。
陈直吓得后退一步。
“我被夺舍了？”
陈直吊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了下来。
计划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刚才陈直施展的是一个非常规的催眠手段——快速催眠。
在《催眠术基础与入门》里只是附带着提了一句。
“快速催眠针对的是有着相当戒备心的对象。对方对催眠师抱有相当的警惕，精神高度紧张。此时，可设法使其注意力集中于催眠师之外的某一对象，然后进行催眠。”
这个催眠手段他虽然没有实践过，但陈直觉得跟正常催眠原理应该类似。
现在看来自己运气不错。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被行家知道他只通过一本入门书里的一小段话，就自学施展出了高难度的快速催眠，那些为此钻研了十几年的老牌催眠师都该羞愤自尽了。
陈直按部就班地引导着镜中人开始想象。
“你顺着暗纹的螺旋，进入了一个无法言喻的美妙世界。”
“那是一片山谷。”
“溪水淙淙流淌。”陈直配合地打开mp3，放起溪水流动的声音。
“细细的软绒般的青绿色草坪，和煦的微风如同母亲温柔的手，阳光从头顶洒下来。”
“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借着蜡烛和气窗透进来的光，陈直仔细观察着镜中人的反应。
夹紧的双臂已经放松下来，神情变得安详而平静。
于是陈直继续催眠道：“你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如此放松过了。”
“于是你决定在草坪上躺下，草坪像毯子一样温暖而柔软。”
“你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沉沉睡去。”
随着陈直的催眠，镜中人缓缓闭上了眼睛。
陈直深吸口气，接下来就是戏肉了。
成败在此一举！
“阳光温暖舒服，草坪也柔软细密。”
“但你躺得有些无聊了，想要到溪水中玩玩。”
“小溪很浅，你赤裸着双脚踩了进去。”
“不冷不热，水温正好。”
“你在溪水中自由地行走。”
“小溪底部有多很坚硬的石头，稍稍有点硌脚，但你并不在意。”
“你继续欢快地走着。”
陈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
“一颗尖锐的石头划破了你的脚底。”
“但你毫不在意。”
“没有关系，你仍然感到很快乐。”
“但脚底的伤口在源源不断地流血。”
陈直打开水龙头，控制水流大小，然后用手接住流到盥洗池里。
镜中人眼皮急速颤动，像是要脱离催眠状态。
陈直压抑住自己紧张急切的心情，仍然保持着不急不缓的语速。
“伤口一直没有结疤。”
“温暖的溪水让伤口一直没有愈合。”
“血液流失得有点多了。”
“你想要上岸，你想要离开小溪。但血液流失得太多了，你没有力气。”
“你只能静静地躺在小溪里。”
“溪水很暖和。温柔的溪水趟过你的耳尖，拂过你的脸庞。溪水每流过一缕，就带走你一缕力气。”
陈直调大了mp3的音量。
“你没有力气了。”
镜中人眼皮终究没有睁开。
他的身体愈发放松，一副毫无防备的姿势。
“你脚上的伤口浸在温暖的溪水里，源源不断地流出鲜血。”
“你体内只有4000毫升血液，而每一秒过去，你就流失了10毫升的血液。”
“当你失去15%的血量，你的脉搏会加速跳动，你会觉得有些发冷。当你失去40%的血量，这将影响血液流回心房。”
“当你失去一半的血量，你就将回归死神的怀抱。”
“你静静地躺在溪水里，感受着血液不停流失。”
“流失。”
陈直让水龙头一直打开，保持着轻微的流动声。
现在，他的台词已经念完了。
镜中人没有别的反应。陈直知道，现在只能静静地等待。
等镜中人以为自己流失了50%的血液，他应该就会死掉……吧？
陈直站在卫生间里一动不动。
他不敢发出声音，害怕干扰了镜中人的催眠状态。
这点时间，比之前招鬼的时候更加难熬。
黑暗之中，陈直和镜中人的脸色都青白地不像生人。
陈直默数着秒，“01，02，03，04……”
“97，98，99，100。”
陈直蜷起一根手指，然后重新数到“01，02，03……”
这样读秒的好处是不会出现数快了或者数慢了的问题，只要不停念下去就可以保证与准确的秒数相差不多。
当陈直蜷起第二根手指时，镜中人仍然站在那里。
陈直脸色变得惨白。但他仍然开着水龙头，没有动弹。
陈直继续数着秒。
第三根手指也蜷了起来。
陈直的心沉入了深渊，他不准备再等下去了。
再等下去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也许镜中人根本就没有血液。
陈直闭上眼，平复了下心情，强自继续说道：“你的身体失去了力气，你甚至没有力气呼吸。你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溪水里，任凭水流带走你的所有能量。”
温和而平稳的声音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任，想要依照他的话语行动。
但镜中人毫无所动。
陈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现在不是反省的时候，他只能继续进行催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时钟指到十点半。
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
“诶？家里怎么没开灯？”
这是老妈的声音。
“陈直莫非还没回来？难道他去哪个女孩子家玩了？”
这是老爸……
卫生间里的陈直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僵硬地不像话，看着一直稳稳站立的镜中人，心里只有四个字：我命休矣！
但镜中人仍然一动不动。
陈直的目光渐渐变得诡异起来。
“他鞋子都在这儿。陈直！陈直！”母亲大声喊道。
“在睡觉吗？”
“卫生间里怎么有光？”
“好像不太对。”
父母此时也发现了卫生间里的诡异状况，父亲挥手拦住母亲，拿着晾衣杆敲了敲卫生间的门，“陈直？”
陈直终于发现了镜中人的异样，他连忙大声向父亲吼道：“在在在！刚刚停电了，点了蜡烛在上厕所。”
父亲听了，松了口气，但仍皱眉想着，今天没听物管说停电啊。返回玄关检查了下总控板，没有发现异常，于是也就不了了之了。
陈直看着毫无反应的镜中人，壮着胆子碰了碰镜子。
镜子冰凉而湿润。
陈直的手指沿着镜面滑动，缓缓地接近了镜中人的位置。
然后，轻轻碰了碰镜中人的衣角。
只是从视觉效果上碰了一下。
没想到刚一碰到镜中人的衣角，或者说陈直的手指与衣角在陈直视角里重合的一瞬间，镜中人就如同被卷入旋涡一般，整个人拉成一条丝线被卷入了旋涡中心。而旋涡的中心，自然就是陈直的手指。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
若不是陈直全神贯注地盯着镜中人，他甚至是以为自己眼花了。
镜中人被卷入陈直手指中后，镜子就像视频卡顿了一般，卡了一下后立刻同步成了陈直的动作。
陈直吓得后退一步。
“我被夺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