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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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龙现江湖路之五 (上)

    俩人回到巡按府时,已是秋阳西斜,夜幕低垂,寒霜秋风冷冽卷刮华灯初上的襄阳城。白玉堂将马匹交给仆役后,便跟展昭从侧门进入府里前往花厅,沿途长廊廊檐垂挂着的灯笼已点亮,影影绰绰,闪烁如开放在夜色里的大红花朵。



    白玉堂转身,看着走在身后的展昭,伸手,“猫儿你的脸好冰――”,展昭本是低头沉思走着,冷不妨被轻抚脸颊的温热手掌吓到,他抬起头,望进一双已不愿隐藏对自己情意的热烈眼眸。看着眼前的白玉堂,曾几何时,他已长得比自己高出许多――



    中秋一别后,听闻冲宵一殁时,那痛彻心扉的感受,让自己惊觉早已对他情牵已久,如今他又重新站在面前,毫不掩饰他对我的情意。



    ――若是,他知道我怀着他的孩儿……



    念头一起,红潮倏地让展昭羞赧了面容,白玉堂在此时复又倾身,将额头抵住展昭微热额头,低语道:“猫儿,你发烧了吗?”,炙热气息撩拨着展昭突然勃发的悸动情愫,他慌忙别开头,闪躲白玉堂逼近的身躯,闷声道:“我没事……”



    右臂被紧扯着,展昭重心不稳的跌入白玉堂怀里,身躯被紧紧搂抱着,展昭慌乱挣动,威喝道:“白――白玉堂﹗你快放开我――”



    白玉堂沉稳嗓音在耳畔低语道:“我好想就这样抱你进房――”,展昭羞赧更甚,双手抵住白玉堂双臂,仍是挣脱不开白玉堂霸道蛮力,他怒吼道:“白玉堂﹗你莫要胡说八道﹗我――”



    “猫儿,你不要怕……”白玉堂转头,将脸埋进展昭脖颈处,沉声压抑道:“还没听到你的答复前,我是不会对你怎样的,你放心。”白玉堂挺起身,松手,放开展昭,挑嘴浅笑,趁着展昭还微愣神时,倾身在展昭左脸颊轻啄吻着。



    展昭双拳紧握,轰红着脸吼着:“白玉堂﹗”



    白玉堂伸指,轻点展昭略显丰盈嘴唇,促狭道:“这里都亲过了,不差脸颊这一次吧﹗”,展昭怒红着脸,瞪视着白玉堂,他挥开白玉堂的手,转身就走,不理白玉堂在后头慌张喊着。



    



    真是不痛快,白天不对劲的感觉又在刚刚出现,方才一进花厅――“五弟﹗外边儿天寒地冻,你还骑马载着展昭乱跑,展昭现在的身子还是处在不稳定时候,若是孩――”



    “咳﹗咳﹗卢夫人――”坐在太师椅上的公孙策捻须出声提醒着闵秀秀。站在白玉堂身边的展昭刷白了脸,白玉堂则是疑问道:“身子不稳定?还?还什么?



    白福从展昭身边闪到桌旁,双手猛扯着闵秀秀衣袖,说着:“卢夫人,你刚才帮展大人煎好的补药,我放在书房里呢。”



    “对喔﹗我怎么给忘了呢﹗”闵秀秀急忙站起身,唤了展昭一声,俩人便要往书房而去,白玉堂本也是要跟着去,却被闵秀秀喊住,要他在此等韩章从“永乐丰”打饭回来。



    白玉堂紧蹙眉心,微瞇着眼看向公孙策,后者对他展颜而笑,“应该是没办法从公孙先生口中问出什么。”锐利双眸复又盯视着站在公孙策身旁的白福,白玉堂沉声问着:“白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白福惊吓缩肩,微颤双手猛挥着,虚气道:“没有﹗没有﹗我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五爷您,我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白福整个人缩在公孙策身旁,不敢看向白玉堂。



    公孙策轻笑道:“若是白福有事瞒着白少侠,想必也是卢夫人的意思,白少侠你就别再为难白福了。”



    白福睁着晶亮双眼,一脸崇拜看着公孙策,“公孙先生这招真是高明﹗”要学起来,白福在心中握拳,赞叹道。



    



    展昭推开书房木格门,便闻到一股浓厚苦药味,闵秀秀赶忙走至花几旁,倒出药壶里的补血药,“来来来,快趁热喝。”,展昭走向前,坐上太师椅,端起药碗喝着。



    闵秀秀坐在一旁,微凝秀眉,担忧道:“我还是放心不下你的身子,我们女子怀胎时便是辛苦,更何况你是个男子,虽然你说过会好好照顾自己,可是我还是真不放心。展昭,你要不要跟我回陷空岛,让我好好照顾你。”



    展昭睁着明亮双眸看着闵秀秀,心中暖意满溢,他放下药碗,摇头浅笑道:“卢夫人,我尚有职责在身,襄阳王一事仍威胁着玉堂的生命,当务之急,必定是要先解决襄阳王之事。”



    闵秀秀叹口气,复又道:“我就知道你会如此响应我。”看着展昭垂头不语,闵秀秀又问道:“展昭,我听公孙先生说,你还不想让五弟知道你怀有身孕之事?”



    展昭抬头,看着闵秀秀,坚定道:“是,我还不想让玉堂知道此事,他才刚回来,就要面对襄阳王的威胁,我不想因为我,而让他分心、困扰,也不愿耽误他。”



    闵秀秀叹气道:“展昭,你要相信你自己,更要相信五弟,这是你跟五弟之间的问题,虽然我是他大嫂,但也不能强迫你做任何决定。”闵秀秀认真看着展昭,柔声道:“我、公孙先生、白福,都是站在你这边,你千万别认为;你只有一人单打独斗,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们说。”



    展昭看着闵秀秀,感激道:“谢谢妳,卢夫人。”



    闵秀秀站起身,轻笑道:“你也该改口喊我大嫂了吧﹗”



    展昭一脸尴尬站起身,不知该如何回应……



    闵秀秀娇笑道:“好啦,不逗你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依五弟的个性,搞不好他等等就冲过来了。”



    果不其然,当俩人刚转进花厅长廊时,就看到白玉堂从花厅走出来,闵秀秀拍拍白玉堂的肩膀,促狭道:“怎么――怕你大嫂欺负展昭啊﹗喏﹗这不就整个人好好的还你了。”



    白玉堂尴尬得挠着头,闷声喊着:“大嫂……”,伸手扯过展昭硬是要他坐在身旁。 



    满桌佳肴――“插肉面、大小抹肉、生熟烧饭、三脆羹、虾蕈、紫苏鱼、汤骨头、炒蟹、沙鱼两熟、鹅鸭排蒸、辣菜、荔枝腰子、乳炊羊、白肉。”鲜嫩软滑,香味四溢,实不愧为襄阳城第一大酒楼“永乐丰”。



    白玉堂一口气喝光一坛陈年女贞陈绍,深深呼出口气,“真是痛快﹗”这才慢慢道出:江宁婆婆与柳青如何将自己救出冲霄楼,带回江宁府拜托苏承医治的经过。



    韩彰听完,惊呼道:“我们还在烦忧要怎跟干娘说你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是干娘将你救走……”



    白玉堂瘪嘴,闷声道:“要不是我未告知娘,而执意前来襄阳,这时候我还在那江宁府,被娘关着出不来。”



    展昭蹙眉看着身旁的白玉堂,“你没告知婆婆﹗”



    突觉身边杀气腾腾,白玉堂连忙转头,陪笑道:“猫儿,这白肉软嫩滑口,你尝尝看。”他夹起一块白肉,送到展昭嘴边,白福摀嘴窃笑看着对面俩人,闵秀秀瞪大美目,惊讶看着白玉堂的举动;韩彰则是张大嘴愣愣看着:五弟是哪根筋不对劲了﹗公孙策仍是气定神闲,吃着鹅鸭排蒸。展昭尴尬看着众人,白玉堂则是一脸笑意,也没有将白肉放入碗里的意思,他只好红着脸,张口吃下嘴边的白肉,心中暗骂不休。



    察觉到异样氛围,白玉堂面向众人,严肃道:“若不是,我想办法赶来襄阳,颜查散与包大人是要如何向圣上交差。”



    公孙策捻须界面道:“白少侠说的也是有理,不然大伙真的是头绪全无,也断然不会想到,竟是江宁婆婆救走白少侠。”公孙策看向白玉堂,正色道:“白少侠,你之后要如何行事?”



    白玉堂举起酒碗,回道:“我明天就回东京开封府,“盟书”我已事先交给柳兄及苏姑娘,他们二人应该会在这一、二天抵达开封府,将“盟书”交予包大人。”



    公孙策轻笑道:“白少侠真是设想周全,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白少侠,你这一路入巡按府都未遇到襄阳王的阻扰吗?”



    白玉堂冷哼道:“入矾楼,过城门,穿哨楼,沿途将兵,生火取暖、划拳喝酒,我一路通行无阻,若此时真有边陲部族来犯,不出三日,这襄阳城断然被俘﹗”



    展昭凝眉,沉声道:“自从颜大人上任以来,陈情举报襄阳王恶行恶状的民怨与日俱增,若是再将“盟书”一并呈予圣上,要让襄阳王伏法亦是指日可待。”



    公孙策接口道:“还有那关押在大牢里的蓝骁,也可当罪证之一。”



    白玉堂听到“蓝骁”二字,身躯紧绷,神情冷冽,展昭伸出左手轻抚桌面下,白玉堂抵在膝头上紧握的拳头,神情略微放松,白玉堂松开拳头,五指交扣住展昭手掌,紧握不放。



    闵秀秀看着白玉堂,威胁道:“五弟你可不要再动什么歪脑筋,我可警告你,不许再丢下展昭。”



    白玉堂朗笑道:“我不会再丢下猫儿,从今以后,我到哪儿都会带着他一起走。”



    展昭闻言,心中一暖,面容却是微怒,他低语道:“你不要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谁要跟你一起走﹗”



    白玉堂靠近展昭耳旁,吐息道:“你不跟也可,那我跟你走便是了。”



    “好了啦,你们俩个大男人,在那跟谁走;跟谁走的,真是让我都听不下去了。”韩彰举着酒碗,站起身,走到白玉堂身边,右手搭上他的肩膀,贼笑道:“五弟,你刚刚说的苏姑娘是谁啊?”



    白玉堂将鱼眼夹到展昭碗里,才开口道:“她是苏先生的女儿名叫:苏佩玉,在我昏迷不醒时,她很尽心尽力的在照顾我。”



    韩彰一脸贼笑道:“你这小子,又让你给拐了位姑娘。”



    白玉堂瞪视着韩彰道:“二哥﹗你别在那乱说,是苏姑娘喜欢我;我可没说过我喜欢她,你怎么可以说是我拐了苏姑娘――”



    “咳咳――”闵秀秀举袖掩嘴咳嗽,衬袖内手指指向展昭。白玉堂心头一惊,慢慢转回身,只见展昭寒着张脸,冷笑瞪视着他,“白兄,果真是一表人才,难怪会有姑娘喜欢,展某真是佩服佩服﹗”展昭站起身,拱手道:“展某累了,我先行回房,告辞。”一撩衣袍下襬,展昭转身走出花厅,往后院而去。



    “猫儿﹗”白玉堂急忙起身,要追出去,却被韩彰紧扯住,“有姑娘喜欢你,展昭在不高兴什么?五弟你别理他了啦,你快告诉二哥,苏姑娘是怎尽心尽力照顾你的――”



    白玉堂压抑心中怒气,狎邪道:“你真想知道?”韩彰点头如捣蒜,白玉堂将怀中药包丢给韩彰,冷笑道:“你吃了这药丸,就会知道苏姑娘是怎尽心尽力照顾我的了。”说完,白玉堂甩开韩彰的手,急忙追着展昭而去。



    话说这陷空岛的韩二爷,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吃“苦﹗”,不一会儿,便从花厅传出白福惊叫大喊着:“韩二爷,站着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