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tue mar 15 11:57:08 cst 2016
生活中的柒峰总是笑容满面，与人为善。他对小区里的居民们不管是男女老少都相待以礼。见到每一个人都笑着问候:你好！施礼于恰到好处，不温不火。他乐于助人，左邻右舍家中大事小事，只要有需要他都积极参与。他热衷于社区义务活动，板报宣传，入户走访有时间他一定参加。他自己出钱买工具打扫环境卫生，擦洗垃圾桶。他热心公益，调解邻里纠纷，化解群众矛盾。邻居们有事都愿找他，社区有活动也会上门请他。他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菜场上有小偷小摸的被抓着，或打或骂，更有要扭送派出所的，他总及时出现，劝导大家，批评偷盗者。然后让其全身而退。他说给他们一次改过的机会。群众也理解他，大家知道他曾经经历过深牢大狱。他对大家说: 没必要一棒子把人打死。好人和坏人没有标签，也不会有固定的标准。人们总是以自己的利害得失为前题去评判衡量他人。好人和坏人是相对的，会变化的，可转换的，是可以兼容的，能融合的。谁都不敢说他永远是好人，谁也不会永远是坏人。坏人也会做好事，好人也会犯错误。居民们也乐意听从他的，给足他面子。
他内心有着自己的 “ 公平论 ”。从古到今，谁见过公正万能的法律？犯罪是可恶的。犯罪损害了行为客体，同时犯罪也损害行为主体。如果法律是公平的，那么这个世界就不会有 “ 惩罚 ”这个动词。惩罚本身就是过度追讨的代名词。过度追讨就是法律对罪犯实施的合理犯罪。如果法律是公平的，那么犯罪与刑罚就是债务与债权的对等关系，但是我们的法律过份地强调和夸大他的威严和尊贵。为此地不惜加重对既犯罪者的刑罚，试图震慑未犯罪者。这就让既犯罪者承担了本来应该由社会履行而未履行的教化责任，承担了本来应该由社会予以保障而未保障所带来的恶果。这其中还不论及丑恶人性的涉入。这种责任的无耻推卸和自私自利的判断强加于法律而后施刑于既犯罪者，这是公平的吗？如果要审判社会和法律对既犯罪个体所犯的罪，该由什么法典来彰显公平正义呢？上天啊！只有洪水是公平正义！
柒峰回到他的毒品生意当中就立马变得不苟言笑，丁丁卯卯毫不含糊。他的下线都是他比较了解的几个人。他从来不让下线之间有相互联系的机会。下线都只知道是从柒峰介绍的外婆那里拿的货。他们没见过外婆，父易过程很简单。下线从银行转帐之后到指定的地方取货。有时是水果滩上取预定的水果。有时是垃圾桶里的一包垃圾。有时是糕点店的蛋糕。有时是银行门口地上的一个烟盒。有时是下线自己家门口的一团烂报纸。有时柒峰会突然敲开下线家的门说:外婆叫我把这块肉给你带来。下线们没法联系外婆，柒峰也说不太了解她。有时是给钱取货，有时候给了钱几天也接不到取货通知，突然有一天孩子放学回家从书包里取出一个小包说:是学校门口一个姐姐给的，说是外婆的东西。更多的时候是外婆通和取货然后再付钱。外婆总是让每一个下线都认为自己是外婆的唯一合作者。
柒峰多疑，他借着外婆这张皮隐形操作，他谁也不相信，他会花整个上午或者是下午的时间坐在某个下线家门口观察，甚至是跟踪下线或者是下线的家人。然后把观察跟踪的情况由外婆电话告诉下线本人。吓下线一身冷汗。他从不与陌生人做生意。如果下线想给外婆介召新买家，这个下线就再也联系不上外婆，通过柒峰也联系不上。柒峰尽可能地了解下线家人的情况，特别是孩子的情况，让外婆在电话里有意无意地透露给下线，让他们时刻记得出买外婆危险就会临到他们。虎毒不食子，下线们总是会顾及孩子的。
柒峰从来都相信 “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因果循环。自己所做的恶事早晚是要报应的。他暗自庆幸，身边的人们只看见他手中的钞票，看不到他手里的毒品和心头的龌龊。这让他还能留着一张伪装的人皮。他也珍惜每一次做人的机会。
很多年了，柒峰还习惯手里随时翻阅一本《三国演义》。这个习惯从在牢房里当牢头一直保持到今天。方永江被枪毙之后留给柒峰的就只有一本破烂的《三国演义》。他想从中找到自己的影子。他想扮上行头演一出《陈宫弃曹》 ，却错演了一出《下邳之缚》 。随着时光的流逝他身上的束缚越来越紧，紧得让他透不过气来。他能清楚地记得昨夜恶梦中的每一个细节。
在梦中他身处黑暗，胸闷气短。身边没有一丝光亮，漆黑一片。柒峰觉得身在深不见底的山洞，沆瀣深浓。伴有清脆的滴水声，“嘀嗒……嘀嗒……” 这滴水声单调，枯燥。黑暗中听到这样泛味的嘀嗒声很快就会让人感觉到宅不再悦耳。嘀嗒声在黑暗中回荡，就象巨大的钟声重重地撞击着柒峰的耳膜，然后象雷声一样向黑暗深处轰隆隆滚滚而去。柒峰正在因为这讨厌的声响感到憋闷的时候，黑暗深处传来了黑暗对讨厌声响的回应。一点光点出现在遥远的黑幕中，那光点随滴水声的震荡一点点增大，一点点向柒峰飘近。它越来越近，越来越亮。刹那间整个山洞被照得光亮如昼。有了光，柒峰的胸闷心慌觉得舒缓一些。他看清了山洞的景像。这是一个奇异的地方。山洞怪石林立，奇形怪状布满整个山洞，所有的石头，洞体都是透明的，柒峰象置身在美丽的水晶童话世界里。怪石在强光的照射下色彩奇艳，晶莹剔透，细烂无比。洞底立着的彩色水晶嘀嘀嗒嗒向上冲射着闪亮的水珠，水珠击打着洞顶倒悬的水晶石。溅起缤纷的水花。四溅的水花经过强光照射折射出七彩眩目的光环，大大小小的光环飞快地旋转。这样的美幻让柒峰生理和心理的平衡都受到了冲击，他感到眩晕。
这个奇幻的巨大水晶洞太深，深得让柒峰又开始胸闷，心慌。强烈的倒悬感让他有些站立不住。他慌忙伸手去扶身边一座闪着红光的石头。手刚触摸到石头，他立刻感觉到石头表面刺骨的冰凉和软滑，他警觉地缩回手，回头看那块石头。石头发出的红光在他目光接触到它的一瞬间幻化出无穷无尽的色彩。柒峰很好奇，他再一次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轻轻摸一下，突然一股强大的吸力牢牢地吸住了他的手，并以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吸进胶液般的石头中，很快柒峰被这美丽的光彩吞没。强光让柒峰产生了雪盲。强光射入柒峰的大脑，他的大脑中充满奇幻的光圈，光圈飞快旋转，带起嗡嗡的响声。洞中的光圈与他大脑中的光圈层层叠叠让柒峰头晕目眩，口干舌燥，嘴皮发麻。慢慢地柒峰失去了知觉。
柒峰感觉冷。从昏迷中醒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到很舒服，他睁开双眼看见一个完全浸润在宁静中的蓝色世界。蓝色的天空，蓝色的月亮，蓝色的森林，蓝色的草地，蓝色的小溪。世界在薄得透明的蓝色雾气中显得深邃，神秘。一条小溪泛出潾潾蓝光在蓝色的山林间默默地流动，一直流到天的尽头。柒峰在蓝色的天边发现一点桔红色的星光，它格外地夺目。定睛看时看见光点中有一个人影在晃动。哦！原来是一簇篝火。他抬腿迈步想向火光走去时柒峰惊愕地发现自己完全浮在半空轻飘飘地在蓝色雾气中荡着，自己的行动完全靠意念支配。想着要去看一看那遥远的桔红色火光便已经飘然而至。
火堆旁孤单单跪着一个小男孩。他两眼直直地看着跳动的火焰，稚气的脸上露出成年人才有的那种阴沉的愁绪和肃穆。他正一张一张地往火堆里续送着冥币。火光闪烁中柒峰看见孩子面前立着一块墓碑。墓碑上赫然写着 :
“慈父 柒峰之墓”
柒峰倒吸一口凉气。我不是还活着吗？这是……？这个孩子……？不可能！我怎么会死呢？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认识呢？不认识自己的儿子还算父亲吗？但是面对眼前的孩子，那种陌生感今柒峰羞愧。这是在做梦！一定是梦！他忽然想起前人说过死人没有疼痛感，他把手指伸进口中狠狠地咬一口，没有一点疼痛，只是指头流出污黑的血。看着自己的坟墓柒峰很伤感。柒峰想抚慰孩子，但是他怎么努力也挨不着孩子。柒峰叹息着:“完了！”
柒峰流着泪转过身想离开……
“哎呦。”
柒峰从床上滚落在地板上，从梦中摔醒。
梦中醒来，柒峰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咬一口手指，钻心地疼，再咬一口……
唉，十子连心啊！
生活中的柒峰总是笑容满面，与人为善。他对小区里的居民们不管是男女老少都相待以礼。见到每一个人都笑着问候:你好！施礼于恰到好处，不温不火。他乐于助人，左邻右舍家中大事小事，只要有需要他都积极参与。他热衷于社区义务活动，板报宣传，入户走访有时间他一定参加。他自己出钱买工具打扫环境卫生，擦洗垃圾桶。他热心公益，调解邻里纠纷，化解群众矛盾。邻居们有事都愿找他，社区有活动也会上门请他。他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菜场上有小偷小摸的被抓着，或打或骂，更有要扭送派出所的，他总及时出现，劝导大家，批评偷盗者。然后让其全身而退。他说给他们一次改过的机会。群众也理解他，大家知道他曾经经历过深牢大狱。他对大家说: 没必要一棒子把人打死。好人和坏人没有标签，也不会有固定的标准。人们总是以自己的利害得失为前题去评判衡量他人。好人和坏人是相对的，会变化的，可转换的，是可以兼容的，能融合的。谁都不敢说他永远是好人，谁也不会永远是坏人。坏人也会做好事，好人也会犯错误。居民们也乐意听从他的，给足他面子。
他内心有着自己的 “ 公平论 ”。从古到今，谁见过公正万能的法律？犯罪是可恶的。犯罪损害了行为客体，同时犯罪也损害行为主体。如果法律是公平的，那么这个世界就不会有 “ 惩罚 ”这个动词。惩罚本身就是过度追讨的代名词。过度追讨就是法律对罪犯实施的合理犯罪。如果法律是公平的，那么犯罪与刑罚就是债务与债权的对等关系，但是我们的法律过份地强调和夸大他的威严和尊贵。为此地不惜加重对既犯罪者的刑罚，试图震慑未犯罪者。这就让既犯罪者承担了本来应该由社会履行而未履行的教化责任，承担了本来应该由社会予以保障而未保障所带来的恶果。这其中还不论及丑恶人性的涉入。这种责任的无耻推卸和自私自利的判断强加于法律而后施刑于既犯罪者，这是公平的吗？如果要审判社会和法律对既犯罪个体所犯的罪，该由什么法典来彰显公平正义呢？上天啊！只有洪水是公平正义！
柒峰回到他的毒品生意当中就立马变得不苟言笑，丁丁卯卯毫不含糊。他的下线都是他比较了解的几个人。他从来不让下线之间有相互联系的机会。下线都只知道是从柒峰介绍的外婆那里拿的货。他们没见过外婆，父易过程很简单。下线从银行转帐之后到指定的地方取货。有时是水果滩上取预定的水果。有时是垃圾桶里的一包垃圾。有时是糕点店的蛋糕。有时是银行门口地上的一个烟盒。有时是下线自己家门口的一团烂报纸。有时柒峰会突然敲开下线家的门说:外婆叫我把这块肉给你带来。下线们没法联系外婆，柒峰也说不太了解她。有时是给钱取货，有时候给了钱几天也接不到取货通知，突然有一天孩子放学回家从书包里取出一个小包说:是学校门口一个姐姐给的，说是外婆的东西。更多的时候是外婆通和取货然后再付钱。外婆总是让每一个下线都认为自己是外婆的唯一合作者。
柒峰多疑，他借着外婆这张皮隐形操作，他谁也不相信，他会花整个上午或者是下午的时间坐在某个下线家门口观察，甚至是跟踪下线或者是下线的家人。然后把观察跟踪的情况由外婆电话告诉下线本人。吓下线一身冷汗。他从不与陌生人做生意。如果下线想给外婆介召新买家，这个下线就再也联系不上外婆，通过柒峰也联系不上。柒峰尽可能地了解下线家人的情况，特别是孩子的情况，让外婆在电话里有意无意地透露给下线，让他们时刻记得出买外婆危险就会临到他们。虎毒不食子，下线们总是会顾及孩子的。
柒峰从来都相信 “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因果循环。自己所做的恶事早晚是要报应的。他暗自庆幸，身边的人们只看见他手中的钞票，看不到他手里的毒品和心头的龌龊。这让他还能留着一张伪装的人皮。他也珍惜每一次做人的机会。
很多年了，柒峰还习惯手里随时翻阅一本《三国演义》。这个习惯从在牢房里当牢头一直保持到今天。方永江被枪毙之后留给柒峰的就只有一本破烂的《三国演义》。他想从中找到自己的影子。他想扮上行头演一出《陈宫弃曹》 ，却错演了一出《下邳之缚》 。随着时光的流逝他身上的束缚越来越紧，紧得让他透不过气来。他能清楚地记得昨夜恶梦中的每一个细节。
在梦中他身处黑暗，胸闷气短。身边没有一丝光亮，漆黑一片。柒峰觉得身在深不见底的山洞，沆瀣深浓。伴有清脆的滴水声，“嘀嗒……嘀嗒……” 这滴水声单调，枯燥。黑暗中听到这样泛味的嘀嗒声很快就会让人感觉到宅不再悦耳。嘀嗒声在黑暗中回荡，就象巨大的钟声重重地撞击着柒峰的耳膜，然后象雷声一样向黑暗深处轰隆隆滚滚而去。柒峰正在因为这讨厌的声响感到憋闷的时候，黑暗深处传来了黑暗对讨厌声响的回应。一点光点出现在遥远的黑幕中，那光点随滴水声的震荡一点点增大，一点点向柒峰飘近。它越来越近，越来越亮。刹那间整个山洞被照得光亮如昼。有了光，柒峰的胸闷心慌觉得舒缓一些。他看清了山洞的景像。这是一个奇异的地方。山洞怪石林立，奇形怪状布满整个山洞，所有的石头，洞体都是透明的，柒峰象置身在美丽的水晶童话世界里。怪石在强光的照射下色彩奇艳，晶莹剔透，细烂无比。洞底立着的彩色水晶嘀嘀嗒嗒向上冲射着闪亮的水珠，水珠击打着洞顶倒悬的水晶石。溅起缤纷的水花。四溅的水花经过强光照射折射出七彩眩目的光环，大大小小的光环飞快地旋转。这样的美幻让柒峰生理和心理的平衡都受到了冲击，他感到眩晕。
这个奇幻的巨大水晶洞太深，深得让柒峰又开始胸闷，心慌。强烈的倒悬感让他有些站立不住。他慌忙伸手去扶身边一座闪着红光的石头。手刚触摸到石头，他立刻感觉到石头表面刺骨的冰凉和软滑，他警觉地缩回手，回头看那块石头。石头发出的红光在他目光接触到它的一瞬间幻化出无穷无尽的色彩。柒峰很好奇，他再一次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轻轻摸一下，突然一股强大的吸力牢牢地吸住了他的手，并以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吸进胶液般的石头中，很快柒峰被这美丽的光彩吞没。强光让柒峰产生了雪盲。强光射入柒峰的大脑，他的大脑中充满奇幻的光圈，光圈飞快旋转，带起嗡嗡的响声。洞中的光圈与他大脑中的光圈层层叠叠让柒峰头晕目眩，口干舌燥，嘴皮发麻。慢慢地柒峰失去了知觉。
柒峰感觉冷。从昏迷中醒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到很舒服，他睁开双眼看见一个完全浸润在宁静中的蓝色世界。蓝色的天空，蓝色的月亮，蓝色的森林，蓝色的草地，蓝色的小溪。世界在薄得透明的蓝色雾气中显得深邃，神秘。一条小溪泛出潾潾蓝光在蓝色的山林间默默地流动，一直流到天的尽头。柒峰在蓝色的天边发现一点桔红色的星光，它格外地夺目。定睛看时看见光点中有一个人影在晃动。哦！原来是一簇篝火。他抬腿迈步想向火光走去时柒峰惊愕地发现自己完全浮在半空轻飘飘地在蓝色雾气中荡着，自己的行动完全靠意念支配。想着要去看一看那遥远的桔红色火光便已经飘然而至。
火堆旁孤单单跪着一个小男孩。他两眼直直地看着跳动的火焰，稚气的脸上露出成年人才有的那种阴沉的愁绪和肃穆。他正一张一张地往火堆里续送着冥币。火光闪烁中柒峰看见孩子面前立着一块墓碑。墓碑上赫然写着 :
“慈父 柒峰之墓”
柒峰倒吸一口凉气。我不是还活着吗？这是……？这个孩子……？不可能！我怎么会死呢？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认识呢？不认识自己的儿子还算父亲吗？但是面对眼前的孩子，那种陌生感今柒峰羞愧。这是在做梦！一定是梦！他忽然想起前人说过死人没有疼痛感，他把手指伸进口中狠狠地咬一口，没有一点疼痛，只是指头流出污黑的血。看着自己的坟墓柒峰很伤感。柒峰想抚慰孩子，但是他怎么努力也挨不着孩子。柒峰叹息着:“完了！”
柒峰流着泪转过身想离开……
“哎呦。”
柒峰从床上滚落在地板上，从梦中摔醒。
梦中醒来，柒峰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咬一口手指，钻心地疼，再咬一口……
唉，十子连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