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暗中的哭泣
偌大的议事厅如同遭受过蛮兽入侵一般，墙壁上，地面上到处都是龟裂的坑洞，原本昂贵、华美的案几、屏风等物件，此刻全都变成了残破的木屑。
议事厅外面，楚天带着部下离开了，周遭的黑甲战士也已经散开，只有王府的管家忠伯一个人在外等候。目送走自己看着长大，却一天天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的楚天，忠伯心中暗叹，唏嘘不已。
王府的精锐战士在暗中沉默地巡逻，不时有人偷偷瞟一眼仿佛摇摇欲坠的议事厅，心里震惊于楚昭南两父子的强大。之前楚昭南和楚天对战时的那股能量波动，让他们心惊，楚府的顶尖战力又多了一个，有人欢喜有人愁。
……
离城一个偏僻的院落，这里是楚天在离城的据点。此时楚天独自端坐，他的身前整整齐齐地站立着数列下属，刚好一百出头。这些都是他多年培养起来的心腹，也都是楚天麾下战部的骨干成员。
楚天沉默着没有说话，场上的气氛稍显压抑，心知首领即将做出重大决断的下属，全都一言不发地静静等待着，默默地等待着首领的决定。
“从此刻开始，黑狼部和离城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我将踏上复仇之路，前路未知，有家室的出列。”
楚天淡漠的声音响彻众人耳边，让他们浑身一震，果然不出所料，会长终究还是选择了决裂与复仇。叹息的同时不禁亦感到心情激荡，正是楚天独特的人格魅力，这才折服了在场的众多精英战士。
队伍中一些三十几许的男人怒目圆睁，神情狰狞，脑门上青筋凸显，紧握的双拳上，暴突的血管几乎快要爆裂。他们知道楚天话里的意思，却无法踏出那一步，曾几何时，他们连选择活下去的权力都没有，是楚天给了他们一切。
楚天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给了他们捍卫自己尊严的力量，因此他们拥有了属于他们战士的荣耀，以及美满温馨的家庭。
可是现在，他们却有一点后悔了，后悔这么早成家生子，后悔有了更多的羁绊。毫无疑问楚天不想给他们造成遗憾，也不想让他们为难，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更加难以取舍，理智告诉他们往前一步，但他们的心和意志却不允许。
一边是家人的羁绊，一边是亲兄弟般的情义，两者之间真的很难抉择，太难了。直到最终，即使铁血的战士身躯都有了细微的颤抖，可是仍然没有一个人踏出那一步。
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一张张面孔，楚天残破的内心难得地感到欣慰，语气中不免多了一些情感：“现在我纯粹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和你们谈话，有些东西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兄弟情义并不能取代一切，有些珍贵的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
“我不让你们继续跟着我，是因为接下来的路完全是我个人自私的复仇之路。我将自私地带着你们走上这一条或许是必死的道路，我不是一个好人，旁人我不会去理会。但是我不想让自己兄弟的女人失去丈夫，更不想让兄弟的孩子失去父亲。”
沉默的众人脸上浮现微笑，即使内心被仇恨所占据，但是首领仍然是他们心中的那个人，这一切就足够了，我们不悔。
看着人群中仍然无动于衷的一些人，楚天温润的眼中夹杂着些许怒气：“李虎、赵城、韩荇……出列！”
被点到名字的这些人，刚毅的身躯一颤，眼里弥漫着泪花，却仍然倔强地一动不动。颤抖的身体反而开始慢慢平复，变得更加坚毅挺拔，他们是倔强的。这些人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楚天，眼中满是决绝，这是他们第一次违背楚天的意愿。
“把他们给我扔出去！”
看着紧紧关闭着的大门，这些战士的虎目中再也忍耐不住地落下了热泪，他们被封禁了全身的力量，只能躺在地上呜咽。
一刻钟以后，大门再次打开，楚天领队而出，离开了离城。
……
黑暗中，楚昭南孤零零地坐在房间中，埋下头，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挂坠，挂坠上那个‘寻’字无时无刻地刺痛着他的内心。
从现在开始，我们恩断义绝。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能得尝所愿，找到那个女人，当她知道你害死了她的儿子，不知道她是否会原谅你？
楚天决绝的话语就犹如赤红的烙铁一般狠狠地烙在了他的心上，痛彻心扉。
更让楚昭南痛楚的是，他根本说不出一句反驳楚天的话。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间发现，原来自己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老爷，天少爷带着黑狼部的人离开了。”忠伯的声音将楚昭南从混乱中惊醒。
“走了吗？走了也好，走了也好。”
“是我害了他们，是我亲手将他们拖进自己的仇恨世界，是我。”
“芸熙，你会原谅我吗，你究竟在哪里？”
楚天离开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楚昭南第一次拒绝了所有事情，将自己关在黑暗之中，只有在黑暗之中他才能得到平静，才能自持。他怕，怕自己会热血上头，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他怕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会被愤怒所埋葬。
“忠伯，说吧。”
忠伯欲言又止，对上楚昭南坚决中带着命令的目光，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七队的人全军覆没，没有一人生还，已经安置好了他们的家属。寻少爷从那次之后，就不见踪迹。”
十几年的相处，楚昭南又怎么会不知道忠伯的心思，楚昭南不动声色，淡淡说道：“说下去。”语气中带不容置疑的坚定。
“天少爷派来保护的人，斩杀了炎龙城的炎青，最后重伤逃离。”
“炎灵轩不知道为什么受了伤，伤情不明，回到战龙城之后闭关养伤不出。”
忠伯欲言又止，似乎在苦恼地考虑措辞。
足有数十秒的停顿之后，忠伯才鼓起勇气问道：“老爷，为什么派七队的人出动？当时一队明明没有任务在身……”
“出去吧。”楚昭南的手微不可见的抖了一抖，站了起来，走到窗户旁，背对着忠伯，看着窗外。
看着楚昭南的背影，忠伯心里叹了口气，为主人此时的落寞感到凄凉。忠伯已经开始有些昏花的双眼微微湿润，没有选择再继续问下去。
黑暗中楚昭南捏紧的双拳上紧绷得皮肤都快要炸裂，脸上更是扭曲一片，狰狞可怖。
“出去！”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楚昭南这样的暴怒，忠伯闭上双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咔擦。
忠伯关上房门的一瞬间，楚昭南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脚下的青石瞬间龟裂开来，黑色的裂痕以楚昭南为中心蔓延开来，布满整个房间。
楚昭南低沉嘶哑而又暴虐万分的声音隐隐传来，忠伯心里再次叹了口气，他知道此时的楚昭南需要的是一个人独处，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轰轰轰！
楚昭南房间的阵法波动，里边传出阵阵的轰鸣声，似乎还夹杂着一个男人刻意压抑的嘶哑哭泣。
“呜……呜……”
楚昭南狼狈地跪在房间中，右手紧紧地拽着楚天留下的吊坠，牙坠刺破了皮肤，深深地扎进肌肉，鲜血直流。整个房间已经满目疮痍，房间中的一切都被完全摧毁。
(本章完)
议事厅外面，楚天带着部下离开了，周遭的黑甲战士也已经散开，只有王府的管家忠伯一个人在外等候。目送走自己看着长大，却一天天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的楚天，忠伯心中暗叹，唏嘘不已。
王府的精锐战士在暗中沉默地巡逻，不时有人偷偷瞟一眼仿佛摇摇欲坠的议事厅，心里震惊于楚昭南两父子的强大。之前楚昭南和楚天对战时的那股能量波动，让他们心惊，楚府的顶尖战力又多了一个，有人欢喜有人愁。
……
离城一个偏僻的院落，这里是楚天在离城的据点。此时楚天独自端坐，他的身前整整齐齐地站立着数列下属，刚好一百出头。这些都是他多年培养起来的心腹，也都是楚天麾下战部的骨干成员。
楚天沉默着没有说话，场上的气氛稍显压抑，心知首领即将做出重大决断的下属，全都一言不发地静静等待着，默默地等待着首领的决定。
“从此刻开始，黑狼部和离城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我将踏上复仇之路，前路未知，有家室的出列。”
楚天淡漠的声音响彻众人耳边，让他们浑身一震，果然不出所料，会长终究还是选择了决裂与复仇。叹息的同时不禁亦感到心情激荡，正是楚天独特的人格魅力，这才折服了在场的众多精英战士。
队伍中一些三十几许的男人怒目圆睁，神情狰狞，脑门上青筋凸显，紧握的双拳上，暴突的血管几乎快要爆裂。他们知道楚天话里的意思，却无法踏出那一步，曾几何时，他们连选择活下去的权力都没有，是楚天给了他们一切。
楚天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给了他们捍卫自己尊严的力量，因此他们拥有了属于他们战士的荣耀，以及美满温馨的家庭。
可是现在，他们却有一点后悔了，后悔这么早成家生子，后悔有了更多的羁绊。毫无疑问楚天不想给他们造成遗憾，也不想让他们为难，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更加难以取舍，理智告诉他们往前一步，但他们的心和意志却不允许。
一边是家人的羁绊，一边是亲兄弟般的情义，两者之间真的很难抉择，太难了。直到最终，即使铁血的战士身躯都有了细微的颤抖，可是仍然没有一个人踏出那一步。
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一张张面孔，楚天残破的内心难得地感到欣慰，语气中不免多了一些情感：“现在我纯粹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和你们谈话，有些东西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兄弟情义并不能取代一切，有些珍贵的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
“我不让你们继续跟着我，是因为接下来的路完全是我个人自私的复仇之路。我将自私地带着你们走上这一条或许是必死的道路，我不是一个好人，旁人我不会去理会。但是我不想让自己兄弟的女人失去丈夫，更不想让兄弟的孩子失去父亲。”
沉默的众人脸上浮现微笑，即使内心被仇恨所占据，但是首领仍然是他们心中的那个人，这一切就足够了，我们不悔。
看着人群中仍然无动于衷的一些人，楚天温润的眼中夹杂着些许怒气：“李虎、赵城、韩荇……出列！”
被点到名字的这些人，刚毅的身躯一颤，眼里弥漫着泪花，却仍然倔强地一动不动。颤抖的身体反而开始慢慢平复，变得更加坚毅挺拔，他们是倔强的。这些人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楚天，眼中满是决绝，这是他们第一次违背楚天的意愿。
“把他们给我扔出去！”
看着紧紧关闭着的大门，这些战士的虎目中再也忍耐不住地落下了热泪，他们被封禁了全身的力量，只能躺在地上呜咽。
一刻钟以后，大门再次打开，楚天领队而出，离开了离城。
……
黑暗中，楚昭南孤零零地坐在房间中，埋下头，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挂坠，挂坠上那个‘寻’字无时无刻地刺痛着他的内心。
从现在开始，我们恩断义绝。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能得尝所愿，找到那个女人，当她知道你害死了她的儿子，不知道她是否会原谅你？
楚天决绝的话语就犹如赤红的烙铁一般狠狠地烙在了他的心上，痛彻心扉。
更让楚昭南痛楚的是，他根本说不出一句反驳楚天的话。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间发现，原来自己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老爷，天少爷带着黑狼部的人离开了。”忠伯的声音将楚昭南从混乱中惊醒。
“走了吗？走了也好，走了也好。”
“是我害了他们，是我亲手将他们拖进自己的仇恨世界，是我。”
“芸熙，你会原谅我吗，你究竟在哪里？”
楚天离开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楚昭南第一次拒绝了所有事情，将自己关在黑暗之中，只有在黑暗之中他才能得到平静，才能自持。他怕，怕自己会热血上头，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他怕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会被愤怒所埋葬。
“忠伯，说吧。”
忠伯欲言又止，对上楚昭南坚决中带着命令的目光，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七队的人全军覆没，没有一人生还，已经安置好了他们的家属。寻少爷从那次之后，就不见踪迹。”
十几年的相处，楚昭南又怎么会不知道忠伯的心思，楚昭南不动声色，淡淡说道：“说下去。”语气中带不容置疑的坚定。
“天少爷派来保护的人，斩杀了炎龙城的炎青，最后重伤逃离。”
“炎灵轩不知道为什么受了伤，伤情不明，回到战龙城之后闭关养伤不出。”
忠伯欲言又止，似乎在苦恼地考虑措辞。
足有数十秒的停顿之后，忠伯才鼓起勇气问道：“老爷，为什么派七队的人出动？当时一队明明没有任务在身……”
“出去吧。”楚昭南的手微不可见的抖了一抖，站了起来，走到窗户旁，背对着忠伯，看着窗外。
看着楚昭南的背影，忠伯心里叹了口气，为主人此时的落寞感到凄凉。忠伯已经开始有些昏花的双眼微微湿润，没有选择再继续问下去。
黑暗中楚昭南捏紧的双拳上紧绷得皮肤都快要炸裂，脸上更是扭曲一片，狰狞可怖。
“出去！”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楚昭南这样的暴怒，忠伯闭上双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咔擦。
忠伯关上房门的一瞬间，楚昭南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脚下的青石瞬间龟裂开来，黑色的裂痕以楚昭南为中心蔓延开来，布满整个房间。
楚昭南低沉嘶哑而又暴虐万分的声音隐隐传来，忠伯心里再次叹了口气，他知道此时的楚昭南需要的是一个人独处，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轰轰轰！
楚昭南房间的阵法波动，里边传出阵阵的轰鸣声，似乎还夹杂着一个男人刻意压抑的嘶哑哭泣。
“呜……呜……”
楚昭南狼狈地跪在房间中，右手紧紧地拽着楚天留下的吊坠，牙坠刺破了皮肤，深深地扎进肌肉，鲜血直流。整个房间已经满目疮痍，房间中的一切都被完全摧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