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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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没见着他故意挡着她,就是不希冀他们那一双双下流的眼睛直往她身上瞧吗?

“原来是尊夫人,那……要不要赶紧入座,咱们要对联了。”

臧彧炎挑高眉,一脸懊恼。“蒙爷……”明知道他不愿让众人盯着她,他偏是在这节骨眼上作乱,分明是故意的。

“走吧。”趁着有人绊着他,傅珏凰随即从他身旁绕过,故意沿着湖畔走,每走一步,头上金步摇随着莲步点跳着,纱裙随风摇曳,更显风情万种、媚态万千,教在场男子莫不看得失了神。

见状,臧彧炎暗咬着牙,怒瞪身旁唤作蒙爷的男子,随即快步走在她的身侧,硬是挡住众人火热的目光。

这群混蛋,真是没了规矩,居然瞧他的女人瞧得这般明目张胆!

眉头一蹙,他二话不说地拉着她快步往前走,一屁股坐上主位,见头一位抽签对联的人正要起题,他打算乘机对她晓以大义,岂料……

“大人。”

傅珏凰目不斜视,只见四、五名露骨打扮的花娘前后左右将他团团围住,还有一名花娘已经坐进他的怀里,眼里丝毫没有她的存在。

哼,叙什么文来着?还对什么联?分明就是赏色食艳,没了文人的风雅儒墨,倒是有了十成十的放肆风流,简直是无耻!

“妳们先退到一边,我……”唉唉,这些花娘在这当头凑什么热闹,没瞧见他正忙着?

“大人……”一干花娘委屈地扁了扁嘴。

“去去去。”他挥着手,轻咳两声,微整教花娘给坐皱的长袍,往傅珏凰凑近了一些。“妳倒是同我说说,妳安的到底是什么心眼,怎么……”

“不知君念苦;苦念君知不?”她突然开口。

“嗄?”他一愣。

这这这……她是在同他说话吗?这话儿是什么意思?

“臧夫人对得妙!”突地,掌声如震天巨响般响起,教他不由得再一愣。

对得妙?她……她是在对联?

侧眼瞧去,只见她掩嘴含笑,而席上一干宾客莫不对她投以赞赏的目光。哼,都是一群垂涎美色的下流胚子!

他不齿地想着,却见一干人又继续下一道题。

方要开口问她话,却听她答道:“山石岩前古木枯,此木为柴。”随即,阵阵掌声如浪滔般袭来。

她是故意的吧!没人会在一出题便随即对上的,她根本是为了不想听他说话才不断答题的。怎么着?她又知道他要问她什么了?分明是心虚,不敢让他逼问。

她……唉,早知道会演变成今日这局势,他就不硬逼她出席文叙会了。

“臧夫人的文采如此了得,那不如让在下出一题数字联,让臧夫人对着。”先前被唤作蒙爷的男子潇洒落拓地拿了杯酒,顿了顿,朗声吟道:“心一片,顶三分,五关六将。七尺昂藏,挥九十八斤关刀,威震四方不二患--请臧夫人对上。”

话落,一干人莫不将目光投注到傅珏凰的身上,一则是想要知晓她肚里有多少文采,再者是想要一睹其丰采。百闻不如一见哪,她不但是杭州城里首屈一指的女商贾,还是个勾人心魂的美人胚子,更是个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今儿个真是大开眼界。

臧彧炎冷眼瞅着在场的男宾客,见他们莫不屏息以待,只是不知道他们等待的是她对出下联,还是根本教她的美颜给收了魂魄。

真是大胆、荒唐透顶,居然瞧得如此明目张胆,彷若忘了他的存在!

哼,一群蠢人,他们瞧的不过是皮相,不像他已是完全地占有了她,将她全身上下瞧得一清二楚……可瞧清楚又怎么着?在她眼里,她压根儿不将他当一回事,打从方才人内,根本未正眼瞧过他……可恨的女人。

“守二川,排八阵,七擒六出。五丈原中,点四十九盏明灯,一心只为酬三顾。”傅珏凰朗朗出口,勾魂似的笑意随即漾上唇角,一对细长美眸都笑弯了。“诸葛亮对上关云长,让大伙儿见笑了。”

“好!让我敬臧夫人一杯酒。”蒙爷举杯一饮而尽。

“咱们也敬臧夫人一杯。”一干人赶紧举杯效法。

臧彧炎冷眼瞅着一干人像是疯了般地举杯敬酒,突觉自个儿完全被冷落了,就连伴在一旁的花娘也全都成了空气。打从她出现之后,他们的眼里好似只瞧得见她。

天底下竟有这种道理?今日的文叙会,究竟是在搞什么?难不成他们都忘了她是他的妻子?无论如何,总得要看在他几分薄面以礼相待。如今他们这副色迷迷的嘴脸,敢情是将她看作花娘般调戏不成?

臧彧炎敛眼思忖着,一道灵光闪过脑门,不由得教他一愣--难不成,他们真是冲着她来的?而他竟然笨得着了道?

这怎么成!

“若阴。”他沉下脸,轻唤了声。

“小的在。”贾若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将夫人送回府去。”

原本只是想要引荐她同友人相识,但是照今日的情况看来,可是一点儿都不恰当。

与其放任她在这儿教他生闷气,倒不如将她送回府。

再瞥了一眼被众星拱月的傅珏凰,熊熊妒火再度燃烧。

可恶!难道她不知道自个儿的穿著有多惹火吗?还在那儿搔首弄姿,她简直、简直……是个放浪之辈,她……根本是故意的吧!

惹得他恼火,她便觉得快活了?

他偏不如她的意!

正思忖着该要如何请夫人回府的贾若阴,见主子朝他点头示意,于是无声无息地绕回他身后。

他要不动声色,绝对不动声色,绝对不能着了她的道。

臧彧炎左手拉了个花娘往怀里一塞,别开眼,学她漠视的神色。

第五章

臧府西苑

喜房里头,在床榻边上有一面屏风,屏风后头搁着一只浴桶,不时从里头飘出淡淡的雾气,还有拍水声,只见一头流泻似云瀑的长发悬在桶外,里头的人正舒服地浸泡其中。

夜半暑意渐消,傅珏凰好不快活地泡在逐渐半凉的水中。

今儿个在蓬芦耗上大半天,同那一群浑身铜臭却又故作风雅的商贾闲聊攀谈,搞得她浑身乏力。

她可真是佩服大姐,居然能游走在这等商贾之中。

她不成,光是今儿个耗上大半天,便觉得耗去了大半体力,那群男子说起话来非但食而无味,形同嚼蜡,灼灼的目光更是在她胸前徘徊流连,逼得她不得不提早回府,省得她一气之下,骂得他们狗血淋头。

他们也算是她的衣食父母,怎么也得罪不起,只是往后甭想叫她再参加那种聚会。

轻拨了一下水,顺便拿起手巾轻拭,傅珏凰嘴角微漾着笑意。

不过……倘若名单里头有那位玉商蒙爷,她倒可以勉为其难地答允参加。

那位蒙爷虽是个商人,但感觉上有文采,举止潇洒落拓,谈吐桀骛不羁,却不教她生厌,反而让她心里升起些许好感。

相对的,那家伙……哼,真不是个东西。

简直无耻得教人心寒。

大庭广众之下,他居然和数名俗不可耐的花娘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他的眼光差劲到教人匪夷所思,举止更是教人忍遏不住地唾弃。

这到底是哪门子的文叙会?打一开始便没见他吟出半句联子。哼,不是他无暇分心,就是他找了那么多花娘便是为了掩饰自个儿的才疏学浅,当然,他贪恋美色是毋庸置疑的。

不管怎么说,他就是个下流胚子。

尽管身上背负官职,他的行径却比一般百姓还下流。

罢了!她才不想浪费心神在那下流胚子身上,她得多想想纺织厂的生意,除了弄点新鲜小玩意儿,她还能再弄点什么?

嗯,帔子、手绢、束带、丝绳、系线、锦荷……能装扮在姑娘家身上的小玩意儿到底还有哪些?

她歙眼思忖着,纤掌在水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玩着。

突地,她听见外头的开门声,微微抬眼;尽管眼前有一扇屏风挡住视线,她依旧能凭借架在屏风前烛火的透映,看出入房之人的身影。

哼,这儿是喜房,除了他,还有谁能进来?

“傅珏凰?”

嗓门虽不大,却是怨气十足,好似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似的。

“有事?”她戒备地拿起手巾遮住胸口。

真不知道这下流胚子又打着什么借口想要唐突她,倘若她不加以防范,岂不是又要教他给耍弄一回?

“妳在哪儿啊?”刚踏进房里的臧彧炎带着几分醉意地吼道。

“你到底要说什么?有话快说,少在那里装疯卖傻!”听着他有些含糊的奇+shu$网收集整理口音,她便猜着他肯定是醉了。

哼,教美人儿给喂醉了?

既是那般快活惬意,他就该要继续待在蓬芦,不应收兵回府。

真是失策,没料到他会这么早回府,原以为他会腻在蓬芦,甚至不回府的。啐,这感觉活似教他摆了一道。

“妳……”臧彧炎半醉的桃花眼费力地半掀着,突然瞅见屏风上,烛火投映出的身影,他大剌剌地走到屏风旁。“既然人在这儿,妳招呼一声不就得了,说什么我装疯卖傻来着?”

哼,她在外头不是得体得很?怎么一回到府里又变成个冷言冷语的夜叉了?

蓦地,傅珏凰不着声色地将身子更往浴桶里沉,咬了咬牙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混蛋,他分明是故意的!

明知道她在屏风后沐浴,他非但不回避,还大剌剌地走到她面前。怎么,他打算趁她未着寸缕,好生调戏她一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