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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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小兴奋

    wed dec 23 11:13:51 cst 2015

    小兴奋

    日子挨到了发工资的时候,说普通煤工的幸福来源于什么,那一定是有发工资的一刻了,把它存进银行或是交给家人,靠着辛苦钱养家糊口,看着父母洋溢着笑容的脸,看着孩子咬着糖果的甜蜜样。

    妻子也把日子过的红火一些,一切辛苦又算的了什么呢。男人的赚钱本事都不一样,但都在努力的扛起责任和家庭。

    说矿工是最可爱的,也许一点也不假,他们付出着最底层最辛苦最遭人嫌弃的工作,可一点不会计较回报多少,是因为工作来之不易、是因为老实肯干、还是家庭贫困,总之肯定有着自己的理由,或者计较又能如何。

    要不谁愿意暗无天日而又随时因为麻痹带来的危险呢。冬天天短的时候,天不亮就起床下井,天黑了才出井下班。更有祖祖辈辈从事煤矿工作的,更有感觉的是这就是生活,这是铁饭碗,这工作我们就应该祖祖辈辈抱着不放。

    当然有几个人可以走出这个圈子呢,如果你根本不够努力,那一定是枉然。一些老矿工受苦干活感觉根本不会累。

    狗蛋有一次干活,又是用铁锹铲煤又是扛皮带架子,一个班几乎忙的没有休息,而且工作面生产的时候,煤尘大到你和他在一起却找不到他。在这种环境下工作,带班长经常会张着大黑嘴喊着骂:“快点干,你妈的下不下班了。”

    之后就带头又是开综掘机又是支护打锚杆,好像就不知道累,这里只需要干活力气大的。这是他们的出路。

    下班的时候狗蛋对老矿工师傅说,太累了,我走不动了。老师傅操一口四川口音的话说,龟儿子没出息,就晓得喊累。说着还打着号子唱着你听不懂的歌,穿着单薄一层的窑衣,敞着胸跑着走了。

    井下很冷,但这些四川师傅好像不知道累也不知道冷,用干活来加热。矿工很喜欢骂人,见面打招呼不是你好,而是“贱狗屎,你怎么还活着”“逼样的东西”“还没被你老婆**可真幸运”对方反而不生气依然笑着对骂。

    他们也很喜欢喝酒,一瓶接着一瓶,谁不把谁放倒都不算是喝酒。几乎认识的所有人都在喝酒然后吹牛。这是他们所有的乐趣吧。

    狗蛋踩着雪地毯,铺天的白羽毛,走在地上发生吱吱的响声,每一步都是与大地响亮的吻。

    心里有点小兴奋,拿着自己的手章像队部走去,哪里是每天接班开会安排井下工作任务的地方,一起的工友有些已经领到了工资,说着自己拿了多少钱,最低的也有2千多元。

    走进队部,很多人在排队领工资,好像是上海滩码头背完麻袋的工人在领工钱。

    发工资的小个老头(材料员)带着老花镜一脸嫌弃的喊:“急个球毛,别他妈的挤”

    到了狗蛋,老头拿着长尺子从头对到尾说了他几号迟到了几号没有开例会,罚了200元,然后甩出3千块钱。

    狗蛋想凑近看看工资表到底有多少钱的时候。老头说:“看个球,你知道个屁,拿着钱赶紧走,这不少了。我当工人的时候才几十块而已”

    老头在队里会计权利挺大的,他管着工人的所有,劳保、工具、工资、奖金。所以所有矿工都对他们很客气。挨了骂也笑嘻嘻的。总是怕得罪。

    管他呢,狗蛋第一个就拿到了三千块钱,从来没有感觉这么高兴,也笑笑的离开了,回到宿舍不知道把这些放到哪里合适,小真咧着嘴笑着露出他有些黑的门牙说:“开了多少钱,我开了三千五”

    狗蛋说“我三千,也许是扣了一些吧”

    小真说“你不去门口信用社存起来吗?而且我们可以去山上的饺子馆吃一顿好的,我打听到唯一的一家小饭店。”

    为什么不呢,已经好久没有吃过关于食堂的凉馒头、凉菜、爬虫大米之外的伙食了,小真陪着一起存了一些钱便去了山上吃所谓的好吃的了。

    小饭店火极了,他们在外面等了很久,吸了俩根烟聊了一会才有了空位。进去以后,在靠窗的位子坐下,点了排骨、肉丝、土豆丝、大烩菜和饺子。小真告诉狗蛋说今天是过冬。

    狗蛋这时想起几年前过冬带着小雨和自己在工地打工赚的钱出去吃饭的事情。便说:“那一定要喝一些酒了”

    他回答说:“我不喝酒,但可以少喝一点”

    狗蛋便要了酒。

    很显然小真醉的很快,和他说了,曾经大学里认识一个姑娘,特别喜欢,也是在雪天,他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在操场接吻,直到她结婚都不知道他喜欢过她。

    还说他没有恋爱过,是屌丝处。整日就知道在学校网吧通宵。

    时至今日狗蛋都不明白网游到底有多吸引人,能让一个正值青春期的人不喜欢女人而喜欢游戏,不是脑子有泡吗,不过这可以解释这缺货为什么这么缺了。

    以及小真一米八五大个,居然只会玩游戏,连喝酒都不会。当然狗蛋也说了很多关于他的故事,那些菜实在太好吃了,虽然店面很不干净,酒杯可以用卫生纸擦出一层油,窗台也满是灰尘,老板的指甲又长又黑,可的确太久没有吃到热菜和荤肉了。

    回到宿舍,聊了一会,狗蛋倒头便睡,这一觉睡得太舒服了,到了该上班的时候才醒,洗了把脸便去了队部准备上班。

    日子就这样过着,狗蛋也慢慢沾了一些矿山的习气,比如喝酒,偶尔打打牌,和宿舍的人一起开心的对骂,开着玩笑,也认识了一些新朋友和矿上长相较丑但性格开朗的女孩、稍有姿色但异常高傲的、非科长以上不嫁的、有希望的。恩,

    这里的女孩太少了。和熊猫血一样珍贵。和残疾人一样需要照顾。都在地面科室或者灯房自救器的。这些人无疑对狗蛋在这的认识得到多少有了改变。

    比如,有些姑娘偶尔碰到他的时候会说:“你看我这个发型怎么样。”狗蛋说:“一般吧”“什么一般?老娘花一千八烫的,你说一般?”

    比如,嘴角带着巨大的痣,磕着瓜子对你说:“领工作服着什么急,没看我正忙着吗。”然后继续磕着瓜子。也许因为珍贵所以优越、也许因为优越所以自信,也许因为自信所以傲娇。

    狗蛋真的不明白,她一个才可以挣一千多,怎么舍得花这么多钱烫这么贵的头发,何况即使烫了头发,你依旧是个子那么低,脸上都是坑。

    有一次,一辆几十万的车停在矿院带着几个在矿上来说长相较不错的姑娘离开,矿工议论说什么煤老板的时候,一切便豁然开朗了。

    听说还有一些姑娘被拉煤车司机骗了,说自己是煤老板,其实只是想吃快餐而已,想分手还会被逼着出分手费。穷山恶水出刁民。那时候,狗蛋觉得这些姑娘比小真都缺。后来想,都是些刚毕业的孩子,没见过钱长什么样又不想靠自己得到。

    事实上,也许有时候女人根本就是要靠男人的,只是靠的对不对,能不能靠的住。你不甘又怎么样呢,这就是世界,互利得到。

    只是有些姑娘知道现实而又容易被骗,还说着所谓曾经备受感动的事:他曾经为我怎样怎样。惊喜、鲜花、车子、许诺、事事围着我转。脑子过的慢一些罢了。

    当你了解到你失去更多的时候,又哭诉当时瞎了眼。都不是,大家只是惯了被利益熏心。

    男女皆是,我听过女友想吃煮方便面,没有灶台,男朋友用很多蜡烛,手端着快餐杯煮面都保不住女友之后的出轨,我听过老婆伺候公婆拉屎撒尿,却留不住老公变了的心。

    靠一无所有,只是对她好,那么你绝对会变得一无所有,在这样一个世界,如果你没有车子、房子、票子,我觉得同意和你在一起的人少之又少,能坚持和你在一起的人更少。

    如果你一切都有,即使你有多坏,还是有很多女孩前仆后继的和你在一起,即使做小三小四都在所不惜了。碰巧在这样一个社会钱、权就是你做男人的证明。

    “爱情是鱼上的香菜”连鱼都不吃上,还要香菜干嘛。连鱼都吃上了,还什么香不香菜的。

    狗蛋也和朋友暗示过,喜欢里面长相不错的一个女孩,她皮肤白净,身材高挑,嘴唇泛惹人怜的红。

    在一次新分大学生婚礼中见过她,笑容也甜到化。朋友首先是表示佩服,居然敢喜欢条件这么好的姑娘,而且人家正和煤老板打的火热。回复当然是看不上你。那又怎么样呢,本来狗蛋也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自己的要求。

    夏天来的很快,狗蛋接到通知早上9点到本单位工会报到,工会坐着大约8个人。

    一个长相一般,但身材很好的中年女人穿着末膝的裙子,肉色的丝袜和胳膊根本是两种颜色,踩着黑色的高跟皮鞋。细长的腿却有硕大却翘着的屁股,可不明白这里的人为什么牙齿是凸出来的。实际上像极了《功夫》电影里的龅牙妹。

    走进来叫大家都找地方坐下。自己站在离窗户很近的办公桌旁,用喷水壶向桌子上的花草喷了几个水说:“档案上说你们都会打篮球,最近矿上要有比赛,你们都准备准备,过几天抽出来训练一下,有什么合适的人也可以推荐一下。这也是推荐自己的好机会,好好表现,好好发挥。”

    我不知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大家有没有注意她说话,还是盯着她的腿以上。大家在井下这么久除了上班就是睡觉吃饭,哪里见过女人。

    狗蛋也觉得这是个机会,因为听说好多有自己特长的人都因为这些机会去了地面科室工作。脱离井下的日子谁不想呢,回到宿舍,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大家,大家也都起哄说,这下狗蛋能到地面科室当领导了,以后罩住兄弟们点。什么狗屁。

    小真说:“就你还打球了?以前我上大学的时候就是让虐坏了,所以不打了。”

    狗蛋说:“别吹,你也就能玩了个游戏,最多也只会陪驴哥看看片。”

    小真说:“我觉得虐你是没啥问题,要不下午有空一起去玩玩。”

    狗蛋说:“我觉得你在家受虐待才没问题”

    下午,小真便和狗蛋一起去了所谓有球框的地方,事情好像并不向之前听说的一样,水泥地,和木制的篮板,旁边有所小房,对面还有一个剧台,上面写着“流溪剧场”事实上这个剧台留下了许多流溪的年轻回忆。

    地方并不是很大,但人真的很多,狗蛋和小真在旁边看了一会,就参与进去了。

    他们是一伙,加着个子低的眼镜哥,和俩个和小真一样的瘦高个,狗蛋灵活的步子和娴熟的运球技术照实让这些“山里人”眼前一亮,随之对其进行的特殊对待,几乎接球都是困难。

    但狗蛋最厉害的杀手锏并不只是突破后的跳投和拉杆上篮,是三分,在学校的时候,体育队的个个都人高马大,身体条件天赋都在狗蛋之上,可以不客气的说,他在学校逮不到任何便宜,通常都是垃圾时间上场,最出色的时候也只不过是第六人的角色。

    加上狗蛋也只有一米八的身高,摸框偶尔身子热后出现,他一直在改变的只能是更快的出手和不被挨帽。

    那时候他十分喜欢雷阿伦,不停的努力改变自己的投篮方式。试过推射,但挨帽次数多,又试过将球举过头顶后的扔出去一样的投射,这样出手时间过长,总之在不断的改变中,以一种相对快不被挨帽的投射方法,样子也不免奇怪。

    但是对狗蛋来说比较准,重要的是出手手型相当标准,从未改变。从初中开始打球,每日早六点、下午三点顶着大太阳,拿着大水壶一个人练习,那样的日子,真的不知道还会不会有那样的坚持、那样的激情、那样的爱好。

    很显然,打二十一分,有几场,几乎在几个三分下迅速结束,而且,防守几乎为零防守。狗蛋觉得自己是无人防守区的单挑王,没有一点激情。可以说的是小真,他球打的也的确不错,有几次都要扣篮的动作。篮板更是轻而易举。

    把这些“山里人”照实吓了一跳。他懂得简单的挡拆配合。整个下午几乎都在场上,没有休息,没有输过,就不必说下场了。小真和狗蛋掌握了场上几乎所有的进攻、防守。结束以后他们还进行了单挑,小真的起跳速度和高度真的让狗蛋很为难。酣畅淋漓的久违。今天可真的是兴奋够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想象的好,在之后,他们就会重新认识篮球是一项什么样的运动了。

    这时,天渐黑起来一个黑脸男人走了过来,对他们俩说:“看你们球打的不错。”问了是哪个单位的,什么学校毕业。最后对他们说:“明天下午五点有空的话过来,和我们矿队打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