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爱而弈
字体: 16 + -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不会留你一个人

    “这就是你家,”

    停在岔路口,齐慕繁皱着眉看向面前那间青灰色的瓦房,下意识地开口问着身后一脸苍白的秦阳。

    闻言,秦阳这才慢慢地睁开眼。

    “不是。”声音,有气无力。

    “不是说不晕这个么。”齐慕繁问。

    不问还好,一问秦阳几乎想当场咬死他了。

    丫的,你那能叫开车么。

    谁好端端的开车,总整个生死时速啊。

    当然也不是他信不过齐慕繁,实在是这九曲十八弯的崎岖山路,真的是险象环生啊。

    齐慕繁是北方人,北方人在冰上开车那是无所畏惧,可是这崎岖的弯道……

    “额,开的可能是稍微快了点。”齐慕繁摸了摸鼻子。

    到了这种纯净的地方,他难得褪去了平日里的那些算计和谨慎,一松懈下來,整个人也就随心所欲起來了。

    飙车这玩意儿,他虽然很多年沒碰了,但骨子里的热血还是在的。

    秦阳沒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他算是发现了,齐慕繁再神也是个人,是人就有犯二的时候。

    只要他犯二了,他就可以随便的给他脸色。

    咳咳,当然了,那都是不触及底线的时候。

    “你家还有多远。”转开矛盾,齐慕繁语气温和的问。

    “就在那下面,车去不了了,下车吧,”秦阳指了指前方,这才从车上跳了下去。

    齐慕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这跌宕起伏的盘山公路上,周遭都是此起彼伏的小山坡,而秦阳所指的那处并不远,就是他们所在这山下边的山脊。

    沒有马路,那地方,的确是只能步行去的。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山路上,秦阳原本还等着走惯平路的齐慕繁出洋相,沒想到对方走得居然比他还要稳当和顺畅。

    那速度快的,他都几乎跟不上了。

    转过身,见秦阳站在原地沒动,齐老大站住脚问:“走不动了。”

    秦阳摇摇头,边抬腿跟上,边开口说:“你不像是常年在平原上呆的人。”

    “我也本來就不是那样的人啊。”理所当然的语气。

    “你。”秦阳身形一怔。

    “谁的生活都不会是一帆风顺,我会走到今天,那也是一步一个脚印來的。”齐慕繁冲他笑笑,继续往前走了。

    看着那高大的背影,秦阳猛然间想起周彦尧的那个老丈人。

    他,好像自称是齐慕繁的父亲。

    “我一直沒问,那些人,就是当初绑走我的那些人,他们……”

    “你不是都知道了么。”齐慕繁的语气淡淡的,面色平静的几乎看不出半分波澜。

    “他们真的是。”

    “从血缘上來说,他们的确是我的家人,还有白夜,他是我亲弟弟。”

    再淡然不过的语气,仿佛他嘴里不过是随口一说的废话般。

    即使是早有准备,可见到齐慕繁这样的冷漠淡然,秦阳还是不由地震惊了。

    “不是所有家庭都是和谐的,也不是所有的家人,都可以称之为家人。”

    “那,那些人,最后……”

    “其实你已经明白了不是么。”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残暴与血腥,但他的语气依旧还是温柔的。

    温柔的,仿佛只是一个不经意间,就会将人杀死一般。

    他说:“他们都死了,无一幸免。”

    话落,两人之间,再次无声。

    齐老大依旧是雷打不动的淡然模样,而秦阳的心境,确然是不如之前了。

    环境造就性格,齐慕繁会有今天,那成长的环境的恶劣程度。

    秦阳不用细想,便已经觉得脊背透凉。

    他几乎有一种错觉,那个残酷狠厉的齐慕繁,会不会有一天对他也……

    “不会有那一天的。”像是能看透他的想法一般,齐慕繁怔怔地看着他,眼里的认真仿佛能透进他整个人的灵魂般。

    他说:“如果有一天你死了,那么肯定你死之前,我已经死了。”

    “……”

    “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边的,当然了,我如果死了,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活着。”

    ……

    傍晚,天色渐暗,可老人却一直沒有回來。

    秦阳有些不放心,打了电话给他爷爷,才知道老人今晚不回來了。

    他奶奶本就是打算在镇上的医院照顾他爷爷的,他这次回來,的确是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了。

    “不回來了。”齐慕繁看着秦阳。

    他的五感一向精准,尤其在这安谧的环境里,要听清秦阳的电话内容,那实在是小意思了。

    “恩。”秦阳点头。

    “他们让你留我多住一阵子。”

    秦阳脸色一红,慢慢地点了点头。

    齐老大挑眉:“他们让你好好招待我。”

    秦阳脸色一僵:“额,时候好像不早了,我先准备晚饭去了。”

    逃也似的模样,齐老大看在眼里,心里恍然间如同抹了蜜糖一般。

    他的小男生,不管怎么说,如今的的确确是从身心属于他一个人了。

    “我就只会简单的家常菜。”

    简陋至极的厨房,秦阳看着忽然间出现的齐慕繁,整个人险些惊了一跳。

    沒办法,身形高大的齐慕繁,和他这个矮小的简陋到随时都会垮塌的厨房,实实在在不是一个画风啊。

    “那我來吧。”齐慕繁说着,接过他手里的菜刀,直接麻溜地开始切菜。

    那动作,那刀工,不是大师,胜似大师啊。

    秦阳咽了咽口水,收回自己那险些掉在地上的下巴:“你,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齐老大怔了怔,作势想了想道:“这个,好像得遇见了才知道吧。”

    秦阳:“……”

    老天,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玩人啊。

    你叫普通人怎么活,怎么活啊。

    “你那是什么表情。”注意到秦阳脸上的表情,齐慕繁皱了皱眉道。

    “我嫉妒你。”秦阳说着,直接蹲到土灶边,烧火去了。

    原始的乡下,沒有煤气,沒有自來水,两个人之间仿佛沒了一切芥蒂,沒了一切世俗的喧嚣般。

    每一口空气,每一点呼吸,都仿佛只有他们彼此一般。

    用完晚餐不久,天上就下起了小雨。

    淅淅沥沥的姿态,是南方特有的绵延柔婉,然而对秦阳两人來说,这却并不算是诗人笔下那曼妙至极的场景。

    齐慕繁已经彻底无语了。

    “你就在这个地方长大的。”

    地方破点,他可以忍,毕竟当年他也是露宿过街头的人。

    地方小点,他也可以忍,只要够正常起居就行了。

    可现在,就这么点小动静,居然就开始漏雨了。

    要是夏天的雷阵雨,这房子不被直接掀了才怪。

    “哎,是破了点。”秦阳脸红着道。

    这才不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都已经湿了。

    “这是一点么。”齐老大低头看着他。

    “好吧,是很破,可是以前不这样的。”秦阳说着,转身拿起屋子角落里的梯子,就朝着门外走去。

    齐慕繁拦住他:“都这样了,修与不修有区别吗。”

    “可是也不能不修啊。”

    齐慕繁叹了口气,“我去吧。”

    于是,这个淅淅沥沥的雨夜,故事笔下本该是约会谈心滚床单的日子,两个人一上一下,一里一外的彻底暴露在风雨中。

    修修补补,直到天明。

    第二天,天气很好,小雨早在后半夜的时候,就不知不觉的停了。

    上午的时候,秦阳将屋子里弄湿的东西搬出门外,正一一摊开着來晒的时候,秦小雨忽然回來了。

    “哥。”

    似乎沒想到秦阳会这么早回來,她整个人几乎是当场就愣了。

    “七不出门八不归,幸好你还记得。”

    秦阳冲她笑了笑,也沒说别的,指了指手里的被单道:“昨晚下了一场雨,屋子里的东西都湿了,快过來帮忙晒晒吧,”

    秦小雨放下背包,问:“你们回來几天了。”

    “也就两三天。”

    秦小雨一怔,过來边帮着兄长忙,边小心地开口说:“我以为你要二十九才回來呢。”

    秦阳笑着摇头:“那天太晚了,至于二十七八……说实话,我还真担心你忘了。”

    七不出门八不归,这是乡下老人们常说的一句谚语。

    据说要是在腊月二十七远行,而腊月二十八归家的话,就会犯上一年的忌讳,从而给來年的运势造成一定的影响。

    “怎么会呢。”

    秦小雨嘿嘿地笑着。

    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沒发现什么多余的人影,这才忽地打趣道:“齐大哥呢,那样一个你走到哪跟到哪的人,他就这么让你回來了啊。”

    “他……”秦阳嘴角抽了抽。

    话尚未出口,齐慕繁的声音随即在不远处响起:“我还不知道,你原來这么了解我。”

    闻言,秦小雨脸色猛地一僵。

    一脸嬉笑,近乎是受宠若惊的着看向齐慕繁:“齐老大你也來了啊。我就说我哥不可能留你一个人吧,你來了也好,真的很好。”

    面上不显山露水,但秦小雨的心里的确早已是一片骇然。

    他们家这条件,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齐慕繁的家资,她虽不清楚,可到底还是体验过一把的。

    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资本家。居然已经屈尊在他们家这破地方窝了好几天了。

    偶的个神呐。这世界真玄幻了。

    难道这它妈的就是那种跨越‘种族’真爱。

    秦小雨秒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