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傀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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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木府

    当柔旷宏走到木家府邸前时,两个唇红齿白的候门童子早早便迎了上来:“先生,里边儿请。”不知为何,一看见木府的大门,柔旷宏就心底略有不安,但又想到此行目的以及自己早已稳固的命师修为,柔旷宏一掀衣袍,迈步走了进去——管他什么破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一入大厅,柔旷宏就看见之前跟随少年的剑客殷溥心早已坐在了左手第一把椅子上,而厅内共有八把椅子,两把正对门厅,左座坐着一儒雅中年男子,想是木家家主木竹青了,右手则是之前见过的木家少爷木子笙,还有六把椅子,分左右两列依次摆开。

    左边剑士之下坐着一身劲装官服、面色冷峻的业元甲,其下的椅子空着,而右边上首是老乞丐烟晁,中间坐着披着八卦阵图的银发道人曹天文,末处则多了一位红衣女子,她面带红纱,而身姿窈窕,想来定是一位美人。

    柔旷宏这般想着,脚步不停,也未等那主座上的木竹青发话,人便已经落座在唯一空余的椅子上。木子笙脸色微微阴郁,掩不住对柔旷宏傲慢态度的不满,到底还是少年,纵使修为不错,养气功夫却还不曾到位,相较之下,其父木竹青倒是稳坐主椅,啜饮着茶水,神色不变。

    “子笙,去给柔先生倒茶。”“是。”这是木竹青想让木子笙试试来客们的修为,而之前的几人木子笙早已一一敬过茶了。

    木子笙到底也是大家子弟,迅速收敛了情绪,起身走到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的柔旷宏面前,将一旁仆从呈上的茶杯缓缓注入茶水,木子笙只觉得自己被那人盯得发毛,心脏一阵微微抽搐,便急忙拿起茶杯敬给柔旷宏,还未曾靠近木子笙便感到了一阵无形地压力扑面而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拿着茶杯的手也忍不住抖起来,险些将茶水泼出去。

    木竹青面色随之变得凝重,剑客和那朝廷中人都露出了一抹讶然,一旁的老乞丐冷哼了一声,释放出一股不逊于柔旷宏的气势,而算命的曹天文面色依旧不变,那红衣女子则显得微微好奇,似乎毫无压力。

    在座的都是行者之上的好手,此中剑客殷溥心乃是半步命师,业元甲是顶阶行者,而因其是朝廷之人,故能上座,而老乞丐确是实打实的命师,柔旷宏的气势能与之抗衡,也正说明他也是一位命师,曹天文也是半步命师,只差契机便可入命,最后的红衣女子则气息缥缈,无人知其境界。

    木竹青也是命师,然而气息不稳,只怕他是才入命不久。所谓命师即是可气劲外放的的高手,寻常难见,皆是可作为一般家族客卿长老的人物,他们都已然初通命理,可自创本命武技,且已创命武的命师远胜过初入命的命师。

    而武徒行者之流,前者外炼筋骨皮,后者内炼五腑脏;前者劲力勃发于身,后者可罡气附体,虽有境界之分,但部分厉害的武徒仍可与行者相抗,而剑客殷溥心就是还未成就命师,所以之前木子笙才能接下他一记试探的。

    这木家大厅中一群“客人”就有两位练就命武的命师,两位丝毫不差于家主木竹青的半步命师,一个朝廷的走狗,一个不知深浅的女子,可见木家境地之岌岌可危,稍有差池便要家破人亡了。

    木子笙在老乞丐和柔旷宏的气息交锋间动弹不得,满脸通红地举着茶杯僵在原地,他似乎觉得在大人物面前自己卑弱渺小,心中甚是受辱,便鼓起全身力气狠狠递出茶杯,以求快些脱身,只见少年手中茶杯被用尽全力缓缓递到客人桌上,而客人显然不是什么大度之人,气势鼓荡间,少年便被狠狠弹了出去。

    木子笙被柔旷宏的气势推出门外,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如他将之前那大汉甩出茶馆的模样,门口的侍卫急忙将他扶起,而木子笙嘴角溢血,显然受了内伤。少年羞愤难当一把推开侍卫,踉跄站稳。始作俑者毫无自觉地拿起茶杯啜了一口,叹道:“好茶!”只是模样可恶,一身儒雅的书生气派尽数毁尽。

    木竹青脸色铁青,沉声道:“还不快扶少爷回去歇息。”侍卫再次上前扶住木子笙,木子笙憋住一脸愤懑,一边嘴里嘟哝着什么再给我十年,一边由侍卫扶着离开了。

    柔旷宏人虽坐在厅里,耳中却听得真切,便发出一声冷笑,不等他出声责问木竹青生了个没教养的儿子,就被一女子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欺负个小孩子,还这般较真,真不愧你的江湖名声。”红衣女子面纱下的眼神很是凌厉,对上柔旷宏阴狠的眼神也丝毫不让。

    “呦,红袖厢的招袖姑娘什么时候也爱管闲事了,莫非是为了讨好那无能老贼,想让他告诉你遗宝何在么?”柔旷宏抬手拂过鬓间长髯冷笑道。

    “怎么,在座这么多高手,你柔旷宏何德何能去得到秘宝无朋月,对吧,满算子大师?”招袖回以横眉冷对。

    满算子曹天文苦笑,见他们已把事情挑明,也只好说道:“能者居之。”

    老乞丐烟晁面无表情却使劲嘬着毫无烟气冒出的烟斗,业元甲则面色大变抬手扶住腰间佩刀,殷溥心双眉一挑,剑意勃发。唯有被完全忽视的木竹青面色难看,似乎是气得浑身僵硬,神色古怪。

    这边上演着拔剑张弩,而另一边木子笙早已悄悄出了木府后院小门,身负一朴素包裹,钻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直奔城外。

    “这木竹青也是用心良苦,竟舍下木府偌大家业与自己性命,换那独子逃去的机会,可惜任他千算万算也逃不过大人掌心啊。”马车刚过,三个语气奇怪的黑衣蒙面人便从木家后院中走了出来,正是先前追随柔旷宏的西戎三煞。他们三个大活人藏在木府奴仆众多的后院竟无人发现,可见西边戎人在武道一途的另辟奇径。

    马车狂奔至郊外一处旷野,车夫不住地挥鞭赶马,可见其行程之焦急。突然空中一道寒光闪过,两匹马的马头骤然飞起,鲜血四溅,车夫腰身一倒,恰恰躲过那记刀芒,车厢应声飞起,裂成上下两半。就在车厢分裂的刹那,木子笙便拧身破门而出,一个空翻稳稳落在地上,车夫侧身挡在他前面,一双黝黑而略带空洞的眼睛倒映出三个蒙面人的影子。

    “小子把你身上带的东西交出来,我们可以给你一个痛快。”一个走在最前面的蒙面人拎着一口雪亮的的弯刀冷冷说道。

    木子笙站在原地,既不见少年应有的惊慌,也不见生死间的恐惧,只是面无表情道:“东西?我方才出门只带了三样东西——三具尸体。”

    “找死!”三煞一齐冲上来,呈三角阵型,三刀齐挥,原本只能附于体表的刀芒竟然破体而出,在空中融汇一体,化作一带着几分猩红游走的纹路的黑色狰狞刀芒,冲着木子笙当头劈下。三煞本就是顶阶武徒,追随柔旷宏后,受其指点,悟性最高的老大受益匪浅竟然晋升了行者。

    且三人皆是同胎兄弟,生来就有奇特感应,在他们同时晋升武徒后自创战阵一套,竟可使武徒三人生出一丝罡气,而老大晋升行者后更是可使一丝原本应当属于命师的刀气产生,令柔旷宏都十分惊讶,甚至许诺此事之后受三人作为亲传弟子。

    同时柔旷宏也为三人战阵进行改善,配以血玄晶一块,可使其发出完整刀芒,具有噬灵之效,用来对付木子笙不过是为了试手,虽然用过之后他们会气力全消,即便如此也完全就是杀鸡用牛刀,那木子笙不可能挡得住,老大一边这般想着,一边打算欣赏少年绝望至死的神情。

    然而木子笙并没有之前所表现出的少年的焦躁轻浮,只是缓缓抬起一双玉色的修长双手,脚步轻轻一迈,左臂交于右臂之上十指呈鹰爪状狠狠一钩,“嗤”,空气中传来一阵被撕裂的声音,却什么都没有出现。

    三煞中的老大正奇怪少年的举动时,只见挡在少年身前的车夫猛地动身直冲刀芒奔去,他双手一抖从袖口滑出一对黝黑短刃,对着凛冽刀芒狠狠一斩,火星四射而短刃竟丝毫未损,刀芒竟如削面般被削飞了一丝。刀丝扭动飞落在草地上,顿时草枯地黄,生机不复。

    少年再错手一划,车夫便反身一拧,提刃再斩“噹”,少年双手舞如狂风骤雨,车夫利刃斩如暴雨梨花“噹、噹噹、噹噹噹噹.......”刀芒在三煞目瞪口呆的眼神中飞速消散,少年快如残影一般的双手逐渐停了下来,四周野地也被落下的刀丝噬的一片焦黄,三煞最后看见的是少年掠过一记优雅的竖划犹如琴师曲终前弹的最后一记绝响,车夫随即指间刃芒一闪,三颗大好头颅立即飞起,砸落在地而六目圆睁,犹死不瞑目。

    木子笙站在原地,既不见斩敌之喜悦,也不见生死之悲悯,只是面无表情道:“时候到了。”随后指尖微动,用来控制战傀的银芒丝悄然收回,只余下三根黄云丝来控制战傀基本行动。木子笙看了看手中因某人恶趣味制成碑位状写有“木千里”的传讯令,用力捏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