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诡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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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青华寨

    和毛狗山一样,青华寨也充满着骇人听闻的事情。前文里提到的毛狗山,再往东南方向走就是青华寨,过了青华寨就到了鸣钟乡。鸣钟乡已经就属于县城所在地的沿口镇了,按道理说其实地域并不偏僻,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我很小的时候,曾经走过鸣钟乡乡间的土路。不知道是听大人说多了这些诡异的事情,还是小孩子离开自己熟悉的生活环境会变得怕生,反正就是害怕那些村子和山坡,即使是有些村子的竹林并不比自己村子的竹林茂密。

    那时候我刚刚上小学,一到了过年就要跟着奶奶四处走亲戚,像奶奶的大哥和弟弟家,也就是我的大舅公和幺舅公家,还有奶奶的姐妹家都必须要去到。那时候走亲戚真的是走着去的,虽然那时候公路也拓宽了,乡村来往县城的汽车也多了起来,但是老一辈的人还是愿意走路,一是因为觉得坐车太奢侈,即使是没多少钱;二是那时候的公路网并不发达,有些亲戚住的地方离公路比较远,既使坐车也到不了,反而还会绕更远的路。当然在这种情况下,穿乡过镇,走各个地方的院子的小路就会近得多。

    那时候的大人基本上带着小孩儿都会避开青华寨。因为这个地方确实名声太差,而且整个地方极少有人家居住。四川一般称为什么什么寨的地方,都会是附近地势最高的山丘,而且山丘一般都是平的,山丘顶上一般都有人家自己开拓的土地,种有庄稼。因为距离县城比较远,所以这青华寨跟毛狗山一样,直到现在还依旧是原样,不像我外婆家那边恐怖的黄水滩,早就已经被工厂和公路所给占领,那些恐怖的事情早就没有了。

    我的奶奶娘家就是鸣钟乡,要去我家鼓匠乡的龙头寨一般都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不然就绕道,先到沿口镇所属的泰山乡,然后坐汽车到鼓匠乡,这是一条大路,也基本上不会遇见什么怪事。要不然就是走小路穿过青华寨和毛狗山,就可以直接到我们院子后面的龙头寨。在七十年代那个物资贫乏的年代,人们自然是选择走小路会更加方便,一来是没有汽车可以坐,二来是因为白天得需要干活挣工分,耽误不得,因为这工分可是关乎一家人的活路,所以对于我家这种没有任何手艺的农村人家,就显得尤为重要。

    这个故事,就发生在我爷爷身上。你要问我看见没?我肯定是没看见,因为这是我听我父亲讲的,据我父亲回忆,那时候,他也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小孩子能够记得起事的年纪,也恰恰是这个年纪上下。我的爷爷出生在三十年代末期,当发生这个事情的时候,才刚刚四十岁不到。

    这个事情得从我家准备修房子说起。我的祖上曾是当地最大的地主,我曾祖父的两个侄子又是当地的保长和乡长,因此,在那个时代算是和国民党官方有一点关系,在未曾解放之前,当然是想欺负谁就欺负谁,谁也不敢说个不字。但到了五十年代,可就一切就变了。1950年,解放军占领了重庆,历来都属于重庆府的我老家县城,国民党政权也很快土崩瓦解了。我家自然也就失去了势力,曾祖父的两个侄子,一个死了,一个逃到了外地。但是因为曾祖父是个纨绔子弟,在解放军来临之时,家里其实也败得差不多了。解放后没几年,我的曾祖父就因为抽鸦片去世了。只剩下大家闺秀出身的曾祖母,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拉扯几个孩子长大,大儿子,也就是我的大爷爷,解放前去重庆弹棉花被国民党抓了壮丁,自此之后杳无音信。剩下的孩子也都互相凑活地或者,因为周围人的排挤,书香门第出身的曾祖母自然是拗不过那些外来迁入分土地的破落户,所以也很快就在饥寒交迫中去世。当然,我的二爷爷已经成家立业,而我的三爷爷也快成家,只是我爷爷最小也只能跟着我二爷爷长大。好不容易到了成婚的年纪,分了一间茅草屋,经人介绍和同是富农家出身的我奶奶结了婚,先是生下了我姑姑,之后又生下了我父亲。

    日子就这么熬着,等到我父亲七八岁的时候,家里终于在我爷爷的起早贪黑挣工分存下的一点积蓄下,准备将家里的土坯茅草房换成石头砌的房子,毕竟石头房子要比土坯房子结实得多。

    那时候请石匠可是要花大价钱的,于是我爷爷就想到了会打石头的小舅子,也就是我的幺舅公。要说搁现在,一个电话也就是了。但那个时代别说电话,就是请人带信就少。一是害怕人家忘记,二是害怕搞错日期。所以我爷爷在确定好破土动工的日期后,必须提前一两个月通知需要请的人,这样好让人家留出时间,安排好家里的农活。为啥会这样?那时候的人家家都种地,即使是手艺人也不例外,谁也不能跟现在这样指着自己的手艺吃饭。于是,在忙完了一天的活计之后,我爷爷便在天刚刚擦黑的时候,动身前往我舅公家。

    那时候的人,都因为白天需要挣工分,所以除了挣工分这件事,谁也不会在白天出去干与这个无关的事,所有的其他的事情都建立在白天已经完成自己的活计情况下,才会去办。所以在那个时代,晚上经常有许多走夜路串亲戚的人,甭管是谁婚丧嫁娶,都是在晚上前去。所以至今,我们老家的习俗依旧是嫁女儿正餐是在晚上进行。而男方接新媳妇儿回家的正餐是早上天不亮就开始,因为啥呢?大家都得赶着早上吃完回家干活。

    我爷爷自然是不会花时间去走大路,那样路程多出去一倍多,于是我爷爷就趁着天擦黑,直接就穿过了毛狗山和青华寨来到了我舅公家的谭家院子。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事情偏偏就不凑巧。我幺舅公并未在家,而是去了隔壁村干活。也是天黑才去,要等着半夜才能回来。本来,按照我爷爷的脚力,就来通知一声,顶多吃个晚饭,还可以赶在一两点之前到家。可是我外曾祖父心疼女婿,也就要求我爷爷留下来,住一晚上,顺便等着我幺舅公回家后亲口给他说,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再回去也不迟。可我爷爷是个急性子,全家人就指着自己干活以维持生计。就想着自己能早点回去,但看见我外曾祖父一再挽留,自己也不好驳老人家的面子,于是就勉强留了下来。

    因为幺舅公家,挨着有一条小河,所以一年四季家里也就经常会有一点鱼干贮存,外曾祖父见女婿来就拿出一点鱼干让外曾祖母和着一些辣椒给炖了,煮了点玉米碴子粥,吃了晚饭。之后左等右等,到了晚上大概十一点多的时候,幺舅公就扛着打石头的凿子和锤子回家,见我爷爷在家,寒暄之后,我爷爷赶紧说明了来意。幺舅公应下之后就准备洗脸睡觉。这个时候,我爷爷依然犟着要走。此时,我外曾祖父、母已经睡下,幺舅公就知道我爷爷有点轴,所以也就拉着我爷爷必须第二天才走,无奈之下,我爷爷便只能留下。

    要说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的话,一切都很顺利。但事情坏就坏在我爷爷的急性子上。本身早上起早一点吃过早饭回家可能会耽误一些工时,也没啥。只是农村人,精打细算过惯了。舍不得浪费这一点工时,于是心里就老是想着这个事情。那个时候,农村家里也没有时钟,都是日落而息、日出而作。我爷爷也忙了一天,再加上走了这么远的路,也很快就睡着,但心里想着事睡觉,也睡不踏实。一阵瞌睡之后,我爷爷看窗外泛白,以为就是天快亮了,实际上迷迷瞪瞪也不知道到底是天亮了,还是月光照得外面发白。我爷爷索性就起身穿衣准备回去。出了门,沿着谭家院子旁边的小河往上游走,到了鸣钟乡的公路边的桥上,沿着桥过了河,就径直离开大路朝着青华寨的小路走去。一路上也没遇见什么奇怪的事情。可是,我爷爷这个人的脾气就是喜欢多嘴、骂人。等走到青华寨的山顶上时,一切还好,等到了再下青华寨的山顶时,在下坡的三岔路口处的一棵长在路边的树上,正在烧着“毛人”!本来,你要是绕过这个玩意儿,径直闷声别说话走开就行了。可我爷爷却因为多嘴,为自己招来了灾祸。

    说到这里,就有必要解释一下什么叫做“烧毛人”。这是旧时一种迷信的说法,在我们当地,但凡是有人横死,那么横死的人就会找替身,那么被鬼魂纠缠上的人,就会发起高烧,继而全身无力,最后会瘦成皮包骨,阳气衰竭而死。人到了这个时候,也就被这些冤鬼缠死了。所以一旦家里人发现有这样的情况,就会去找“仙娘”送走这些横死的冤鬼,其具体操作流程就是用稻草或者玉米杆扎一个小人,给挂在树上烧了,再用夹生饭泼在十字路口,然后在烧些纸钱香烛一类的。就基本上可以化解。但这些事情都必须要人在三岔路口或者是十字路口半夜时分去完成。假设有人不巧遇见了这个,也别多说话,绕远一点路过便是,千万别乱说话和上去动手动脚,要不然这被送走的“冤鬼”就会缠上你。而那个草人因为是稻草或者玉米杆扎成的,也就呲着许多草木须,看起来颇像一个长着毛发的草人,因此当地人送了这个玩意儿一个形象的名字,就叫做“毛人”。而焚烧这个东西,就是所谓的“烧毛人”。

    再说我爷爷,看见了这个玩意儿,嘴里就开始骂骂咧咧地说道:“妈卖麻批,清早八晨的,就在这里烧这个卵!”说着,就径直回家了。这一路上倒是没啥状况,这一回到家可就不行了。开始发起高烧来,本来那时候的农村人命贱,以为自己扛一扛就好了。谁知到了半夜,我爷爷睡觉盖被子,并不像以前紧着我奶奶盖,而是我奶奶只盖到一点点被子,自己背对着我奶奶,然后将被子扯到自己胸前,盖得很好,仿佛自己的面前就有一个人睡着似的。嘴里还一直这嘟哝,这感觉分明就是在与一个说话嘛!但是说什么完全不知道。我奶奶也觉得奇怪,以为我爷爷发烧了有些糊涂,也就想着第二天赶赶活儿,出一身汗就好了。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我奶奶一大早就起来喊我爷爷干活。要知道,平时我爷爷的身体很好,一个小感冒发烧并不会耽误我爷爷下地干活,况且那时候的人,只要一干活,全身一冒汗,那感冒也就好的八九不离十了。但我爷爷却是磨蹭了许久才起床干活,虽说是起来了,但哈欠连天全身无力。只要一闲下来,就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盖着被子一个人对着胸前盖得很平整的被子嘟哝。每到这时候,我父亲就回忆起自己站在床前看着我爷爷。那时候七八岁也懂事了,知道自己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快要垮掉了。

    就这么过了几天,我奶奶确定我爷爷可能是真的有点挺不过去了,于是就去找了公社里的医疗站拿了西药来吃,但是我爷爷依旧不见好,于是我奶奶又去找了中医来看了看,熬了草药喝了,我爷爷还是不见好。虽然农村人最不愿意面对这样的事情,但是我奶奶也不得不接受现实,走最后一步。那就是去龙头寨东面,离我们院子只有一条马路之隔的胡家湾,找到一个姓孙的女人,这个人我应该叫姑婆,倒不是她是我爷爷的亲姐妹,是因为这是个远嫁过来的女人,我们老家称之为“远方人”。因为知道我们家是当地最大的一家姓孙的院子,于是就认了亲。这样在当地也算是有个照顾。我的这个姑婆会一些道法,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在哪里学的。而是周围有点什么邪事儿都找她看。

    我奶奶找到了我姑婆说明了情况,于是我姑婆就叮嘱我奶奶一定不能让我爷爷知道,于是就在约定好的那一天,姑婆带着作法用的行头,来到我二爷爷家里开坛做法。为什么不能再我家呢?因为在老家当地的说法,这些被鬼魂所纠缠的人要是得知自己即将被做法收押,就会让被纠缠的人非常生气的吐血而死。姑婆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于是就趁一日,我爷爷在家里闲呆的日子,姑婆悄悄来到了我二爷爷家起坛。我二爷爷家的房子和我家的房子连着,呈一个l形。地坝也连着。所以这样既可以避开当事人,也可以随时看清楚我爷爷的变化。

    我父亲没有说清楚到底是怎么样的开坛做法,因为小孩子也不准看这些。就知道我奶奶将我爷爷的生辰八字交给了姑婆,我姑婆将生辰八字用朱砂笔写在一张黄表纸上。然后跌成一个三角,压在一碗米下面,米上面放着一颗鸡蛋。然后姑婆就拿出一把小的桃木剑,对着一碗清水就开始念念有词,语速是越来越急,睡也听不清她在念什么,据当时我二爷爷他们讲,水里立刻就出现了波浪纹,然后隐约出现一个一脸,但是谁也看不清楚,姑婆突然用手掐断一根正在燃烧的香扔在水里,用手指着米里的鸡蛋急促地喊了一声“起”!鸡蛋一下子就从米里径直滚到了桌子上,然后尖头着地,在桌子上不靠任何辅助而立了起来。

    与此同时,我爷爷突然在床上就情绪失控,大声地哭了起来。双手和双脚就在空中乱抓乱蹬,仿佛有人即将要离开他,而很悲伤一样。而此时,姑婆确是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符咒在蜡烛上点燃,大喊一声收然后火焰一下变大瞬间烧尽符纸,姑婆将符纸扔进清水,又拿出一张符纸一下将鸡蛋包裹起来,然后将写有爷爷生辰八字的三角黄纸一下压在鸡蛋下面。转手递给二爷爷,说道:赶紧拿到灶里用火烧熟,然后将鸡蛋埋在夹生饭里一起在午夜的时候去到三岔路口给泼在地上。二爷爷和二奶奶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灶里正烧着火,将鸡蛋连同符咒和黄纸一起扔进灶里。但见那灶里竟然发出绿幽幽的火光。而在我家床上躺着的爷爷也瞬间安静下来,非常无力的沉睡下去。姑婆此时擦擦额头的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说道:“送走了,没事了!”奶奶跑到二爷爷家,问姑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姑婆接过二奶奶递过来的凉白开狠狠地灌了大半碗,擦了擦嘴说道:“这是因为他早上回来的时候,遇见那附近的院子里也有人得这个一样的病,是当地的一个女子淹死在池塘里,原本是缠上了另一个人,结果人家正在“烧毛人”的时候,恰巧遇见四哥(我爷爷)撞见,又多了嘴,骂了人家。所以人家就缠上了他。”在场的人听后都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在这之后,奶奶又去乡场上买了些烧纸,到一个三岔路口烧了,将夹生饭和鸡蛋给泼在地上。将这一切都做完之后,让我爷爷在床上调养了几天,很快,我爷爷就又可以下地干活了。精神头也明显回到了以前。

    经过此事之后,我爷爷就再也不在外面乱说话了。但青华寨还是经常会路过,不过人啊,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久之后,我爷爷老毛病又犯了,遇见了另外一件事情。虽说后果没这么严重,但是也真的够险的。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呢?这当然是下一个故事了。

    所以各位朋友们,不信归不信,真要遇见了这些,就闷头赶紧走。千万别去做一些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