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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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死斗(二)

    传鹰将一个椭圆形的金属器皿扔给花月,这稍一迟疑,血蔷薇就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血蔷薇完全变成一条毒蛇,左突右咬,纵使自己有着十足的力量和厚重的装甲,可在血蔷薇的灵活性面前面,几乎就是一个只能被动挨打的活靶子。



    “把里面的生物胶倒在你的伤口上!阻止污血蔓延!”



    花月这才发现左肩伤口处,已经有一些怪异的红色触角生长了出来,特别像小时候在海边见到的海葵。顾不上斗嘴,只好听传鹰的话,将器皿中的蛋白色球体放到伤口处。



    这颗球体呈粉末状,接触到血液的一霎那立刻变成胶状物,将伤口完全包裹了起来,伤口变得又痒又麻,出血状况立刻得到了缓解。



    传鹰一把抓住血蔷薇,尖刺立刻给双手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尖刺快速侵蚀自己的双手,皮肉正在成为它的食粮。忍住疼痛,扯住血蔷薇使劲往后一拽,也只是把血蔷薇拉长了一点,邪教首领却不动分毫。



    “快上!”



    生物胶极大程度缓解了花月的伤势,虽然无法恢复100%的状态,可是对付一个被传鹰拖住、相当于被缴械的敌人,目前的身体状况还是绰绰有余的。



    花月捡起双刀,快速朝前冲去。左手无法握紧武器,索性用牙咬住,露出狰狞凶狠的面孔。两个邪教徒这时候也从下面冲了上来,花月脚下一蹬加快速度,就像一支利箭,短刀精准的刺穿了邪教徒的心脏。然后侧身一闪,躲过另外一个邪教徒的攻击。花月眼神变得异常凌厉,牙齿紧紧咬着短刀,身体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将邪教徒的喉咙整个切开,顿时爆出一朵巨大的血花。



    邪教首领再招呼属下帮忙,却已经完全赶不上花月的速度。邪教首领手上的血液凝聚成刀锋模样的形状,连忙斩向花月。花月闪身跳开,刀锋因而落空,可他狡诈的一笑,溅起的鲜血马上变成了追踪的血箭,紧紧追着花月快速移动的身影而去。



    花月跑到邪教首领面前时,随即腾空而起,那些追踪的血箭来不及改变方向,轻而易举的洞穿了邪教首领的胸膛。邪教首领的胸前被刺出了几个碗大的透明窟窿,甚至都能经过这一击后,被撕碎的心脏和残破不堪的肺部。



    本以为就此结束,但邪教首领非但没有倒下,反而发狂的大笑,完全不在意受到的重伤,一点也不妨碍要将面前两人当场血祭的计划。地面上的血肉残骸不停地蠕动,随后接二连三凭空浮起来,重演了一遍它们如何被血箭打飞的过程,只是流程完全倒过来而已。



    邪教首领的胸口完全复原,震惊之余,花月立刻从他的背后狠狠的刺过去。双刀极快的划开邪教首领的后背,甚至将他的肺掏了出来。可他还是不为所动,只是不停地大声狂笑,贬低嘲笑花月的所有努力。



    “蠢货!你们这些异教徒怎么可能伤害唯一真神的忠实仆人?!”



    邪教首领的笑声鼓动了血蔷薇,它的表面生长出无数长满利齿的嘴,疯狂撕咬所有遇到的东西。传鹰再也无法拉住血蔷薇,因为他的手已经没有一寸好的皮肉,那些嘴咬烂了他的手,很多地方都露出了森森白骨。



    传鹰放手的瞬间,血蔷薇立刻变大数倍,如果说先前是一条毒蛇,那么此时就是一条最可怕的森林巨蟒。传鹰和花月不得不跳下高台,因为此时血蔷薇正在上面横扫一切,照目前的状况来看,根本没有可能阻止它。



    下面的战况仍然处在胶着状态,两名猎人阵亡,剩下两名猎人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其中一人明显胳膊断了。幸亏猎人们有意识的没有攻击机械感染者,否则受到两方面同时攻击的话,肯定早就被杀了。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呼号,花月欣喜的看向那边,忍不住大喊道:“援助来了!”



    大批身着黑衣的蒙面猎人冲进了战场,手持各式各样的武器,悍不畏死的加入到对抗邪教徒的战斗之中。这些猎人明显受过集团作战训练,平日里独往独来的猎人们打出了配合,一些身材最为高大强壮的猎人手持特制尖刺盾牌站在外围,其余猎人则在他们后面,以长柄武器刺穿那些意图冲击阵型的邪教徒。



    这种仿古代战阵的战斗方式对付疯狂的邪教徒,竟然起到了出人意料的效果。持盾猎人们有备而来,他们的盾牌对邪教徒手上的血雾棍棒有着极高的抵抗性。每当一个邪教徒冲上来,都会被盾牌挡住甚至刺伤,随后再由后面的猎人出手,眼中寒光一闪,便有一颗邪教徒的脑袋被长矛精准的刺穿。



    后方猎人之中,有几个身材火辣的女性猎人尤其活跃,她们紧身黑衣薄纱蒙面,时而从后方伸出尖矛刺杀敌人,抑或跳到高大男性同伴的肩膀上,用霰弹枪轰爆躲在暗处意欲偷袭的怪物。她们的每一次活跃,都能够让大家欢呼不已,战斗力和士气不断上涨,很快就打破了胶着的战斗局面。



    花月撤到猎人阵中,又引得他们一阵欢呼,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接近梦琼身边亲信的,那几个女性猎人则是一脸憧憬的看着花月,就差没扑过来献吻。



    花月指着高台上的邪教首领,大声喊道:“那个家伙!你们谁携带了重武器?给老娘轰过去!把那个混蛋轰成渣!”



    “遵命,弟兄们开始干活了!”



    说这话的是一个胖大汉子,外号“火药桶”,出了名的爆炸物爱好者,身边跟着几个和他一样打扮的人,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他叼着烟卷赤裸上身,但是最吸引人的并不是他那巨型油桶般的身材,而是他那一直扛在肩上的自制投弹桶。



    火药桶摘下背上沉甸甸的麻袋,里面满是黑色火药。只见他把这些火药胡乱的扔进随身的投弹桶内,“安全”和“谨慎”荡然无存,他的属下竟然也一脸狂热的跟着做!



    火药装好后,他们纷纷半跪在地,将投弹桶扛在肩上。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猎人手持火把,点燃了露在外面的引线。就在发射的前一秒钟,她看向邪教首领,抛出了一个飞吻。



    “轰炸!”



    这种简陋的自制武器虽然可以通过加大火药量提升射程和威力,但精准度会差很多。几个投弹桶一起发射,爆炸火球划着诡异的弧线,一起轰向了高台。



    一声巨响,强烈的光焰之中,众人只能看到一个漆黑的身影在舞动。即便浑身着火,邪教首领也继续保持着狂笑的姿态,同时花月能够清楚地看到,一条黑色大蛇正不断围绕着他上下舞动。



    余下的邪教徒已经溃不成军,猎人们一边警惕着感染者,一边将这些残余教徒逼至角落。不管他们是否反抗,花月下令猎人们格杀勿论,只留下三个活口,用来逼问情报。



    最后的三个邪教徒被收缴了武器,其中一个意图反抗的时候,一个猎人索性砍掉了他的双手双脚。花月派几个人跟着传鹰,去与幸存的感染者交涉,而猎人们则把邪教徒五花大绑起来,强行押到了花月面前。



    花月用刀挑开邪教徒的面罩,发现下面也是正常男女的面貌,只是眼神疯狂表情狰狞,嘴里大声说着听不懂的话语。花月把刀抵在一个邪教徒的眼睛上询问情报,但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就范,气得花月直接下手挖掉了他一只眼睛。



    刑讯逼供并没有换到想要的情报,三个邪教徒倒真是硬骨头,无论如何都不肯说。无奈花月只得决定把他们牢牢绑住,打算先带回水晶宫,等以后再慢慢审问。



    邪教首领的怪笑声始终没有停止,即便是用最恶毒的语言,都完全无法形容笑声中所蕴含的邪恶。与有目的的作恶不同,花月见过太多的“恶”,虚伪也好真实也罢,只是基于欲望的邪恶。然而在记忆中,没有任何一种邪恶,能比邪教首领所散发出的邪恶更加纯粹。



    不安正在花月心中蔓延,下令火药桶再次轰炸,小队忠实的执行了命令。火药桶和其下属大量使用火药,多次轰炸邪教首领所站的高台。混凝土高台多处被炸出了大洞,内部的钢筋结构暴露出来,上面耀眼的火光也从来不曾停过。



    发电厂内不断发生震动,建筑构造受到连续不断的冲击和破坏,再这样下去可能会有坍塌的危险。



    花月举起刀,打算继续下令轰炸,心想必须把这恶毒的笑声停止不可。就在下令的前一秒钟,一双坚实有力的大手拦住了自己。



    传鹰死死抓住了自己的手,怎么都无法挣脱,只能狠狠的瞪着传鹰。身边许多猎人本身就对特遣队没好感,甚至是厌恶。他们把手按在各自的武器上,低着头,鹰隼般的目光无比犀利。此时此刻,传鹰自己也感到身边人群渐渐涌起的杀意。



    事实就是如此,花月很清楚只要自己一声令下,猎人们完全不介意一拥而上杀掉一个刚刚还合作抗敌的特遣队成员,而且大部分人显然还很期待这件事。



    “你放手。”花月冷冷的说。



    “再这样下去,楼层结构就会因为承受不住冲击而倒塌,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被埋在废墟里?”



    传鹰说的有道理,花月不甘心的冷哼一声,缓缓地把手放了下去。



    由于猎人们的轰炸,邪教首领所在的高台轰然倒塌,黑色的身影随着大片火光从高处坠落下来。即便如此,空气当中的恶意也没有消散,反而令人更加毛骨悚然。



    “小心,事情还没完。”传鹰低声说道,“来自感染者的情报,这个邪教首领不是普通人,可能接受过我们不了解的强化改造,相当危险。”



    “那该怎么办?难不成撤退吗?”



    “撤退...不,已经太晚了。”



    火光消散,邪教首领坠落的地方出现了一颗巨大的血茧。半透明的血茧有规律的搏动,里面不断闪着光,可以看见一个胚胎状的东西正在试图打破茧壳。



    心脏搏动的声音直接作用于人的大脑,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除了自己的心跳外,还有一个更加沉闷但很明显的心跳声,正在与自己的心脏建立某种连接,跳动频率趋于一致。



    那颗血茧中的东西极端危险,这种感知并非空穴来风。猎人们都是多次出生入死的战士,不会被莫名的恐惧吓到,但此时在他们的眼中,那颗血茧散发出的不安气息仿佛具备实体,不立刻干掉它的话,一定会发生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仅存的光线黑暗所吞噬。猎人们第一次体会到了猎物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死死盯着自己,并不断地给大脑中灌输某些话语。



    它终究会降临



    就在你的面前



    任何抵抗



    任何祈祷



    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