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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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死斗(一)

    花月一脸恼怒,原本千娇百媚的神情,此时仿佛冷的都能滴下水。传鹰瞅了她一眼,回敬过来的是无比凶狠眼神。



    从刚刚一直传来的震动让大家越发不安,蓝枫和哼哼莫名其妙的失踪真是让花月又惊又怕,万一蓝枫有个三长两短,梦琼绝对不会放过自己。花月太了解自己这位顶头老板了,平时总是温暖微笑示人,但是该决断的时候绝不妇人之仁,谈笑之间,轻而易举的剥夺他人性命。冷酷之类的词语,完全不足以用来形容梦琼性格中,那冷酷狠辣的一面。



    这次的任务性质已经完全变了,越往发电厂内部深入,尸体也就越多,到处都是邪教成员和感染者经过内斗后,留下的遍地尸骸和金属零件。



    根据尸体倒下的姿势判断,这里爆发了短兵相接的恶斗,而且距离极其之近,就像是一大批人原本和善的聚在一起,突然某个原因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一瞬间爆发的内乱让所有人都陷入了这场无人生还的死斗之中。



    冷却池已经被尸体填满,发臭的血水里,已经开始有巨大的肉蛆蠕动,大批苍蝇四处乱飞,不停地寻找腐肉产下子嗣。地面上扔着各式各样奇怪的武器,更显眼的则是大片血迹,几乎覆盖了目所能及的全部地面。每迈出一步,都会感到脚下有种奇怪的粘滞感。



    眼前的大门跟发电厂原本构造并不相符,这扇门是纯木做成的,上面雕刻着奇怪的浮雕:无数的人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跪在地上膜拜天上飘然而过的巨人。巨人的身体被极端拉长,已经完全丧失了人形的正常比例。漂浮巨人以一颗不规则圆形物体为中心,绕了好几圈,形成一个模糊的圆形区域,像是在用身体守护什么东西。



    众人来到木门前,隐约能够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人类叫喊声不绝于耳,大门后面似乎正在发生一场恶战。



    花月心里一惊,担心不会是蓝枫被人袭击了吧?于是不由分说就试图推开大门,传鹰伸手阻止,瞬间点燃了花月的怒火。



    花月一脚踢在传鹰的头盔上,用力之猛,让高大的传鹰都往后撤了一步。眼见“队长”花月动起了手,旁边的几个随行猎人自不必多说,条件反射掏出武器,将传鹰围了起来。



    “滚开,别妨碍我!”花月招呼猎人们帮忙推门,并让其中一个猎人用刀抵住传鹰的喉咙,“如果蓝枫因为这个任务出了意外,老娘跟你没完!”



    传鹰被刀尖抵住了喉咙,而且猎人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自己试探的阻止花月,刀剑立刻扎进了颈部皮肤里。猎人冷冰冰的眼神仿佛在告诉自己:再前进一步,死!



    大门后是一个非常宽阔的多层空间,应该是发电厂大型设备主机房。此时这里正在进行一场惨烈的厮杀,身穿白袍的曙光教团成员在跟一群衣着各不相同的男女战斗。邪教成员冲在最前面,在一个站在高台上的首领领导下,手持沾满血液的武器疯狂战斗着。



    他们面目狰狞,呼喊着无法辨认的口号。有的成员已经受了重伤,可当他们倒下以后,一些戴着面具的成员就会把手中武器上的血液滴到伤员嘴里,很快就能看到他们再度爬起来投入战斗。即便是被敲碎了半边脑袋,缺失的部分也被快速生长的血肉修补了回来。



    戴面具的邪教成员手中武器的血色更加惹眼,花月惊讶的发现他们左手有一团非常厚实的血色物质,有圆弧形也有尖刺形,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正是他们用这团血雾抵挡攻击的声音。



    另一边与邪教成员作战的男女,就是传鹰所说的潜伏感染者,他们是一群感染了机械瘟疫的人,被社会和健康人类所排斥,一直处于被排挤乃至猎杀的困境当中。机械瘟疫感染改造了他们的肢体,血肉从手脚开始逐渐机械金属化,最终随着瘟疫的发展,会让这些人类变成100%由机械构成的人。



    感染者人数居少,但由于大部分人都是二期感染者,手脚完全金属化,因而本身就是很强大的武器。虽然动作比较缓慢,但他们的四肢已经丧失了动物的知觉,可以说完全不知疼痛为何物。



    一个邪教成员打到了感染者的腿,后者完全不在乎木棍或者血雾,反而握拳出击,精准凶狠的洞穿对方的胸口,将还在跳动的心脏活生生的扯了出来。



    心脏被扔到地上以后,几个面容枯槁如骷髅、头上戴着奇怪刑具的无臂教徒会立刻冲到心脏旁边,跪在地上用脑袋撞击心脏,直至把心脏撞烂为止。



    这几个教徒之后会跑去寻找其余心脏,而刚刚被撞烂的心脏之中会慢慢爬出一个常人大小、只长着一张大嘴的黑色海星状怪物。这些怪物行动诡秘异常,竟有着极强的跳跃力和咬合力。



    它们从地面上腾空而起,吸附在天花板或高处的墙壁上,寻机降落到那些感染者头上,就如同猎鹰俯冲猎物一样。大嘴之中的利齿快速、野蛮的直接咬碎感染者的头颅,纵使个别感染者头部已经变为金属,也无法抵挡这些利齿的撕咬。



    事态已经发展到无法隐秘行动的地步,花月顾不上许多,直接联系在发电厂外围潜伏的猎人队伍,让他们进入发电厂一起突击。至于传鹰,则完全忽视了他的意见,毕竟自己和猎人们隶属于水晶宫,本就不可能听从一个特遣队长的命令。有必要的话,自已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更何况任务开始之前,梦琼也早就告诉过自己:任何事情总有意外,比如说在任务中“意外死亡”也是常有的事情。



    站在高台上的邪教首领发现了花月等人,指着他们大声呼喊,然后就看到一队邪教徒举着棍棒冲了过来,将花月等人强制拉入了眼前的混战之中。



    没想到参与这场杀戮盛宴的第三方队伍,反而是由传鹰拿到了第一颗人头。平常的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就好像除了完成任务以外再无他求的机器人,没想到此时的他对眼前的邪教徒,竟然表现出了极其疯狂的仇恨。



    传鹰穿着特遣队的重型盔甲,既具备高超的防御力而又不会显得过于笨重。手套上的几个黑色物体此时变得很亮,盔甲电池给手套外层附加了高频振动,再加上传鹰高大威猛,仅凭双拳就将两个冲上来的邪教徒放倒在地。他毫不留情的抬脚踩碎了邪教徒的脑袋,接着继续朝着邪教徒们杀了过去。



    花月和猎人们一愣,随即也加入了战斗。



    传鹰高喊着特遣队的口号,挥动着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铁拳,在邪教徒之中掀起一阵绞肉旋风。所到之处,邪教徒肢体就像被狂风摧残的枯树枝一样脆弱不堪。传鹰把一个邪教徒按在地上,双拳就像重机枪一般高速捶打,很快就把他打成了肉酱。



    一个邪教徒从背后突袭,刚举起棍棒就被传鹰发觉,回头一拳,连棍棒带邪教徒一起彻底击碎。邪教首领不得不加派更多的人手对付这个疯狂的战士,其中也包括了躲在暗处准备突袭头部的黑色怪物。



    传鹰再强大,也无法应对这些专门袭击脑袋的怪物,毕竟它们咬碎感染者金属脑袋的场面仍历历在目。其中一个怪物从墙壁跳到天花板上,蠕动着接近了传鹰的位置,随后迅疾扑下来,目标直指传鹰的脑袋。



    然而几秒钟后,黑色怪物就变成了一具被砍成两半的碎肉。千钧一发之际,花月快速赶到,精准利落的一刀,才让传鹰避免了被啃掉脑袋的下场。



    花月惊讶的看到传鹰竟然迅速站起来,没有任何道谢,反而对自己挥出了极强极猛的铁拳!



    花月下意识架起双刀,即便受到大力阻挡、甚至在腹部割出一道骇人的伤口,传鹰的铁拳还是越过了自己的肩膀,凶狠无比的打碎了一个意图偷袭的邪教徒的脑袋。



    “你?!”



    “阵营不同,但此刻我们是战友。”传鹰向花月点头示意,语气恢复以往的冰冷,似乎并没有为花月伤到自己而生气。“我不会让任何敌人偷袭我的战友。”



    “哼,就算这样,要是敢再妨碍我的话,就连你一块收拾了!”



    花月运用手中的双刀,敏捷快速的在敌阵中穿插,并不与每个敌人纠缠,而是一直朝着某个方向前进。借助两个纠缠打斗在一起的感染者和邪教徒,花月把他们当作跳板,纵身一跳来到了高台之上。



    高台上的邪教首领转过身来,拿出一条黑色的鞭子与花月对峙。花月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自己的速度完全可以碾压没有近战能力的鞭子,看来这个邪教首领真是把自己当成了普通的女人,没想到水晶宫的绝顶高手,竟这样被人小看了。



    邪教首领挥动鞭子,但目标并不是花月。这条鞭子诡异的超出了原本的伸缩极限,抽打到了高台下的邪教徒,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黑色的鞭子接触到了邪教徒的血肉,表面立刻长出一些密密麻麻的红色斑点。这些斑点就像某种生物,随着鲜血量的增加,生长的也越来越快,很快就长成了密集的尖刺,变成了一条蔷薇花藤般的怪异武器。



    “异教徒!我就用这条血蔷薇来让你们领会什么叫做痛苦!”



    邪教首领挥动鞭子,花月蹲下成功闪过,可两秒钟后背部传来一阵剧痛,立刻明白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鞭子看似平平无奇的攻击,实际上暗藏着卑鄙阴险的暗招。



    花月后悔自己给了邪教首领那么多时间,血蔷薇上面的尖刺在挥舞过程中也会散射鲜血,在发射出来的瞬间凝固,从而形成夸张的锯齿。邪教首领似乎根本不在乎属下的性命,几乎是随意挥动鞭子,不停地撕扯在场人们的鲜血和肉体,上面的锯齿越变越大,不停的压缩着花月的活动空间。



    血蔷薇横向劈过来,花月俯身躲过,借机前冲意图拉近与邪教首领的距离。邪教首领再度挥动鞭子,花月还是成功的闪过。花月双刀的寒光越来越近,邪教首领忽然收回了鞭子,这跟奇怪的血蔷薇似乎突然变成了一根短棒。



    邪教首领举起血蔷薇,狠狠地往地上一插,此时花月已经做好了应对各方面袭击的准备。快速机动的花月已经来不及降低速度了,还有10米的距离就能够成功切下对方的头颅,对她来说没有比这更有把握的事情了。



    地面传来一阵难以察觉的震动,花月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带离了地面。



    一根血色尖刺从地下突然伸出来,刺穿了花月的左肩。



    剧痛让花月动弹不得,自己的左手基本废了,右手也有些不太受控制。邪教首领疯狂的大笑,他又开始伸展鞭子,再度变成血蔷薇的形态。



    “送上门来的女人,感谢这份成为神之祭品的荣誉吧!”



    血蔷薇从正面劈下来,花月吃力举起的单刀完全无法抵挡这致命一击。就在花月闭上眼睛接受死亡命运的时候,只听到身边爆发出极其刺耳的金属割裂声,同时感到一些温热的液体溅到自己的脸上。



    传鹰及时赶到,用自己手臂上的护甲替花月承受了这致命一击。即便是特遣队的重型装甲,也被血蔷微打了个粉碎。传鹰的双手被割裂了无数个伤口,右臂被削掉了很大一块皮肉,要不是有护甲在前面抵挡,整条手一定会被切下来。



    传鹰伸手把护目镜上的鲜血擦掉,头也没回一记手刀,竟然直接将刺穿花月左肩的血刺斩断。而就是这一记手刀,让手臂上的伤口严重崩裂,许多盔甲的金属碎片都因为用力过猛,深深地刺进了皮肉之中。



    花月咳出两口鲜血,试图自己从尖刺上脱离下来,但是手脚脱力,扭来扭曲只是徒增剧痛而已。



    传鹰按住花月的肩膀,同时抓住尖刺,猛地一使劲抽了出来。花月紧咬牙关一声不吭,表现出不亚于男人的坚韧。



    花月抬起头,因为失血和疼痛,脸上变得煞白,看着传鹰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救我?”



    “我说过了,此时此刻你是我的战友,仅此而已。”



    传鹰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一样,站在花月前方,毫不畏惧的面对邪教首领。即便手臂装甲近乎完全损毁,仍没有任何胆怯的意思。传鹰双手握拳,在胸前狠狠击打在一起,爆发而出的气势一点也不像受了重伤的人。



    “邪教徒!我是特遣队分队长传鹰,现在要依法逮捕你!”传鹰说着往前大力踏了一步,竟然将坚实的地面踩出了一个不小的坑洞,碎石四散飞开。



    “反抗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