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宁之烟（下）
mon nov 23 22:38:06 cst 2015
“大概是明白了，当时的边境应该是靠近南蛮村落的吧。”老和尚叹了口气，说道：“你身为沐王府的养子，那之后的扩疆行军那肯定是少不了您的。”
于常有些烦躁，用手沾了些茶水揉了揉眉心。
宁之烟所在的商队遇到了山贼，说来也算他们运气背，正好赶上了七个山寨的头头聚在一起，准备好好收拾一下南蛮的村落。迎面撞上了山贼，这个小小的车队哪能落得什么好呢？
之前那个大汉，此时正抱着宁之烟在丛林里快速穿梭着，他呼吸很重，汗大颗大颗往下滴着，身上的麻布衣裳已经被血染红，他的背上有一道深深的刀口。
他实在跑不动了，倚在一棵大树上，左右看了看，他一直闷头往南跑着，但是此时自己倚靠的大树已经出现了好几回了，想来他一直在绕圈子。
“应该就是这附近了吧。”
看了看怀中已经昏睡过去的宁之烟，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只是恐怕再也见不到了。他把宁之烟轻轻放下，随即跪倒在地上，大声呼喊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就在这里，我并没有恶意，也不想打扰你们的生活，但是这个女娃娃只是个孩子，求求你们，不要让她这么小就死在这里！”
这人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他也只是听说有神秘的村落在这片山林里面，外人进不去，只有他们愿意，否则没有人能够见到村子的所在。
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把这句话喊了足足十遍，直到嗓子里涌出一股子铁锈味道，咳出了一口血来，再也没有力气发出什么声音。
“希望你命好，希望他们会救你，可怜的孩子。”看着一旁的宁之烟，他心里不是滋味，最后呢喃着抱怨道：“出来走商，怎么敢带这么小的孩子，跟着遭罪。”之后就闭上了眼睛，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林子里一片寂静，一阵清风吹过，把弥漫在山林里的浓雾吹散了一些，阳光勉强钻进来一些，似乎是心疼这个受了太多苦难的小女孩，阳光笼罩住她，为她带来一丝暖意。
几个身影隐约地在树林间闪过，看着昏睡着的宁之烟，树林间传来一阵私语。过了半晌，他们做出了决定，一个年轻的女子走出了树林，把宁之烟抱了起来，她看了看倒在一旁已经死去多时的那个大汉，皱了皱眉头，回头吩咐了声什么，便转身离开。
一阵风袭来，刮下了许多落叶，把那大汉的尸体严严实实地掩盖住了，等那些落叶再次从地面随风飘起的时候，那尸体已经消失不见了。
宁之烟被带回了村子，这些人对她很好，并没有因为她是外来者而排挤她。宁之烟知道了当初收留她的商队，以及最后抱着她逃离了那片血腥之地的大树已经死去了之后，也曾黯然过，之后在村子外悄悄地为他们用木桩立了几个墓碑，每年都会来祭拜。
时间飞逝，转眼便过去了十五年，宁之烟长大了，自小聪明能干的她，将会成为村落中第一个外姓头领。
于常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想再回忆下去了。
老和尚看了他一眼，说道：“她长大了，您也长大了。”于常点了点头，对老和尚说道：“那真的是很漂亮的一个地方，环境很好，一个山中的小国，仙境一样的地方，若是放到现在，人们就算走破了鞋子，也要到那里去看一看的。”
“那么好的一个地方，若是收复在自己的疆土地图里，那皇帝心里也是满足的吧。”老和尚拍了拍于常的肩膀。
“他只不过是忌惮那些人所拥有的神秘术法罢了，有这么一群游荡于皇权之外，又身怀术法的人存在，不管是哪个皇帝都会睡不着的。”于常非常不屑地说道。
“那么，您是怎么把这地方打下来的？”
于常戳着太阳穴说道：“那地方让人用巫术罩起来了，军队进不去，还让瘴气毒死了我许多部下。”
他抬起头看着老和尚，眼光闪烁，愣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我心里烦躁，索性一把火烧了，他们也不能如何。”
......
山林里，最可怖的东西便是山火了。就算宁之烟带领全村的人用尽了他们所能，也没办法把火势压制下去，等那第一颗火星终于落到了村子里时，宁之烟知道，他们完了，村子完了。
当年收养了她的女子，此时已经四十出头了，虽说无病，但是精神却没当初那么好。她从茅草屋中走了出来，站在宁之烟身后，说道：“之烟，你可以走的。”宁之烟头也不回地说道：“不行，我就算是死，也想死在这里。”
“阿妈，我已经不想再跑了。”她这么说道。
村子之后有一座大山，是村落的禁地，传说山中封存着老祖的恶身。宁之烟有意无意地往那禁忌大山的方向看了一眼，咬紧了牙关。那妇人是看着她长大的，哪能猜不到宁之烟的心思，当下便抓住了宁之烟的袖子，用力地摇了摇头。
“他们既然敢来，就要付出代价！”宁之烟拍着阿妈的手，轻轻地说道：“我是头人，只有我能上山。”
山火持续了一个月才渐渐熄灭，军队开进了被群山环绕的神秘村落中。好不容易从大火中保全下来的村子，禁不住铁蹄的践踏。
全村的人聚集在了一起，看着那骑在一匹骏马上的年轻将军。
“我本无意如此。”年轻的将军看了看周围的惨象，轻声说道。
宁之烟死死地盯着他的脸，将他的面貌记在了心间。“你叫什么名字？”宁之烟咬牙切齿地问道。
年轻将军皱了皱眉，他知道这里的人大多会使用邪术，这个女人问他的名字，怕是要对他下手。他并没有回答，低声对身边的副将说道：“做好准备，我们可能要将她们所有人全部以最快的速度斩杀，但愿不需要如此，听我命令。”
那副将一愣，点头领命。
宁之烟见他不回答，又大声说道：“怎么，堂堂一位将军，连自己的名号都不敢告诉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吗？”
年轻将军皱眉，还是不作回答。他身边一个亲卫却无法忍受宁之烟的挑衅，站了出来吼道：“哼，我家将军却不屑与你这等蛮子多说，且让我来告诉你，我家将军乃是皇帝钦赐的镇军大将军李常隅是也！”
年轻将军才想阻止，无奈这亲卫的嘴实在是快了些，心里怒急：“猪啊！”但是没办法，他急对之前那副将喝道：“动手！”
宁之烟嘴角上翘说道：“晚了！”之后便听她低声念了些什么，这个年轻将军便失去了意识。
......
“还真是猪一样的亲卫。”老和尚同情地看着于常说道。“之后呢？”
“等我再次有了自己的意识，已经身处沐王府，而王府上上下下四百口人一个不留，全部被我杀死了。”于常说道。
老和尚摸着自己的大光头问道：“不对呀，这么厉害的巫术，代价肯定是不菲的，她从哪里得来的力量，还有您身上的诅咒，像这样的大巫术，哪里是人能使用的？”
于常叹了口气，说道：“从一块儿烂肉身上得来的。”老和尚一拍脑袋，说道：“后山的恶身！”“那恶身，才是真正的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已经被巫术腐蚀得不成人形，却就是不肯死去的一个恶心玩意儿。”于常啐了一口说道。
“那恶心玩意儿要了她的身子。”于常想起了疯狂的宁之烟，心里隐隐作痛。
老和尚叹了口气，说道：“可怜的人儿，真是对您恨之入骨了。”
“大概是明白了，当时的边境应该是靠近南蛮村落的吧。”老和尚叹了口气，说道：“你身为沐王府的养子，那之后的扩疆行军那肯定是少不了您的。”
于常有些烦躁，用手沾了些茶水揉了揉眉心。
宁之烟所在的商队遇到了山贼，说来也算他们运气背，正好赶上了七个山寨的头头聚在一起，准备好好收拾一下南蛮的村落。迎面撞上了山贼，这个小小的车队哪能落得什么好呢？
之前那个大汉，此时正抱着宁之烟在丛林里快速穿梭着，他呼吸很重，汗大颗大颗往下滴着，身上的麻布衣裳已经被血染红，他的背上有一道深深的刀口。
他实在跑不动了，倚在一棵大树上，左右看了看，他一直闷头往南跑着，但是此时自己倚靠的大树已经出现了好几回了，想来他一直在绕圈子。
“应该就是这附近了吧。”
看了看怀中已经昏睡过去的宁之烟，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只是恐怕再也见不到了。他把宁之烟轻轻放下，随即跪倒在地上，大声呼喊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就在这里，我并没有恶意，也不想打扰你们的生活，但是这个女娃娃只是个孩子，求求你们，不要让她这么小就死在这里！”
这人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他也只是听说有神秘的村落在这片山林里面，外人进不去，只有他们愿意，否则没有人能够见到村子的所在。
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把这句话喊了足足十遍，直到嗓子里涌出一股子铁锈味道，咳出了一口血来，再也没有力气发出什么声音。
“希望你命好，希望他们会救你，可怜的孩子。”看着一旁的宁之烟，他心里不是滋味，最后呢喃着抱怨道：“出来走商，怎么敢带这么小的孩子，跟着遭罪。”之后就闭上了眼睛，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林子里一片寂静，一阵清风吹过，把弥漫在山林里的浓雾吹散了一些，阳光勉强钻进来一些，似乎是心疼这个受了太多苦难的小女孩，阳光笼罩住她，为她带来一丝暖意。
几个身影隐约地在树林间闪过，看着昏睡着的宁之烟，树林间传来一阵私语。过了半晌，他们做出了决定，一个年轻的女子走出了树林，把宁之烟抱了起来，她看了看倒在一旁已经死去多时的那个大汉，皱了皱眉头，回头吩咐了声什么，便转身离开。
一阵风袭来，刮下了许多落叶，把那大汉的尸体严严实实地掩盖住了，等那些落叶再次从地面随风飘起的时候，那尸体已经消失不见了。
宁之烟被带回了村子，这些人对她很好，并没有因为她是外来者而排挤她。宁之烟知道了当初收留她的商队，以及最后抱着她逃离了那片血腥之地的大树已经死去了之后，也曾黯然过，之后在村子外悄悄地为他们用木桩立了几个墓碑，每年都会来祭拜。
时间飞逝，转眼便过去了十五年，宁之烟长大了，自小聪明能干的她，将会成为村落中第一个外姓头领。
于常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想再回忆下去了。
老和尚看了他一眼，说道：“她长大了，您也长大了。”于常点了点头，对老和尚说道：“那真的是很漂亮的一个地方，环境很好，一个山中的小国，仙境一样的地方，若是放到现在，人们就算走破了鞋子，也要到那里去看一看的。”
“那么好的一个地方，若是收复在自己的疆土地图里，那皇帝心里也是满足的吧。”老和尚拍了拍于常的肩膀。
“他只不过是忌惮那些人所拥有的神秘术法罢了，有这么一群游荡于皇权之外，又身怀术法的人存在，不管是哪个皇帝都会睡不着的。”于常非常不屑地说道。
“那么，您是怎么把这地方打下来的？”
于常戳着太阳穴说道：“那地方让人用巫术罩起来了，军队进不去，还让瘴气毒死了我许多部下。”
他抬起头看着老和尚，眼光闪烁，愣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我心里烦躁，索性一把火烧了，他们也不能如何。”
......
山林里，最可怖的东西便是山火了。就算宁之烟带领全村的人用尽了他们所能，也没办法把火势压制下去，等那第一颗火星终于落到了村子里时，宁之烟知道，他们完了，村子完了。
当年收养了她的女子，此时已经四十出头了，虽说无病，但是精神却没当初那么好。她从茅草屋中走了出来，站在宁之烟身后，说道：“之烟，你可以走的。”宁之烟头也不回地说道：“不行，我就算是死，也想死在这里。”
“阿妈，我已经不想再跑了。”她这么说道。
村子之后有一座大山，是村落的禁地，传说山中封存着老祖的恶身。宁之烟有意无意地往那禁忌大山的方向看了一眼，咬紧了牙关。那妇人是看着她长大的，哪能猜不到宁之烟的心思，当下便抓住了宁之烟的袖子，用力地摇了摇头。
“他们既然敢来，就要付出代价！”宁之烟拍着阿妈的手，轻轻地说道：“我是头人，只有我能上山。”
山火持续了一个月才渐渐熄灭，军队开进了被群山环绕的神秘村落中。好不容易从大火中保全下来的村子，禁不住铁蹄的践踏。
全村的人聚集在了一起，看着那骑在一匹骏马上的年轻将军。
“我本无意如此。”年轻的将军看了看周围的惨象，轻声说道。
宁之烟死死地盯着他的脸，将他的面貌记在了心间。“你叫什么名字？”宁之烟咬牙切齿地问道。
年轻将军皱了皱眉，他知道这里的人大多会使用邪术，这个女人问他的名字，怕是要对他下手。他并没有回答，低声对身边的副将说道：“做好准备，我们可能要将她们所有人全部以最快的速度斩杀，但愿不需要如此，听我命令。”
那副将一愣，点头领命。
宁之烟见他不回答，又大声说道：“怎么，堂堂一位将军，连自己的名号都不敢告诉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吗？”
年轻将军皱眉，还是不作回答。他身边一个亲卫却无法忍受宁之烟的挑衅，站了出来吼道：“哼，我家将军却不屑与你这等蛮子多说，且让我来告诉你，我家将军乃是皇帝钦赐的镇军大将军李常隅是也！”
年轻将军才想阻止，无奈这亲卫的嘴实在是快了些，心里怒急：“猪啊！”但是没办法，他急对之前那副将喝道：“动手！”
宁之烟嘴角上翘说道：“晚了！”之后便听她低声念了些什么，这个年轻将军便失去了意识。
......
“还真是猪一样的亲卫。”老和尚同情地看着于常说道。“之后呢？”
“等我再次有了自己的意识，已经身处沐王府，而王府上上下下四百口人一个不留，全部被我杀死了。”于常说道。
老和尚摸着自己的大光头问道：“不对呀，这么厉害的巫术，代价肯定是不菲的，她从哪里得来的力量，还有您身上的诅咒，像这样的大巫术，哪里是人能使用的？”
于常叹了口气，说道：“从一块儿烂肉身上得来的。”老和尚一拍脑袋，说道：“后山的恶身！”“那恶身，才是真正的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已经被巫术腐蚀得不成人形，却就是不肯死去的一个恶心玩意儿。”于常啐了一口说道。
“那恶心玩意儿要了她的身子。”于常想起了疯狂的宁之烟，心里隐隐作痛。
老和尚叹了口气，说道：“可怜的人儿，真是对您恨之入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