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住在海边 靠近太阳（二）
wed dec 02 17:07:18 cst 2015
月末的时候，顾芷实际应该领3050·6元的，那天客户投诉扣掉100，老板杂七杂八以不知名却无法反驳的理由随后去菜场买了一堆土豆，踢着石子往出租屋走去。
“回来了？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刚开门，顾芷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土豆烧鸡，糖醋排骨，红烧鲫鱼！”她满足的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眉间那抹郁郁之色也消失不见。同屋的小胡来自同一个省，温婉贤惠，之前和男友住，后来男的劈腿后就和正在招人合租的顾芷搭伙了。算是顾芷为数不多，相处得融洽的朋友。小胡时不时会做些吃的，为平淡生活曾点亮色。她随意扎着马尾，刚出来时似乎脸色不好，但看着顾芷的样子，忍不住直笑：“果然是没有吃肉啊！今天发工资，做点好的犒劳下。”“那我就不客气了！”顾芷难得欢呼一声，“唰”坐到小椅子上，毕竟是做好吃土豆的打算的，此刻看到肉，难免惊喜，以致忽略了小胡那欲言又止的神色。她直接用手就抓了一块排骨塞口里，一边烫得呵气一边感叹“好吃！像我小时候吃的味道。两人吃吃喝喝笑笑闹闹，直到吃饱喝足洗过碗，两人舒服坐着闲聊，小胡脸上的笑意才慢慢的淡下来，她抬起头，看到顾芷亮晶晶的眼后，又默默的转过去，忍了一会儿，又抬起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是顾芷察觉到不对，疑惑的问了句“怎么了？”小胡才开了口：“我可能……我可能下个月要搬走了，我俩又合了。”
顾芷嘴里还塞着块芒果，一瞬间酸甜的滋味就淡了下去，她想忍着，可实在忍不住怒意，嘴角扯出个讥讽的笑意，话却是无懈可击：“哦，那，祝福你们白头到老。”同屋这久，小胡岂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像是为自己申辩似的，她急忙说：“顾芷你别这样子”，顿了顿，又说到：“他答应我好好改过了，也答应说要好好过日子。我，我想再信他一次，不是老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么，我再信他一次，就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说着说着，自己也说不下去，怔佂站在那里，顾芷咬牙切齿：“他哪次不是说改改改，最后改了么？还不是一次又一次的伤你！你还要再信一次，哈，你怎么就不信呢？还一次！”小胡没说话，空间里的沉寂如中药，时间越久，越苦涩难堪。
好一会儿，小胡插了下泪，也不看顾芷，自顾自说着：“我今天就是想好好的跟你告个别，这个月房租我的那份已经交了，你可以用一个月时间来找新的租客。”顾芷等了半天，看她是这副态度，失望至极，冷冷回到：“嗯，我知道，我会找的，至于那钱，你拿回去吧，我自己出。”说完就想离开。“你别闹了，我不知道你，现在怕是就四五百左右，哪有钱出房租！”小胡急了，一把拽住顾芷细瘦的胳膊。“你才是别闹了，明明知道他不止有你，他心里的人也不会是你，你又何必去！吼都吼不醒你，拦也拦不住你！”小胡脸又白了，兔子样的眼睛里，豆大的眼泪就那样往下掉。她放下拽着顾芷胳膊的手，又坐回原位，无力的捂着脸，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他朝三暮四，这段感情对他来说就是调剂品。可是，我能怎么办？啊，我能怎么办，我就是爱他，七年啊顾芷，对我来说，他就是生活。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我不像你那么硬气，我就是喜欢和他在一起，给他做饭，两人一起逛逛街，结婚后生个孩子。哪怕明知道他不是那么全心全意，他不够爱我，我也认了。而且他这次说了，他说他要改了，说不定真的就好了呢，顾芷，你看不起我也好，怎么都好，我还是想再信一次。我不是你，你活得太用力了，是非黑白曲直都一清二楚，骄傲尊严都高高摆在那里，没有人能让天平倾下来。可是真的，你不累么？以后，就以后再说吧。”
顾芷深深吸了口气，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她努力想了想，怎么就把话题转换到自己活得太用力上面去了？还是不明白。她苦笑一声，那些怒气不争随着一口气也就散了。算了，自己又算什么呢？别人的人生又有什么权利说三道四，自己又过得好到哪里去。她转过头，拉开小板凳坐到小胡旁边，“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男朋友出轨，把他打了一顿吧？”，聊起往事，小胡心里石头“咯噔”落了地，这算是理解了吧，她连忙说到：“怎么不记得，我记得还是那时候我们才一起住，感情才真正的变深的。”顾芷想起她男朋友鼻青脸肿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可是转头看到小胡肿得像核桃的眼睛，她叹了口气：“如果是以前，我肯定忍不住又把他打一顿，就算他又认错求你原谅又怎么样，犯的错真的就能没了么，？再把你打一顿，不长记性。可是现在想想，算了，毕竟是你的路，你自己认定了，我也不能怎样，每个人，可能都有自己执着的东西。我自己，又好到哪去呢。只是希望你以后要是真的哭了，不要后悔。”小胡沉默着不说话，眼泪又像要掉下来的样子。言尽于此，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两人坐了会儿，顾芷借口要午睡，默默躺床上背着身，闭上了眼睛，背后轻轻传来了一声“谢谢。”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装睡。
可是她是睡不着的，酸涩的，泛着苦气的情绪无可抑制翻滚。除了短暂的那么几年的欢乐，还有爷爷多年的陪伴，她好像没真正拥有过什么东西。她想起爸妈，就是她们让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明白，没有人，哪怕是你最亲的人可以陪你一辈子，只有自己才靠得住。所以一个人时，更要抓住一切机会努力的活着，拼命的活着，总得留点什么，不然走的时候，谁都不知道你走了，也没人记得你。爷爷曾经文绉绉地说：小芷啊，你最重要的，就是要成为你自己。爷爷虽然是个农民，可他读过书，在顾芷眼里，他活得睿智而安详。可是她还是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谁。或许像别人一样顺着点，妥协过容易很多，干几年，找个不讨厌的人嫁了，带孩子，一生也算是圆满过完了。只是每次这样想的时候，顾芷都会很失落，好像未来漫长的日子都没了盼头。小胡那张泪脸闪现在眼前，顾芷忽然就一阵烦闷，不管怎样，自己也不会是这么没尊严没限制的爱一个人的。上午老板扣钱时暗示性极浓的话：“顾芷，其实以你的姿色，你可以不必过成这样的。”客人投诉时刁蛮的嘴脸……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脑海里搅啊搅，搅得思绪一团乱，索性不管了。窗外咸腥的海风吹得树叶哗啦做响，顾芷就在这声音里不知不觉真睡着了。只是睡觉之前，她迷迷糊糊地想：不管怎样，不管我自己应该是谁，反正不能继续这样子过了。
月末的时候，顾芷实际应该领3050·6元的，那天客户投诉扣掉100，老板杂七杂八以不知名却无法反驳的理由随后去菜场买了一堆土豆，踢着石子往出租屋走去。
“回来了？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刚开门，顾芷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土豆烧鸡，糖醋排骨，红烧鲫鱼！”她满足的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眉间那抹郁郁之色也消失不见。同屋的小胡来自同一个省，温婉贤惠，之前和男友住，后来男的劈腿后就和正在招人合租的顾芷搭伙了。算是顾芷为数不多，相处得融洽的朋友。小胡时不时会做些吃的，为平淡生活曾点亮色。她随意扎着马尾，刚出来时似乎脸色不好，但看着顾芷的样子，忍不住直笑：“果然是没有吃肉啊！今天发工资，做点好的犒劳下。”“那我就不客气了！”顾芷难得欢呼一声，“唰”坐到小椅子上，毕竟是做好吃土豆的打算的，此刻看到肉，难免惊喜，以致忽略了小胡那欲言又止的神色。她直接用手就抓了一块排骨塞口里，一边烫得呵气一边感叹“好吃！像我小时候吃的味道。两人吃吃喝喝笑笑闹闹，直到吃饱喝足洗过碗，两人舒服坐着闲聊，小胡脸上的笑意才慢慢的淡下来，她抬起头，看到顾芷亮晶晶的眼后，又默默的转过去，忍了一会儿，又抬起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是顾芷察觉到不对，疑惑的问了句“怎么了？”小胡才开了口：“我可能……我可能下个月要搬走了，我俩又合了。”
顾芷嘴里还塞着块芒果，一瞬间酸甜的滋味就淡了下去，她想忍着，可实在忍不住怒意，嘴角扯出个讥讽的笑意，话却是无懈可击：“哦，那，祝福你们白头到老。”同屋这久，小胡岂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像是为自己申辩似的，她急忙说：“顾芷你别这样子”，顿了顿，又说到：“他答应我好好改过了，也答应说要好好过日子。我，我想再信他一次，不是老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么，我再信他一次，就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说着说着，自己也说不下去，怔佂站在那里，顾芷咬牙切齿：“他哪次不是说改改改，最后改了么？还不是一次又一次的伤你！你还要再信一次，哈，你怎么就不信呢？还一次！”小胡没说话，空间里的沉寂如中药，时间越久，越苦涩难堪。
好一会儿，小胡插了下泪，也不看顾芷，自顾自说着：“我今天就是想好好的跟你告个别，这个月房租我的那份已经交了，你可以用一个月时间来找新的租客。”顾芷等了半天，看她是这副态度，失望至极，冷冷回到：“嗯，我知道，我会找的，至于那钱，你拿回去吧，我自己出。”说完就想离开。“你别闹了，我不知道你，现在怕是就四五百左右，哪有钱出房租！”小胡急了，一把拽住顾芷细瘦的胳膊。“你才是别闹了，明明知道他不止有你，他心里的人也不会是你，你又何必去！吼都吼不醒你，拦也拦不住你！”小胡脸又白了，兔子样的眼睛里，豆大的眼泪就那样往下掉。她放下拽着顾芷胳膊的手，又坐回原位，无力的捂着脸，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他朝三暮四，这段感情对他来说就是调剂品。可是，我能怎么办？啊，我能怎么办，我就是爱他，七年啊顾芷，对我来说，他就是生活。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我不像你那么硬气，我就是喜欢和他在一起，给他做饭，两人一起逛逛街，结婚后生个孩子。哪怕明知道他不是那么全心全意，他不够爱我，我也认了。而且他这次说了，他说他要改了，说不定真的就好了呢，顾芷，你看不起我也好，怎么都好，我还是想再信一次。我不是你，你活得太用力了，是非黑白曲直都一清二楚，骄傲尊严都高高摆在那里，没有人能让天平倾下来。可是真的，你不累么？以后，就以后再说吧。”
顾芷深深吸了口气，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她努力想了想，怎么就把话题转换到自己活得太用力上面去了？还是不明白。她苦笑一声，那些怒气不争随着一口气也就散了。算了，自己又算什么呢？别人的人生又有什么权利说三道四，自己又过得好到哪里去。她转过头，拉开小板凳坐到小胡旁边，“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男朋友出轨，把他打了一顿吧？”，聊起往事，小胡心里石头“咯噔”落了地，这算是理解了吧，她连忙说到：“怎么不记得，我记得还是那时候我们才一起住，感情才真正的变深的。”顾芷想起她男朋友鼻青脸肿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可是转头看到小胡肿得像核桃的眼睛，她叹了口气：“如果是以前，我肯定忍不住又把他打一顿，就算他又认错求你原谅又怎么样，犯的错真的就能没了么，？再把你打一顿，不长记性。可是现在想想，算了，毕竟是你的路，你自己认定了，我也不能怎样，每个人，可能都有自己执着的东西。我自己，又好到哪去呢。只是希望你以后要是真的哭了，不要后悔。”小胡沉默着不说话，眼泪又像要掉下来的样子。言尽于此，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两人坐了会儿，顾芷借口要午睡，默默躺床上背着身，闭上了眼睛，背后轻轻传来了一声“谢谢。”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装睡。
可是她是睡不着的，酸涩的，泛着苦气的情绪无可抑制翻滚。除了短暂的那么几年的欢乐，还有爷爷多年的陪伴，她好像没真正拥有过什么东西。她想起爸妈，就是她们让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明白，没有人，哪怕是你最亲的人可以陪你一辈子，只有自己才靠得住。所以一个人时，更要抓住一切机会努力的活着，拼命的活着，总得留点什么，不然走的时候，谁都不知道你走了，也没人记得你。爷爷曾经文绉绉地说：小芷啊，你最重要的，就是要成为你自己。爷爷虽然是个农民，可他读过书，在顾芷眼里，他活得睿智而安详。可是她还是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谁。或许像别人一样顺着点，妥协过容易很多，干几年，找个不讨厌的人嫁了，带孩子，一生也算是圆满过完了。只是每次这样想的时候，顾芷都会很失落，好像未来漫长的日子都没了盼头。小胡那张泪脸闪现在眼前，顾芷忽然就一阵烦闷，不管怎样，自己也不会是这么没尊严没限制的爱一个人的。上午老板扣钱时暗示性极浓的话：“顾芷，其实以你的姿色，你可以不必过成这样的。”客人投诉时刁蛮的嘴脸……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脑海里搅啊搅，搅得思绪一团乱，索性不管了。窗外咸腥的海风吹得树叶哗啦做响，顾芷就在这声音里不知不觉真睡着了。只是睡觉之前，她迷迷糊糊地想：不管怎样，不管我自己应该是谁，反正不能继续这样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