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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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彷徨

    mon nov 23 17:42:05 cst 2015

    在参加完木子凄凉的葬礼后,夏峰返回广州。走出火车站,夏峰一个人走在人潮汹涌的都市里,夏峰突然发觉自己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哪里,夏峰就这样在一个哪也不知道的地方独自彷徨。突然,从肋骨处传来一阵剧痛,让夏峰连忙屏住呼吸,但是疼痛仍然在持续。于是夏峰按住胸口,脚步也放缓了。

    当初夏峰和木子一起来到广州,然而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木子就已经离自己而去,而且是永远的离去。而她的生命也将定格在这一天,定格在永远的20岁,而自己却还存活于这个世界。由于木子的离去,夏峰感觉自己生命中某些重要的东西也随之消失了,那些消失的部分就像是一个黑洞,深遂的没有尽头。

    等到疼痛完全消失后,在不知不觉中夏峰来到友云的住处,就好像在无形中有什么东西指引着他的到来一样。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来到门前,夏峰试着按了一下门铃。友云将房门打开,吃惊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夏峰。还没等友云开口说话,夏峰上前一把将友云紧紧的拥入怀里。突然被夏峰紧紧拥入怀里的友云都快感觉自己要呼吸不过来了,友云试着将夏峰推开一点,但夏峰似乎抱的更紧了。

    你怎么啦?友云不安的问道,声音有点急促。

    见夏峰不说话,友云接着说:你抱的太紧啦,我都快呼吸不过来啦。听到这里,夏峰突然一下子松开双臂,径自走进房间里。友云则将房门关上,转过身,结果一眼就看到夏峰死死的躺在床上。友云走到夏峰的身边轻声的唤着他的名字,叫了几遍后见夏峰没动静,友云便使劲将夏峰扒在床上的身体翻了过来。

    夏峰,你怎么啦?友云使劲的摇着夏峰的身子问。

    夏峰微微的睁开眼,看了一眼友云,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夏峰――!

    友云把夏峰从床上扶起来问道。

    友云!夏峰唤着友云的名字,慢慢的开始失声痛哭起来,继而是嚎啕大哭,双肩不停的颤抖着。

    这一夜,夏峰整晚不能入睡,直到后半夜,夏峰才迷迷糊糊的睡下。

    黎明时分,夏峰醒来去了趟厕所,接着又睡了一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友云在七点左右就离开房间去上班了,离开的时候她本想跟夏峰打声招呼,只是在看到夏峰睡的很沉的样子后就没有叫醒他。当晚友云睡在自己临时搭的地铺上,当夏峰醒来的时候,在桌上看到友云留给他的纸条:

    我上班去了,看你睡的沉就没叫醒你,早餐在厨房,等我回来。

    看完友云留给自己的纸条,夏峰走进卫生间,胡乱的洗了一把脸。接着他来到厨房,将一碗稀饭和两个馒头端了出来。随后夏峰打开电视,坐在桌前边看电视边吃早餐。电视里播放的是当天的新闻,不过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新闻事件。

    吃好早餐,夏峰将碗筷洗好,用毛巾擦了擦手,然后他将电视关掉。

    夏峰来到窗前,透过窗户眺望马路,形形**的人正在行走。有的人迈着悠闲的步伐,有的人则快步向前走。也有的人气喘吁吁的一路小跑着。

    在窗前站了一会后,夏峰转身拎起放在椅子上的背包,在离开房间之前,他再次看了房间一眼。很快,他的目光停留在友云留给自己的那张纸条上,在原地呆了片刻后,夏峰转身轻轻的将房门带上。

    离开友云的房间后,夏峰回到自己的住处,虽说只离开了几天时间,然而,当他再次跨进这个房间,这个木子曾经居住过的房间,夏峰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进入房间,夏峰随手将背包扔在椅子上,他来到窗前顺手将窗户打开。接着他来到木子的房间,在房间里独自站了一会后离开。

    七点左右,夏峰再次来到木子所在的房间,他来到床头柜前,上面有一张自己和木子的合影照,照片中的木子笑的是那样的甜美。过后,夏峰打开抽届,从里面拿出一本日记本,这是木子留下的。夏峰开始随手翻看起来,在翻到第三页的时候夏峰看到了木子写下的几行字:

    请把我带走

    不要把我丢下

    让我独自徘徊

    望着你远去的身影

    留下的是一串脚印

    我努力的追赶

    永无止境的脚印啊

    我拖着疲倦的身躯

    却看不到你一丝的怜悯

    可怕的黑夜啊

    连同你的脚印一起淹没

    接着,夏峰继续翻到第四页。

    死------

    就像是一片树叶

    一阵秋风过后

    轻轻地划过痕迹

    飘落在地上

    一场细雨过后

    悄无声息的溶入泥土

    为春天的到来洗礼!

    看到这里,夏峰一时悲呛,几欲涕零。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了,夏峰拿过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结果是友云打来的,原来友云在下班回来后见夏峰已经离开便给他打来了电话,电话铃声响了一会后,夏峰接通了电话。

    是我,夏峰说。

    你怎么不等我回来就走了,友云在电话里问道。

    我现在自己住的地方。

    你没事吧。

    我没事。

    你昨天晚上的样子让我很担心。友云说。

    现在已经没事了。

    真的没事?友云再次问道。

    真的没事。夏峰说。

    那记得给我打电话,友云说。

    嗯!

    挂了电话,夏峰一头载倒在床上,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黑暗慢慢的降临整个房间。

    第二天,夏峰跟房东退了房,背上行禳准备外出。在离开之前,他看了一眼放在阳台边上的那株盆景,上次离开的时候夏峰是让同事帮着照看的,结果同事真是没让他失望,没过多久这株盆景就长了不少。以至于上次去同事那里拿回来的时候还颇费了一番工夫。但是这一次他没打算让谁来帮着照顾,就让它自生自灭吧,夏峰心里想。也许没过几天,这间房子又有了它的新主人,说不定这个新主人会把它打理的更好呢。想到这里,夏峰抖了抖身上的背包离开房间。

    离开后,夏峰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至于去哪里夏峰也不知道,总之去哪里都行,只要不是在广州。夏峰来到汽车站买了张前往珠海的车票,至于为什么会买去珠海的车票,夏峰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隐约觉得珠海听起来比较顺耳吧。

    也许是因为下着小雨,又是中午时分,每条道路都很拥挤,也容易堵车。

    坐在车上,夏峰接到友云打来的电话,问他现在哪里,

    我现在正在去珠海的车上。夏峰在电话里说。

    去珠海有什么事吗?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夏峰回答。

    你怎么啦?你知道吗?你那天晚上的样子让我感觉有点害怕,而我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夏峰说。

    你现在一个人吗?

    嗯!

    你宁愿一个人跑去珠海也不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吗?友云在电话里问道。

    对不起,这个有点复杂。夏峰说。

    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随即出现。

    知道吗?你每次总是突然的离开,然后又突然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友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似乎很沉重的样子。

    我很抱歉!

    你不用说抱歉。

    这并不是我的本意。夏峰说。

    好吧,既然你这么喜欢一个人的样子,说完友云便挂了电话。

    夏峰看着手里已经被友云挂断的电话,他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夏峰随后将手机放入口袋,坐在大巴车上,望着窗外不断向后移动的景物。

    一个半小时后,夏峰开始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珠海的大街上,行行**的人从夏峰的身边走过。夏峰甚至不清楚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知道有人从自己的身边经过,仅此而已。

    在走累了后,夏峰在路边停了下来,看到对面马路边上有一个行讨的流浪汉。现在的自己又和那个流浪汉有什么区别呢,夏峰如是想。只是这个流浪汉和别的流浪汉明显不同,别的流浪汉都是一幅凄惨的样子来博取路人的同情,但是眼前的这个流浪汉没有,在他的面前放着一个破旧的瓷碗,然而,他却在一边饶有趣味的捧着一本书在看。夏峰一时好奇,他很想知道这个流浪汉在看哪方面的书,带着这种心情夏峰来到流浪汉的面前,夏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五元的纸币放在流浪汉的面前,看到有人给钱,流浪汉抬起头冲夏峰噜了噜嘴表示感谢。夏峰顺势瞟了一眼拿在流浪汉手里的书,只是夏峰并没有看清楚流浪汉手里拿的是哪方面的书。然而从流浪汉认真看书的样子来看,并不像是在假模假式的装模作样。流浪汉看上去也就四十岁左右,头发似乎有点长,满脸的胡子大概是有半年没刮了。流浪汉并不难看,相反如果收拾一番肯定会改头换面的判若两人。流浪汉只顾自己看书,全然不理会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待自己。离开流浪汉,夏峰再次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夏峰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只是走着,不停的走着,似乎唯有如此,才有了让自己继续存活下去的理由。夏峰不知不觉来到了海滩,据说这里是年轻人的天堂,光听名字就知道了-----情侣路。一到晚上,对对情侣彼此依偎在一起,只是现在还不是晚上,不过依然能看到情侣的影子。

    夏峰驻足,望着大海,巨大的轮船出现在夏峰的视线里。在观望了一会后,夏峰的目光停留在脚下的海滩上,海浪轻轻的拍打着海滩,一浪接一浪,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母亲在轻轻的拍打着即将入睡的孩子。完全没有之前脑海里那种波涛汹涌的场面,原来大海也有温柔的一面。

    夏峰在海滩久久的驻足,任凭海风轻轻地吹拂着自己的面颊,一如海浪轻轻地拍打着脚下的岩石。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座城市笼罩在万家灯火之中。原来夏峰已经在海边驻足了很久很久,在这段时间里,夏峰的思绪飘的很远,远的如同大海里的一个小小的浪花,随着海浪奔袭而去。

    这时,一对情侣从夏峰的身边走过,他们手挽着手,轻声的低语着。过了不一会,另一对情侣走过。这让夏峰再次想起了木子,木子平日里的样子开始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这时,海风渐渐大了起来,伴随着的是海浪冲击着海滩掀起的海浪声。冲击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木子的形象也越来越鲜明。木子一丝不挂的躺在草坪上,高高耸起的**,还有锁骨中间部位那块明显的疤痕,以及木子轻微的喘息声。所有这一切就如同脚下的海浪一样不断的冲击着夏峰的脑海。

    随后,夏峰离开海滩,继续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接着他来到前面的一处公园,在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公园很安静,偶尔会有路人来到公园,轻声低语的从夏峰的身边走过。夏峰就这样一个人坐在木椅上,直到整个公园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夏峰望着夜空,迷迷糊糊的陷入沉睡当中。

    然而,就在半夜的时候,夏峰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从沉睡中硬生生给拉了出来。睁开眼,这才发现原来是两个巡防队员在用力的摇晃着自己的身体。

    喂!起来---!巡防人员冲着夏峰吼道。

    听到有人在对自己大喊大叫,夏峰迷迷糊糊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什么事?夏峰问道。

    这里晚上不允许露宿。对方大声的说。

    这样啊,真是不知道,夏峰抱歉的说。

    先跟我们走一趟吧。其中一个巡防人员对夏峰说。

    我只是在这里睡了一觉,不用吧。夏峰着急的说。

    在这里睡了一觉,说得这么轻松,那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一个人在这里睡呢,为什么不回自己的住处呢?

    让对方这么一问,夏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说不上来吧,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在外面犯了什么事所以才会一个人露宿在外吧。

    犯事,听到这个词,夏峰的脑子里立刻想起之前被人当作杀人犯的情形,不由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为什么在公园露宿?对方提高了嗓门吼道。

    为什么在公园露宿,夏峰听到对方如此质问自己几乎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怒火。老子想在哪里睡就在哪里睡,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碍着你们什么事了。夏峰虽说心里这样想,不过他并没有说出口。

    为什么不回答。其中一个巡防人员冲夏峰吼道。

    我当时真的只是一时不小心睡了过去,仅此而已。那我现在就离开这里,夏峰对两个巡防人员说。

    想走,往哪里走,两个巡防人员毫不客气的将夏峰拦了下来。

    我想还是到我们那里去把事情说清楚再走也不迟吧。其中一个巡防人员说。

    夏峰无奈,只好跟在两人的身后。

    在经过了一系列令人讨厌的问话之后,夏峰被投进了一间四面没有窗户的小房间里。

    这一晚,夏峰在治安收容所度过了后半夜。

    夏峰在有些生硬的木板床上躺下。不过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在哪里过夜都一样,在公园里只不过是空间大点,而且随时都有可能被莫名其妙的人吵醒,就像之前那样。在这个小房间就不一样了,自己可以安心的睡了,再也不用担心会有不相干的人来打扰自己了。虽说是这么想,不过,夏峰直到天亮也没合上眼。在辗转反侧的不眠之夜,夏峰想起了木子的种种音容笑貌。

    第二天上午,夏峰在交了一百元钱后从那间小屋走了出来,为了确保自己不会再次被投进去,夏峰决定先找一家廉价的旅馆。在拐过一条街区后,夏峰看到路边的一个灯箱广告上写着:“旅馆”两字。就是这了,夏峰心想。于是夏峰顺着上面的标识,在穿过一条狭窄的弄堂后终于看到了自己要找的旅馆。

    看到夏峰站在旅馆门口,一个三十几岁的胖女人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是不是要住旅馆,我们这里可便宜了,在这一带算是最便宜的了。胖女人相当热情的对夏峰说。

    夏峰看了一眼胖女人,又看了看装修简单的旅馆。心想,不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吗?自然是越便宜越好了。想到这里,夏峰对胖女人说给自己准备一个房间,是那种最便宜的单间。胖女人一听便爽快的答应了,接着胖女人让夏峰出示身份证,在前台登记了入住手续后,便把一把钥匙交到夏峰的手里。夏峰拿着钥匙来到二楼,在打开房门后夏峰首先检查了一下房间,虽说房费很便宜,不过在看了一遍房间后,夏峰还是认为房间过于简陋,单从那张布满污渍的床单就能看的出来。有那么一刻,夏峰几乎想转身离开,不过一想到那两个巡防人员对自己大喊大叫的样子,夏峰还是硬着头皮住了下来。这一晚,夏峰躺在散发着异味的床单上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