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
字体: 16 + -

28 同名

我站得累了,坐在楼梯的冰凉台阶上,像是坐在北方冬天那厚厚透明的冰河之上一样。和我同房间的两个女孩看了我一眼,觉得很是奇怪,问:“干嘛坐这,多冷啊 。”

    我说:“是有点冷。”

    “那还不上去,你不晓得么?秋天的晚上就跟那立冬一样,小心冻感冒了。”今天下午抱着零嘴看电视的女孩轻声道。

    “恩,知道了,你们先上去吧,我再待一会。”我对着她们俩笑眯眯的,直感觉脸部的整个线条都给僵硬了。

    “别待太晚了。”另一个说道,之后,她们摁了摁电梯按钮,双双走了进去,边走边不断的小声嘀咕着什么,隐隐约约听一个在说:“你看她是不是有毛病啊,大雨天的,穿的少不说,还全都是湿的,一个人坐在水泥台阶上,这不脑袋少根筋吧。”另一个接口道:“行了,她喜欢冻着由着她,咱们赶紧上去,这刚被母老虎从被窝里面拽出来,心情本就郁闷,哪还管得了其他,快点,冷死我了都。”

    电梯缓缓地闭上了,那显示着数字的地方不一会就从一跳到了四,之后定格了下来。

    我依然轻轻的咧着嘴保持着好看的笑容,却不知这样的笑容要给谁看。脚脖子已经没有下午来的疼痛难忍了,算是红花油见效了吧,不过真的好难闻,像风油精的味道。

    我望着大门外黑暗的天空飘落下来的雨滴沉默了下来,不知道石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小a有没有去医院,还有那个捡了伞的女子会不会还在桥头上等着我们回去拿伞,呵,想的太多了,也算是应了那句“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突然想起手机还在口袋里,打个电话给陈颖吧,问问她们到了没,可这一拿出来,水就从手机壳里滴滴答答着出来了,哗啦啦的,像在下雨。这下彻底给死心了,就觉得自己最近挺背的,诸事不顺。

    昏暗的楼道口就剩我一人在那安静的坐着,低着头,头发遮住了整张脸,怪可怕的。

    门口叮铃铃响起自行车的声音,一辆酷炫风格的袖珍脚踏车忽悠着冲了进来,生生停在了前台前,骑在车上穿着黑色风衣留着短短头发的女孩子左手上前敲打着桌子,直叫着:“石姑,石姑。”却没有半点回音。

    我盯着女孩子的背影说:“别叫了,老板娘去医院了,不在这里。”

    “去医院?怎么回事?”女孩转过头来。

    我一下子给愣住了,准确的说是震惊了,我没想到那个在篮球场上飞扬跋扈的身影会到岑江这个荒芜暗淡的地方,更别说是晚上,外面还下着瓢泼似地大雨。一阵停车的声音后,帅子走到了我的跟前,她俯视着我说:“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么?”声音有些沙哑,淡淡的味道。

    我说:“我的一个叫石楠的同学被人打了,现在浅草医院作手术,老板娘、陪队老师和我另一个同学赶到医院去了。”

    帅子一听,脸色很难看,她快步走到车前掉转车头,身子往上一跃,就要疾驰而去,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跛着脚抓住了她的后车架,忙道:“你载着我一起去。”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放手的痞子样。

    我摸不清她的脾气,心里没有底。如果是林晓的话,就一定会大喊大叫的当众发泼说:“人活脸树活皮,你这是不是连皮都不想要了。”可对于眼前这个跟帅子同名的女孩,除了她的名字外,我可以算是一无所知,不过看她紧张的样子,以及她叫老板娘石姑,我敢笃定,她跟石楠之间肯定有什么关系。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有些冷意,看的我全身直发毛,我说:“喂,别想了,我真的是石楠的同学,就是想看看手术做的怎么样,没别的意思,你看我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能有什么杀伤力。”说着我放开了抓着车座的手,一副我是喜羊羊的样子。

    “走吧。”帅子向前怒了努嘴轻声道,我身子往车后座上一倾坐了上去。

    外面的雨还是下得哗啦哗啦的,帅子将车子骑得飞快,跟刚才小a的摩托车车速都有的一拼,雨不断的从我的头发脸颊上流了下来,很疯狂的样子。我的脑袋更晕了,额头来的滚烫,烧的稀里糊涂的。

    迷糊中,我好像看到帅子在我的前面,他使劲的蹬着脚踏车,绕着环山公路,边蹬边哈哈笑着,他说:“许景宇,你来追啊,快来追啊。”然后我就撒开脚丫子,疯狂的奔跑在环山公路上,沿途的风景一个个飞快的朝后面驶去。而那辆自行车却离我越来越遥远,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背影,最终消失在路的尽头。我跪倒在柏油马路上,泪流满面,我说:“等等我,等等我,帅子。”

    周围的风轻轻而过,带走了一切,不留痕迹。

    眼前突然亮了起来,刺得我睁不开眼,我问:“到了。”她恩了一声,然后将自行车停在了医院门口让我下来。

    不知道是晚上几点了,但医院门口还是人来人往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来回穿梭在人群中,挂号的和看病的将小小的医院大厅挤得满满的,里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帅子的眼睛扫视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停自行车的地方,她对我说:“你先进去,我去别处看看能不能停车。”

    之后,她就推着她那辆脚踏车陷入了黑暗之中,风从四面八方肆无忌惮的吹来,黑色的风衣在雨中猎猎作响。看着渐渐离去的背影,我突然想叫住她问,你为什么要叫帅子这个名字?或者,你知不知道德南也有一个和你同样姓名的人?

    然而,我究竟是没有叫出口,问了又能怎么样呢?他已经是永远的离开了,就像萧齐所说,我是亲眼看着他死在了我的面前,如此的真实。看了那么多生死离别的电影,听了那么多黯然神伤的歌曲,哭也哭过,笑也笑过,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着,似乎,一些残留在指缝间曾被自己誉为永远也无法磨灭的记忆也在一点点的淡去,淡去。

    呵,我就是这样等待着时间慢慢的苍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