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小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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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七十三

琉玚看得不住皱眉,趁比赛休息问艳春:“这组似乎很强,小秋她们能吃得住吗?”

    艳春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听他这么问,就轻轻点头:“困难。”

    琉玚了解艳春,得到这样的回答心里顿时明白了□□。他靠回座位不再说话,默不作声地等待最后的决赛开始。

    素秋她们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更带着得胜的自信,情绪高昂地投入了新的比赛。

    这场比赛在许多年后都有人津津乐道,认为那是培华历史上最精彩的汇报演出。双方选手都发挥出了最大潜能,台上妙语连珠,台下掌声雷动,全场□□迭起,场面异常火热。

    虽然尽力了,不过缺乏经验及学习深度的一年级组最后仍是以微弱比分败北,仅获得了亚军,素秋们都沮丧地哭了。

    艳春他们终于获准进入后台去见比赛选手,培华七侠的其他成员也拥到了素秋她们三人身边。

    三个女孩子手捧奖状,眼圈都是红的,看到来看望的人群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女孩子们纷纷围上去劝解,十分同情她们三个。

    艳春站在外围靠不到素秋近前,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心里只觉得一阵阵发疼。

    素秋被大家围着,一边回答安慰一边扭头找艳春。

    俩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艳春温润地微笑:“亚军也很不错,难道你们非得争个第一,让六年级的学姐们灰头土脸吗?”

    女孩子们都是一怔,然后惹有所思地沉吟,倒是都平静下来了。她们一心盼望胜利,却没有想到过得胜后对培华的影响。

    在培华学习了六年的学生却不如刚入校不久的新生,别人不会说素秋她们原有底子,只会认为培华教育有问题。不以学习时间长短论收获的理念,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的。

    素秋她们明白了其中关键都释然地笑了,觉得没有成为第一名忽然就成为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琉玚本来订了桌庆功宴,刚才见女孩子们哭得凄惨不敢提,现在马上说:“为了祝贺你们取得好成绩,咱们上馆子去大吃一顿。大家同去,要热闹些才好!”

    女孩子们都见过琉玚,知道他和余家兄妹关系密切,略一推辞也就答应了。因为人太多汽车载不下,琉玚索性也不再开车,徒步和大家一齐走到酒楼。

    订好的雅间早已布置妥当,他们一到马上开席。大家欢声笑语随意用餐,连一向不大瞧得起平民百姓的琉璃都很愉快,在席上不住劝七侠吃菜。

    席间上了一瓶陈年花雕,酒装在白瓷瓶中,醇香一阵阵地飘出来,引得人馋涎欲滴。不过女孩子们年纪都还小不便多饮。艳春也不擅此道,最后大半酒都进了琉玚的肚子。

    琉玚虽是海量,可也禁不住这许多的美酒。席罢会过钞,他已是眼花耳热行走不便了。

    此时天已黑透,艳春作为唯一清醒的男子还肩负着护送女孩子们的职责,无法再□□去送琉玚。他思忖一下,叫来伙计取纸笔写了张字条,请他送去“银楼”。

    不一刻,李陌阳就风风火火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艳春凭这个速度知道他定是接到字条就立刻乘黄包车赶过来的。而以陌阳一向节俭的习惯,这个结果颇令艳春诧异。

    “李兄,有劳了。”艳春冲他拱拱手,含笑说。

    “李大哥,麻烦你来接卫大哥,真是不好意思。可是卫大哥不听我们的劝,硬是把那瓶酒全喝尽了,现在才会走不动。”素秋担心地指指歪在椅子里的琉玚说。

    陌阳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就走到琉玚身边,伸出手说:“走吧!”他神情平静,看不出喜怒。

    琉玚虽然醉意朦胧,却也知道陌阳是来接他的,心里一喜又一怕。喜的是,他还是关心自己的。怕的则是,自己这付模样,被他看见肯定又逃不过一顿骂。

    然而陌阳只是伸手扶住他什么也没有说。琉玚心虚,不敢和他搭讪,乖乖地靠在他身上下楼,看得深知他们相处方式的艳春暗暗摇头。

    艳春陪女孩子们出了酒楼,两人一组坐上等在楼外招揽生意的黄包车。他和素秋坐了最后一辆,先送较近的培华女生,然后是卫家姐妹。

    素秋靠在艳春肩上觉得头晕得厉害,心脏也在乱跳。她从未喝过酒,刚才却好奇喝了半小杯,现在酒意上来身上不太舒服。

    艳春担心地摸摸她的脸,感到手下一片滚烫。他不由叹气问:“难受么?不听哥哥的话,非要逞什么能?”

    素秋不回答,感觉艳春的手微凉挨上去很舒服。她抓住艳春的手,不住用发烫的脸去蹭。

    艳春不去阻止她的胡闹,反而又叹口气,低头以额贴上她毛茸茸的头发:“素,比赛结束时哥哥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唔。”素秋含糊地回答,将他的手翻过来按在脸上,“哥哥是要我韬光养晦么?”

    “嗯,也可以这么说。”手下是素秋火热细滑的肌肤,艳春怜爱地揽住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哥哥希望素学有所成,却不希望你因此惹人非议,更不希望你被虚名俗利所扰。”

    素秋脸发烧地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夜幕,感到一股股冷风从车帘外吹进来,让她越发体会到艳春怀抱的温暖。

    “哥哥有这样的苦恼么?”她向艳春那边再靠靠,低声问。

    艳春轻轻“嗯”了一声,没有继续再说下去,只是专心地抚摸她的发辫,似是若有所思。

    “世人都认为大儒的孩子家学渊源,学业优异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我们除了是爹爹的孩子,更是自己的主人。哥哥希望素不必因为怀了为爹爹争气的心思学习,相信爹爹也是同样的想法。娘、爹爹、我,甚至吴家阿婶都希望素可以一直这么快乐地生活,而不是当一个只知道用功的乖乖女。”

    “我知道。”素秋小声地回答,搂住艳春的腰,仰头孩子气地问,“所以哥哥执意要学画,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吗?”

    素秋身上以往甜丝丝的气息现在混合了酒香,构成一种奇异的香气,令艳春感到些微的沉醉。

    他撩起素秋软软的刘海,轻轻亲了一下她光洁的额,笑着说:“有一部分是,不过更多的原因是哥哥的确喜欢绘画。素呢,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被第二次问到理想,素秋没有立刻说出第一次的答案,而是凝神仔细回忆了一遍这几个月的经历,眨着眼睛回答:“想当个外文教员或是翻译家。现在的译本好些不知所云,对照原著一看真真是风马牛不相及,让人气闷得很。”

    她噘起嘴,摆出一付生气的模样。

    艳春忍不住失笑,揽住她从善如流地说:“好,素当翻译家,让那些译员都羞愧到脸红。”

    素秋被他哄劝的语气激怒,坐直身体不理他。

    艳春不以为意,握住她的手轻轻嘱咐:“天冷了,你每天沐浴要尽量缩短时间。先洗好头发,快干时再去沐浴,洗完马上钻到被子里暖和着,千万别着凉了。最要紧的是,那身换下的衣服,素要……”

    “要记得留给哥哥洗。”素秋没好气地接口,打个哈欠,“我困了,先睡一会儿,到学校哥哥记得叫我。”

    “不行,不能睡。”艳春将她从自己膝上捞起来,“外面冷,睡着了被风一扑会生病的。哥哥陪你猜谜,好不好?前面就到了。”

    素秋睡意朦胧地揉揉眼睛,再次打个哈欠,不太情愿地点头。艳春松了口气,开始琢磨谜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