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狼恋——千古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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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野合

白玉兰偎在公孙轩辕身上,随着马蹄声穿梭在高草丛中,把满天的星光披在身后。他在深草丛里勒马停蹄,充满苍凉地唤她:“兰儿!”这种声音的熟悉,使她记起了年的呼唤:“兰儿,兰儿!生生世世,生生世世!”有一丝渺茫的希望又燃起在她的心里:“公孙轩辕是不是年的转世呢?”飘落的玉兰花擦着她的面颊,感觉仍然清晰,记忆使这种希望如无根之焰微弱地飘摇。往事如噩梦幕幕浮现眼前,怨恨和爱情在心底绞缠起无尽的痛苦。她翻身下马,站在茂密的草丛里,背对着公孙轩辕。他下马走近她,说:“兰儿,不要再恨我,因为我爱你!”

“爱几个?”

“只你一个。”

“对彤鱼和嫘素也这么说的吗?”

“我爱不爱你,你自己应该有感觉。”

“你怎么对我,我自己很清楚。结婚前和结婚后,天渊之别,让我从美梦跌进了死角。”

公孙轩辕两手握住她的双肩,苍凉地说:“我爱你,天地为证,这是真的!”

他的掌握使她的怨恨在与爱意争斗中渐渐处于弱势,他轻轻把她揽在怀里,数日来的思念瞬间涌出了理智的堤坝,她转过身,伏进他结实的怀间,这一刻,世间的一切都静谧,美妙的音符缓缓升起在草丛间,她仿佛不再实实在在地存在,而是一朵刚刚盛开的玉兰花,慢慢倾吐着心中的幸福和甜蜜。他抚摸她如水的长发,温柔地吻她,柔软的草丛随着他们的活动而“窸窣”摇动。他轻轻把她放倒在地,她看到了满天的星子,天幕一直垂到草上,星子也一直挂到草上,她感觉到了在浩渺的天地间,自己的渺小如尘。公孙轩辕健壮的躯体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见他棱角分明的脸庞,黑白分明的这时间燃烧着烈焰的双眸,充溢心间的凄凉的幸福使她莞尔笑了,一片闪闪的星光从公孙轩辕身后挂下来,挂满高而幽秘的草间,许多花瓣时而闪耀着夜间幽幽的色彩。

一对曾经的夫妻,在天地间还乎自然,和着星光幸福地野合。

白玉兰不能肯定公孙轩辕的爱情。不久的婚前,她还从未怀疑过他的爱情,现在,他的爱变成了她莫测的命运,她不能相信他,就永远没有安全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他坐在草丛间,把她揽在怀里,看天上的星子,这一刻,他成了她完全的倚靠。“如果这世间只有两个人,”她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就省去了很多烦恼。”

“在我心里,只有两个人,你和我。”他说。

“我想让时间这样停住,永远,就这样一辈子,我就是快乐的。”

“这一天会回来,为了你。”

“什么时候?”

“等伏羲灭了神农。”

“原来我引起了你这么大的理想。”

“也许你会怀上我的孩子!”他停顿了一下,“你就嫁给伊耆石山吧!为了生你养你的伏羲。”

白玉兰的脸变得冷肃了,她离开他的怀抱,站起身来,看向茫茫无际的草原,一片黑魆魆的夜,使她对自己莫测的命运再次唏嘘。她转过脸,看着稳稳地坐在草中的公孙轩辕,他一条腿蜷起,一只手臂搭在上面,坐姿沉稳而健美,仿佛一座山,白玉兰没法驱除对他的眷恋,但怨恨仍然使她声音冰冷,她说:“你想让我怀着你的孩子嫁给伊耆石山?”

“那只是个希望,很渺茫。”

“你想让我帮你对付伊耆石山?”

“没有。”

“你明白我不像彤鱼一样,是个傻瓜,心甘情愿地一次次被你利用和出卖!”

“对不起!”他低下头,沉吟半天,喃喃地说,“我希望,你念在我们以前的情份上,至少不要帮他。”

“好,这个我答应。”她冷冷地凝视他一瞬,坚决地说,“我走了。”

“哦,天哪!这么快要走吗?”他猛然站起身:“我送你!”

“我跑得不比你的马慢多少。”

甩下这句话,她已经飞快地奔入了草丛间,白色的衣袂飘飘,长裙下双腿奔跑的动作被遮掩,她仿佛一朵随风而飘的玉兰花,穿梭在无边的夜里。

灵敏的听觉使她听到对面传来奔跑声,不由缓缓停住脚步,凝气观察,没有她担心的蛇阵的声音和气味。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是个人!她身上没带弓箭,所以有一点慌张,决定如果遇到危险,以逃跑应对。草丛蓦然分开,年的脸现出来,一双大眼睛跳动着喜悦的光芒,白玉兰不由笑了,跑过去,拉住他的小手。两人向莺儿的地方跑去,年的跑力居然超过白玉兰,这使白玉兰吃惊。莺儿躺在草地里睡觉,母子两人走到她身边她仍然没醒,白玉兰说:“年,以后和小姨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扔下她自己跑来找妈妈,她睡起来太死,很危险。”年听话地点点头。白玉兰和年躺到莺儿身边,在一片星光下睡去。

天渐渐冷起来,满天的星子不见了,寒风吹起,居然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雪压弯了草,压弯了树枝,有脆弱的枝条“嘎巴”的断裂声,白玉兰冷得浑身打颤,环顾四野,莺儿和年居然不知道哪里去了,只剩她一个人,徘徊在空旷的田野里,恐怖占据了她的身心,风像尖利的刀子一样吹透了她的身体,雪花卷进了她的衣服,她奇怪地低头去看:“雪怎么会进衣服呢?我的衣服这么完整。”映入她眼里的是破烂的衣服,她看到了自己穿着旧布鞋的小脚,蓦然惊异:“我居然又变小了!”她打量自己,只有十岁多点的光景,和年差不多大的年纪,但比年要嬴弱多了。她慌张地走着,摸着身上背的弓箭撞胆。耳边有雄壮而深情的歌声传来:

“悠悠白云下,一朵玉兰花。

朝饮坠叶露,夕沐楚楚风。

芳亦芳兮逸,清亦清兮雅,

尘间多芳泽,只她最无暇。”

她立刻向歌声奔过去,皑皑白雪间,一匹健壮的雄狼立在一个高坡上,雪落满了他的全身,遮盖着他的脸,使他仿佛戴上了一顶白色的绒帽,但一双绿色的三角形吊眼透过雪花闪耀着明亮的光芒,里面充满了亲切和关怀,他停了歌声,也不说话,好象怕吓到她,她说:“很冷,你能帮我吗?”

他立刻很高兴地奔跑到她面前,说:“坐到我的背上。”

他在她脚边伏下身,她坐上去,抱住他的脖子,他的身体仿佛温暖的火焰,瞬间使她摆脱了寒冷,他背着她旋风一样奔跑向山林深处,舒适使她开始欣赏眼前的美景,白色的雪花大团大团地飞舞,把她的头发都变成了白色,狼说:“喜欢雪?”

她连忙点头:“嗯!”

他说:“那在这里玩一会儿。”他慢下脚步,叮嘱道,“不要下来,在我身上才会不冷。”他回头看她,一张英武的侧脸现在她的眼前,脸上的绒毛挂满了雪花凝成的白霜,他说,“我叫年。”

“年!”

他背着她缓缓地在雪里走,雪花铺天盖地地飞舞,仿佛整个白色的天空从上面盖下来,她忍不住“咯咯”地笑……

她笑醒了,睁开眼睛,吓了一跳,一双大大的乌黑的眼睛在她眼前眨巴着,是莺儿,眼睛紧挨着她的眼睛,惊奇得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的神情。白玉兰怏怏地:“你离我这么近干吗呀?”

“看你!”

天已经亮了,太阳刚从东方露出脸来,蔓延着淡淡的温暖,悄悄驱赶着长夜的湿凉。白玉兰长长地叹一口气,坐起身说:“梦里那么开心,醒来,心里就压满了乌云。”

“梦到什么?”

“梦到年,我才会开心!”

幼小的年一骨碌爬到她眼前来,大眼睛里充满喜悦盯着她,她不由失笑,推着他的额头说:“不是你,是你的年大叔!你是小牛不是吗?你爸爸因为我喜欢年,为了讨我欢心才给你改了名字。”

年失望地站起身来。莺儿瞅着白玉兰:“你到底喜欢年大哥还是公孙轩辕啊?”

白玉兰仰头看天,眼里转着泪花,幽幽地说:“难道轩辕会不是年吗?”

“上次树上的玉兰花全落下来了,你还不懂这个预兆?肯定不是他!”

“也许只是说我们会暂时分开。”

莺儿吃惊地张大了嘴:“天!”

白玉兰站起身,亭亭玉立的身姿在朝阳下显得如琼花初放,一头乌黑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飘动着,她呆立一刻,又摇摇头叹了口气,说:“我们回去吧,洗个温水澡。”

说完翻身上马,向年伸出手,年握住她的手,顺着她的一带翻上马背,白马向前飞驰,莺儿连滚带爬地翻身上马,拼命地追。

伊耆石山等在白玉兰的房间里,见他们回来,很高兴的样子。莺儿说:“伊耆石山,小牛的妈妈死了!”

伊耆石山吃了一惊:“你们怎么知道的?”

“我们去了,别把人当傻瓜!你找人去给她树个碑。”莺儿回头看年,见他眼睛湿润了,“你儿子很伤心!”

伊耆石山把年揽到怀里,说:“对不起,儿子!”

白玉兰说:“年,回你房间去洗个澡。”她冷冷地对伊耆石山,“你陪他去吧,我和莺儿也要洗澡了。”

年立刻听话地回了房间,伊耆石山看着白玉兰,脚没有动,白玉兰用居高临下的语气问:“你还有事吗?”

“我们结婚吧!”

一片片凄凉的音符从白玉兰心底飞出,它们中间盘旋着一个她爱着的男人的影子。不结婚,她就对他怀着最后那游丝一般微弱的希望。如果结婚,一段情缘就被命运划上了结实的句号。她呆立着,眼角悬着一滴晶莹的泪珠。窗外的玉兰花一朵朵懒懒地垂着头,夜里的清露,从它们精巧的花瓣上滴滴滑落,“答答”地悄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