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狼恋——千古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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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宿孽

年已经跑进了屋子,里面传来女人的哭诉声:“伊耆石山这个没良心的,对我死活不管,还要抢走我的儿子!这个畜生啊!”声音很熟悉。白玉兰求知心切,急步进去,眼前这个衣衫褴褛、蓬头散发的女人,抱着年哭得一塌糊涂。莺儿说:“好可怜啊!”可是白玉兰的脸上没有同情,只有冷肃,因为她认识这个女人,并且极为熟识,许多久远而迷惘的记忆,随着她的出现而全部清晰。就是这种哭诉的声音,曾经清晰地响彻在她的耳边:“不让她去打猎,难道叫我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去吗?”

爸爸无奈地:“我去。”

“你去谁照顾我们?干脆让我们娘儿两个死了算了!”

“你刚生孩子,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不去打猎,没有肉吃,我没有奶水饿死我的孩子,我还不如死了!”

爸爸的长叹声,接着,他出现在白玉兰面前,把弓箭背在她的身上,悲伤地说叫她上山打猎。惊恐!使再世的白玉兰仍是泪流满面——这是哪一世的事?她的褴褛的衣服,承受着比眼前这个女人现在承受的更加寒冷的天气,雪花仿佛浸入了她的骨髓。爸爸伏在她耳边说:“你后妈刚生了孩子,爸爸不敢惹她生气,你去去就回来,打不打得着都一定要安全回来,不然爸爸会恨自己。”他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用腰带系在她的身上,天寒地冻间,他脱光了上衣,健壮的肌肉**在雪里承受着刺骨的寒冷,仿佛要用折磨自己来补偿女儿。但她对他的怨恨却不能因此而减弱,因此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决定从此不再回来!眼前这个女人在抱着年哭,白玉兰脑海闪现着她对自己打骂、折磨的画面,耳边响着她用这种哭声要死要活地闹着逼迫爸爸的话。她白玉般的牙齿打着冷颤,浑身像冰一样冷。

女人剧烈地咳嗽,莺儿拉着她的手,流着眼泪问:“大嫂,你是不是病了?年是你的儿子吗?”

女人仍旧把年紧抱在怀里,仿佛松手就会被人抢去,她粗重地喘息着哭诉:“他不叫年,他叫小牛,是伊耆石山这个畜生的儿子,名字还是他给取的。我是前族长的小妾,族长死的时候,他见我年轻貌美,就找人替我盖了这座房子,养在这里,后来我给他生了小牛。他妻妾成群,儿女很多,根本就不关心我们母子,但还养着我们。谁知道他霉运当头,儿子都死光了,竟然来把小牛抢了去,从此就再不管我了。我没的吃没的穿,这些日子只能吃野菜,下雪的时候就要冻死,我的儿子被人抢走了,我的心好象被人抠掉了……”

她再次放声大哭,年跪到地上,给她叩头。莺儿奇怪地说:“年这是怎么了?”

女人说:“他是说对不起我,肯定是伊耆石山骗他说我生活得很好。”她拉起年的手,“伊耆石山不是你的叔叔,是你的爸爸。”

莺儿带着一脸胜利的荣耀感对白玉兰说:“看我猜的没错吧,就看年长得像他!”

女人又一阵剧烈地咳嗽,咳出一口口鲜血,她虚弱地倚在枕上,气若游丝,年惊惶地紧握着她的手。白玉兰探身到她眼前,看见她的灵魂已经开始与躯体游离,她吃力地呼吸,恍惚地看着白玉兰,白玉兰幽幽地说:“妈妈,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兰儿。”

“啊?兰儿!”缥缈的复苏于灵魂的记忆从她若即若离的躯壳里发出声音,“兰儿!上一辈子我千方百计地害你,这一辈子没脸见到你,”她垂下两行泪来,“你是来看我怎么死的吗?”

莺儿吃惊地:“原来上辈子的债,这辈子是要还的!你知道伊耆石山为什么抢走年吗?就是为了讨小姐的欢心哪!”

女人顿时唏嘘:“以前我总是埋怨自己的命不好,现在要死了,记起了前世的事,原来你受的那些罪,我这辈子都是要受的。”她抬起灰颓的双目看着白玉兰,乞求道,“上辈子的债,我都还你了,我儿子落到了你的手里,你不要像我对你那样的对他。”

白玉兰目无表情地盯着她,冷冷地问:“我爸爸是怎么死的?上辈子我是不是和一匹狼在一起?”

“你先答应我,好好照顾我儿子……”她的声音里几乎散尽了气息。

白玉兰无奈地点点头。

“答应要死的人的话,是要实现的,不然,没有好报……”

白玉兰抢前一步,急切地说:“你快回答我的问题!”

“你爸爸去找你,再没有回来,我带着孩子又嫁了一个没有孩子的男人,和他生活到老……”

她的头一歪,死去了。年扑到她身上,抱着她泪如雨下,悲不自胜。白玉兰冷冷地盯着他,不动声色。

白玉兰和莺儿把女人埋葬在院子里,在坟上撒了些花。莺儿抱住可怜的没有声音、默默落泪的男孩,说:“年,改天叫你爸爸来给妈妈树碑吧。”年用手背抹着泪水点头。

回去的路上,莺儿抱着年骑在她的马上,白玉兰一路郁郁不语,时而低眉叹息,时而摇头苦笑。夕阳的光线洒下来,和着微风里的花朵,一起摇曳着,仿佛她漫无边际的思绪。她突然看着莺儿说:“既然宿孽是要还的!那么有缘的人也一定会同时生在这一世,我后妈会来,我上辈子病死的妈妈一定也会来!我们应该会见面的!”

莺儿不满地:“奇怪,天帝早就造了我们,怎么你的上辈子我没有来,生气!”

白玉兰一别嘴角,笑道:“也许你不愿意来。”

“你来的话我能不愿意来吗?”她突然灵机一动,“你妈妈肯定就是现在你白家的母亲!”

“不可能的,她们长得一点也不一样。”

“转世不一定会长得一样。我上一辈子是鸟,这辈子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大姑娘哪!”

白玉兰“扑嗤”笑了:“你可真漂亮!”

“你笑什么?”莺儿一下红了脸,“谁要是说我不漂亮,我就跟他急!”

白玉兰连忙说:“漂亮漂亮,我的天哪!”

莺儿“哼”一声,摸了摸年的头,低头看他仍然在哭泣,忍不住叹道:“可怜的孩子!”

白玉兰侧头看年,见他伤心不已,记起上世自己幼年丧母的悲惨,动了恻隐之心,说:“年,要到妈妈马上来吗?”

年抬起头,含着满眼的泪水,似感激又似言语万千地看着白玉兰,这种复杂的目光使白玉兰伤感。莺儿和白玉兰勒马停蹄,年翻身下马,白玉兰牵着他的手一拉,他轻捷地坐上马背,偎到了白玉兰怀里,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安慰一般,渐渐停了泪水。

夕阳沉下西山,天幕渐渐变成黑蓝,上面很快铺了满天的星,莹莹点点地闪,三人披着一身的星光,缓缓穿行在幽秘的草丛里。接近神农时,白玉兰勒马停蹄,转头向伏羲的方向看,双眸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着光。莺儿大眼睛一扑闪,说:“小姐,天意是不能违背的。你看,上辈子的债这辈子都得还清,何况姻缘呢?你哪能自己做主的?公孙轩辕把你送给了伊耆石山,自己又娶了妻,彤鱼还有回去的可能,她本来就是妾嘛,可你有回去的可能吗?”

白玉兰黯然地垂下头去,泪水如雨而下。

突然,一阵“沙沙”的草声,有匹黑马流星般现在三人眼前,马上的人背着弓箭,一袭红色宽带抹额,乌发飘扬,英姿飒爽,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白玉兰。莺儿骂道:“公孙轩辕,你个没良心的,还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快滚!”

他不动声色。莺儿这个生气啊,扬起马鞭去打:“你耍赖皮呀!”

公孙轩辕带马闪过,往前一抢,一把抱起白玉兰,放到自己马背上,流星般驰去了,莺儿驱马就追,年纵马跟在她身后。但乌兔马哪是俗马,四蹄如飞,很快在草丛里消失得无影无踪。莺儿和年转在星光下的草原里,不知道何去何从。莺儿气得头上冒烟,骂了半天,气乎乎地下马坐到草丛里,年也下马来她身边,她嘟哝道:“小姐跟着公孙轩辕跑了,我们两个可不敢回神农了,就在这里等着吧,什么时候她回来我们再走。”说完躺进草里,怏怏地看着星光下摇来晃去的大大小小的花朵。年站起身,折断几条大草编了个环,摘下许多花朵插在上面,双手捧着为莺儿戴在头上。莺儿立刻笑起来,把烦恼抛到了九霄云外,说:“年,你快长大吧,长大了,小姨就嫁给你!因为你长得又帅,又会讨女人喜欢!”年也笑了。他抬头看天上的星星,似乎有着满腹的心事。莺儿摸摸他的头,说:“放心吧,你亲生的妈妈一定会变成一颗最美丽的星星,你现在的妈妈也一定会平安回来。”年点了点头,显得安定了些。突然,他握紧莺儿的手腕,莺儿莫名奇妙地:“干吗?”年不能说话,焦急地使劲拉着她,把她拉起身,拖到马前去,莺儿只好上马,年也翻身上马,从身上取下弓来,突然翻身跃上马背,几箭同出,箭落时,四围已有一丛蛇翘起身来,黑煞气四面升腾。莺儿愤怒地骂道:“彤鱼,你不要欺人太甚!”她拿起陶饰,凝神聚气,纵身飞起,陶饰发出红光万丈,把阴气尽数吸去,这一来,蛇群没了底气,年的箭如流星般源源不断地射出,死蛇一片,剩下的蛇退败而去。莺儿和年刚好饥肠辘辘,找了块空地,生堆篝火,烤了蛇肉来吃,都吃得津津有味。莺儿说:“年,小姨真是越来越喜欢你啦!你听力这么好,武功这么好,还这么乖!”年笑了笑。莺儿仰头看看满天的星星,嘟哝道:“也不知道公孙轩辕这家伙把小姐骗到哪里去了,这个没良心的!”两人把吃剩的蛇头蛇皮蛇骨一股脑儿地扔进草地里去,引来一群乌鸦和老鼠,闹得草丛“窸窸窣窣”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