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树洞
天地昏暗，月色阴沉，仅凭肉眼很看出树枝准确位置，少年却是轻车熟路，移开树皮后小心翼翼把背后正在熟睡的小孩童放了进去。
隐蔽的树皮之下藏着一个洞口狭小的树洞，洞体位于巨树一处分枝之上，空间算不得太大，再加上他存放在里面的一些干粮清水等必备物，最多只能容下一人曲卷其中。
四年前，他流落此地，最初时连最勉强的温饱都无法解决，迫于生计，不得不进入危险的森林之中寻找资源，然而当时牧霖刚经历战事，十室九空，家破人忘流落街头者不在少数，此地虽已极尽偏远，可也少不了许多同他一样的流浪儿，竞争压力自不在话下，再加上他又是厌尘避世的性格，只好寻了一处偏远荒凉的角落，避免与人接触。
这片林子虽鲜有人迹，却又太过于偏远，每次从小镇赶来都至少需要两个时辰，路途遥远再加上资源稀薄，一不小心误了时辰就不得不在林中过夜，森林野兽众多，他只能爬上极高树干对付一晚，等到天亮时再做下山打算，可睡树干毕竟是幕天席地，免不了担惊受怕，寝不成寐，再遇上个刮风雨雪天，更是寒冷难耐，终夜不能眠，第二天更没了什么精神效率。
既不愿露宿山林，又不愿每天在往返路上浪费时间，只好想一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最初找到这到这个树穴时，松鼠用于存放坚果，空间狭小，他费劲力气也才只能钻进半个身子。
然，就在他逛遍四周，熟悉完环境之后，才发现这个树洞是一个多么绝佳的隐匿之地，位处高枝，树型巨大，洞前还有繁密树枝做掩护，就算是白日当空光线十足的正午十分，也甚难从下方看清，再加上周围树高林密，鲜有人至，树洞又居高临下，可瞭望四周，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隐形基地，他愈发上心，自然是更费心竭力去加以改造。
先是用匕首一点点把树洞掏大，再把底部磨平，然后又挖出一个小蓄水池用于收集雨水，甚至还采集了些柔软草絮编制成垫一层层堆在洞底，草絮隔潮保暖，在隆冬腊月飞雪漫天的季节里，铺两层盖两层，就算没有棉被，躺在里面都不会觉得寒冷。
再后来，为了抵御风雨以及隐匿树洞，他根据洞口的形状打磨了出了一块树皮，镶嵌在洞口之上后，如不仔细分辨，甚难看出异样，如此，更是让这个原本就甚为隐秘的树洞变得更加难寻。
不过他最喜欢的还不是这些，洞外树枝面朝东方，清晨醒时，若运气好些，便能看到朝霞万丈，旭日升空的场景，阳光洒在身上的时候，总会让在这片鲜有人迹的偏僻森林中独自流浪的他内心生出些温暖，觉得自己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孤单。要知道，这数万亩的森林可能只有他一人，若是不回小镇，他可能十天半月都遇到上一个能说话的人。
孤独原本是最可怕的事情，可他居然已经有些习惯了。
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他轻手轻脚的替这孩童盖上一层草絮垫，仔细掖好边角，见这孩子依然熟睡毫无醒来迹象，无奈的耸耸了肩，报之一笑，轻轻合上了树皮。
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打在身上清清凉凉，远处不时传来几声空旷的鹧鸪鸣叫，黑暗这时终于彻底笼罩大地。
漫漫长夜，唯有月光，少年斜坐在树枝之上，看着朦胧不清躲藏在乌云之后的月亮，从有些破烂的口袋里翻出一根已经失水变干而显得皱巴巴的甘草根，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甜味在口中蔓延，果然，还是甘草最好吃，他这样想着，觉得自己今夜肯定又甚难入睡。
清晨时分，天空虽然依旧下着小雨，却很新奇的出现的朝霞，少年站起身，极目望去，只觉得这金光万里的场景甚是美艳，一夜疲惫顿时一扫而空，嘴角不由的扬起。
此时洞中依稀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响声，少年挪开树皮，见孩童已醒，便想抬手打个招呼，可谁曾想那孩童一见他就直接一把扑了过来，蹭在他的怀里死死的抱住，任他怎样挣扎都不肯松开。
“没……没事吧你？”少年吓一大跳，手中拎着的树皮都还没来得及放下。
“我……我看不到你，就……就以为你也不要我了？”话还没说完，孩童就又开始抽抽起来，泪如雨下。
少年一听这哭声也是立马欲哭无泪，说话就说话嘛，哭什么啊，我有那么爱惹人哭么？然他虽这样想，却还是只能挤出一副心平气和的笑脸哄道：“怎么会，我昨天说了要带你吃东西的，怎么能就这么食言，还有……咱能先不哭了？我听的心烦。”
“那……那吃完东西你还会要我么？”孩童仰着脑袋瞪着眼泪汪汪的大眼睛盯向他。
“你不是有父有母么，他们总会来找你的吧，你一小屁孩跟着我一个流浪汉算怎么会事？不怕我把你卖了换钱买肉吃？“他故意用着开玩笑的语气戏谑道，也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居然已经自称流浪汉。
那孩童一听这话，直接又埋在他怀里大哭了起来，哇哇的哭声比清晨里的野鸡鸣叫都显得响亮，听在耳中真是刺耳无比。
“好好好……算是服了你了。”少年扣扣耳朵，做出一个举手投降的手势。
仔细想想也是，这一小孩子短短几天接连失去亲人，娘亲失踪，姐姐遇难。一个外域人，环境陌生举目无亲也就罢了，可在这野林子担惊受怕，甚至连口吃的都找不到，昨天那也不知是饿了多久才遇到了他，可不就直接当成了救星，何况谁让他当时还好心的送去了一个果子。
少年叹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善心泛滥普救众生的圣人，可眼下看这小孩跟他当年初来乍到时的情形甚像，让他不仅联想到当时自己所遭受的种种苦难，感同身受，内心总不免会生出些同情。
“只要你不哭，在你家人找到来之前，我就先让你先跟着我行了吧？”少年略显无奈，揉了揉那小人脑袋：“哭的那么难听也不知羞。”
“你……你不骗我？”那孩童依旧死死拽着他的衣角不肯撒手，少年着实有些不耐烦，伸出左手小拇指，应付道：“拉钩拉钩，你们涯陇有这种玩法么？”
“有……有的……”那孩童终于安静下来，眼睛里闪着光芒，生怕他会反悔一样，直接一把抓住他的左手扯到面前，伸出小拇指钩在了上面：“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不许……”话才说了一半便停下，小孩童扬起脑袋一脸认真：“你应该跟我一起说，这样才算数。”
少年彻底崩溃，用手中树皮连磕几下自己的脑袋，对视着那个无比认真又充满期待的大眼睛，无奈道：“好……我说……全听你的……行了吧……”
拉玩钩，立完誓，这小孩才终于是安下心来不再哭闹，只是揉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少年被盯得全身发毛，试着东躲西藏，可那孩童就像是把眼睛按在了他身上，目光炯炯，眼睁如杏，任他如何躲藏都不肯移开。
他委实无可奈可，只好伸手把那小脑袋拧到别处：“别死盯着我看了，我都答应过你了，肯定不会反悔的。”
那孩童不敢再看他，低下小脑袋扭捏半天，才小声嘟囔一句：“我……我饿了……”
少年一个踉跄，险些从树上直接栽下去。
好在树洞里存放的还有几张干饼，那孩童也真是饿坏了，拿起一张就开始狼吞虎咽，三两口就咬下了大半，腮帮鼓的像只仓鼠，还没嚼两下呢就急着下咽，直接被噎的喘不过气来，少年赶紧拿水，一边轻轻拍打后背让其吐掉，一边把清水喂到嘴边，小孩着急忙慌灌下一口又被呛的咳嗽连连。
“行了，别吃了，再吃下去不被噎死也被呛死了。”费力从那孩童手中夺过剩下的小半张饼，少年看看上面的咬痕，再看看那孩童饿狼一样的眼神，无奈叹气道：“等着，我去给你找些容易嚼的来。”
干饼是由粗粮制成，再加上放置太久早已风干，颇为坚硬，不常吃的人哪能这般轻松嚼碎咽下，少年也是懊悔，自己能吃是因为自己天天吃，早就已习惯了这种粗粮的坚硬质地，可这小屁孩牙齿光滑无痕，哪像是吃粗粮饼子长大的样子，可不就得噎着，再说这孩子也不知饿了多久，空腹吃这难以消化的食物，万一身体不适再拉起肚子来可怎么办，他也真是考虑欠周。
正要准备下树，就又被拉住了衣角，少年回头，脸色都变了：“要不要这样？我是去给你找吃的，再说我们都拉过钩了，何况你这还守着我的树洞呢。”
孩童不言不语，只是一边不肯放弃的咀嚼着口中剩余的粗饼，一边盯着他看，眼睛睁得滚圆。
僵持半天，少年又被盯得全身发毛，只好无奈退步：“好好好，一起去。”
蹲下把后背靠向那孩童，这次可有了默契，孩童偷笑一下，趴了上去。
背着跳下巨树，走了好远，直到土地变得平缓他才把这小孩放下。
活动着酸疼的胳膊，少年连连叹气，他自己在这里都活的力尽心竭，栖栖惶惶，连吃饱睡暖都是一种奢望，现在居然还要去照顾别人，真是自填累赘，想着想着，一夜疲惫就慢慢席卷而来，走起路都变得有气无力。
“喂，我叫洛雨尘，你叫什么名字？”扫一眼旁边那个还没下树就一直死拽着他衣角，任他好话说尽都不肯松开的小屁童，他惺忪着双眼接连打出好几个哈欠。
“我叫……我叫……鸾妖妖。”那孩童偷偷的用余光看他，怯生生的回答道，声音弱弱的，生怕大声说话会惹怒他一样。
”鸾？鸾可是涯陇大姓啊，说出去会被别人认出来的。“少年揉揉眼睛，尽量让自己清醒。“以后有人问起，你就直接说自己叫妖妖好了，问你姓什么，你就说自己忘了，千万记得无论是谁问起，都别说自己姓鸾知道嘛？”
”知……知道了。“那孩童接过落雨尘递过来的甘草根，好奇的打量。
“甘草，可以吃的。”洛雨尘一边解释，一边拿过来咬了一小口示范。“就像这样，嚼两下再吐掉，跟甘蔗一样。”
小孩童看后，有样学样的用牙齿啃下了一块，嚼几下，再看向手中的皱巴巴的草根时，眼睛都亮了。
“好吃么？”洛雨尘笑着问道。
“好吃。”
“甜么？”又问。
“甜。”
“妖妖，你姓什么？”趁机，洛雨尘再次追问。
“鸾，鸾凤的鸾。”
“唉……”洛雨尘脑袋一低，这孩子没救了，爱哭也就算了，脑子还不好使。
(本章完)
隐蔽的树皮之下藏着一个洞口狭小的树洞，洞体位于巨树一处分枝之上，空间算不得太大，再加上他存放在里面的一些干粮清水等必备物，最多只能容下一人曲卷其中。
四年前，他流落此地，最初时连最勉强的温饱都无法解决，迫于生计，不得不进入危险的森林之中寻找资源，然而当时牧霖刚经历战事，十室九空，家破人忘流落街头者不在少数，此地虽已极尽偏远，可也少不了许多同他一样的流浪儿，竞争压力自不在话下，再加上他又是厌尘避世的性格，只好寻了一处偏远荒凉的角落，避免与人接触。
这片林子虽鲜有人迹，却又太过于偏远，每次从小镇赶来都至少需要两个时辰，路途遥远再加上资源稀薄，一不小心误了时辰就不得不在林中过夜，森林野兽众多，他只能爬上极高树干对付一晚，等到天亮时再做下山打算，可睡树干毕竟是幕天席地，免不了担惊受怕，寝不成寐，再遇上个刮风雨雪天，更是寒冷难耐，终夜不能眠，第二天更没了什么精神效率。
既不愿露宿山林，又不愿每天在往返路上浪费时间，只好想一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最初找到这到这个树穴时，松鼠用于存放坚果，空间狭小，他费劲力气也才只能钻进半个身子。
然，就在他逛遍四周，熟悉完环境之后，才发现这个树洞是一个多么绝佳的隐匿之地，位处高枝，树型巨大，洞前还有繁密树枝做掩护，就算是白日当空光线十足的正午十分，也甚难从下方看清，再加上周围树高林密，鲜有人至，树洞又居高临下，可瞭望四周，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隐形基地，他愈发上心，自然是更费心竭力去加以改造。
先是用匕首一点点把树洞掏大，再把底部磨平，然后又挖出一个小蓄水池用于收集雨水，甚至还采集了些柔软草絮编制成垫一层层堆在洞底，草絮隔潮保暖，在隆冬腊月飞雪漫天的季节里，铺两层盖两层，就算没有棉被，躺在里面都不会觉得寒冷。
再后来，为了抵御风雨以及隐匿树洞，他根据洞口的形状打磨了出了一块树皮，镶嵌在洞口之上后，如不仔细分辨，甚难看出异样，如此，更是让这个原本就甚为隐秘的树洞变得更加难寻。
不过他最喜欢的还不是这些，洞外树枝面朝东方，清晨醒时，若运气好些，便能看到朝霞万丈，旭日升空的场景，阳光洒在身上的时候，总会让在这片鲜有人迹的偏僻森林中独自流浪的他内心生出些温暖，觉得自己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孤单。要知道，这数万亩的森林可能只有他一人，若是不回小镇，他可能十天半月都遇到上一个能说话的人。
孤独原本是最可怕的事情，可他居然已经有些习惯了。
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他轻手轻脚的替这孩童盖上一层草絮垫，仔细掖好边角，见这孩子依然熟睡毫无醒来迹象，无奈的耸耸了肩，报之一笑，轻轻合上了树皮。
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打在身上清清凉凉，远处不时传来几声空旷的鹧鸪鸣叫，黑暗这时终于彻底笼罩大地。
漫漫长夜，唯有月光，少年斜坐在树枝之上，看着朦胧不清躲藏在乌云之后的月亮，从有些破烂的口袋里翻出一根已经失水变干而显得皱巴巴的甘草根，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甜味在口中蔓延，果然，还是甘草最好吃，他这样想着，觉得自己今夜肯定又甚难入睡。
清晨时分，天空虽然依旧下着小雨，却很新奇的出现的朝霞，少年站起身，极目望去，只觉得这金光万里的场景甚是美艳，一夜疲惫顿时一扫而空，嘴角不由的扬起。
此时洞中依稀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响声，少年挪开树皮，见孩童已醒，便想抬手打个招呼，可谁曾想那孩童一见他就直接一把扑了过来，蹭在他的怀里死死的抱住，任他怎样挣扎都不肯松开。
“没……没事吧你？”少年吓一大跳，手中拎着的树皮都还没来得及放下。
“我……我看不到你，就……就以为你也不要我了？”话还没说完，孩童就又开始抽抽起来，泪如雨下。
少年一听这哭声也是立马欲哭无泪，说话就说话嘛，哭什么啊，我有那么爱惹人哭么？然他虽这样想，却还是只能挤出一副心平气和的笑脸哄道：“怎么会，我昨天说了要带你吃东西的，怎么能就这么食言，还有……咱能先不哭了？我听的心烦。”
“那……那吃完东西你还会要我么？”孩童仰着脑袋瞪着眼泪汪汪的大眼睛盯向他。
“你不是有父有母么，他们总会来找你的吧，你一小屁孩跟着我一个流浪汉算怎么会事？不怕我把你卖了换钱买肉吃？“他故意用着开玩笑的语气戏谑道，也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居然已经自称流浪汉。
那孩童一听这话，直接又埋在他怀里大哭了起来，哇哇的哭声比清晨里的野鸡鸣叫都显得响亮，听在耳中真是刺耳无比。
“好好好……算是服了你了。”少年扣扣耳朵，做出一个举手投降的手势。
仔细想想也是，这一小孩子短短几天接连失去亲人，娘亲失踪，姐姐遇难。一个外域人，环境陌生举目无亲也就罢了，可在这野林子担惊受怕，甚至连口吃的都找不到，昨天那也不知是饿了多久才遇到了他，可不就直接当成了救星，何况谁让他当时还好心的送去了一个果子。
少年叹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善心泛滥普救众生的圣人，可眼下看这小孩跟他当年初来乍到时的情形甚像，让他不仅联想到当时自己所遭受的种种苦难，感同身受，内心总不免会生出些同情。
“只要你不哭，在你家人找到来之前，我就先让你先跟着我行了吧？”少年略显无奈，揉了揉那小人脑袋：“哭的那么难听也不知羞。”
“你……你不骗我？”那孩童依旧死死拽着他的衣角不肯撒手，少年着实有些不耐烦，伸出左手小拇指，应付道：“拉钩拉钩，你们涯陇有这种玩法么？”
“有……有的……”那孩童终于安静下来，眼睛里闪着光芒，生怕他会反悔一样，直接一把抓住他的左手扯到面前，伸出小拇指钩在了上面：“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不许……”话才说了一半便停下，小孩童扬起脑袋一脸认真：“你应该跟我一起说，这样才算数。”
少年彻底崩溃，用手中树皮连磕几下自己的脑袋，对视着那个无比认真又充满期待的大眼睛，无奈道：“好……我说……全听你的……行了吧……”
拉玩钩，立完誓，这小孩才终于是安下心来不再哭闹，只是揉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少年被盯得全身发毛，试着东躲西藏，可那孩童就像是把眼睛按在了他身上，目光炯炯，眼睁如杏，任他如何躲藏都不肯移开。
他委实无可奈可，只好伸手把那小脑袋拧到别处：“别死盯着我看了，我都答应过你了，肯定不会反悔的。”
那孩童不敢再看他，低下小脑袋扭捏半天，才小声嘟囔一句：“我……我饿了……”
少年一个踉跄，险些从树上直接栽下去。
好在树洞里存放的还有几张干饼，那孩童也真是饿坏了，拿起一张就开始狼吞虎咽，三两口就咬下了大半，腮帮鼓的像只仓鼠，还没嚼两下呢就急着下咽，直接被噎的喘不过气来，少年赶紧拿水，一边轻轻拍打后背让其吐掉，一边把清水喂到嘴边，小孩着急忙慌灌下一口又被呛的咳嗽连连。
“行了，别吃了，再吃下去不被噎死也被呛死了。”费力从那孩童手中夺过剩下的小半张饼，少年看看上面的咬痕，再看看那孩童饿狼一样的眼神，无奈叹气道：“等着，我去给你找些容易嚼的来。”
干饼是由粗粮制成，再加上放置太久早已风干，颇为坚硬，不常吃的人哪能这般轻松嚼碎咽下，少年也是懊悔，自己能吃是因为自己天天吃，早就已习惯了这种粗粮的坚硬质地，可这小屁孩牙齿光滑无痕，哪像是吃粗粮饼子长大的样子，可不就得噎着，再说这孩子也不知饿了多久，空腹吃这难以消化的食物，万一身体不适再拉起肚子来可怎么办，他也真是考虑欠周。
正要准备下树，就又被拉住了衣角，少年回头，脸色都变了：“要不要这样？我是去给你找吃的，再说我们都拉过钩了，何况你这还守着我的树洞呢。”
孩童不言不语，只是一边不肯放弃的咀嚼着口中剩余的粗饼，一边盯着他看，眼睛睁得滚圆。
僵持半天，少年又被盯得全身发毛，只好无奈退步：“好好好，一起去。”
蹲下把后背靠向那孩童，这次可有了默契，孩童偷笑一下，趴了上去。
背着跳下巨树，走了好远，直到土地变得平缓他才把这小孩放下。
活动着酸疼的胳膊，少年连连叹气，他自己在这里都活的力尽心竭，栖栖惶惶，连吃饱睡暖都是一种奢望，现在居然还要去照顾别人，真是自填累赘，想着想着，一夜疲惫就慢慢席卷而来，走起路都变得有气无力。
“喂，我叫洛雨尘，你叫什么名字？”扫一眼旁边那个还没下树就一直死拽着他衣角，任他好话说尽都不肯松开的小屁童，他惺忪着双眼接连打出好几个哈欠。
“我叫……我叫……鸾妖妖。”那孩童偷偷的用余光看他，怯生生的回答道，声音弱弱的，生怕大声说话会惹怒他一样。
”鸾？鸾可是涯陇大姓啊，说出去会被别人认出来的。“少年揉揉眼睛，尽量让自己清醒。“以后有人问起，你就直接说自己叫妖妖好了，问你姓什么，你就说自己忘了，千万记得无论是谁问起，都别说自己姓鸾知道嘛？”
”知……知道了。“那孩童接过落雨尘递过来的甘草根，好奇的打量。
“甘草，可以吃的。”洛雨尘一边解释，一边拿过来咬了一小口示范。“就像这样，嚼两下再吐掉，跟甘蔗一样。”
小孩童看后，有样学样的用牙齿啃下了一块，嚼几下，再看向手中的皱巴巴的草根时，眼睛都亮了。
“好吃么？”洛雨尘笑着问道。
“好吃。”
“甜么？”又问。
“甜。”
“妖妖，你姓什么？”趁机，洛雨尘再次追问。
“鸾，鸾凤的鸾。”
“唉……”洛雨尘脑袋一低，这孩子没救了，爱哭也就算了，脑子还不好使。
(本章完)